中南海·玉泉山·不眠之夜
第四章 粉碎“四人幫”的醞釀
“文化大革命”的十年歷史充分證明,江青集團是一個毫無黨性,毫無原則,毫無紀律,毫無信義,只會以搗亂、破壞為能事的禍國殃民的陰謀集團。
在毛澤東逝世、江青集團加緊篡奪黨和國家最高領導權的形勢下,徹底粉碎“四人幫”的篡黨奪權陰謀,從根本上結束“十年內亂”,實現中國的安定團結,全力以赴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大國家,盡快追趕世界發展潮流,是全黨全軍全國人民的共同愿望,也是中共中央政治局大多數同志的共同愿望。
粉碎“四人幫”,就是代表中國共產黨的根本利益,就是代表中華民族的根本利益,就是代表中國人民的根本利益。
在粉碎“四人幫”的特殊斗爭中,當時的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國務院副總理李先念作出了特殊貢獻。曾經擔任過李先念秘書的程振聲寫道:
1976年9月9日毛澤東逝世。9月11日,在中南海值班的華國鋒處理完一些事情后,說身體不好,以要去北京醫院檢查身體為由,出來轉到西皇城根九號李先念臨時住處,事先也未打電話通知。
李先念對華國鋒的到來感到有點突然,把他讓到辦公室,關好門交談。兩人坐下后,華國鋒說:“我在守靈,是借出來檢查身體到你這里,只能坐幾分鐘。”接著談了“四人幫”在政治局會議上發難的簡要情況,他說:“四人幫”在(中南海)紫光閣架了電話和各省聯系,我們同‘四人幫’的斗爭是不可避免的,現在到解決的時候了。
李先念問:“你下決心了嗎?”華國鋒說:“下了,現在不能再等待了。問題是什么時候解決好,采取什么方式好,請你考慮。如果你同意,請你代表我去見葉帥,征求他的意見,采取什么方式、什么時間解決‘四人幫’的問題。”華國鋒還說:“他們(指‘四人幫’)很注意我,我不能到葉帥那里,現在中南海有事,請你到葉帥那里去一次。”
李先念以驚喜的心情表示,完全支持和贊成華國鋒的看法和意見,說一定盡快去見葉劍英。所以李先念在1977年1月的一次會議上說:“去年10月,粉碎‘四人幫’,這是經華國鋒同志提議并征得中央多數同志同意后實施的。”
首都各界群眾連續幾天吊唁毛澤東主席,黨和國家領導人分批輪流為毛澤東守靈。在李先念和陳錫聯等一起為毛澤東守靈時,陳錫聯再次表明了態度。李先念去洗手間,陳錫聯隨后也跟著去了。陳錫聯對李先念說,那幾個人可能要動手,要當心。李先念急忙擺手不讓他說下去。
華國鋒、李先念談話后隔了兩天,即9月14日 ,李先念對工作人員說,心情不好,要去香山植物園散心。車子快到植物園時,他突然對司機和警衛說,去西山葉帥處,到了門口才叫警衛人員打電話,說他要見葉帥。葉帥聽說李先念來了,就叫秘書和警衛到門口去接。
葉帥問他,是什么風把你吹來的呀?他說,我為什么不能來?
隨后,葉帥將李先念讓到屋里。兩人坐后,葉問李:“你來是公事奉命,還是老交情看望?”李答:“看看你,老同志嘛,說奉命也行。”這時葉帥打開收音機,以防有人竊聽。李先念問葉帥,“你這里還不安全呀?”葉帥說:“很難說。”
李先念說,我是奉命來的,接著轉達華國鋒的意見。葉帥有點耳背,又加上收音機哇啦哇啦干擾,李先念說,他聽不清楚。兩人商議用筆寫,然后燒掉。
當李先念寫了“這場斗爭是不可避免的”時,葉劍英寫下了“這是你死我活的斗爭”。李先念寫了“請你考慮時機和方式”,葉點頭表示同意。隨后葉帥寫了陳錫聯等人的名字,打了一個問號。
李先念寫:“完全可靠,請放心”,并簡要介紹了陳錫聯兩次同他談話的情況。兩個人連寫帶談不到30分鐘。
李先念從葉劍英處回來,當天就把同葉帥談話的情況和葉帥的態度報告了華國鋒,還告訴華國鋒,為了保密和聯絡方便,要搬回中南海住,并約定每天晚上用都能明白的語言在保密電話中通報情況。
華國鋒說:“我請先念同志找葉帥后,我們三人的想法完全一致了。9月16日,在國務院會議廳開會,參加的有先念、吳德、陳錫聯、紀登奎和陳永貴。我講了要解決‘四人幫’的問題,話剛落,有的同志就說,對‘四人幫’也應該區別對待,其他人沒有發言,顯然不能再深談下去了。這使我感到范圍大了不行,只能個別串聯。”
在為毛澤東治喪期間,李先念意識到江青要把毛澤東的文件抓到手,在人民大會堂還專門找華國鋒一次,建議把毛澤東的文件控制起來,不要落在“四人幫”之手。華國鋒告訴他,已派汪東興把文件控制起來了,他才放下心來。
李先念搬回中南海后,借談工作之機分別和國務院一些領導人和有關部委的老同志談話,了解動向和對“四人幫”的態度。同他談話的人,都是憂心忡忡,表示對“四人幫”不滿。據陳錫聯回憶,李先念告訴了他到葉帥那里轉達華國鋒的意見和同葉帥的談話情況,并叫他去看望葉帥,他也去了。
毛澤東的喪事辦完后,解決“四人幫”問題從決策進入到具體籌劃和部署階段,而籌劃粉碎“四人幫”,既關系到黨和國家的前途命運,又關系到參與者的生命安全,所以只能在高度保密的情況下由華國鋒牽頭和葉劍英、李先念、汪東興等幾個人分頭進行。在國務院,華國鋒和李先念商定利用看電影作掩護,進行秘密磋商。
據華國鋒回憶說,9月21日,葉劍英到他住處,二人商討解決“四人幫”的方式。兩人商定采取隔離審查措施,征求李先念等人的意見。“9月26日,我和先念、吳德等人在國務院小禮堂看電影。電影放映時,我上廁所,先念同志也跟出來了。他問我有什么事情嗎?我說,看完電影,你和吳德留下,有事商量。電影放映結束后,我們三人就到小禮堂旁邊的小休息室,我把對‘四人幫’采取隔離審查問題向先念、吳德講……先念同志馬上表示支持,吳德同志也表示支持。”用李先念的話說,我們想到一塊兒了,這正是我想說而未說的話,無論怎樣先抓起來再說。……
華國鋒說:這次談話后,李先念經常打電話給他,“有時和我通電話,我正和人談話,他就知道我干什么了.就說不打擾我了。”
9月29日晚,華國鋒在人民大會堂東大廳主持政治局會議,同“四人幫”就毛遠新是否回遼寧的問題,展開了針鋒相對的激烈斗爭。華國鋒說,會前他將毛遠新寫給他表示要回遼寧的信內容告訴了葉劍英和李先念。葉、李說,這封信不能傳閱,一批示傳閱,“四人幫”就會鬧起來,不好辦了。最好的辦法是在政治局會議上講一下,大家發表一下意見,多數同意他回去就算了。
會上葉劍英、李先念、汪東興等多數政治局委員堅決支持華國鋒提出毛遠新回遼寧工作的意見,唇槍舌劍,寸步不讓,狠壓了江青一伙的囂張氣焰。但是江青還鬧,說這是他們家里的事,讓其他政治局委員先走,只把華國鋒、汪東興留下,繼續糾纏。
李先念、蘇振華離開會場后,轉到另外一個廳,等了半個多小時,還不見散會,于是又轉回東大廳。李先念對江青說,國鋒同志身體不好,這么晚了,會不能再開下去了,以后還有時間。這樣才散會。江青要留毛遠新的圖謀未能得逞。
這次會議表明,“四人幫”要實現篡黨奪權的陰謀已迫不及待了。
這一年國慶節,因毛澤東剛逝世,中央決定不搞大規模的群眾活動。9月30日晚,在天安門城樓上舉行各界人士參加的座談會。散會后,華國鋒、李先念、吳德又到國務院小禮堂看電影,看完電影后,又在小禮堂旁邊的休息室商談解決“四人幫”問題的時間和可能發生的問題。
進入10月,“四人幫”頻繁活動,大肆制造奪權輿論,磨刀霍霍,準備動手殺人。
在這種嚴峻形勢面前,華國鋒、葉劍英、李先念、汪東興等一致認為必須搶在“四人幫”之前行動。
10月4日,《光明日報》發表署名“梁效”的文章——《永遠按毛主席的既定方針辦》,繼續宣傳偽造的“毛澤東臨終囑咐”,影射攻擊華國鋒等黨和國家領導人是“修正主義頭子”,在全國制造反革命輿論,發出了準備最后篡黨奪權的行動信號。
華國鋒當天分別找汪東興、吳德討論研究關于對“四人幫”實行隔離審查的準備情況。也就在這天,陳錫聯帶隊到唐山慰問參加抗震救災部隊和醫護人員提前回到北京。他說:“我到唐山看到《光明日報》的文章,馬上趕回來,下飛機直到華國鋒家里,講《光明日報》文章的事,并說‘四人幫’準備好了,不能等他們來抓我們。還提醒他,王洪文家里一直藏著槍。”陳錫聯把他的看法又告訴了李先念。
綜合各方面情況,華國鋒等商定10月6日動手解決“四人幫”問題,隨即向李先念通報,征求意見。華國鋒說:“動手的時間,我告訴了先念同志,他表示完全同意。”
10月6日晚,華國鋒、葉劍英、汪東興等經過周密策劃,精心組織,以召開中央政治局常委會的名義,通知張春橋、王洪文、姚文元開會,對他們實行隔離審查,同時派人對江青、毛遠新宣布執行同樣措施。吳德等同時對遲群、謝靜宜等實行隔離審查。
李先念不是政治局常委,他沒有到抓“四人幫”的現場,具體行動的組織工作他未參加,但他心急如焚地等待這一時刻的到來。據李先念隨身警衛陳雙文回憶,這天下午,李先念告訴他,近日有事,讓司機隨時準備好車。
當晚按照事先的安排,紀登奎等幾個政治局委員在國務院會議廳開會。李先念按照約定來會議廳屏風后等汪東興的電話。他將參加會議的國務院值班室工作人員侯穎叫出來,詢問國際市場大米價格情況,以緩解緊張的心情。
會議剛開了一會兒,汪東興來電話,李先念親自接,只聽汪東興說,他只哼了幾聲。隨后把紀登奎叫出來,要他停止開會,通知與會的政治局委員到玉泉山開政治局緊急會議。
侯穎回憶說:“我正在給先念同志談情況時,紀登奎也來到屏風后面,先念同志說,時間到了,趕緊走吧,紀登奎轉身向與會人員說,會議不開了,散會吧,我們就都離開了會議廳。”然后他們各自乘車去玉泉山五號樓。
當時的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國務院副總理、中央軍委常委、北京軍區司令員陳錫聯,負責主持中央軍委工作,是粉碎江青集團的關鍵性人物之一。陳錫聯回憶說:
我于1976年10月4日赴唐山對搶險救災部隊進行慰問……4日下午到河北省委、沈陽軍區各部隊慰問。5日一大早到北京軍區前線指揮所……
就在當天下午3時許,華國鋒從北京打來電話,要我趕快回京,說《光明日報》發表了一篇文章,情況非常緊急,要我馬上回去商量事情。放下電話,我意識到:決定黨和國家前途命運的時刻到了。我問吳慶彤:出去慰問的人能不能馬上找回來?吳慶彤說:都分散到各點去了,一時半會兒恐怕找不回來。我說:不等他們了,北京有事,我們馬上回去。他們是從天上回去還是從地上回去,由他們自己定。說完我們就匆匆直奔機場,于5日下午3時45分乘飛機抵京。
我從唐山飛回北京后,匆匆回到家里(當時由于地震把我住的房子震裂了,我就搬到位于東交民巷的國務院14號賓館臨時借住,與華國鋒同志家很近),拿了《光明日報》,直接去了華國鋒同志家。華國鋒同志正在家里等我,對我說,《光明日報》發表了一篇《永遠按毛主席的既定方針辦》的文章,這是一個信號。他們的目的就是要篡黨奪權。葉帥也來找過他,他已決定明天晚上行動,說著他做了一個抓的手勢。
我一聽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因為在毛主席逝世以后,華國鋒同志曾經幾次和我在一起談過“四人幫”的事情,我對他要解決“四人幫”的問題是支持的,我的態度他是了解的。他下了決心要抓“四人幫”,我說我非常贊同,堅決支持。
華國鋒問我:部隊情況怎么樣?我說部隊沒有問題。我向華國鋒簡要匯報了赴唐山慰問部隊的情況。華國鋒說:你先回去,吳德、吳忠他們還要找你。
吳德當時任中共北京市委第一書記、北京衛戍區第一政治委員,吳忠時任北京衛戍區司令員。抓“四人幫”一伙,要動用衛戍區的部隊。按照規定,調動部隊必須要經軍委批準。吳德、吳忠他們先后來到我家,我當面授權他們可視情況采取行動,不必逐級請示。
當天晚上,華國鋒同志又步行來到我家,同我詳細商談了對“四人幫”采取行動的具體部署。我特意提醒華國鋒同志,要注意王洪文,他身上有槍。為防止意外情況的發生,華國鋒同志還要我不要出去,就在家里等著,以便隨時聯系。
送走華國鋒,我對身邊工作人員講:中央有要事,你們都不要離開,準備隨時出動。
第五章 中央政治局決定:粉碎“四人幫”
“文化大革命”期間,江青集團雖然在中國政治舞臺上整整橫行霸道了十年,貌似極為強大,實質上極端虛弱,極端孤立,極端不得人心。
實際上,江青集團只是一個貌似強大的“紙老虎”,人心喪盡,孤家寡人,一戳就穿。
當中共中央政治局代表中華民族和中國人民的根本利益,研究徹底解決“四人幫”問題時,很快就取得了完全一致的意見。
當時擔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全國人大常委會副委員長、中共北京市委第一書記、北京市革命委員會主任、中國人民解放軍北京軍區第二政治委員兼北京衛戍區第一政治委員的吳德,是粉碎江青集團的重要親歷者之一。
在回顧毛澤東逝世后,江青集團加緊篡黨奪權活動,中共中央政治局醞釀徹底粉碎“四人幫”問題時,吳德講道:
我們感到了緊張的氣氛。華國鋒同志的處境很困難,工作不下去了。種種跡象使他認識到“四人幫”篡黨奪權的行動已經是箭在弦上了,只有及時采取措施加以制止,才能挽救危局。
1976年9月11日,華國鋒借口身體不好,要到醫院去檢查。“四人幫”當時對華國鋒的行動是很注意的,是緊緊盯住的。華國鋒離開給毛澤東治喪的地方給李先念同志打了電話,說:“我到你那里,只談五分鐘。”李先念說:“你來吧,談多長時間都可以。”
那時,李先念在家里養病。他一個時期以來心臟有些不好,不能多走動,到人民大會堂開會時,心臟就跳得不正常,在鄧小平已經被批評,但還在主持工作時,李先念向鄧小平請過假,提出到外地休息、養病,醫生也寫了一個報告,鄧小平報告了毛主席,毛主席同意了,但還未走。后來,毛主席逝世前后,華國鋒曾對李先念說過,現在的情況和問題很復雜,“四人幫”的問題要解決,希望李先念不要離開北京。
華國鋒到李先念家,他一進門就很緊張地說:“我可能已被跟蹤,不能多停留,說幾句話就走。現在‘四人幫’問題已到了不解決不行的時候了。如果不抓緊解決,就要亡黨、亡國、亡頭。請你速找葉帥商量此事。”華國鋒說完后即匆匆離去。從這里看出,華國鋒與李先念談話之前,葉帥可能與華國鋒談過解決“四人幫”的問題。
李先念受華國鋒委托后親自給葉帥打電話說要去看他,葉劍英在電話中問:“公事、私事?”
李先念說:“公私都有,無事不登三寶殿。”
葉劍英說:“那你就來吧。”
9月13日,李先念到葉帥處轉達華國鋒的委托。為了避免被“四人幫”發現,李先念同志也采取了跟華國鋒相似的辦法,他先到香山植物園游覽,發現沒有異常情況后,才去見葉帥。
華國鋒同志告訴我,當時葉劍英同志非常謹慎,他沒有與李先念同志商量如何解決“四人幫”的問題。華國鋒同志還對我說過,他還在11日找了汪東興同志商量此事,汪東興的態度很明確,表示堅決支持華國鋒解決“四人幫”問題的意見。
華國鋒告訴我,葉劍英同志為了商議解決“四人幫”的問題,曾兩次到他的家里。
毛主席逝世以后,在治喪期間,我記得大約是十幾號,華國鋒、李先念、陳錫聯、紀登奎和我在國務院后邊的會議室里議論過解決“四人幫”的問題。當時,華國鋒對我們說:“毛主席提出的‘四人幫’的問題,怎么解決?”我記得紀登奎說,對這些人恐怕還是要區別對待。我們當時都沒有說什么,沒有再往下深談。我想華國鋒同志當時是在了解我們的態度,準備做粉碎“四人幫”的工作。后來華國鋒告訴我,他當時已經下了解決“四人幫”問題的決心了。
9月26日或27日的晚上,華國鋒約李先念和我談話,交換對解決“四人幫”問題的意見。
華國鋒說:現在看來,我們同“四人幫”的斗爭,已經不可避免,這場斗爭關系到黨和國家的命運;如果“四人幫”篡黨奪權的陰謀得逞,就會斷送我們黨領導人民創建的社會主義事業,不知會有多少人頭落地,我們就是黨和人民的罪人。
我也察覺到“四人幫”近來的一些活動不正常,表示支持華國鋒同志的意見和所下的決心,并說解決的辦法無非兩種,一是抓起來,二是召開中央政治局會議用投票的辦法解除他們擔任的職務。我偏重主張用開會的辦法來解決,說我們會有多數同志的支持,反正他們最多只有四張半的票……在政治局投票,我們是絕對多數,過去他們假借毛主席的名義壓我們,現在他們沒有這個條件了。
李先念插話說:你知道赫魯曉夫是怎么上臺的嗎?
我說:當然知道。赫魯曉夫在蘇共中央主席團是少數,莫洛托夫、馬林科夫是多數。赫魯曉夫借助朱可夫的支持,用軍用飛機把中央委員從各地接來開中央全會,在中央全會上,赫魯曉夫的人占了多數,莫洛托夫、馬林科夫遭到失敗,被打成反黨集團。
隨后,華國鋒、李先念和我分析和估計了當時黨中央委員會成員的情況。我們認識到:在政治局開會投票解決“四人幫”的問題,我們有把握;但在中央委員會投票解決“四人幫”的問題,我們沒有把握。十大選舉中央委員時,“四人幫”利用他們手中的權力,把許多屬于他們幫派的人和造反派的頭頭塞進了中央委員會,如果召開中央委員會,在會上投票解決“四人幫”的問題是要冒風險的,采取隔離審查的辦法才是上策。
我們還分析了全國的形勢,認為“四人幫”在群眾中是孤立的,在軍隊里是沒有力量的。
我們還討論了解決“四人幫”的時間問題。毛主席逝世不久,江青又是毛主席的夫人,要考慮到他們利用散布“毛主席尸骨未寒”來造輿論,但是也要認清“四人幫”的活動在加劇,不知道他們會有什么動作。我和李先念都同意華國鋒提出的“早比晚好,愈早愈好”的解決“四人幫”的提議。
我們一直討論到第二天早晨5點,認識一致了。
粉碎“四人幫”后,華國鋒和李先念都對我說過,通過這次商量后,華國鋒下了把“四人幫”抓起來進行隔離審查的最后決心。
9月29日,中央政治局開會討論國慶活動。由于毛主席剛逝世等原因,政治局決定;不舉行游行、聯歡等慶祝活動,只是召集一些工農兵的代表在天安門城樓上開會;政治局的同志可分頭到工廠、農村去看望工人、農民。這次的政治局會議開得時間不長。
9月30日在天安門城樓上召開的會議由我主持,會議的氣氛從一開始就顯得很緊張。華國鋒、葉劍英、王洪文等進來時臉都拉得很長,其他參加會議的中央領導人,包括張春橋、江青、姚文元都是這樣。會議先由工農兵代表發言,他們主要是講了繼承毛主席的遺志,把無產階級專政下的繼續革命進行到底。工農兵代表發言后,我說請中央領導同志發言。
這時,其他的人還沒有講話,華國鋒就急著站起來發言,并且講得很短。我意識到華國鋒這樣做是要快點結束會議。華國鋒一講完,我就起來宣布散會,避免在這樣的會議上發生什么問題。從當時會場上的形勢看,“四人幫”是準備了要發言的。
現在有人傳說會議的警衛工作有特殊安排。沒有,會場的警衛工作方面沒有表現出特殊情況。
會議散后,我們到國務院小禮堂看了一場電影。看過電影后,華國鋒、李先念和我在小禮堂旁邊的小會議室又商談了解決“四人幫”的時間和可能發生的問題。李先念同志積極參加了解決“四人幫”問題的前期工作,但對“四人幫”何時采取行動,他是不知道的。他當時非常關心,曾多次打電話給華國鋒,詢問有關問題。
在粉碎“四人幫”的問題上,汪東興同志也是出了大力的。
有一件事情可以講一講。1975年根據毛主席的指示,鄧小平主持中央政治局會議批評“四人幫”。從那以后,毛主席就很少見江青了,為了摸毛主席的情況,江青就不惜屈尊拉攏毛主席的秘書張玉鳳,給張玉鳳送禮,把張玉鳳請到釣魚臺吃飯。席間,動不動就對人興師問罪的江青,竟忘乎所以地議論起政治局的同志,她對張玉鳳說:紀登奎是蘇聯特務,汪東興也是個大特務,吳德是國民黨。
張玉鳳回來就把江青的這些話向汪東興匯報了,她請示是否將江青的談話上報毛主席。汪東興說這個事情不要匯報,有關中央負責同志的情況,不要聽江青亂講。
對于這件事,汪東興曾經向我談過,提醒我注意。為此我相信,汪東興也是反對“四人幫”的。華國鋒、葉劍英找汪東興談過幾次,具體研究了解決“四人幫”的辦法。當時成立了兩個小班子,一個準備有關文件,由李鑫負責;另一個負責對“四人幫”實施隔離審查,這個班子的人員是由汪東興親自從中央辦公廳和中央警衛團挑選并個別談話后組織起來的,大概有五十多個人,組成了幾個行動小組,一個組負責抓一個人。
據我所知,紀登奎不了解解決“四人幫”問題的情況。
有人說,抓“四人幫”是葉劍英給中央警衛團和北京衛戍區直接下達的命令。這是沒有的。我是衛戍區的第一政委,我不知道嘛。
10月2日,華國鋒到我的住處,就解決“四人幫”問題與我進一步商議。華國鋒要我深思:把“四人幫”抓起來后,全國黨政軍民會有什么反應,應采取什么對策;北京市如何配合中央解決“四人幫”問題。
華國鋒當時還問我:“四人幫”在北京市有什么爪牙。
我說有遲群、謝靜宜、金祖敏等人,也應該隔離。華國鋒同意。
華國鋒問:首都不能亂,首都一亂,全國就有可能發生大問題。穩定首都的問題,由你負全責。
10月2日,我還分別向倪志福、丁國鈺同志打了招呼,明確告訴他們,中央要解決“四人幫”的問題,對他們隔離審查。
10月3日,江青要去二七機車車輛廠與工人開座談會,我陪著去了。在座談會上,她沒完沒了地亂說了一通,又拉著工人一塊兒合影,還怪我經常看手表。江青諷刺我說:你是京兆尹,大忙人啊!
江青開完座談會后,假惺惺地提出要到工人家里吃頓飯。我只好臨時安排食堂把飯做好后,端到職工家里讓她吃。
從二七機車車輛廠回來后,我就到華國鋒那里作了匯報。
3日或4日,我到華國鋒處商量事情時華國鋒提出,葉帥告訴他北京軍區在昌平有個坦克六師,張春橋的一個弟弟常去那里活動,葉帥對這個師的情況不放心。
華國鋒問我如果這個部隊違抗中央的決定,支持“四人幫”,把部隊開進北京市區來,北京市有沒有力量把它攔住。
我對華國鋒說:有無把握,我得問一問北京衛戍區。
華國鋒問:北京衛戍區靠得住靠不住?
我說:衛戍區司令員吳忠對“批鄧”是不滿的,對“四人幫”很反感。我是衛戍區的政委,了解吳忠的思想情況,在解決“四人幫”的問題上,我相信吳忠是會聽從黨中央的指揮,和我們一致行動的。
我向華國鋒請示,如果吳忠不知道中央要解決“四人幫”的問題,有些工作不好開展。當時有的警衛工作是交叉進行的,如果雙方不知道情況,可能會發生誤會。華國鋒考慮后同意了我的建議。
我和華國鋒談完話,就去找了吳忠,向他談了中央解決“四人幫”的考慮和決心。
吳忠向我保證說:北京的衛戍部隊有能力保衛首都安全,請中央放心。
吳忠告訴我,在坦克六師旁邊,北京衛戍區駐有一個坦克團,如有情況,可以起作用。
吳忠還告訴我說,蘇振華曾經約他到懷柔水庫打招呼,吳忠是解放戰爭時期的楊勇、蘇振華縱隊的旅長。蘇振華說,不解決“四人幫”問題,華國鋒同志就工作不下去了。但如何解決“四人幫”問題,蘇振華沒有談。
最后,吳忠提出,對部隊的調動、使用,有嚴格規定,哪怕是動用一個連,過去都要經軍委報毛主席批準。所以動用部隊,向上請示的問題需要解決。
與吳忠談話后,我立即將情況向華國鋒作了匯報。
華國鋒說:新華社、人民廣播電臺、人民日報社、飛機場、郵電局等單位要由衛戍區控制起來。他說衛戍區的部隊要交由我負責,讓我去找主持軍委日常工作并任北京軍區司令員的陳錫聯解決北京衛戍區部隊調動的問題。華國鋒說,陳錫聯是比較好的同志,他支持解決“四人幫”的問題。
后來華國鋒告訴我,他曾四次與陳錫聯在一起談過解決“四人幫”的問題,他也與蘇振華談過解決“四人幫”的問題。
我馬上就找到陳錫聯。當時陳錫聯家修房子,他搬到老匈牙利大使館的房子住。
我到陳錫聯那里時,他正在與楊成武談事情。楊成武走后,我向他說明華國鋒讓我找他的經過。陳錫聯說情況他已知道。陳錫聯隨即打電話,向吳忠交代:衛戍區部隊一切聽從吳德的指揮。并要吳忠立即到我的住處具體商量。
我踏進家門,見到吳忠已經在我家中等候。我與吳忠在1971年執行中央的指示,共同處理過九一三林彪叛逃事件。我們根據1971年穩定首都的經驗,商量了具體措施,共同部署了北京市內緊外松的戒嚴工作。葉劍英當時擔心的事情,一件是前面說的坦克六師的問題(后來實際表明,這個師毫無問題),另一件是要防備學生、造反派從清華、北大等學校沖出來,造成混亂。
為此,我們在清華、北大附近都部署了相當的兵力,如果有人往外沖,無論如何要把他們堵回去。10月6日的那天晚上,北京實際上實行了暗中戒嚴,外地進京的所有路口都被監視,防止外地的部隊進北京。
我把與陳錫聯、吳忠商談的情況和部署報告了華國鋒。華國鋒又親自與吳忠談過一次話。
我們一方面緊張地加緊準備工作,另一方面還要穩住“四人幫”,華國鋒的意見是在準備工作未做好之前毫不驚動他們,以免打草驚蛇。
可能是10月4日,華國鋒又找我去到他的住處。正談著,汪東興打電話來說,江青提出要到石家莊去,指定專列的車頭要用二七機車車輛廠生產的內燃機車頭,還要請二七廠的一些工人陪同她去。汪東興請示華國鋒是否同意她去。
華國鋒拿著電話,既問又答地同我說:江青去石家莊要干什么?她可能是試探,還是穩住她,同意她去。
我點點頭,同意華國鋒的意見。我也認為江青是在試探華國鋒,看華國鋒是否同意她乘坐專列到外地去。
華國鋒當即答復汪東興說:允許她去,關于調車頭及找工人陪同的問題由吳德去安排。
安排江青去石家莊的事情,我交給了曾任二七車輛廠的黨委書記、后任市委秘書長的周家鼎去辦。周家鼎做過賀龍和周總理的秘書,在“文化大革命”中,因為周總理已上床休息而把江青送給總理的一個文件壓了一下,就被不可一世的江青說成“靠不住”。周總理當時為了保護周家鼎,將他下放到二七車輛廠任黨委書記。這個情況是我從汪東興那里知道的。我后來提出要調周家鼎到市委任秘書長,周總理開始不同意,后來還是同意了。
周家鼎向我匯報了江青到石家莊的情況。其實專列沒有到石家莊,開到保定的一個道岔上就停了下來。江青下火車扭扭擺擺采了一些野花,待了一段時間就上車了,在車上又和陪同的工人、干部講了一些“文化大革命”的情況就回北京了。江青沒有找當地的造反派或三十八軍進行活動。看來這次江青外出活動,正如我們所料,完全是個試探。
10月3日、4日,我與華國鋒及時交換各種意見,我們把所能出現的各種情況都考慮了一遍。華國鋒要求一定要保持首都的穩定。
在這段時間,我與吳忠也保持了密切聯系,就像按住了人的脈搏,隨時掌握著北京市的一切變化情況。
10月4日下午,我又被華國鋒找到他的住處。我們再一次全面地檢查、研究了準備工作是否就緒、解決問題的環節是否完善等問題。大概在下午的5點多鐘,我回家了。我剛到家,華國鋒又來了電話,要我馬上到他那里。我急忙趕去,汪東興也在華國鋒家里。我們聽了汪東興匯報的具體行動方案,共同議定了中南海內外相互配合行動的措施。這是粉碎“四人幫”前的最后一次匯報了。
后來汪東興告訴我,我們倆當時正好前后腳,我的汽車出華國鋒家,他的汽車進華國鋒家,是他建議華國鋒再請我回來共同商量的。
我們商定:
一、按華國鋒、葉劍英、汪東興已議定的方案,抓“四人幫”由汪東興負責。具體做法是以召開政治局常委會會議為名,通知王洪文、張春橋、姚文元到會,華國鋒、葉劍英在中南海懷仁堂指揮,王洪文、張春橋、姚文元到后,由華國鋒宣布他們的罪狀,隨即由汪東興組織的人分別對其實施隔離。汪東興派張耀祠到江青住處宣布政治局對她隔離審查的決定。
二、對遲群、謝靜宜、金祖敏等人的隔離審查,由我和北京衛戍區吳忠同志負責解決。
三、中南海內如果出現了意料不到的問題,由我組織衛戍區的部隊支援。
四、由北京衛戍區把人民日報社、新華社、廣播電臺、中央機關,以及由遲群、謝靜宜控制的清華、北大等單位,用內緊外松的方式戒備起來,要再檢查一遍落實的情況。
華國鋒要求我守在電話機旁隨時與他保持聯系。
華國鋒回顧粉碎“四人幫”的決策、部署情況時說:
1976年是我們黨和國家最困難的一年。“四人幫”在這一年里瘋狂地進行篡黨奪權的陰謀活動。1月8日全國人民敬愛的周總理去世了,在“四人幫”的策劃下,發生了殘酷的鎮壓廣大人民群眾悼念總理的“四五”天安門事件,鄧小平再次被打倒了,7月7日偉大的中國人民解放軍的創始人朱德元帥也因病逝世了。葉劍英元帥被借口身體不好暫停工作。李先念、余秋里等幾位副總理都無法工作,分別離京到外地“養病”,只有谷牧副總理主持國務院的工作,“四人幫”又讓×××等直接管理幾個方面的工作,以便于他們操縱指揮。在新聞傳媒意識形態方面,更是由姚文元完全控制,一手遮天。他們以為我是他們奪權的主要障礙了,他們沒把我放在眼中,又打又拉。我心中很明確:不能讓他們一伙奪取黨和國家的領導權,但要把握好時機。政治局常委只剩四人了,王洪文、張春橋占兩人,葉帥和我也是兩人。而且1976年2月7日,毛澤東又決定讓葉帥養病休息,由陳錫聯代替負責軍委工作。當時誰也不理解毛主席為什么在中央政治局討論通過的,任命我代國務院總理的通知中加了葉帥休息這么一句。我估計這與江青“四人幫”和毛遠新造謠污蔑葉帥反對“文化大革命”有直接關系,在政治局委員中,除“四人幫”外,大都是反對他們的。
當年9月9日,我黨的偉大領袖毛澤東主席逝世了。“四人幫”認為時機到了,因此變本加厲地進行篡黨奪權活動,黨和國家真是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四人幫”大造反革命輿論,并企圖建立由他們控制的武裝力量。張春橋的弟弟(總政治部宣傳部部長)親自下到某坦克師活動,上海市再次給民兵發放了大批槍支彈藥。在黨和國家危在旦夕之際,我于9月10日下午,首先找李先念來家中密談,指出“四人幫”正在猖狂活動,他們陰謀篡黨奪權的野心已急不可待,特請李先念親赴西山找葉帥交流看法、溝通思想。我和葉帥比較熟悉,在林彪搞的第一個號令時,把葉帥分散到長沙住了較長時間,我與他接觸比較多,1975年8月葉帥接見梅縣地區縣委書記時,還叫我去參加了見面。他是我們黨德高望重的老帥,在部隊有極重要的影響,所以我對他非常信任,在這緊急關頭和“四人幫”勢不兩立,我早已下決心要搞掉他們一伙。因此派李先念去找葉帥聯系。為提防“四人幫”察覺,李先念于13日借去北京市植物園的名義,然后突然轉向前往西山。當時葉、李兩人由于有一段時間沒交談了,互不摸底,相見時先是寒暄問好,又到院中走走。經過一段交談之后,才轉入正題,正式交換了對當前時局和對“四人幫”的看法,并轉達了我的意見和派他來的意思,表示了看法和態度,但并未深談。
此前聶帥、徐帥和王震、楊成武等將軍、老同志都向葉帥反映“四人幫”是一伙反革命分子,他們要篡黨奪權,一定要高度警惕和采取措施粉碎他們的陰謀活動。
為了穩妥執行這一事關黨和國家命運的重大決策,我還親自和葉帥直接取得聯系,交換看法,做準備工作,我們兩人一致認為要采取非常手段解決,并找了汪東興談話,思想也完全一致。而且還商量了各項詳細的準備工作,要挑選可靠人員。我還親自找了北京市委吳德、吳忠談話,指示他們要堅決防止北大、清華等學校的學生因不明真相,受到謝靜宜、遲群的煽動鬧事,要堅決杜絕一切意外發生。
第六章 將王洪文、張春橋、江青、姚文元隔離審查
暮色蒼茫看勁松,
亂云飛渡仍從容。
天生一個仙人洞,
無限風光在險峰。
這是毛澤東為“李進同志所攝廬山仙人洞題照”所作的一首“七絕”。
李進何許人也?李進就是江青。李進是江青的若干“化名”之一。
這首“七絕”中的“無限風光在險峰”一句,后來被葉劍英用來形容中共中央政治局粉碎“四人幫”的決策與實施過程。
能否順利的粉碎“四人幫”,是一場關系到未來中國光明與黑暗、前進與倒退的歷史性決戰。
1976年10月,粉碎“四人幫”的決策進入實施之中。
華國鋒、葉劍英根據長期積累的豐富政治經驗,精心思慮,果斷決策,與汪東興具體商定了粉碎“四人幫”的周密部署:10月6日晚上8時,以在北京中南海懷仁堂召開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會議,研究審議《毛澤東選集》第五卷的清樣、研究毛澤東紀念堂的方案等事宜的名義,采取果斷措施,對王洪文、張春橋、江青、姚文元隔離審查,將“四人幫”的問題徹底解決。
10月6日晚上7時多,華國鋒、葉劍英提前來到中南海懷仁堂正廳。
汪東興指揮中央警衛部隊——八三四一部隊指戰員擔任會議“警衛任務”。
晚上8時左右,王洪文第一個來到懷仁堂。他剛走到東側門,就被事先準備好的八三四一部隊指戰員一把扭住,然后推到坐在懷仁堂正廳的華國鋒、葉劍英面前。華國鋒宣布:王洪文,你犯下了反黨反社會主義的罪行。我代表黨中央宣布,對你進行隔離審查。隨后,八三四一部隊指戰員將王洪文押了下去。
第二個來到懷仁堂的是張春橋。他剛走到懷仁堂門口就發現氣氛有些異常,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八三四一部隊指戰員就一擁而上,抓住張春橋推到了懷仁堂正廳華國鋒、葉劍英的面前。華國鋒當即代表中共中央宣布了對張春橋隔離審查的決定。八三四一部隊指戰員也將張春橋押了下去。
第三個來到懷仁堂的是姚文元。本來,召開中央政治局常委會,姚文元并沒有資格參加。為了讓姚文元“到會”,中央辦公廳在向他發出會議通知時,專門強調由于會議要討論研究《毛澤東選集》第五卷的清樣,請他列席會議。當姚文元來到懷仁堂前時,八三四一部隊指戰員迅速把他抓了起來。一位中央辦公廳干部受華國鋒委托,當即宣布了中共中央對姚文元隔離審查的決定。然后,也把他押了下去。
與此同時,中央辦公廳副主任張耀祠帶領一個小組,前往中南海江青、毛遠新的住地,根據汪東興交給的“中央研究決定,粉碎‘四人幫’”的命令,執行逮捕江青、毛遠新的任務。
張耀祠等人首先來到毛遠新的住地,宣布中央對他進行“保護審查”的決定,要求他把文件柜鑰匙和手槍交出來。毛遠新驕橫地說:“主席尸骨未寒,你們就……”他拒不交出鑰匙和手槍。八三四一部隊一位干部上前強制收繳了他的手槍和鑰匙。隨即,八三四一部隊指戰員把他押了下去。
然后,張耀祠等人來到江青住地。走進江青辦公室時,江青正坐在沙發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張耀祠向江青宣布:“江青,我接華國鋒總理電話指示,你現在還進行分裂黨中央的活動,黨中央決定將你實行隔離審查,馬上執行。你到另外一個地方,你要老實向黨坦白交代你的罪行,要遵守紀律。你把文件柜的鑰匙交出來。”
顯然,江青一下子愣住了。她雙目怒視,一動不動,一言未發,既沒有大吵大鬧,也沒有像某些書上說的那樣——躺在地上打滾兒、哭鬧、撒潑。
她愣了一會兒,說要到衛生間方便一下。其實,也許江青真的是要去衛生間“方便”,也許就是想拖延一會兒時間,也許兩者兼而有之。
張耀祠等人知道,江青有遇事“尿頻”的“怪毛病”,更知道她這只“煮熟的鴨子”也不可能會在衛生間里飛上天。于是,同意江青去衛生間“方便”。
江青進入衛生間“方便”了一會兒,拖延了一會兒時間,似乎再也無計可施,知道已經“無可奈何花落去”。只好慢慢地從衛生間走出來,回到辦公室。
她坐在辦公桌旁的椅子上,解下系在腰間的一串保險柜鑰匙,裝進一個大信封里,在上面寫了“華國鋒同志親啟”幾個字,又用“密封條”仔細將大信封的兩端慢慢密封好,交給了張耀祠。
但是,無論江青怎樣拖延時間,此時此刻,誰也救不了她。
江青在“文化大革命”十年間的所作所為,已經把自己送上了歷史的斷頭臺。
1976年10月6日夜晚,江青在中南海遇到的結局,完全屬于咎由自取。
隨后,八三四一部隊指戰員將江青押了出去。仍然是她過去的司機,仍然是她過去的專車,只不過江青的身份由中央政治局委員變成了一名隔離審查的犯人,被送往囚禁的地方。
汪東興回憶粉碎“四人幫”過程時說:10月6日下午8時,我們在懷仁堂正廳召開政治局常委會。當時,華國鋒、葉劍英同志就坐在那里,事先我已寫好一個對他們進行隔離審查的決定,由華國鋒宣布。我負責組織執行。張春橋先到,宣布決定就順利解決了。接著來的是王洪文,他有一點掙扎,當行動組的幾個衛士在走廊里把他扭住時,他一邊大聲喊叫:“我是來開會的!你們要干什么?”一邊拳打腳踢,拼命反抗。但很快就被行動小組的同志制服了,扭著雙臂押到大廳里。華國鋒同志把“決定”又念了一遍。還沒等他念完,王洪文突然大吼一聲,掙脫開警衛人員扭縛,像頭發怒的獅子伸開雙手,由五六米遠的地方向葉帥猛撲過去,企圖卡住葉帥的脖子。因為雙方距離太近,我也不能開槍。就在他離葉帥只有一兩米遠時,我們的警衛猛沖上去把他撲倒,死死地摁住,給他戴上手銬。隨后,幾個人連揪帶架把他抬出門,塞進汽車拉走了。姚文元住在家里,他那地方是由衛戍區管的。因此,我事先請吳忠同志在我辦公室等著,如果他不來懷仁堂,就讓吳忠帶人去他家解決。結果,姚文元也來了。我怕再發生意外,經請示華國鋒和葉帥同意,沒有讓他進正廳,只讓人把他領到東廊的大休息室,由警衛團一位副團長向他宣讀了中央決定。他聽完后好像很鎮靜,沒有爭辯,也沒有反抗,只說了聲“走吧”,就隨行動小組的幾名衛士出了門。姚文元解決后,我就打電話給吳忠,讓他回家去了。與此同時,李鑫、張耀祠、武建華幾位同志負責在江青、毛遠新的住處采取行動,把這兩個人也抓起來了。他們都沒有抵抗。這次行動從八點開始,到九點半以前就全部結束了。因為準備工作做得比較細致,比較扎實,幾個人都解決得很順利。當時都是先向他們宣布中央決定:中央認為你犯了罪,決定對你進行隔離審查。
華國鋒回顧粉碎“四人幫”的實施情況時,說:當一切準備就緒后,10月6日晚上,我和葉帥在懷仁堂親自坐鎮指揮,由汪東興具體實施行動。當時是以召開政治局常委會的名義,通知王洪文、張春橋參加會議,順利地逮捕了他們,并由我當面向他們宣布:中央決定對其實行監護審查。由于姚文元不是常委,因此通知他是審定《毛澤東選集》第五卷書稿,請他參加會議,這樣姚文元也一同被捕了。江青是在中南海住宅里被捕的。與他們同時被抓的還有毛遠新、謝靜宜、遲群等。并且在抓江青、姚文元后都當面宣讀了我簽發的、對他們實行監護審查的決定。
當天晚上,根據華國鋒和葉劍英的命令:一隊隊人民解放軍指戰員像一支支利箭,奔向各個預定的目標。
中共北京市委和人民解放軍北京衛戍區采取行動,逮捕了遲群、謝靜宜。
中共中央對外聯絡部部長耿飚一行,接管了中央廣播事業局和中央人民廣播電臺等單位的領導權。
北京軍區副政治委員遲浩田一行,接管了《人民日報》的領導權……
自從“文化大革命”開始后被江青集團把持了十年之久的宣傳輿論陣地,終于又被奪回到黨和人民的手中。葉劍英十分興奮地說:“現在,終于該輪到我們說話了!”
耿飚回顧接管中央廣播事業局和中央人民廣播電臺等單位的領導權時說:
10月6日晚上8點來鐘,我家中的紅機子電話鈴響了。我拿起話筒,聽得很真切,是華國鋒本人的聲音。他要我坐自己的汽車,迅速趕到中南海懷仁堂。
一進中南海西門,我見到崗哨比平時增多了,感到有一種緊張的氣氛。走進懷仁堂,看見華國鋒、葉劍英同志正與北京衛戍區司令員吳忠等人交談。這時我才知道,華國鋒和葉劍英在征得中央政治局多數同志同意后,已在今晚執行黨和人民的意志,對江青、張春橋、王洪文、姚文元及其在北京的幫派骨干實行隔離審查,一舉粉碎了禍國殃民的“四人幫”。
華國鋒同志立即向我交代任務:“你和邱巍高(北京衛戍區副司令員)到中央廣播事業局去,要迅速控制住廣播電臺和電視臺,不能出任何差錯,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葉帥鄭重囑咐我:“要防止發生混亂,防止泄密,注意安全。”
華國鋒同志問我:“你要不要帶支手槍?”
“手槍不必帶了。”我說,“但是需要有你的手令。”
他說:“好!”當即提筆在一張白紙上給當時的廣播事業局局長鄧崗寫了一道手令:
鄧崗同志:
為了加強對廣播、電視的領導,中央決定,派耿飚、邱巍高同志去,請你們接受他倆的領導,有事直接向他們請示。
華國鋒
十月六日。
我接過手令之后問邱巍高:“廣播事業局是哪個警備師守衛的?”
“光我們兩個去還不行。”我說,“請你把這個師的副師長找來,和我們一起去。”
出發前,華國鋒同志對我說:“究竟怎樣搞法,如何控制住電臺、電視臺,來不及細想,一切交給你去辦了。總的原則是可以采取處理林彪事件的辦法(指林彪自我爆炸后,中央暫不對外公布此事),內部已發生了變化,但外面不要讓人看出異常來。”
我們領受任務后,就驅車去廣播事業局。后來有的文章說,耿飚帶了多少軍隊去占領電臺。這是誤傳。當時廣播事業局雖然和其他新聞單位一樣被“四人幫”控制,但是廣大干部、群眾是聽從黨的領導的,而且守護中央人民廣播電臺和中央電視臺的警備部隊有很高的政治覺悟,因此,根本不需要我帶領部隊去進行軍事占領,也不必用別的部隊去替換原來的部隊。守護電臺、電視臺的還是原來那班人員。雖然在我去之前,警備一師已增派了一些戰士去電臺,但這是他們為加強警衛力量而作的內部兵力調配,與“帶領軍隊去占領電臺”完全是兩碼事。事實上我只是同邱巍高和警備一師副師長王甫三個人前往廣播事業局去進行一場特殊的戰斗。
我們到達廣播大樓時已將近晚上10點鐘了。我們在警備部隊中挑選了20名戰士。我帶著10名戰士直奔局長鄧崗的辦公室。他還沒有下班,但像是準備睡一會兒的樣子,因為他來開門時衣服扣子沒有扣好。他大概是因為這么晚了,忽然來了這些不速之客,顯得有些緊張。為了說明來意,我把華國鋒的手令拿給他看。他看完手令,好久不說話。我見他在思索猶豫,就對他說:“你如果想給姚文元打電話請示,也可以。”他似乎明白了我話中的含義,連忙說:“沒必要了。”我接著說:“那好,請你把領導班子的人統統找到你辦公室來,就說有事要商量。”
在鄧崗打電話召集人的同時,我請邱巍高和王甫帶著另外10名戰士去掌握電臺的播音室。他們立即在直播室和機房門前加強了崗哨。
鄧崗召集來的廣播局核心小組成員有11位,在這個會議上,我把華國鋒手令念了一遍,要求大家遵照黨中央的指示,把工作做好。23點40分,鄧崗又召集各部門領導人的緊急會議,傳達了中央的指示。
接著,我給華國鋒同志打電話報告:“已經控制住了,領導人都在我這里,你放心。”
我考慮,光靠我和邱巍高、王甫三個人,工作難以運轉,因此對邱巍高說:“應該再調一些人來。”他同意我的意見,并說:“要找人,我們那里只有武的,沒有文的,還是從中聯部找人吧!”我覺得這個主意好,立即打電話到中聯部,把張香山和馮鉉兩位副部長請來,還找了其他一些同志。他們的任務主要是和電臺的同志一道審查播出前的節目膠帶,包括文字節目和歌曲、音樂節目。我告訴他們,主要掌握兩點:一是播出中不能泄露有關粉碎“四人幫”的消息;二是凡節目中提到或涉及“按既定方針辦”的,一律刪去,還要撤換一些不妥的節目。
10月6日夜晚,華國鋒、葉劍英等代表全黨全國人民的最高利益,一槍未發,兵不血刃,粉碎了“四人幫”。其驚心動魄,真是“無限風光在險峰”!這也充分說明“四人幫”人心喪盡,極為孤立,極為虛弱,極為不得人心。
中共中央對“四人幫”實行隔離審查后,華國鋒、葉劍英等立刻驅車前往位于北京西郊的玉泉山。深夜,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在這里舉行。
會前,華國鋒與葉劍英商定了會議的主要議程:
一、由華國鋒代表中共中央向中央政治局通報,中央已采取斷然措施,對王洪文、張春橋、江青、姚文元實行隔離審查。
二、確定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主席和中國共產黨中央軍事委員會主席的人選。當談到第二項議程時,葉劍英對華國鋒說,主席生前已經有交代,你應當擔此重任。華國鋒說,我提議,還是由葉帥主持中央工作。葉劍英說,你是主席生前指定的接班人。我們提交會議討論決定吧。
在此期間,在北京的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和候補委員李先念、汪東興、陳錫聯、蘇振華、紀登奎、吳德、倪志福、陳永貴和吳桂賢等陸續來到玉泉山9號樓會議室。
出席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的中央政治局委員和候補委員全部到齊后,華國鋒和葉劍英攜手并肩走進會議室,在主席臺就座。
華國鋒作為中共中央第一副主席主持中央政治局會議,向大家通報對“四人幫”實行隔離審查的情況。他說:今晚把大家請到這里來,是要向大家通報一個重要事情:王洪文、張春橋、江青和姚文元趁毛主席逝世之機,秘密勾結,瘋狂活動,陰謀篡奪黨和國家的最高領導權。為了及時粉碎這個將給中國人民帶來嚴重災難的反革命集團,10月6日晚8時,黨中央不得不采取斷然措施,對“四人幫”實行隔離審查。
葉劍英大聲向與會同志強調:把他們統統抓起來了。
華國鋒宣讀了毛澤東對“四人幫”所作的多次嚴厲批評和關于解決“四人幫”問題的重要指示,說明粉碎“四人幫”的由來和對“四人幫”采取果斷措施的原因。
10月7日凌晨,葉劍英在會上作了《粉碎“四人幫”斗爭的偉大勝利》的重要講話。
華國鋒回顧粉碎“四人幫”后召開的玉泉山會議的情況時說:
在完成對“四人幫”一伙的逮捕任務之后,便立即通知政治局委員到玉泉山開會。我請葉帥主持,他要我主持先講,我宣布了“四人幫”已被隔離審查,并著重講了“四人幫”陰謀反黨奪權,瘋狂活動的罪行,為了保證黨和國家的領導權不被他們篡奪,不讓他們的罪惡目的得逞,因此必須采取堅決的措施,粉碎他們的陰謀,嚴懲他們的罪行。葉帥介紹了對“四人幫”逮捕的經過,而且著重講了全黨全軍都堅決反對他們一伙的反黨罪行。在這種特殊情況下,對他們采取非常手段是非常必要的。因為輿論部門都被他們控制了。還有上海一伙反黨分子已經發了大批槍炮,為了避免流血傷亡,穩定全國局勢,被迫采取這種特殊手段,這是正常情況下不可采取的辦法。經過討論,政治局一致表示擁護。
我先提議請葉帥擔任黨中央主席,他德高望重,兩次挽救了黨。葉帥則起來說提議要我擔任中央主席、軍委主席,這是毛主席指定你當接班人的,我已經79歲了,你年紀比我小20多歲,你有實際工作經驗,為人實在、講民主、尊重老同志,你應該擔起這個重任。經過大家認真討論后,一致通過葉帥的提議,由華國鋒擔任黨中央主席、軍委主席。這也是臨危受命吧。
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從10月6日夜晚一直開到10月7日凌晨。中央政治局成員在發言中表示,完全贊成華國鋒、葉劍英代表黨中央對“四人幫”采取的果斷行動,憤怒譴責“四人幫”的罪行。會議一致通過葉劍英的提議,推選華國鋒任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主席、中國共產黨中央軍事委員會主席,將來提請中央全會追認。會議決定盡快召集各地的黨政軍負責人進京,傳達中共中央政治局的決定。
10月7日,中共中央政治局作出華國鋒任中國共產黨中央委員會主席、中國共產黨中央軍事委員會主席的決議,將來提請中央全會追認。
會議結束后,汪東興向在外地的中央政治局委員和候補委員李德生(當時擔任沈陽軍區司令員)、韋國清(當時擔任中共廣東省委第一書記、廣州軍區第一政治委員)、許世友(當時擔任廣州軍區司令員)、賽福鼎(當時擔任中共新疆維吾爾自治區委員會第一書記)一一打電話通報了中共中央政治局關于粉碎“四人幫”的決策和推選華國鋒任中共中央主席、中央軍委主席的決議。他們都表示,堅決擁護中共中央政治局的上述決定。
陳錫聯回憶說:
10月6日晚上,華國鋒、葉劍英等同志代表黨中央采取行動,對王洪文、張春橋、江青、姚文元進行隔離審查。衛戍區的部隊把“四人幫”的幾個死黨也抓了起來。
按照約定,我當天晚上沒有外出,在家等電話。電話鈴聲響,我拿起電話,華國鋒說:“事情解決了。”我放下電話,懸著的一顆心終于放了下來。我招呼工作人員:“備車,上玉泉山。”
……10月6日晚上,華國鋒同志代表中央向在京的政治局委員通報了對“四人幫”采取隔離審查的決定。次日,我向駐京部隊各大單位的負責同志通報了中央的決定。與會同志得知“四人幫”被解決了,群情振奮,熱烈鼓掌歡呼,有的同志因情緒過于激動而暈倒在會場上。全黨全軍全國人民都堅決擁護中央政治局采取的行動。
粉碎“四人幫”的勝利,是全黨和全國人民長期斗爭的結果。
“文化大革命”爆發初期,“中央文革小組”到處煽動“打倒一切、全面內戰”時,廣大黨政軍領導干部就對搞“文化大革命”運動“很不理解、很不認真、很不得力”。實際上表現出來的就是一種思想上的抵觸情緒。廣大人民群眾自覺起來,維護黨的正確原則,同林彪集團和江青集團進行殊死的斗爭。張志新就是一位杰出代表。
1967年2月,以上海“一月風暴”為開端,在全國刮起“奪權”之風時,以譚震林、陳毅、葉劍英、李富春、李先念、徐向前、聶榮臻為代表的老一代革命家,“大鬧懷仁堂”、“大鬧京西賓館”,怒斥江青集團的倒行逆施。
1975年鄧小平主持中央工作,多次召開中央政治局會議,批評“四人幫”。鄧小平和葉劍英主持召開的中央軍委擴大會議、鄧小平主持的全面整頓,實際上是對“文化大革命”的否定,受到廣大干部、群眾的衷心擁護,奠定了粉碎“四人幫”的政治基礎。
1976年“4月間,在全國范圍掀起了以天安門事件為代表的悼念周總理、反對‘四人幫’的強大抗議運動。這個運動實質上是擁護以鄧小平同志為代表的黨的正確領導,它為后來粉碎江青反革命集團奠定了偉大的群眾基礎。”鄧小平認為:“這是集體的力量。我認為首先有四五運動的群眾基礎。‘四人幫’這個詞是毛主席在逝世前一兩年提出來的。1974年、1975年,我們同‘四人幫’進行了兩年的斗爭。‘四人幫’的面貌,人們已經看得很清楚。盡管毛主席指定了接班人,但‘四人幫’是不服的。毛主席去世以后,‘四人幫’利用這個時機拼命搶權,形勢逼人。‘四人幫’那時很厲害,要打倒新的領導。在這樣的情況下,政治局大多數同志一致的意見是要對付‘四人幫’。要干這件事,一個人、兩個人的力量是辦不到的。”
《李先念文選》第157條注釋對粉碎“四人幫”作了概括:1976年10月6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執行黨和人民的意志,毅然粉碎了這個反革命集團。在這一斗爭中,華國鋒、葉劍英、李先念等起了重要作用。是年9月,毛澤東逝世,江青反革命集團加緊奪取黨和國家最高領導權的陰謀活動,許多老同志對此深感憂慮并醞釀解決辦法。9月11日,華國鋒到李先念住處,商討解決“四人幫”問題,認為同他們的斗爭不可避免,并請李先念代表他去找葉劍英,請葉劍英考慮以什么方式、在什么時間解決為好。9月14日,李先念到葉劍英住處,轉達了華國鋒的意見,并同他研究此事。后經他們慎重考慮和反復商量,并征得當時中央政治局多數同志的同意,于10月6日對江青、張春橋、姚文元、王洪文等實行隔離審查。這一措施得到全黨全軍全國人民的熱烈歡呼與堅決支持。
中共中央指出:“1976年9月毛澤東同志逝世,江青反革命集團加緊奪取黨和國家最高領導權的陰謀活動。同年10月上旬,中央政治局執行黨和人民的意志,毅然粉碎了江青反革命集團,結束了‘文化大革命’這場災難。這是全黨、全軍和全國各族人民長期斗爭取得的偉大勝利。在粉碎江青反革命集團的斗爭中,華國鋒、葉劍英、李先念等同志起了重要作用。”
粉碎“四人幫”,標志著歷時十年的“文化大革命”正式結束。
“文化大革命”名義上是直接依靠群眾,實際上既脫離了黨的組織,又脫離了廣大群眾。“文化大革命”運動開始后,黨的各級組織普遍受到沖擊并陷于癱瘓、半癱瘓狀態,黨的各級領導干部普遍受到批判和斗爭,廣大黨員被停止了組織生活,黨長期依靠的許多積極分子和基本群眾受到排斥。“文化大革命”初期被卷入運動的大多數人,后來經過不同的曲折道路而提高覺悟之后,逐步對“文化大革命”采取懷疑觀望以至抵制反對的態度,許多人因此也遭到了程度不同的打擊。以上這些情況,不可避免地給一些投機分子、野心分子、陰謀分子以可乘之機,其中有不少人還被提拔到了重要的以至非常重要的地位。
實踐證明,“文化大革命”不是也不可能是任何意義上的革命或社會進步。它根本不是“亂了敵人”而只是亂了自己,因而始終沒有也不可能由“天下大亂”達到“天下大治”。在我國,在人民民主專政的國家政權建立以后,尤其是社會主義改造基本完成、剝削階級作為階級已經消滅以后,雖然社會主義革命的任務還沒有最后完成,但是革命的內容和方法已經同過去根本不同。對于黨和國家肌體中確實存在的某些陰暗面,當然需要作出恰當的估計并運用符合憲法、法律和黨章的正確措施加以解決,但決不應該采取“文化大革命”的理論和方法。在社會主義條件下進行所謂“一個階級推翻一個階級”的政治大革命,既沒有經濟基礎,也沒有政治基礎。它必然提不出任何建設性的綱領,而只能造成嚴重的混亂、破壞和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