囑書跋
淶之不幸之二日,予已有依昭穆立天潤為繼之說,其舅霍勉珍聞之,不思身為廩膳生員,禮義由賢者出,不顧先世家風,不記先公曾遣同子侄六七人執贄門下,無事召天潤到家,一無言說。夫倏然而召,默然而出,此何為者耶?可以意會矣。惜乎天潤立心頗正大,非賂人之人。若天潤立心非正大,甘為賂人之人,則彼無謗言矣。次日即騰口及於內,惑亂吾家,敢非禮法;又作謗書,無慮數百字。時吾猶以告祖依昭穆之文示之,彼猶謄稿四出。賢者禮義固如此乎?鄉里未見吾告祖昭穆之文,不無為彼所惑,然明者皆以為合禮也。其謗書大要有三,一曰:「天潤年倍於淶之,難以為子。」予答之曰:「誣數年為倍,又禮律只論昭穆,無長幼之文,是一惑也。」其二曰:「天潤婦長於舍妹,難喚為婦。」予答之曰:「此非入繼。族中之婦有三四倍於吾者,將得不喚之為某媳婦乎?是二惑也。」其三曰:「天潤次子壽曾已入繼公長房孫敬先矣,今天潤又繼淶之為嫌。」予答之曰:「彼此各昭穆也,乃各房也。設使天潤先繼淶之,必帶其兩子來矣。次子壽曾必亦囗囗囗囗囗囗囗囗害於禮囗囗[是]三惑也。」囗囗囗囗囗囗囗婦之言不容辯矣。書曰:「小人怨汝囗囗囗囗囗囗囗囗愆曰:「朕之愆允若時,不啻不敢囗囗囗囗囗囗囗囗昭穆不可不明,禮義不可以不精,士風[不可以][不]正。孟子曰:「我亦欲正人心,息邪說,放淫辭,囗囗先圣之道。予亦豈好辯哉?予不得已也。」水為此囗囗不得不與破除,以附於囑書之后。合爨詞語囗:「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蓋均無貧,[和無]寡,安無傾。今示子孫均平之法,父祖之視子孫一人,是一人,如分果與子子孫孫,每人一個,不分幾房。分幾房,后世子孫人各以其心為心,私心也,非父祖之公心也。以前家訓定不分田而分租,長次季三房與吾各分送五百石,此可謂平矣。每房食指大約不過三十人,今天潤以昭穆入繼第三房,又添八人,以數計,仍分送租谷歲一百石,可謂均且平矣,皆為三房及天潤菜谷,后有人口加添皆在於內,已前共爨輪流做飯,亦在五百谷內。今不動五百之數,皆作囗囗囗孫囗谷。此外吾另捐谷八百石,貯於共爨倉囗囗囗囗囗囗囗囗米五十發廚人煮飯,囗人分飯兩碗。后世人口加添,子孫蕃眾,皆取蚊子洲、黃洋涌及市頭橫涌。至初莊及大梅涌、平基田租,及贍田莊供贍生儒之羨余,加捐入共爨之倉,余皆貯於新樓東西倉內,以備公用,置簿二房考查。
諭盜為善告示
湛衙告示,為大發仁心,勸人為善,以沒前非,以全生命事。本衙先年與鄉老立為鄉約,無非欲人同歸於善至意。不意本村近年有等惡少習為強梁,不下五六十人,打劫人家,虜掠商船,得財賭飲撒潑,只顧眼前一時之樂,不思父母生爾時,幾多歡喜,幾多劬勞,得爾成長,今日所為如此,反累父母。及不思一日敗露時,爾將父母之身粉碎刑苦。若思到此,便宜早改為善了。鄉人老少皆知某人某人為盜,及本衙雖居廣城,亦已一一知之。但念爾系鄉里姊妹,如手指腳拇,不忍告於兵備,待爾良心發萌,改惡為善,日日望爾等速改,滅跡全身。如爾同徒某人某人,皆能收機去別方買賣,作為客商,便是好人。今特發仁心,誠懇勸爾私下謀之父母妻子,無不說好,無不歡喜,早早收機去做客商買賣,則可以保全父母所生之身,上可保全父母,下可保全妻子,豈不是好?爾等聞我[此]言,未知知否?古人有言:「老人言語好做藥。」爾等深思之聽之。聞得近時尤為猖獗,肆劫本村,縱橫無忌。俗語云:「老鼠不食窟邊禾。」爾乃甘食窟邊禾,是不如老鼠了。爾若不聽我老人之言,不從我老人之言,爾等禍敗立至,爾身粉碎不自惜,何不念累爾父母妻子即當星散,可憫!可憫!今發此仁心出告示,再三叮嚀曉諭爾等,亟改前非,潛蹤遠避別省生理,保爾身命,庶免鄉人指罵爾曰「賊奴賊奴」,指罵爾父母妻子曰「賊父賊母,賊妻賊子」。爾心不羞否?人罵爾為賊,爾甘心受否?改之人即喚爾為客人爾,心喜否?緣律亦有準首免罪之條,何況未敗之前而自改也?古語云:「從善如登,從惡如崩。」若再不改,至大敗之日,乃思我老人之言,悔無及矣。又諭各人父母伯叔兄弟作速省令速改,免致負累爾身。若有縱容,官法連坐,不得辭罪。故示。甘泉冠銘嘻!為之上圓以象乎天,分之八方以象八卦,麗之十云以象十乾。垂之二帶,總之一紐,以象始終主敬。周之重憺,以象大圈,是為甘泉翁心性之冠。
再拈六言代簡蔣道林未盡之意三首
俯仰寥寥宇宙,白云抱膝長吟。六載星源婺源洪覺山雁渺,德山道林書院追我好音。前門長扃謝客,鑿江退遁上唐出郭三里。金液池上唐池名邊風月,白玉壇上唐壇名上坐忘。坐忘不忘之間,中思直到天然。問我天然何似?人力絲毫不存。
送盧星野秋官起復赴部長言有序
星野子盧子少明既為大夫矣,排群咻,因少汾子以從甘泉子游,勇矣,智矣。智故不惑於群疑,勇故不奪於眾口。二少相求而相得也,甘泉子名其樓曰二少之樓。夫道一而已矣,夫二少者,一以仕為道,盧子是也,一以居為道,冼子是也。居者贈行者曰:「仕止久速之宜時矣。」少明子將行,甘泉子曰:「夫記已有之矣。可仕則仕,可止則止,可久則久,可速則速,時也。少明之智足以知之,勇足以決之,其大易之知幾乎!予復何言。」於是甘泉子衰病不能詩,遂長言以托於辭。辭曰:
飛云離離兮振塵衣,暮風颼颼兮收釣絲。吾道滄洲兮夜漫漫,何其哲人知幾兮,去此從予誰?
戒軒言為馮揮使良佐
戒名爾軒,戒爾酒色。亦曰二豎,蝕人肝膈。皆喪乃命,乃邦乃德。念哉酒誥,三患皆辟。如戒不戒,人非鬼殛。
善則堂銘有序
謝生惟近知遠嚴君三峰甫名堂曰善則之堂,蓋欲正身正家以正俗也。喜而銘之。
曷謂善則?維善維則。家則自身,和親維則。匪人其則,寔維帝則。慈思父則,孝思子則,友思兄則,恭思弟則,義思夫則,順思婦則。其則不遠,維中維正,維天之則,是為謝氏三峰之家則。
天關合爨鐘銘
扣之隆隆,月西日東。聲聞無窮,繼爾餐饔。百口攸同,是為天關鼎食之鐘。
放二鳥賦并序
山客有送二鳥者,皆鳩類也。二鳥各異其聲,皆似人言。甘泉翁不忍烹之,而畜之樊籠焉,早暮必更相鳴啼,若欣以憶。其一啼曰:「古古古。」若人言苦苦苦,將謂樊籠之苦也。其一啼曰:「鞠鞠姑姑。」似人言山谷之高也。甘泉子喟然嘆曰:「傷哉二鳥乎!一苦樊籠之苦,抑不知有苦於樊籠者。一慕山谷之樂,抑不知猶有樂於山谷者。安危倚伏,未知苦樂何如也。吾久欲解爾樊籠之苦,而縱爾於山林之樂。再為爾思之,爾等毛羽郁郁,久困未舒,放爾恐爾未能遠舉,將遭畢羅彈射之手,必置爾於湯鑊,是又苦之苦也。爾若幸而脫畢羅射彈之禍則樂矣,不然則反不若幸在樊籠,啄爾以粟,飲爾以水之未為不樂。將幸遇圣皇在上,大行仁政,疇若於上下草木鳥獸魚鱉咸若。爾等於斯時,焉往而得其所哉?是又樂之樂也。吾今姑順爾性,放之白云之巔,以保全爾,而歌以贈之。」其詞曰:「嗟彼二鳥兮光榮見孝翱集,睠此二鳥兮局促,驚遭密網兮慎而德,養而趐兮健而力。漸喬遷兮翔而集,於千仞兮巢斷壁。弋人瞷兮專窺測,網重重兮遙增擊。東西南北兮自得,孰敢侮予兮謝群弋。」
陳伯孚哀詞
維嘉靖壬子秋,甘泉湛子初聞令尹陳子伯孚之訃,會哭於天關書院自然之堂。及癸丑秋,唐國子之使來自瓊陽,乃復興吾深長之思,而動無窮之悲。附之三香,一曰肫肫香,二曰淵淵香,三曰浩浩香,寓於伯孚之靈棲,而哀之以詞曰:於乎伯孚!嗟!去秋之前而猶為人耶?遐去秋之后而已返其真耶?夏秋之間猶期以陳子一庵來扣天關之云,及秋宜至而不至,徒訝伯孚之約之愆。及一庵諸人至,乃聞伯孚遽而上騫,乘大化以歸泬漻之天。事變果可以常耶?嗟予達觀於宇宙,自有常而無常,自無常而有常,其客常耶?真常耶?客常不可常,而執吾真常以游於無常。蜉蝣天地,牢籠日月,而真常者自常。常貞觀貞光,博厚高明囗,而悠久無疆。惜也伯孚不少延長,來而不來,共究此大道而化遷,悵悵乎撒手長行。吁嗟其傷!
書刻行祠
祭繼養也,報本也。獺則祭魚焉,鷹則祭鳥焉,烏則反哺焉,可以人而不如鳥獸乎?齋三日,乃見其所為齋者,視於無形,聽於無聲,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僾乎若有見乎其容聲,慨乎若有聞乎其嘆息之聲。事父孝,故事天明;事母孝,故事地察。天地明察,神明章矣。通乎神明,光乎四海,無所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