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外紀考
書名: 東西洋考作者名: 張燮本章字數: 11849字更新時間: 2015-11-27 14:51:00
日本
日本,古倭奴也。
漢光武時,遣使入朝,自稱大夫。
安帝時,始稱倭奴國。
靈帝光和中,其國遞相攻伐,女子卑彌呼,能以鬼道惑眾,國人共立為王,無夫有二男,子給王飲食,通傳言語。
【《魏志》曰:有男弟佐治國。自為王以來,少有見者,以婢千人自侍,惟男子一人給飲食、傳辭、出入居處,宮室常有人持兵守衛。】
卑彌呼死,更立男王,國人不服,乃立宗女臺與為王。
自魏至隋,朝聘不絶。
【《隋書》開皇中,遣使詣闕,上令所司訪其風俗。
使者言:倭王以天為兄、以日為弟,天明出聽政、日出便停理務。云委我弟。
文帝曰:此大無義理,訓令改之人。
大業三年。王遣朝貢使者曰:聞海西菩薩天子。重興佛法。故遣朝拜。國書云:日出處天子致書日沒處,天子無恙。帝覽不恱,謂鴻臚卿曰:蠻夷書有無禮者,勿復以聞。明年遣裴世清使倭,倭數百人設儀仗,鳴鼔角來迎。后十日,遣大禮哥多毗從二百余騎,郊勞王相見。大恱曰:我聞大隋,禮義之國,故遣朝貢僻處。海隅不聞禮儀,是以稽留境內,不即相見,今清道飾館,以待大使,冀閑維新之化。
清曰:皇帝徳并二儀,以王慕化,故遣行人來此,宣諭。復令使者隨清來貢。】
唐咸亨后,稍習夏音,惡倭名,更號日本。武后時,使臣真人粟田,請從諸儒受經,副使仲滿至,慕華不肯去,自此文物日増矣。
【《唐書》曰:真人冠進德冠,頂有華花四披,紫袍帛帶,好學,能屬文,進止有容,宴之麟徳殿。
開元初復朝,請從諸儒受經,詔四門助教趙玄黙即鴻臚為師。獻大幅布為贄,悉賞物,貿書以歸。其副,仲滿,慕華不去,易姓名曰朝衡。歴左補闕、儀王友,多所該悉,久乃還。
建中元年。使者興能善書,其紙似繭而滭,人莫識。
貞元末使者朝,其學子橘免勢,愿留肄業,歴二十余年。
宋時,屢遣僧入貢方物。
【《宋史》曰:僧奝然來朝。太宗存撫甚厚。賜紫衣、館太平興國寺,其國多中國圖籍,奝然之來,復得《孝經》及《越王孝經新義》,皆金鏤、紅羅褾水晶為軸。奝然詣五臺,令所過續食求印《大藏經》詔給之。
景徳元年。僧寂照來朝,不曉華言,而繕寫甚妙。問答并以筆札,詔號圓通大師,賜紫方袍。
熙寧五年僧誠尋至天臺國清寺,愿留。詔使赴闕,神宗以其逺人,有戒業處之開寶寺,盡賜同來僧紫方袍。是后連貢方物,而來者皆僧也。
元豐初,通事僧仲回來,賜號慕化懐徳大師。】
日本舟,為風濤飄至者,悉厚給之。
【按《宋史》干道三年,風泊日本舟至明州,眾不得食,行乞至臨安,復百余人。詔日給錢米,俟其國舟至日,遣歸。
十年.日本七十三人復飄至秀州,給常平倉錢、米賑之。
紹熈四年、慶元六年、嘉太二年,復有倭人風飄而至者,詔并給錢、米,遣歸國。】
元世祖使趙良弼招之,不至。嗣發水犀十萬征之,全師漂沒。
【《元史》曰:敗卒于閶脫歸言:官軍七月至平壺島,移五龍山。八月一日,風破舟,諸將各自擇堅好舩乘之,棄士卒山下。眾議推張百戶為主帥,聽其約束,方伐木作舟,日本人來戰,盡死。余二三萬為其擄去,盡殺蒙古、漢人謂新附軍,為唐人不殺,而奴之。閶等是也,久之莫青、吳萬五,亦逃還,十萬之眾,得還者三人耳。】
終元,世竟不通。然亦不能為寇。
洪武二年,倭寇山東、淮安。
明年再入轉掠閩、浙。上遣趙秩語其王良懐:爾能臣,即來,毋患苦吾邊;不能善自為備。良懐言蒙古嘗使趙良弼好語餂我,襲以兵,今使者得毋良弼后乎?其亦將襲我也。秩曰:圣天子蕩平區夏,四裔來庭,此非蒙古時也。吾逺宣國家威徳耳。豈狙汝耶?良懐氣沮,乃遣僧奉表稱臣,入貢;上亦遣二僧往諭,然其為寇,掠自如。乃下令造海舟,防倭。徳慶侯廖永忠,請備輕舸,以便追逐,從之。
【《憲章類編》曰:廖永忠上言:陛下定四海、臻太平;元人遺黨亦逺遁萬里;獨倭夷鼠伏海島,時因風便,以肆侵掠,來如奔狼、去若驚鳥。請令沿海添造快船巡徼,倭來則大舩薄之、快船逐之;彼欲為寇,不可得也。上善其言。】
七年來貢,無表文。
九年表貢,語謾。詔詰責之。
十三年再貢,皆無表,以其征夷將軍源義滿所奉丞相書來書,倨甚命錮其使。
明年復貢,命禮臣為檄,數而卻之已。復納兵貢艘中,助逆臣胡惟庸。惟庸敗,事發。上乃著祖訓示,后世絶不與通,而令信國公湯和、江夏侯周徳興分行海上,視要害地,筑城設衛所,兵戌之,犬羊盤錯矣。
【《吾學編》曰:信國公和、致仕居鳳陽,召至京諭曰:日本小夷,屢擾東海,上卿雖老,強為朕行視要地,筑城防賊。信國筑登萊至浙沿海五十九城。二十年置浙東西防倭衛所,是年遣江夏侯周徳興,筑福建海上十六城。】
永樂元年王源道義遣使入貢,賜冠服、文綺,給金印。道義稍捕獲諸島,寇來獻,賜賚甚豐,封其鎮山,賜勘合百道與期,期十年一貢。
八年道義死,子源義持立。遣使冊封頃之。我兵獻海上俘其首,皆倭人,羣臣請誅之,上釋歸、下璽書義持:爾父畏天事大職貢,不愆先烈之圖,而輕犯上國,罪在必討;朕所隠忍者,未忘爾父之恭耳。爾熟計之。義持奉表謝罪,未幾復寇遼,左都督劉榮大破之。
【《吾學編》曰:都督劉榮。總兵守遼東。繕海上堠堡,伏兵伺倭。十七年倭入王家山島,傳烽沓至,榮率精兵疾馳望海,堝賊數千人,直抵馬雄島;榮發伏出戰,遣奇兵詣山下,斷其歸路,賊奔入櫻桃闈,榮合兵攻之,斬首七百四十二,生捕八百五十七。】
是時方招來諸島夷,貢使絡繹。倭乗為欺詐瀕海復騷頼。
是捷始戢論功,封榮廣寧伯。
宣徳七年命中使往諭,自后遞貢、遞掠,羈縻而已。倭益縱無忌,至焚官庾墟民舍,縛嬰兒竿上,沃以沸湯,卜孕婦、男女剖視,賭酒為樂,慘毒不忍言。
成化時廷臣議郄貢,竟從中格。
正徳四年王源義澄遣宋素卿來貢。素卿者、鄞人朱縞也。入倭,有寵于王,易姓名,充使。守臣白發之禮。臣恐失外夷,心置不問,賜飛魚服,遣歸。
嘉靖二年再奉使至,是時國王源義植孱不能御其酋,諸酋爭貢,以邀互市及賞賚。右京兆大夫髙貢使宋素卿來,左京兆大夫內藝興遣宗設兼道,先素卿至,俱留寧波。故事夷使以先后至為序,市舶中官頼恩墨素卿,賄先素卿,宗設大忿,攻素卿,遂躙諸旁縣奪舟去。御史以聞下素卿獄,論死。因罷市舶,絶貢者。
十七年至十八年王源義晴復貢,乞易勘合,不許,仍申約貢必如期,舟以三為率,每舟不得過百人,不者郄勿受。夷性婪,鯁約如故,內地奸豪,往往與為市不償直,夷索逋急,則哃喝官府逐寇,兵出則陰泄之,倭速其去,且樹徳也;如是久之,倭大恨,言我挾王貲來不得直,何以還報。因盤據島中,海上亡命無頼之徒,交構為亂,東南之禍大作。于時特設閩越中丞臺彈治之,撫臣朱紈日夜飭兵甲嚴,糾察上章,暴勢豪交通罪
【紈疏曰:去外夷之盜易,去中國之盜難;去中國之盜易,去中國衣冠之盜難。】
紈竟為豪所中自殺。賊益獗。
三十一年殘浙東。
明年犯太倉,破上海、崇徳、嘉善諸邑。時王忬為中丞,拮據粗有成緒,旋移大同,去李天寵,代之盧鏜、湯克寛、俞大猷為將,倭四出流剽諸道,與戰俱不利。
三十三年張經為總督,經前督兩粵,有威恵,調粵兵御倭。兵未集而工部侍郎趙文華以禱海至,文華素夤緣相嵩貴,華頥指經,經自以大臣,位其上,不肯下;文華遂劾經,養寇并及天,寵詔逮訊,時經已與賊大戰王江涇,破走之,斬首二千人。進攻陸涇壩賊,又敗之,倭大創,經上疏自理。不聽,竟論死西市。以周珫代經、胡宗憲代天寵,珫未幾去,以楊宜代屬,文華督察其師。倭來益眾,文華戰于陶宅,敗績,遂還朝。賊別部自日照登掠贑榆,自上虞登掠髙埠,皆不滿百人,官軍莫能御,轉掠浙西南,直破南陵、溧水,橫行數千里,殺傷蔽野,至蘇州,始為叅政任環所敗。大猷等逐賊海上,斬獲頗多;而閩廣倭大至。
三十五年十月,有倭由漳浦登岸,所過焚掠無計,漳自此,歳歳苦倭。
【漳志曰:三十六年海寇許老、謝策等突至月港,擄殺千余家。是冬倭泊浯嶼,往來漳潮間,流毒甚慘。
三十七年夏,寇月港焚燒人家,奪舟去。是冬,海寇誘倭三千余,復泊浯嶼。
三十八年正月,散處行劫。二月倭數千自潮來,延劫海濵、長泰、南靖、平和諸處。】
楊宜既罷去,宗憲代之。以阮鶚代宗憲,文華復出督師。時浙賊惟陳東最疆,徐海后至,與東合勢,雄甚。當事意在議撫,而鶚主剿。賊進圍桐鄉,鶚固守,不能拔,乃解去。
【葉福唐阮中丞傳曰:賊眾奔桐鄉,公先馳入城,與知縣金燕死守。自倚戟女墻上,更四十余日,乞援于胡,竟不應。賊悉力仰攻,不能入。持胡公牘請犒曰:吾與胡成矣。公怒,伏神銃射之,穿其股,賊乃退。】
宗憲欲構二賊,遣人至海所,若為好語者,東疑之,則厚賂海,使執東自贖,海許諾,乃計擒東以獻,而自率其眾別營梁莊。鶚遣官兵盡殱東巢,進攻海,于梁莊,海死。兩浙暫平。
【李文定曰:海奔據沈莊,憑險設守,諸道兵觀望不敢進。公躬率重兵赴之,別選壯士,夜潛渡濠,薄賊柵焚之,海重甲突圍,創斃之,賊遂滅。】
其明年誅王直,直、徽人也。嘯逋海上有盜,道能號召諸夷,治艨艟、巢五島中,奸商王滶等,共集眾與相署置倭來,皆直等為導,宗憲欲招之,乃迎其母妻至杭,供具犒慰甚厚。先是鄞諸生蔣洲者,上書督府言,能說直,使禁戢諸夷,宗憲遣洲行、以陳可愿副之。直為言日本方亂,誠令我軰得,自歸無難倭矣。遣養子毛臣同可愿還,白直語而傳送洲至豐后島,島主留洲,稍為傳諭諸島,居二歳,乃遣僧徳陽隨洲來貢,直亦許,俱至;宗憲遣毛臣還報直,所以游說百端,至是直乃來,御史王本固疏言不宜招直,直至覺有異,乃先遣滶入見曰:吾等奉招而來,謂宜信使,逺迎宴犒交至也,今行李不通,而兵陳儼然,公毋誑我乎?宗憲曰:國法宜爾,毋我虞也。與約誓堅苦,直終不信曰:果爾,可遣滶歸。宗憲立遣之,復以指揮夏正為質,直乃使毛臣、王滶守舟,而身入見,頓首,言死罪,且陳與洲戮力狀。宗憲慰藉甚至,令居獄中俟命。疏聞有詔誅直,始宗憲本無意殺直,以本固爭之。強宗憲不敢為,請直死。王滶、毛臣殺夏正,率余眾據舟山,征之,踰年乃解。
三十八年,倭寇江北巡撫李遂討平之
【李遂至如皋,與賊遇白蒲,諸將請擊之,遂曰:戰貴得地。賊方銳,而我軍未嘗見大敵,即小挫難復矣。約勒軍中,毋得言戰。賊益進。策曰:賊分道入,過如皋,必且合、合則道有三:自泰州逼天長、鳯泗即皇陵,驚最要;自黃橋逼爪儀、搖南,都而梗漕;次之若從富安,而東海濵荒涼,擄掠無所得,至廟灣絶矣,乃吾得地時也。于是部諸將防遏令,毋得過天長、爪儀,而分兵綴賊,后賊果走廟灣,遂欲以策困之;通政唐順之以視師至促戰,死傷甚眾,順之度不能克,釋去遂益,合兵攻圍,賊因甚欲遁,副使劉景韶督兵焚其舟,賊救舟,我兵水陸攻之,賊大潰,江北倭悉平。】
其寇閩最劇者曰:張璉,璉、饒人也。
三十九年夏,由潮襲漳,郡無寧土。
【漳志曰:張璉僣偽號,襲陷云霄城,屯住十余日方去。是時平和、詔安、龍巖、南靖,俱被倭饒殺掠,草寇乘風所在為亂。】
璉又攻破寧徳、福清、永福諸邑;宗憲檄叅將戚繼光往援,時賊據橫嶼,阻水為營,官軍踰年莫敢進。繼光所部用命至,則令軍中人持束草填河力戰,大破之歸,乗勝剿福清、牛田倭,又破之,繼光每至,郡邑從當事酣飲。父老請師期,繼光曰:吾兵疲且休矣,緩圖之。賊偵者歸,告不為備酒,罷輙督兵,行數十里,黎明破其巢。郡邑人尚未知兵出也,繼光歸,賊復肆。
四十年,寇漳州,陷鎮海、南靖,而月港,人自稱二十四將,雄據海上久之。
【先是張維等二十四人,造船通倭,官府莫能禁。戊午冬遣兵剿捕,維等率眾拒敵,由是益橫據堡為巢,官府為倭饒亂,故用以賊攻賊之計,遣金幣招,致洪廸珍攻倭,倭眾由詔安、漳浦取道漸山,進擊八九都,接戰草坂城外,倭敗走;而廸珍等益橫,張維復叛,巡海道周賢宣檄鄧士元討擒之。自此地方告寧,而設縣之議起矣。】
四十二年,賊陷興化,復命繼光往。時賊方巢平海,繼光督軍薄戰,因風縱火,賊糜巢中無脫者。因捕余寇于連江、仙游,追至漳浦,大破之。明年討吳平、林道、干于、詔安,滅之。當是時,微繼光幾無閩。
【時廣中倭亦為總兵劉克寛所敗斬獲無算】
自東南中倭以來十余年間,中外騷擾,財力俱匱,蒼黔之屠膾已極,倭亦大傷,至盡島不還。
隆慶時海上逋寇,曽一本等復勾引入犯。我亦嚴為備,旋至旋撲,非如嘉靖之季矣。倭自平,清盛秉政一門并據要路,為淫暴于國。
萬厯十四年平信長為關白,其義子平秀吉者,先是母為人婢,得娠欲勿舉,念有異征,育之。秀吉幼微賤,販魚為業,醉臥樹下。信長出獵,吉驚起,沖突將殺之,見其鋒颕異常,因留養馬,名木下人嗣。從征伐有功為大將已;而信長為明智所殺,秀吉與行長誅明智,廢信長子,自立為關白,倭奴既盛,散入諸國間。
萬歴初使臣封琉球,聞中山王往往為倭所苦至。
十八年,阻中山王勿通貢,閩撫以聞朝議,置而不問。
二十年正月,秀吉帥行。長清正等入犯朝鮮,朝鮮承平久武備盡弛,王李昭聞變恇怯,遂陷三道,太妃及世子為倭所執,昭北走義州,絡繹告急,遣祖承訓往援,全師皆沒;上震怒,以宋應昌為經畧,率大將軍李如松,督諸將東征,渡鴨緑江,戰平壤,大破之。倭奴宵遁,我師追討,遇伏,發戰碧蹄館,師遂少挫,自是連戰不利,大司馬石星度內閣有厭兵意,力主和議,以布衣沈惟敬往游說焉,倭遣小西飛來議貢。
【顧養謙、孫礦,相繼為總督,俱掣肘,不得展。】
中朝力陳其偽,章滿公交車,大司馬持之堅,上為下御史曹學程于獄,至論死,于是中外莫敢言。乃遣臨淮勲衛李宗城,及沈惟敬,持冊封秀吉為日本國王,使至秀吉不受封,宗城遯還;朝鮮陪臣李元翼知關白無意罷兵,議乗釜山漸弛,作攻復之計,為惟敬所阻。久之,倭益肆羽,檄旁午和議訖不成;上始暴,大司馬石星誤國狀,下獄論死。
二十五年,邢玠為經畧,楊鎬為經理;鎬誓師、躬自督戰,屢破清正,圍秀吉,秀吉糧盡,請和。鎬曰:受降不受和也;倭窘甚,會大雨雪,我師沾濕不得駐;倭突圍出戰,我師敗歸;鎬坐奪職,萬世徳為經理。無何秀吉死,倭人反首,拔舎而還。世徳追破之,斬獲甚伙;朝鮮以寧。當朝鮮鼎沸時,倭聲言入閩,閩撫張皇久之,事定而后解嚴。然殘倭流刼者,時時竊發海外,掠我賈舶。春秋防汛,遺刁斗憂,而富人射利之徒,又詭給別引,挾重貨走;倭覬其厚直,且陰輸中國,情形亂未歇也。
三十九年,上諭廷臣議嚴越販之條,犯者殺無赦;奸計稍戢,而倭已將他部攻破琉球,虜中山王以去,中山王入倭之二年,得還國。上章補貢,自陳包茅不入之罪。廷議以中山王既降倭。恐藉貢使為倭偵探。謝遣之。
四十三年,琉球使者重來,泊閩海上。閩當事驅之,使歸、嚴內防也。
四十四年,夏倭將有事東番。漂渡閩越間。在處為蠆螫。閩遣材官董伯起偵之,徑擁之去。其明年,倭酋村山等安命小舟送伯起來歸,并獻方物,上章求市,當事以章表不中式,拒不納。厚犒之,遣還。
然比年以來,無日不中倭,秋襲料羅、冬陷大金、春屯彭湖;大抵遭風飄搖,登岸取水,元非入犯。顧當者無不摧殘,官軍不能制,聽其揮斥,旋復解,維他往。至夏五月,有倭舟為風濤擊碎,流泊東涌,中丞臺命將以計擒之,旋以捷聞。閩自戒倭,后請増置游擊將軍一人,領舟師備倭,戎容亦稍振云。
夫倭在東海中,分五畿、七道、三島,又附庸國百余,最稱魁然。然唐、宋之世,酷慕華風,為不侵、不叛之外國,雍容文雅。宋時,滕木吉來朝,上令挽射,矢不能逺,詰其故,云、國中不習戰也。
【《宋史》曰:海賈周世昌遭風至日本,七年得還,與其國人滕木吉至上,召見之。以國人唱和詩來上,詞甚雕刻膚淺。令滕木吉以所持木弓,矢射不能逺,曰:國不習戰鬬。】
至元而黠,至我國家,而遂稱天驕之雄。蓋造物者,突開東南,幾番殺氣,而華人導之,禍遂烈耳。詎云喜盜輕生,好殺天性然哉。倭地,北跨朝鮮、南盡閩浙,其往朝鮮也。自對馬島,開洋、信宿至閩、浙,順風,旬月至。其主居山城,故稱山城君;山城之南、為和泉;又南為沙界;
沙界之東、南為紀伊;
紀伊之西、為伊勢;
山城之西、為丹渡;
左為攝津;左之西、為攝摩;
右為但馬;右之西、為因幡;
丹渡西、為美作;
左為備前、左之西為備中;
右為因幡、右之西為伯耆;
美作之西、為安藝,出云之西、為石見;
安藝、石見之西、為山口、答國,即古之周防州也。
山口之西,為長門關,渡在焉。
渡此而西;為豐前;其南、為豐后;又其南為日向;
豐前之西北、為筑前;西南、為后筑后;
筑之南、為大隅;大隅之西、為薩摩;
豐后、東南懸海、為土佐、為伊豫、為阿波;
阿波相近懸海、為炎路;土佐、豐后之間為佐加關;
薩摩之北、為肥后;又其北、為肥前;
肥前西懸海、為平戶;
平戶之西為五島、北為多藝、為伊岐;極北則對馬島。
諸島皆有酋長。山城君弱,空名耳。倭不稟其號令,內相攻強則屬役。
而豐后最大,其入貢必由博德歴五島而行,回則徑趨長門。每歳清明后至五月,重陽后至十月,常多東北風,利入寇,故防海者,以三四五月為大汛,九十月為小汛,其入寇多薩摩、肥后、長門三州,人次則大隅、筑前、筑后、博德、日向、豐前后,和泉諸島耳。
男子魁頭、削發、黥面、文身;婦人被發、屈紒、足皆徒跣,亦間用屨。
勇而戅不甚別生死,每戰輙赤體提三尺刀,舞而前,無敢捍者,邇又為蝴蝶,陣勢且益熾,夫中原百貨所萃,彼國之所必須嚴絶,百端既不勝內熱微開一線,又多憂外潰則衣袽之,不可以已也,亦久矣。
【《隋書》曰:內官有十二等。一曰大徳、次小徳、次大仁、次小仁、次大義、次小義、次大禮、次小禮、次大智、次小智、次大信、次小信。
員無定數。有軍尼一百二十人,猶中國牧宰;八十戶置一伊尼翼,如今里長也。十伊尼翼屬一軍尼。
其服飾,男子衣裠襦,其袖微小,履如屨形,漆其上,系之于腳。人庶多跣。
不得用金銀飾,故時衣橫幅結束相連而無縫。
頭、亦無冠,但垂發兩耳上,至隋,其王始制冠,以錦彩為之,金銀鏤花為飾。婦人束發于后,亦衣裠襦,裳皆有襈〈衤截〉竹為梳編草為薦雜皮為表。縁以文皮。有弓、矢、刀、矟、弩、〈矛贊〉、斧。漆皮為甲,骨為矢鏑。雖有兵,無征戰。朝會陳設儀仗,奏其國樂,戶可十萬,其俗殺人、強盜、及奸皆死。盜者計贓,酬物無財者、沒身為奴,余輕重或流、或杖,每訊,獄不承引者,以木壓膝、或張強弓以陷鋸其項、或置小石、沸湯中令競者探之。云理曲即手爛,或置蛇甕中,令取之。云曲者即螫手矣。
人頗恬靜,罕爭訟。少盜賊,樂有五弦、琴笛,男女多黥臂、點面、文身。投水、捕魚。無文字。唯刻木、結繩。敬佛法、于百濟。求得佛經,始有文字,知卜筮,尤信巫覡。
每正月一日,必射戲、飲酒。好棊博、握槊、摴蒱之戲。
氣候溫暖,草木冬青,俗無盤俎,藉以槲葉,食用手餔之,性質直有雅風,女多男少,婚嫁不取同姓,男女相恱者,即為婚。婦入夫家,必先跨犬,乃與夫相見。婦人不淫、妬。
死者,斂以棺槨,親賓就尸、歌舞。妻子、兄弟,以白布制服,貴人三年、殯于外,庶人卜日而瘞、及葬,置尸船上、陸地,牽之或以小轝。
《唐書》曰:王以金、玉、文布為衣,左右佩銀,花長八寸,以多少明貴賤。
《宋史》曰:奝然善隸書不通華言問其風土以書對云國中有五經書及佛經白居易集七十卷并得自中國土冝五谷而少麥樂有國中髙麗二部四時寒暑大類中國。東境接海,島夷人所居,身面皆有毛,國王以王為姓,傳襲至今王六十四世,文武察吏,皆世官。
其年代紀,所記云:初主號天御中主,次曰天村云尊,其后皆以尊為號:
次天八重云尊、次天彌聞尊、 次天忍勝尊、次瞻波尊、 次萬魂尊、
次利利魂尊、 次國狹槌尊、 次角龔魂尊、次汲津丹尊、次面垂見尊、
次國常立尊、 次天鑒尊、 次天萬尊、 次沫名杵尊、次伊奘諾尊、
次素戔烏尊、 次天照大神尊、次正哉吾勝速日天押穂耳尊、
次天彥尊、 次炎尊、 次彥瀲尊,
凡二十三世,并都于筑紫日向宮。
彥瀲第四子號神武天皇,自筑紫宮入居大和州、橿原宮即位,元年甲寅,當周僖王時也。
次綏靖天皇
次安寧天皇
次懿徳天皇
次孝昭天皇
次孝天皇
次孝靈天皇
次孝元天皇
次開化天皇
次崇神天皇
次垂仁天皇
次景行天皇
次成務天皇
次仲哀天皇 國人言,今為鎮國香椎大神,
次神功天皇 開化天皇之曽孫女,
又謂之息長足姬天皇,國人言今為太柰良姬大神;
次應神天皇 甲辰歳始于百濟,得中國文字,今號八蕃菩薩,
有大臣號紀武,內年三百七歳;
次仁徳天皇
次履中天皇
次反正天皇
次允恭天皇
次安康天皇
次雄畧天皇
次清寧天皇
次顯宗天皇
次仁賢天皇
次武烈天皇
次繼體天皇
次安開天皇 次宣化天皇
次天國排開廣庭天皇,亦名欽明天皇,即位十一年,壬申歲始,傳佛法于百濟。
當此土梁承圣元年;
次敏逹天皇
次用明天皇,有子曰:圣徳太子,年三歲聞十人語,同時解之,七歲悟佛法,
于菩提寺講圣鬘經,天雨曼陀羅華,當此土隋開皇中。
遣使泛海至中國,求《法華經》。
次崇峻天皇;
次推古天皇,欽明天皇之女也;
次舒明天皇;次皇極天皇;
次孝徳天皇 白雉四年,律師道照求法至中國,從三藏僧玄奘受經律論。
當此土唐永徽四年也。
次天豐財重日足姬天皇 令僧智通等入唐,求大乗法相教,當顯慶三年。
次天智天皇
次天武天皇
次持總天皇
次文武天皇 大寶三年,當長安元年,遣栗田真人入唐求書籍。律師道慈求經。
次門閉天皇
次皈依天皇
次圣武天皇 寶龜二年,遣僧正玄昉入朝,當開元四年。
次孝明天皇 圣武天皇之女也。天平勝寶四年,當天寶中,遣使及僧入唐求內外經教,
及傳戒。
次天炊天皇
次髙野姬天皇 圣武天皇之女也。
次白璧天皇 二十四年,遣二僧靈仙、行賀入唐,禮五臺山,學佛法。
次桓武天皇 遣騰元、葛野與空海大師及延歴寺僧澄入唐;
詣天臺山傳智者止觀義。
當元和元年也。
次諾樂天皇
次嵯峨天皇
次淳和天皇
次仁明天皇 當開成會昌中,遣僧入唐,禮五臺。
次文徳天皇 當大中年間。
次清和天皇
次陽成天皇
次光孝天皇 遣僧宗睿入唐傳敎,當光啟元年也。
次仁和天皇 當此土梁龍徳中。遣僧寛建等入朝。
次醍醐天皇
次天慶天皇
次封上天皇 當此土周廣順年也。
次泠泉天皇 今為太上天皇
次守平天皇 即今王也。
凡六十四世。
畿內有山城、大和、河內、和泉、攝津,凡五州,共統五十三郡;
東海道 有伊賀、伊勢、志摩、尾張、參河、逺江、駿河、伊豆、甲斐、
相模、武藏、安房、上總、常陸,凡十四州,共統一百一十六郡;
東山道 有通江、美濃、飛驒、信濃、上野、下野、陸奧、出羽,凡八州,
共統一百二十二郡;
北陸道 有若狹、越前、加賀、能登、越中、越后、佐渡,凡七州,
共統三十郡;
山陰道 有丹波、丹彼、狙馬、因幡、伯耆、出云、石見、隠伎,凡八州,
共統五十二郡;
小陽道 有播么、美竹、備前、備中、備后、安藝、周防、長門,凡八州,
共統六十九郡;
南海道 有伊紀、淡路、河波、讃耆、伊豫、土佐,凡六州,共統四十八郡;
西海道 有竺前、竺后、豐前、豐后、肥前、肥后、日向、大隅、薩摩,
凡九州島,共統九十三郡;
又有臺伎、對馬、多褹,凡三島,各統二郡,
是謂五畿、七道、三島。凡三千七百七十二都、四百一十四驛、八十八萬三千三百二十九課丁、課丁之外,不可詳見。
《續文獻通考》曰:飲食常用磁器、漆器,尊敬處用土器,有筯匙。男披髪而束之,人佩短刀。婦人拔其眉,黛其額,髪垂背,而續之,以髢長曳地。男女冶容者,黑其齒,會時蹲坐為禮道,遇尊長,脫鞋履而過。】
形勝名跡
壽安鎮國山【國之鎮山,永樂初,御制文賜之,立碑其地。】
邪摩堆【是倭王都處。即魏志所謂:邪馬臺。】
阿蘇山【《隋書》曰:石無故起火、接天,俗以為異,因行禱祭。】
東奧州【產黃金處。】
五龍山【元師至平戶島,移五龍山,舟破,棄士卒十余萬處。】
平戶島【《元史》曰:太宰府西有平戶島,可屯軍船。】
一岐島【《元史》曰:風水不便,再議,定會于一岐島。】
八角島【日本盡殺蒙古、髙麗處。】
聚快樂院【《續文獻通考》曰:其城蓋筑四座,名聚快樂院,內蓋大樓,樓閣九層,妝黃金下睡房百余間東西游臥,令人不知以防陰害。】
相板關
赤門關【《續文獻通考》曰:東號囗相板,西號赤門,二關各有船數千只。】
千丈溪【《續文獻通考》曰:二月至千丈溪,點齊選兵。】
物產
金 銀【僧奝然曰:東奧州產黃金,西別島出白銀,以為貢賦。】
如意珠【《隋書》曰:色青,大如雞卵,夜則有光曰:魚眼精也】
青玉【見《南史》】
瑪瑙【《華夷考》曰:出日本,生土石間,種有三,般紅、黒、而白紋如纒絲者咸妙,砑木不見熱者纔真。】
琥珀【宋時充貢。】
水晶【宋時貢有青、紅、白,三色】
水銀【廣雅謂之澒《本草》謂之靈液】
螺鈿【宋時貢。】
石硫黃【宋時貢。】
銅【見《一統志》】
鐡【見《一統志》】
錦【魏志曰:貢異文雜錦二十匹。】
細絹【《宋史》曰:產絲蠶。多織絹。薄致可愛。】
花布【多景初二年,獻斑布。宋時獻白細布。】
刀【倭刀甚利,中國人多鬻之,其精者,能卷之。使圓蓋。百煉而繞指也。】
屏風【宋時貢畫屏風。今亦有入中國者,畫金隠起,如打成帖著。】
扇【《兩山墨談》曰:中國宋前惟用團扇,元初東南使者持聚頭扇,人皆譏笑之。我朝永樂初,始有持者,及倭充貢,遍賜羣臣,內府又仿其制,天下遂通用之。】
硯【見《一統志》】
漆【椒《一統志》曰:以漆制器,甚工。致兩山墨談曰:泥金畫漆之法。古亦無。有宣徳時。遣漆工至倭國。傳其法以歸。
椒【魏志曰:有橘椒,襲荷可和,以為滋味。】
犀 象【《宋史》曰:多犀、象。】
黒雉【見《南史》】
山鼠【《南史》曰:有獸如牛,名山鼠,又有大蛇吞此獸,蛇皮堅不可斫,上有孔,乍間開乍閉,時或有光射中,蛇則死矣。】
交易
自市舶罷,而倭不能來,射利之徒,率多潛往倭,輙厚結之。欲以誘我,乃舶主之黠者,至冠進賢,衣綺繡,詭稱閩撫材,官與重申互市之約,彼雖在疑,信亦厚。遣之以庶幾幸而售耳。其意乃滋不可測矣。【《宋史》曰:交易用銅錢文曰:干元大寶】
紅毛番
紅毛番,自稱和蘭國。與佛郎機鄰壤。自古不通中華,其人深目、長鼻、毛發皆赤,故呼紅毛番云。
【顏師古曰:西域諸戎,其形最異。今胡人青眼、赤須、狀類彌猴者,其種也。】
一名米粟果,佛郎機據呂宋而市香山。和蘭心慕之。因駕巨艦。橫行爪哇、大泥之間。筑土庫為屯,聚處所竟。以中國險逺,垂涎近地。嘗抵呂宋呂,宋拒不納,又之香山,為澚夷所阻,歸而狼卜累年矣。
【《廣東通志書》曰:紅毛鬼,不知何國。萬歴二十九年冬,大舶頓至濠鏡。其人衣紅,眉發連須皆赤,足踵及趾長尺二寸,壯大倍常。澚夷數詰問輙,譯言不敢為寇,欲通貢而已。當道謂不宜開端,李榷使召其酋入見游,處會城一月始還。諸夷在澚者,尋共守之,不許登陸,始去。】
澄人李錦者,久駐大泥,與和蘭相習,而猾商潘秀、郭震,亦在大泥,與和蘭貿易往還。忽一日,與酋麻韋郎談中華事。
錦曰:若欲肥而槖,無以易漳者;漳故有彭湖嶼在海外,可營而守也。
酋曰:倘守臣不允,柰何?
錦曰:宷珰在閩,負金錢癖,若第善事之,珰特疏以聞,無不得請者,守臣敢抗明詔哉?
酋曰:善。乃為大泥國王移書閩當事,一移中貴人,一備兵觀察,一防海大夫;錦所起草也。俾潘秀、郭震赍之以歸。
防海大夫,陶拱圣,聞之大駭,白當道系秀于獄;震續至,遂匿移文不投,初秀與夷約入閩,有成議,遣舟相迎,然夷食指既動不可耐,旋駕二巨艦及二中舟,尾之而至。亡何已,次第抵彭湖。時萬歴三十二年七月也。
是時汛兵俱撤,如登無人之墟,夷遂伐木駕廠,自以鱗介得窺衣裳矣。李錦徐挐得一漁舟附之,入漳偵探,詭云:為夷所虜,逃還。
當事者已亷知其蹤,并系之;嗣議使錦、秀諭令夷王還國,許以自贖,并拘郭震,與俱錦等。
既與夷首謀,不欲自言其不售,第云:我國尚在依違而已。
材官,詹獻忠,捧檄往,乃多攜幣、帛、瓜、酒,覬其厚償海濵人,又有潛裝華貨往市者,夷益觀望不肯去,屢遣官諭之,比見夷語輒不揚夷,視之如發蒙振落也。
而寀珰者已遣親信,周之范,馳詣海上,與夷訂盟,以三萬金為中貴人壽,貴人從中持之,盟已就會。
南路總兵,施徳政。遣材官,沈有容,將兵往諭。沈多才畧,論說鋒起,從容謂夷曰:中國斷不容逺人實偪處此有誑汝逗留者,即是愚爾四海大矣,何處不可生活,嗣又聞珰使在此,更曰:堂堂中國,豈乏金錢,巨萬萬爾,為鼠軰所誑,錢既不返,市又不成,悔之何及。
麻郎見沈豪情爽,氣嘆曰:從來不聞此言。
旁眾露刄相語曰:中國兵船到此,想似要與我等相殺,就與相殺何如?
沈厲聲曰:中國甚慣殺賊,第爾等既說為商,故爾優容,爾何言戰鬬?想是元懐作反之意,爾未覩天朝兵威耶?
夷語塞,又心悔恐為之范所賣,乃呼之范索所餉金錢歸。只以哆啰嗹、玻瓈器及夷刀、夷酒遺珰將,乞市夷文代奏,而都御史、右御史各上疏請剿,于是徳政嚴守要害,厲兵拭甲,候旨調遣兵。民從海外入者,一錢不得著身,挾錢者,治如法。蓋接濟之路遂窮,又聲言預作火攻之,策夷度茲事必無濟理,又且坐困,乃以十月二十五日,掛旨還。錦、秀、震,、獻忠等,論死、及戍有差,嗣奉旨使殷商至大泥移檄和蘭,毋更為細人所誤云。
或謂和蘭長技,惟舟與銃耳。舟長三十丈,橫廣五六丈,板厚二尺余,鱗次相銜,樹五〈舟危〉桅舶,上以鐵為網,外漆打馬油,光瑩可鑒,舟設三層,傍鑿小窓,各置銅銃,其中每銃張機臨放,推由窓門以出,放畢自退,不假人力。〈舟危〉之下,置大銃長二丈余,中虛,如四尺車輪云。發此。可洞裂石,城震數十里,敵迫我時,烈此自沉,不能為虜也。
其役使名烏鬼,嘗居髙,自投于海,徐出行濤中,如御平原,舵后銅盤大徑數尺,譯言照海鏡,識此可海上不迷。奉天甚謹祀。所謂天主者,于中其酋所居及臥內俱哆啰嗹,蒙其四壁,每華商詣酋,守門者撞鐘為報,侍者二人,出傳語,值酋臥或別冗則坐外間,以俟傳見,乃進或為設食以一大片,置盤中,人分一刀切而食之,與華人語,數侵華人,若華人與他夷人爭鬬,則為華人。左袒嘗謂華人曰:此身浮泊世間,須有鱗甲、爪牙令可畏,若軰牝雞耳,譏其不善鬬,未嘗以貍膏蒙其頭也。
【萬厯四十五年,在呂宋港口,迎擊華商,大肆劫掠,舶主苦之。】
物產
金 銀錢 琥珀 瑪瑙 玻瓈 天鵝絨 瑣服 哆啰嗹 刀
交易
商舶未有抵其地者,特暹羅、爪哇、渤泥之間,與相互市。彼國既富,褭蹄華人貨,有當意者,輒厚償之,不甚較直,故貨為紅夷所售,則價驟涌。
論曰:
譬天下之大,其猶上林乎?珍禽,異羽競響齊鶱,即孤嶼剰巢,殊方片翮分之。固頸長頸短,合之皆腹毳背毛,獨倭猶梟也。不能革子之鳴,東行能無惡子之聲哉。和蘭繼至,蜂目已露,象齒終焚,絶之此為時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