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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 歸有光集
  • 佚名
  • 4422字
  • 2015-11-25 10:32:55

問:邇者洪水為沴,四方奏報日聞,詔命所在賑貸,德意至厚也。夫先王九年之積,今日不可冀矣。《周禮·大司徒》“以荒政十有二聚萬民”,亦有可酌而行之歟?《管子》書云:“湯七年旱,禹五年水。湯以莊山之金鑄幣,贖人之無鈍賣子者;禹以歷山之金鑄幣,以救人之困。”夫圣人居至高之位,乃能軫念人之無鈍賣子者,則當時之民,其必不至于死也。呂成公有言:“天下古今不同,古人可行之法皆已施用,今但舉而措之耳。”試舉前代之救荒,宜于今者有幾?其若堯、湯之世,能念人之無鈍賣子者否?

昔哀公問于有若曰:“年饑,用不足。”有若告以“盍徹乎?”夫饑而用不足,而告之以徹,尤今世之所謂迂者也。然散利薄征,實荒政之首務。徒散利而不薄征,又不若不散之愈矣。今議賑貸,未嘗不行,而曰免民田租,則動以國計為言。然則必使百姓受其實惠,以不負我圣天子哀愍元元之意,如何而可?

問:程子答張子《定性》之書,以為“動亦定,靜亦定,無將迎,無內外”,其論至矣。然《易傳》解《艮》之辭,謂“止于所不見,而外物不接,內欲不萌”,則猶若張子之恐其累于外也。《中庸》“喜怒哀樂未發之謂中”,程子以為“才思即是已發”,不知戒慎恐懼,亦已涉于思否?呂氏“求之于喜怒哀樂未發之時”,楊氏“未發之時,以心驗之,則中之義自見”,皆若有悖于程子之言。至于李愿中學于羅仲素,而知天下之大本有在于是者,是即得之楊氏者也。則呂、楊之說,亦未易可訾矣。

抑程子所謂“內外兩忘”,與“外順虛緣,出怒不怒”之言,何以辨?《艮卦》之傳,與“息緣反照,徇耳目,內通而外于心知”者,何以殊?才思即已發,與可使如槁木死灰者,何以異?夫學者于佛老皆知辟之矣,至吾儒心性之學,常不免與之相涉者。凡此皆諸君平日所當體驗而析之于毫厘者,愿聞其說。

問:劉向稱“賈誼通達國體,古之伊、管未能遠過”。又稱“董仲舒有王佐之才,雖伊、呂無以加”。孝文一代之賢主,其始未嘗不深知誼,而卒為東陽、絳、灌之徒所排,棄誼長沙。武帝始三策仲舒,乃以為江都相,后亦見嫉于公孫弘,再相膠東,竟廢于家。昔人稱賢才之用舍,系國家之治亂,誼雖不用,無損于文帝之治;武帝以汲長孺之廷爭,而上所傾向,乃在于弘、湯,使仲舒列于九卿,其亦何所救乎?即二子得君如伊、呂,其果可以追三代之治乎?

抑班固言,誼之所陳,孝文略見施行;仲舒居家,朝廷有大議,使使者就問之。及武帝推明孔氏,罷黜百家,立學校官,舉茂才孝廉,皆仲舒發之。則二子于當時,蓋未為不遇也。而誼乃至自傷,比于屈子之沉沙,而后世尤以仲舒不用為武帝惜,何也?

問:孔子贊《易》自庖羲氏,刪《書》自帝堯,此以前未之及也。雖好奇如司馬子長,亦斷自黃帝,以為《史記》。然圖緯所載,世猶傳之。泰皇、九皇之稱,或亦見于《史記》。《管子》謂古封泰山七十二家,《春秋緯》有《十紀》之名,其亦可信歟?或謂古有渾沌氏,蓋天地之始生,如屈子《天問》《淮南子》所稱多僪佹,然皆無有及于此者。至如豨韋、冉相、容成之號,又何所征歟?

孔子稱“《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又論十三卦制器尚象之始,則上古有天地,其漸有帝王,固理之必然者。而左史倚相能讀《三墳》《五典》《八索》《九丘》之書,當孔子時,前古之書猶有存者,何孔子皆棄而不錄歟?宋司馬溫公為《資治通鑒》,而道原劉氏與溫公深相契合,然《通鑒》不敢續獲麟,劉氏作《外紀》,乃始于盤古氏,何也?以諸君于書院中方讀《外紀》,試相與論之。

問:《周官》之法,“五家為比,十家為聯;五人為伍,十人為聯;四閭為族,八閭為聯。使之相保相愛,刑罰慶賞,以相及相共,以受邦職,以役國事”。周公之所以經紀天下者詳矣。國初斟酌前代之制,定為里甲,實本于此。今天下編戶不具,黃籍無稽,流冗與土著雜處,見丁著役牌面沿門輪遞之法,比郡罕有行之,所以奸宄竊發,四夷交侵,夫豈不由于此也?

夫《周官》自鄉大夫至于閭胥,無非教民以孝弟睦姻,敬敏任恤。漢置三老,猶有此意。我太祖高皇帝手諭教民,榜文固在,今欲遵行,令鄉老教民決訟,議者以為不可行,何也?夫不遵奉典憲,而徒取壹切,以務聲名,豈國家所以任屬長吏之意?茲欲求化民成俗之效,何道而可?諸士子為我言之。

問:《周官》“宗以族得民”。昔之圣人,其治天下而篤于敦本,故其民維系而不可解。夫氏族之始,宗法之立,其可詳歟?宗法廢而譜牒重,歷代為譜學者可數歟?魏起北方,胡為而獨重高門?唐尚文雅,胡為而更崇氏族?袁誼、柳玭,豈非世家之賢者乎?今譜牒亡矣,宗法豈可得而復乎?與諸士子論道而及此,毋以為迂也。

問:兵之所圖畫者,地形也。古有九塞,猶在中國之間。若夫北紀與夷狄為界,夷夏之大防,莫嚴于此矣。秦、漢取河南地,因河為固,議者不以為上策,何歟?魏晉之世,戎夷雜處,江統、郭欽嘗論之矣。以魏武之英略,不知慮此,何耶?魏之六鎮,唐之三受降城,源懷之所論,張仁愿之所營,果周、秦之故塞歟?石晉以十六州賂契丹,中國失勢,以宋太祖、太宗之烈,不能爭尺寸,終宋之世,武功不競,卒貽青城之禍,抑其故何也?我國家驅逐胡元,中國之勢尊矣。然朔方故郡,統萬舊城,虜得以居之。在廷碩畫之臣,時有論建,而未能復也。諸士子籌之于今日,必有勝算(以下六首武科策問)。

問:兵,眾之所聚,必有行列,《司馬法》軍旅什伍之數具矣。管夷吾作《內政》,所以輕于變古者,何也?世言陣法蓋本黃帝《握奇》,而公孫弘、范蠡、樂毅之說,果得其意歟?諸葛孔明演之為《八陣圖》,后世惟晉馬隆、隋韓擒虎甚明其說。李靖傳之,造六花陣,以變九軍之法。李筌配四正四奇之位于八卦,而裴緒新令有《九陣圖》,其說可得而詳歟?

《孫子》曰:“紛紛紜紜,斗亂而不可亂。渾渾沌沌,形圓而不可敗。”兵之至妙,非陣莫能也。而筌又以為“兵者如水,水因地以制形,兵因敵而制勝,能與敵變化而取勝者,謂之神”。則筌雖為圖,而其說乃又出于圖之外,固知兵者之所不可不究也。愿有聞焉。

問:古語云:“有必勝之將,無必勝之兵。將者,三軍之司命也。”人主求天下之士,而尤難于得將才。而兵法言論將之道,有所謂五才、十過、八征,其求之可謂詳矣。又曰:“將者,智、信、仁、勇、嚴也。”又曰:“將之所慎者,曰理,曰備,曰果,曰戒,曰約。”其責之可謂全矣。

然昔君臣之相遇,風云感會,定分于俄頃,如湯之聘伊尹于莘野,文王之載尚父于渭濱,其果詳而求之歟?齊桓登管仲于車中,秦穆用百里奚于牛口,其果備而責之歟?古之人相遇,如此之盛也。今天下嘗病將才之難,然恐有之而不能得也。孔明不遇先主,終老于南陽而已。桓溫顧王猛而別求所謂三秦豪杰者,豈豪杰之伏而不出,其坐此歟?抑雖終日與之居,而莫識其人也。請質之諸士子,以觀其所以自待者。

問:自戰國力政,而言兵者始籍籍矣。其書大抵不出權謀、形勢、陰陽、伎巧四種而已。而后世又有所謂三門者,何歟?夫兵者,不過以智斗智,智饒者勝;以力角力,力雄者強,宜無事乎至高之論也。今其書乃類言大道者,如所謂:“微乎微乎,至于無形;神乎神乎,至于無聲。”又曰:“精誠在乎神明,戰權在乎道之所極。”又曰:“神明之德,正靜其極。”誠如其說,則古之為將者,必圣人而可也,其果然乎?又謂度量數稱,則兵之法何又本于六律也?至如《荀卿子》之議兵,《呂覽》之言簡選,《淮南》之敘兵略,諸士子亦能通其說歟?古之語大道者,五變而形名可舉,九變而賞罰可言,則兵者,在于禮樂刑政為至粗者也。今能達于此說,則知兵之非至粗也。愿聞其旨。

問:兵者,天下之至變,其安危存亡,常在反掌之間,繄計之得失明矣。請以前史論之:成安君之御漢師也,果用李左車之言,則淮陰將遂困井陘乎?吳王濞之向關中也,果行田祿伯、桓將軍之計,則條侯遂委關東乎?董卓專漢命,梁衍獻規于皇甫義真,若從之,其能就格天之業否也?夏侯懋鎮長安,魏延進計于諸葛孔明,若用之,其能成搗魏之勛否也?淝水之捷,苻秦奔潰,謝安石何以不知乘之?渭橋之勝,關中幾復,宋武帝何以不知取之?澶淵之幸,議者謂寇忠愍拘小信而不亟徼虜,否則能使只輪不返歟?朱仙之捷,議者謂岳武穆守小忠而不能矯詔,否則能使中原廓清歟?諸士子來應武科,一劍之任,主司者不以此相期也,當必有獨明將帥之大略者,姑舉一二以相試焉。

問:古今言兵者,莫過《孫子》,其書于兵之情變,無所不盡。后之用兵者,猶至方不能加矩,至圓不能加規矣。嘗試舉其類:如司馬懿不取小利而斬文懿,此能而示之不能也;班超詭言散眾而降龜茲,此用而示之不用也;韓信陳船欲渡臨晉,而伏兵從夏陽襲安邑,遠而示之近也;岑彭西擊山都,而潛兵渡沔,以敗張楊,近而示之遠也;耿弇攻西安而拔臨淄,善攻者敵不知其所守也;鄧艾據洮城而困姜維,善守者敵不知其所攻也;徐晃飛矢而下韓范,拔人之城而非攻也;陶侃函紙而擒溫邵,屈人之兵而非戰也。若此之類,豈習其法而一一規合之歟?抑其書足以待無窮之變,而自不能出其范圍也?夫果人之巧妙自與之合,則孫子之書,亦可無用歟?驃騎將軍言,顧方略何如,不至學古兵法。其然乎?試為我言之。

問:孔子之在當時,人皆知其為圣。魯三桓,蓋僣竊之尤者,而孟僖子臨歿,使其子師事孔子。季桓子病,輦而視魯城,嘆曰:“昔此國幾興矣,以吾得罪孔子,故不興也。”嘗讀其言而悲之。然晏嬰、子西號為春秋賢大夫,當是時,齊、楚之君欲裂地以封孔子,而子西沮之不遺余力,何也?子西猶知以孔子為圣人,特自安于僣陋耳。若晏子肆為詆譏,何其無忌憚也。其后司馬氏父子稱良史,猶祖述其余論,以為儒者不可用。至于后世,往往陽尊孔子,而實陰用老聃、申、韓之術以治天下。晏子之論,何其流禍之遠也!蓋千載人心學術之辨在于此,愿與諸子論之。

問:昔稱吳興山水清遠,士大夫皆慕游其地,其民風土俗之淳,載于圖志者可考矣。今時若與古異者,將世變之不可挽歟?抑治之教之者不至也?漢內史之辦租賦,渤海之化盜賊,京兆之治告訐,此其彰彰著聞者,豈今時獨不可能歟?其方略化道,見于班史,可得而聞歟?夫為吏者,固不敢鄙夷其民也,將求所以移風易俗之方,何道而可?諸士子為我言之。(以下三首,長興試士。)

問:我太祖高皇帝初定金陵,姑蘇實為強敵,自得江陰、長興,而蹙吳之勢成矣。耿元帥實建取邑之功,遂留鎮其地,血戰者十年,使上無東顧之憂,卒殲巨寇以集大勛。其經略備御之策,可得言歟?洪武十七年,上親定功臣次第,功高望重者八人,長興侯次居第六。及功臣廟六王之下,又有十五人,而長興侯不與,何也?己卯真定之援,其死生大節,世亦莫得而詳焉。諸士子為其邑人,宜知其故,其為我言之。

問:先儒有言,士之品有三:有志于道德者,有志于功名者,有志于富貴者。今天下之人,大抵出于科目。夫志于富貴者不足言矣,先朝講明道學如吳康齋,輔相三朝如楊文貞諸公,多不盡出于科目。今之所謂道德功業,非科目無稱焉,是果足以盡羅天下之才耶?然如二公者,求之科目蓋少也。夫科目不足以盡天下之才,則天下之才果何所在?豈士之不得于此,遂不能立德而著功名也?亦有謂科目敗壞天下人才,其果然歟?諸士子皆邑之俊彥,今茲來試,其所以自待者,于士之三品何居?愿聞其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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