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七年甲申正月庚寅朔,帝御皇極殿,受群臣朝賀,免命婦朝。
大風霾。
癸巳,漢陽縣知縣王風仁疏奏綢繆八事:『一請札付以鼓豪杰;一嚴保甲以練鄉兵;一寬文網以裕展抒;一懸購賞以倡勇敢;一重事權以伸法令;一勸忠義以養戰士;一戢暴掠以安災黎;一清蠲恤以收人心』。章下所司。
升通判王世瑛為兗西道。
擢方震孺為都察院右僉都御史,巡撫廣西。
帝言:『秦疆方急,余應桂、李化熙,即宜聞命星馳,何得遷延致誤?著兵部再行勒催,仍著山西撫按確察具奏』。
命方孔昭仍以都察院右僉都御史降一級,戴罪總理河北、山東屯務。孔昭,桐城人。萬歷四十四年進士,由四川嘉定知州,調福建福寧知州。天啟二年,升職方司員外;四年,升武選司郎中,調職司;五年,升江西贛州兵備;崇禎十二年正月,為楚兵大挫,革職逮問,遣戍;十五年,舉邊才,準復冠帶;十六年三月,到京陛見,吏部推兵部添設左侍郎,未用。至是,乃有是命。
升張有譽南京戶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僉都御史,總督南京糧儲。
甲午,錢法侍郎王鰲永疏奏錢法。帝言:『當五錢久已奉旨,如何尚未鼓鑄?監督官著罰處。據稱工部爐僅十座,冶鑄曷資?著即傳各局刊造母錢,進覽。一面多購爐座,雇募匠役,精工鑄造,不得再延取咎』!
帝諭:『會典鈔法六等,舊式見存在庫,該司察炤印造。其四年界限,如尚有精好不愿換者,聽從民便』。
命于永綬以原官降二級,免戴罪,補南京神機營提督,責令隨帶親丁馬匹,星速受事。
命戶部尚書倪元璐以原官專供講職。
召兵部尚書張縉彥、翰林官李明睿,來中左門。
贈原任保定監軍任棟光祿寺卿,廕一子入監讀書。
帝諭:『池州咽喉重地,自宜宿兵扼防。據皖撫增兵一萬名,歲餉二十余萬,曾否實練?應否分扼池疆?會計臣酌妥以聞』。
補何瑞征等為東宮講讀官。
丙申,大學士陳演等疏言:『昨蒙召對,臣等謬以積儲本色,目前根本之說進,蒙皇上諭旨,臣等于今晨集部院諸臣,諭以憂國奉公,先事預防之旨,諸臣莫不樂輸趨事。臣等誼不敢后,共捐糴本銀二千五百兩,買米儲倉,為諸臣急公之倡。除立簿二扇,一傳成國公臣朱純臣,一傳吏部等衙門李遇知等,匯齊所捐數目,恭進御覽』。帝以急公嘉之。
禮科都給事中沈胤培疏奏:『臣承命同駙馬齊贊元宣慰惠藩。竊思祖宗翦桐裂士,碁置星羅,固冀以聯屬人心,綱維重地。乃聞警輒逃,如楚中諸藩,無不先去為民望者。皇上興懷水木,同念流離,雖屬行葦至德,而律以社稷之守,福忠王獨非親藩乎?則統布皇仁之后,仍宜示以大義所歸,俾諸藩不得視一惠藩為例,而謂祖制遂可隳也。惠藩親為皇叔,國系初封。始則踉蹌衡岳之間,今復播越粵西之境。皇上軫其播遷,必恤其困乏。如福藩、周藩,皆有大賚,則欽定錫予之數,俾彼處撫按察取,度不勞而事集,所當特請而明論者也。惠藩固非諸藩可比,而桂藩誼同一體。衡郡既失,桂藩亦不知旅寓何所,聞同在粵西,皇上何以同仁一視?乞敕部妥議。而其余諸藩,如楚、如吉、如岷,并敕撫按商其居處,助其供結,便足以慰敦睦之極思。而近者衡藩倡逃之郡爵必懲,則眾志成,而鞏藩封,即以奠金湯矣。至臣等將命,大江兵阻,必取道江浙,以達兩粵則道路不得不紆,限期不得不展,敢附及之』。帝言:『藩封播遷,深軫朕懷,賜予居處各事宜,所司確議。其倡逃議罰,已有前旨』。
宣大總督王繼謨疏劾總兵唐鈺貪淫諸劣狀,革職,勘議。
轉浙江副使馬鳴騄為淮揚兵備。
命吏部左侍郎雷躍龍、禮部右侍郎張維機,教習庶吉士。
丁酉,南京戶部尚書張慎言疏奏留儲四弊:『一曰:虛報之弊;一曰:盜賣之弊;一曰:需索之弊;一曰:掛欠之弊』。章下所司嚴飭。
吏部擬升吏科都給事中吳麟征為京堂。帝言:『內外兼轉,前諭已明。吳麟征未歷監司,應否遽升京堂?著再推通列以進』。麟征遂出揭吏部云:『監司內外兼轉,圣諭屢飭,職因病曠誤,屢經自劾求斥,豈堪冒濫京堂,致煩明旨推駁?邇者司府缺多,職資俸在前,首當移選,況奉未歷監司應否遽陞京堂之旨,是宜外不宜內明矣,若瞻顧因循,在明旨為不信,于貴部為故違,而圣諭所云厭薄不屑為者,職又何以自解』!
召撫寧侯朱國弼、忻城伯趙之龍,來中左門。
戊戌,補盧大勳為山西參議。
帝諭:『聞遼民任姓者有一疏,為鼓連義勇奮力之事,著通政司即日封進』。
己亥,大學士陳演疏奏:『大駕祈谷,民間有拆卸棚舍之擾,請于禁內設位致祭』。從之。
命王之仁仍以原官充總兵官,鎮守浙江;周仕鳳陞署都督僉事,充總兵官,鎮守廣東。
召吳襄陛見。
庚子,兵科都給事中曾應遴疏奏:『臣鄉江右,自橋頭失守,賊從永破吉;插嶺兵變,而賊破萍鄉。江戶不墐,信地失守。在事文武,可竟置不聞乎?相應敕下按臣確察,不得詳于小而略于大也。夫督鎮不協,臣早已密言之。謂:呂大器性稍偏急,使其駕馭左師,必不能得其力而責成功。要在能用良玉之人,使部下樂為其用,請敕催袁繼咸兼程回任,調度良玉。江省居閩浙楚之中,昔號腹內,故未設鎮,人不知兵。而處州為閩粵咽喉,臣前疏請增虔兵三千,取之地方矣,而未及設將。副將鄭鴻逵英才壯略,紀律嚴明。以之鎮虔,人與地得。蓋芝龍與鴻逵為胞兄弟,倘有緩急,彼此救援,不煩檄調。若永新之棘樹,與萍鄉之插嶺,扼險設防,得勁旅一枝守之,便易為力。此當責之吉、袁二府,自為綢繆。要在永、萍二邑得精明歷練之甲科,收拾人心,毋聽人規避可也。江督撫按諸臣,塘報無聞,傳言不一。有云:益藩走閩中,建昌潰于十一月初二日。又云:撫川、南豐,同日陷于初七日,賊竟往廣信。有言:贛郡失守,而虔撫之報杳然莫必。臣實有母,抑獨何心,而能忍痛視事耶?總之地方失事,苦于諱賊不報,即報亦僅事鋪張。偵探且疏,又安望其與賊對壘決生死乎?行間諸臣,真同醉夢。事出危急,伏乞下部核議,地方幸甚』。疏入,帝言:『袁繼咸已有旨。江右缺官,著于候選進士內遴補,不拘名數,缺盡而止。吉安失陷,何以奏報杳然?該部速行察飭。虔鎮設將,即日確議以聞』。
帝言:『劉承胤殺賊建功,加升都督僉事,節鎮武岡,兼管黎靖;仍廕一子錦衣衛試百戶,世襲。賞銀三十兩、紵絲二表里』。又言:『尹先民俟察明另議』。
辛丑,祈谷,遣成國公朱純臣行禮。
帝諭:『祈谷禮雖已遣官恭代,朕在內大光明殿,仍行遙祭禮。應用祝文,撰擬進覽』。
戶部尚書倪元璐求罷,優詔留之。
冊封魯王,命懷遠侯常延齡為正使、張希夏為副使。
贈囗興基河南按察司僉事,廕一子入監讀書。
癸卯,升王庭梅順天府府尹。
禮部侍郎邱瑜引疾,不允。
河南道御史祁彪佳疏請休致,不允。
賜劉夢桂祭一壇,減半造葬。
南京吏科給事中李沾疏劾袁、吉失事各官。帝言:『袁、吉失事各官,該撫按察明解究。郡縣殘破,自當免征。其余酌量蠲緩,不得概望停折』。
封王氏為德王次妃。
甲辰,差刑科給事中光時亨巡視京營。
保定地震,巡撫徐標疏聞。帝言:『地震示儆,自當省惕。徐標練兵固圉,察吏安民,實圖弭患二疏,即行察覆』。
乙巳,推協理京營戎政王家彥為囗部尚書。帝令再行確推,令何楷來京陛見。
戶部侍郎王正志引罪求罷,不許。
吏部郎中劉廷諫回奏。帝責其游移,下所司議處。
發熊開元附近充軍終身,拘妻僉解。
尚寶司卿程正揆罷斥,帝令靜候察議。
丙午,兵科都給事中曾應遴疏奏:『臣惟天下大勢,非賊之強且眾也,乃民之喜于從賊倡逃,而地方無人居守也。臣聞:有國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今天下不安甚矣,察其故,原于不均耳。何以言之?今之紳富,率皆衣租食稅,安坐而吸百姓之髓,平日操奇贏以役愚民,而獨擁其利。有事欲與紳富出氣力,同休戚,得乎?故富者極其富,而每至于剝民;貧者極其貧,而甚至于不能聊生。以相極之數,成相惡之刑,不均之甚也。即如秦藩富甲天下,賊破西安,府庫充牣,不下千百萬,悉以資賊。使用以犒士,則百二河山,安如磐石矣。又聞萊陽之破,東門守城鄉紳張宏德當解嚴之后,盡追鄉民犒賞,痛笞而窘迫之。一家發難,合邑罹殃。及兵再至,勒令宏德自指其處,立發其藏,得百萬金,然后駢首就戮。嗟乎!使其推百分之一,以賑窮而饗士,豈至此哉?愚者覆轍,智者師焉。則今之藩國,何必盡若秦藩?今之紳富,何必盡效萊紳?臣敢請皇上下臣此疏,刊布中外。凡省郡州邑中,各有紳富。鄉紳例得捐十分之二,富民例得捐十分之一。捐其二,正以守其八;捐其一,正以守其九。利在紳富,而百姓歸如流水矣。然后強者各籍鄉勇,察炤紳富歲入地畝,炤例捐租,名為均田。官籍其數上聞,而歲征其籽粒,以犒鄉勇,而賑貧乏;則人心既固,他變不生。百姓無失所之憂,紳富有干止之樂。然后于紳富中推其平日有功德于民者為之長,有司但為稽其出入,平其賞罰。均田止供地方,永不許撫按借題檄取;鄉勇止守本地,永不許撫按別生調發。臣目擊臣鄉危在旦夕,臣實為母請假,原可無言。但區區之愚,敢以此為天下紳富之勸』。
永康侯徐允貞疏薦清平伯吳遵周、京營副將唐鈺、工部主事梅之燁。章下所司知之。
涼、洮鼠妖,茶馬御史徐殿臣以聞。
湖廣巡按御史王揚基疏奏獻賊去岳。帝言:『賊去岳州,是否官兵恢復?目今逆獻盤踞何所?著撫鎮會同左鎮勵兵蕩剿,一面恢復荊襄承德,速奏膚功。據稱澧賊久欲歸降,正宜多方招撫,權為我用,無失事機』。
大學士李建泰督師啟行,帝嘉其忠憤。建泰請以衛禎固、凌駉、郭忠杰隨征,敕所司即為題用。
諭兵部:『近聞山東土寇出沒不常,外解梗阻,該撫鎮何全無奏聞?著即督發官兵掃蕩,以通餉道。其天津總河總漕各督撫,凡遇地方寇賊生發,著督發兵將,作速廓清道路,水陸俱通,不得因循貽誤』。
諭兵部:『近日寇患地方人心不固,聞警逃避,法紀蕩然。亟宜立行賞罰,用示勸懲。如山西保得州固守有功,官紳人等,已有旨破格敘擢。其該省有倡逃者,不論宗室官紳,著該撫按立行參治』。
諭兵部:『逆寇犯晉,畿南震鄰紫馬龍固等關,亟宜毖備,著馳檄保撫鎮道諸臣整搠兵馬,分信扼防,修設險塹,盤詰奸細,務以一賊不入為功。仍嚴飭郡邑有司,料理城守,鼓勵鄉勇,固結人心。如鄉紳士民有倡義急公,忠憤誓守者,即時奏聞,以憑紀錄敘用。如有傳訛惑眾,棄城倡逃之人,立行逮究,將財產沒官充餉,不得徇縱』。
命王承胤仍以原官署右都督充總兵官,鎮守宣府。
丁未,帝言:『秦督已至河干,即統率高杰等兵,相度往援,以鞏巖鎮。宣督著星馳防河,不得遷延貽誤』。
升寇可教為河北屯田參議。
起王源昌為江西按察使。
升嚴繩光為袁吉僉事。
復御史衛禎固官,授進士凌駉職方司主事,隨輔臣李建泰監軍;實授郭中杰副總兵,為督師中軍旗鼓。
戊申,調吏部主事王顯為文選司主事。
左中允韓四維疏請積谷,帝納其言。
增南贛兵二千,令鄭鴻逵以副總兵職銜選練,以資援剿。
己酉,南京太仆寺丞姚思孝疏請養父,許之。
南兵部尚書史可法疏奏:『臣初任西安推官,正值前督師洪承疇為監司,輔臣吳甡為巡按。二臣清方正直,精敏忠勤,今承疇死矣,獨吳甡在耳。甡鎮秦撫晉,素有重名,前奉命督師,遷延時日,責以規避,何辭?但甡于拜命之時,即將布置情形,移書于臣與鳳督應皖諸撫臣,不一而足。又慮鎮臣左良玉之不為用也,即委良玉差官張慎遠持檄慰勉之。身雖依于闕下,心已遍于行間。此皆一一可察,非臣敢為飾說也。至于慮將帥之跋扈,而力請多兵,亦非得已。若輔臣視師,兵力不厚,呼調不前,豈不損軍威而辱國體?此皆一一可察,非臣敢為飾說也。臣于六月間,晤甡于淮,云:「君恩末報」,相對唏噓。一聞欽使來催,扶病即往。蓋生平清望,既為海內所推;而憂國熱腸,亦其居恒自矢。一時偶誤,其罪可原。皇上曾赦前樞傅宗龍、督臣孫傳庭;此再赦甡,將來不為宗龍之忠烈,則為傳庭之慷慨,臣敢以身保之。又如樞臣張國維,清謹有余,擔當不足。封疆失事,罪固難寬。而前任總河,勞殊可念,且其母年已望八矣,是亦圣慈所側然者』。疏入,不允。
總兵高杰疏奏流寇渡晉。帝言:『據奏,各郡邑失守情形,殊可痛恨!該撫按向來毖飾何在?殊為溺職!著遵旨嚴禁倡逃,勵眾固守。高杰兵既稱精銳,即當聽該督賈勇破賊,力遏狂狡,何待大兵四集?家屬準隨便安插,不得遷延』。
命劉肇基以署部督僉事、南京右軍都督府僉書,提督大教場。
帝命周遇吉率兵二萬馳扼防河,仍命高杰領所部協力堵擊,其大同及陽標兵聽宣督調發。
命原任操江高倬來京候用。
獻賊陷太湖,鳳督馬士英以聞。疏防各官,敕巡按御史察議。
通政司孟兆祥疏言民本囂雜宜禁。帝不許,仍令封進。
帝諭:『大明集禮中遣將授節鉞告廟禮儀,著輔臣等看議妥確以聞』。
帝諭:『遣將告廟禮,于本月二十六日寅時。遣駙馬都尉萬瑋恭代,于太廟授節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