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中暗表,杜錦杜鳳是弟兄二人,本是銅頭太歲杜阿橋之子,所生二男一女。杜錦娶妻劉氏,杜鳳娶妻王氏。王氏沒開懷,劉氏跟前一對雙子,先落生是杜林,后落生是杜興。辦滿月的這一天,大家親友,前來慶賀喜棚。事畢,大爺便將杜興過繼了二爺,哥倆個一屋里一個。后來杜林杜興弟兄二人,入南學念書。天長日久,從打五歲上,就給他折腰,令其踢腿。白天上學,黑間學武術。杜林武藝跟水性全好,那文學可就差多啦,竟逃學。杜興的文學太好,也是水性好,那武學可就差了事啦。這樣些年,他弟兄全十五六歲啦。杜林這份淘氣,就別提啦。杜錦雇了一個接骨將,在家中常住著。這一天正趕上杜錦壽誕之日,白天無事。到了夜晚,外人已然走去,就剩下家里人啦。杜林說話粗魯,竟是一派土話。他問他父道:“老爹爹,咱們怎么叫花刀杜家。”杜錦說道:“兒呀你不知,要提此事話可就長啦。”由其你祖父那時,我與二叔還在年幼,金針八卦左云鵬在河南聚龍莊立過松棚會。皆因河南有賊竟盜嬰兒紫合車,鏢喂毒藥,配帶薰香,采花作案。有許多之人到縣衙報案,不是有尸無頭,便是因奸不允,刀傷人命。再者便是開膛破肚,失去嬰兒。彰德、衛輝、懷安三處的大人奏明圣上。那時皇上龍心大怒,張貼皇榜捉拿。天下練武之人,左云鵬出頭露面,要求三位府臺大人給他做主,準其立松棚會,要召集天下練武之人,為是在當場好搜他們身上所帶之鏢,是不是喂毒藥,身帶薰香。三府大人便問左云鵬,說:“我們與你作主設立松棚會,那么以后如果再有人擾亂三府的地面,那時又當如何?”左云鵬當時夸下海口,說:“以后再有人攪亂三府的地面,那時拿我左云鵬是問。”三府大人點頭,當時便將松棚會立齊啦,就在聚龍莊的當中。那莊的南門到北門有七里地長,路東三十六座大店路西三十六座大店,另外東西還有三十六座小店。左老道這才約請那能人,頭一個便是閃電腿劉榮,那時才十九歲,第二個飛毛腿果豹,第三是千里腿馬云龍。定下請貼聘請天下的練武之人,綠林英雄,水中豪杰,回漢兩教,僧門兩道,男女大家一齊到聚龍莊。開棚赴會之時,上自行俠仗義,下至世俗人等,以及花兒乞丐,男男女女,一百二十八樣。各樣的軍刃有那暗器成名,或是軍刃成名,或是拳腳成名,準其上臺獻藝。三府大人堂前論下,公立門戶。
內中有一人到將臺之上,高聲朗誦:“哪一位是立松棚會的坐主,請上臺來,要將我蕭子玉踢下臺去,他們再分立門戶。”左云鵬這才出頭露面,帶著官兵八名,預備捆人的。上臺問道:“對面那位練武之人,家住那里,姓字名誰,貧道左云鵬在此。”蕭子玉說:“我住家在淮安府東門外,蕭家寨居住,姓蕭雙名子玉,號叫振方,外號人稱賽溫侯便是。”左云鵬一看他身高在九尺開外,細腰扎背,面如刃鐵,掃帚眉大環眼。大鼻頭翻鼻孔,火盆口,唇不包齒,七顛八倒,大耳相襯。稍微有點壓耳毫,不見甚長。頭戴一頂甜瓜巾,歪帶著。青緞色綁身靠襖,藍緞護領,藍絲綁帶扎腰,雙結蝴蝶扣,走穗在腰里掖著。手中捧著一口三岔鬼頭刀。左云鵬道:“來,蕭子玉你先將鏢取出來,待貧道看一看。”蕭子玉說:“道人,你先報通你的名姓,然后你再看蕭某的暗器。”左云鵬說:“在此聚龍莊北門內路西,紫云觀的觀主,姓左雙名云鵬,外號人稱金針八卦。”蕭子玉這么一聽,人家的威名遠震,河南八府的劍客啦,也可以成了名,我倒敢跟他動手啊。想到此處,伸手取出一支毒藥鏢來,說:“道長,你看看吧。”那左云鵬定睛觀看,此鏢三寸五長,前邊是蕎麥棱的尖子,尖子上有五分長的紅銹。蕭子玉右手托著鏢,左手刀就扎在臺中,將鏢交與左手,右手又取出一支來。說道:“道長,你可認識此物?”左云鵬道:“此乃毒藥鏢。”蕭子玉往后一倒步,說:“道爺給您這鏢。”說話左手鏢打出,直奔道爺哽嗓。老道見鏢到,忙一甩臉,便將鏢接住,那二支鏢不奔下三路來啦。老道見第二支鏢奔肚子而來,忙一閃身,背后的官兵有一打在大腿之上啦。那蕭子玉一連兩鏢打出,跟著一上步,將刀抽取在手,掄刀就剁。那左云鵬用二指在他腕門上一點,當時給點住啦。老道便令人將他捆上,官兵上前將他踢倒,解絨繩將他捆好,然后與他破了點穴。旁邊有鏢行的人上前來與官兵治那毒藥鏢傷。蕭子玉說道:“左云鵬你躲了我的暗器,沒防備你才將我點倒。你有能為可以將我放開,你我再過一過家伙。如果我敗了當時將毒藥鏢洗盡,永不采花。要再采花,叫我死在亂刃之下。”左云鵬說:“很好,來人,將他綁繩給解開。”官兵把他解開,那蕭子玉站起來,左手捧著鬼頭刀。老道說:“子玉,我連通氅都不脫。你拿刀要將我道袍劃破了一個口兒,當時松棚會歸你執掌,我遠走永不出世。今天若不給你個利害,你也不知我是何人。”當時老道亮出青鋒寶劍,二人打在一處。動手工夫大啦,真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材。那蕭子玉真受過高人的傳授,名人指教,武藝還真不錯。可是左云鵬使出八仙劍的功夫,他一看前后左右上下全是老道,不知道那一個是真的啦。老道看他是一勇之夫,終無大用。二人動著手也就在二十幾個回合,左云鵬心中一想,如此戰法,殺到甚么時候是一站呢。這才虛砍一劍躥出圈外,白鶴亮翅回頭瞧,那蕭子玉橫刀一站。左云鵬用寶劍一點他,施展蛇形縱,往前直刺他面部,蕭子玉一見忙用刀一掛。老道說:“子玉你可小心你的左目。”蕭子玉急忙一甩臉,哧的一聲,就將他左耳削下一個來,當時氣走蕭子玉。這才有人在下念了聲無量佛,上來四個老道。左云鵬道:“道兄,哪位道長為首呢?”單有一老道答言說:“愚下為首。”左道爺問:“閣下貴姓?”道人說:“我住家在北邊九天玄密觀,姓李雙名玄清,別號人稱九手真人,這是我三個徒弟,一個叫夏得桂,一個叫夏得林,一個叫夏得峰。”李玄清道:“道友你有甚么絕藝,咱們可以不必在臺上練。有絕藝可以單獨出來,當著天下的練武之人,回漢兩教,僧道兩門,諸子百家,男男女女,你我二人當面試藝。”左云鵬施展吊睛法,李玄清不成。又施展第二手絕藝,空中扶翎,是將鳥放在高凳之上,鳥一飛老道伸手將他捉回來,李玄清又不成,他又甘拜下風。第三手,左云鵬說:“道友,咱們要從將臺上躥上看臺去,你成不成?”李玄清說:“你又有甚么絕藝呀?”左道爺說:“我有八步過江十三渡。”說著伸手掏出一對霸王錢,中間拴著絨繩,掄圓了雙足踩上繩兒,可以飛行。那將臺與看臺相差足有十三四丈遠,他令閑人往后閃開,為是防備有奸人暗下毒手,打暗器,那時不好躲避。眾人往兩旁一閃,左云鵬連衣服都沒脫,雙手掄圓兩個錢,往上一長腰,左腳一登絨繩,嗖的一聲,如同飛一般快,當時上了看臺。三府大人一看。這才令他執筆,分出門戶來,各設門長一人。
杜林說:“噢,那么就分出您是花刀第五門門長嗎?”杜錦道:“我跟你二叔,我們兩個人是花刀門長。”杜林道:“那花刀杜家,外面就知道有您二位,人家知道有晚生下輩嗎?將來誰執掌門戶呢?”杜錦道:“國家要丟了點東西,我能上府衙去泄機,捉拿盜寶之寇,四外全知道你才成啦。”杜林說:“那可那里去找盜寶之寇呢?爹爹您帶我走一趟吧。”杜錦道:“我帶你上那里去呀?”杜林說:“您帶我上何家口,到我何大爺那里,我也散逛散逛,躲一躲咱們老街坊的小孩子,他們罵的我難聽。”杜錦問道:“他們罵你甚么來呢。”杜林說:“他們罵我屬豆腐的就是這么一塊。”杜錦說:“一塊就是一塊,他能把你罵死不能。”原來杜林在這一帶,與他們相仿佛的孩子們,被他打傷多啦。有把人家腿給踢折的,有把人家胳膊給踢折了的,他家中有接骨匠長期住著,為是與他人接傷。杜林他說的出來,也就行的出來。他說:“誰家小孩再說我,我可把他鼻子削下來。”接骨匠袁先生一聽說道:“大官爺,公子上那里去,您就帶他去吧。他可說的出來,就行的出來。您要容他把人家鼻子削下來,那我可沒法子治。”杜錦說:“是啦吧。”這才對杜林說道:“孩呀,你要上何家口,人家何斌的刀法出眾,你比的了他嗎?”杜林說:“我怎么比不了他,他不過比我年歲大一點,能為武藝名姓,那一樣又不如他呢。那么他是多大歲數?”杜錦說:“他今年二十有四。”杜林忙問道:“他別號是甚么呀?”杜錦說:“他外號叫翻江海龍神手太保。要到何家口你不聽我的話,豈不叫大家恥笑于我嗎。”杜林說:“爹爹您帶我去吧,我一定聽您的話,您讓我往東我就往東,您讓我往西,我就往西。您要叫我往東,我若往西,您叫我打狗我若罵雞,別人不說我不好,說您家教不嚴。”杜錦說:“到那里要不聽我的話,我可當時就把你帶了回來,咱們是家丑不可外揚。”杜林說:“是啦吧,老爺子。”杜錦囑咐了他安置一番。杜林到了后邊辭別了他娘親,辭別了姨母,又把他兄弟杜興叫到前面,向他說道:“兄弟你的武藝出眾。我父子走后,家中倚仗你保護哪。每日務必要到后面,小心家里。你大娘的屋中,千萬要多到幾次,替哥哥我盡一份心。此番我父子走后,有甚不測之事。”小花臉杜興說道:“哥哥您就是聽我伯父的話,到時候該說話再說話。一路之上處處多要小心。到了甚么地方時常給家里來個點信,我們好放心。”杜林說:“不用兄弟囑咐。”當下杜林便到后宅,與杜錦多拿幾身衣服。杜錦叫家人杜廉說:“早將馬匹備好,我們父子明早起身。”家人點頭,前去備馬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