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爾·杜瓦爾,在AI和IA中游走的第一人
從Shakey實驗室走到樓下的時候,杜瓦爾經常會碰到一個研究團隊,當時他們正在打造一款運行NLS或oNLine系統的計算機。Shakey項目組等級森嚴,但這個由計算機科學家恩格爾巴特負責的項目卻有著截然不同的景象。恩格爾巴特手下的研究人員是一群不拘一格的家伙,他們是穿著古板的白襯衫、蓄著長發的計算機黑客。當時,這群人正努力將計算帶往另一個發展方向,它看上去甚至和傳統項目不在同一個坐標系中。當時的Shakey項目還在努力模仿人的大腦和軀體,可恩格爾巴特卻有著一個非常不同的目標。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后期,他曾讀到萬尼瓦爾·布什(Vannevar Bush)的一篇文章,其中提及了一個名為Memex的信息檢索系統,可以用它管理全世界的所有知識。后來,恩格爾巴特斷定,這樣的系統可以在當時新推出的計算機上實現。
恩格爾巴特認為,當時正是“建立一個互動系統來捕獲知識、組織信息”的最好時機,這種方式能讓一小群人,即科學家、工程師和教育家們更有效地進行創造與合作。在那時,恩格爾巴特已經發明了計算機鼠標,并構想出了超文本鏈接的概念,它在幾十年后成了現代互聯網的根基。除此之外,與杜瓦爾相似的是,恩格爾巴特也是那個狹隘計算機科學世界中的一個局外人,“蝸居”那個世界的家伙們總是習慣于將理論與抽象視為科學的基礎。
人工智能定義的世界與恩格爾巴特的“智能增強”理論之間的鴻溝已經非常明顯。事實上,20世紀60年代恩格爾巴特造訪麻省理工學院來展示自己的項目時,馬文·明斯基就抱怨說,那是在浪費研究經費,這些錢充其量只能造出一些華而不實的文字處理器而已。
盡管沒能獲得計算機科學家們的尊重,但所幸恩格爾巴特能夠對自己被當作“主流學術世界門外漢”的狀況泰然處之。在參加五角大樓定期舉辦的美國國防部高級研究計劃局(DARPA)審查會議時,得到資助的研究人員常聚在一起分享他們的研究成果。恩格爾巴特的展示經常會以一句“這不是計算機科學”開篇。然后,他會描繪出一種愿景,讓人們使用計算機來“引導”自己的項目,讓學習和創新變得更強大。
即使這并不是計算機科學的主流,但這些想法卻讓比爾·杜瓦爾著了迷。不久后,他決定轉為這支團隊效力,于是搬到了以前項目組樓下的恩格爾巴特實驗室。不到一年,他就不再掙扎著為“首個有用的機器人”編碼,轉而為首次連接兩臺電腦的網絡編寫代碼(它在未來將變為互聯網)。
人工智能里程碑
1969年10月29日深夜,杜瓦爾成功地通過從電話公司租到的一條數據線路將位于門洛帕克的恩格爾巴特的NLS系統與洛杉磯的一臺由另一個年輕黑客控制的計算機建立了連接。因為其特殊經歷,比爾·杜瓦爾也成了全世界第一個從“用計算機取代人類”領域的研究跳槽到“用計算機來增強人類智慧”領域的人。他也是首個同時站立在兩大工程師陣營之中的人,這兩大群體至今仍然站在一條隱形的“分割線”兩側對峙。
這個從20世紀60年代開始的項目在1970年左右進一步加速,并成為斯坦福大學附近的第三個實驗室。施樂公司的帕洛阿爾托研究中心用個人計算機和計算機網絡的嘗試進一步延伸了這個由麥卡錫和恩格爾巴特實驗室孕育出的想法,再后來,這一想法又被蘋果、微軟等公司進一步成功地商業化。個人計算行業帶來了風險投資家約翰·杜爾(John Doerr)在20世紀90年代提出的“史上最大的財富合法積累”。
大多數人都是因為“鼠標之父”的頭銜才聽說恩格爾巴特的大名的。其實,他有著更宏大的理念——使用計算機技術,讓一小群人能夠通過利用更強大的軟件工具來“引導”其項目和組織活動,創造他眼中的那種“群體智商”(collective IQ,它能夠超過任何單一個體的能力)。鼠標僅僅是幫助提升人類與計算機交互能力的一個簡單的小工具。
在創建斯坦福大學人工智能實驗室的時候,麥卡錫對世界的影響在很多方面與恩格爾巴特十分相似。像艾倫·凱(Alan Kay)和拉里·泰斯勒(Larry Tesler)這樣對現代個人計算機設計有過巨大推動作用的人,是經由他的實驗室進入施樂,后來又轉投蘋果的。惠特菲爾德·迪菲(Whitfield Diffie)則帶走了“為現代電子商務保駕護航”的加密技術。
然而,另外兩個在斯坦福研究所和斯坦福大學人工智能實驗室同時進行的項目直到現在才開始帶來一些實質性的影響:機器人技術和人工智能軟件。這兩項研究的目標都不僅是帶來經濟效益,它們要做的是孕育智能機器新紀元,從根本上改變我們的生活方式。
在這些實驗室成立之前,人們就已經預計到了計算和機器人技術的影響。早在1948年計算時代剛剛進入黎明的時候,諾伯特·維納就提出了一種“控制論”的概念。在《控制論》(Cybernetics)一書中,他概述了一種關于控制與通信的全新的工程科學,并預言了這兩種技術的出現。維納還預見到了這些新工程學科的影響。《控制論》出版兩年后,他又在其姊妹篇《人有人的用處》(The Human Use of Human Beings)中探索了自動化技術的價值與危機。
人工智能里程碑
維納是最先預見到信息技術雙重可能性的人,這把雙刃劍可能逃離人類掌控并反過來控制人類。此外,他還是最早對機器智能的到來提出批判的學者:將決策權給予無法進行抽象思維的系統是存在危險的,因為它們將完全從功利的角度進行決策,而不會考慮更為豐富的人性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