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器智能時代的到來
斯坦利的試駕是機器智能時代即將到來的征兆。幾十年間,科幻作家的著作不斷預言著機器智能時代的到來,因此這項技術真正開始出現的時候,似乎有些讓人打不起精神。20世紀80年代末,走過曼哈頓大中央車站的每一個人可能都會注意到,早晨,近1/3的上班族戴著索尼隨身聽的耳機。當然,如今這種耳機已經被蘋果標志性的亮白色iPhone耳機取代。還有一些人相信,高科技成衣必將孕育谷歌眼鏡的未來版本——眼鏡是這家搜索引擎巨頭在增強現實領域的第一次嘗試,或許也是為了打造更宏大、更逼真的沉浸式系統。我們就像溫水中的青蛙,對信息技術迅速發展帶來的那些變化,感覺已經有些麻木了。
索尼隨身聽、iPhone和谷歌眼鏡都預示著一個世界,在這里,對于什么是人類、誰又是機器的問題,界線已經開始模糊。威廉·吉布森(William Gibson)在科幻小說《神經漫游者》(Neuromancer)中描繪了由計算機和網絡組成的控制論領土的景象,普及了網絡空間的理念。書中也描繪了未來世界,在那里,計算機并不是一個個獨立的盒子,而是被緊緊編織在一起、纏繞在人們身邊,“增強”人們感覺的集合體。
從早晨上班族戴著索尼隨身聽耳機,到iPhone用戶耳朵里塞著的原裝耳機,再到戴著谷歌眼鏡的時尚達人看著面前那個小小的顯示器對他們周圍的世界進行標注,這些都算不上巨大飛躍。他們還沒有像吉布森預見的那樣“穿進網中”,但人們很容易就會發現,計算與通信技術正在向這個方向快速發展。吉布森很早就為我們展現了“智能增強”在科幻小說中的未來情景,他設想出了計算機的植入,稱之為“微型軟件”(microsofts)。這些裝置可能會被置入人類頭骨,從而使人類即時獲得某種技能,比如一種新的語言。在那時,即幾十年前,這顯然是科幻小說中不可能實現的部分,而如今,他對半機械人的預測不再是一種放蕩不羈的夸張想象。
2013年,奧巴馬公布了“大腦”(BRAIN)計劃,旨在同時記錄人腦中上百萬個神經元的活動。不過該計劃的主要贊助者之一是DARPA,這一機構的興趣顯然不僅僅是閱讀大腦中的信息。負責大腦計劃的科學家們會耐心地解釋說,該計劃的目標之一是打造一個人腦與計算機之間的雙向接口。表面上看,這樣的想法似乎險惡得令人難以置信,人們不禁想起了“老大哥”的形象以及思想控制。同時,這一技術中還有一種烏托邦式的暗示。潛在的未來也許會步入人機界面設計的必然軌跡,這在20世紀60年代利克萊德的“人機共生”論中便有暗示,他預言了人類和機器之間可以進行更為親密的合作。
雖然《神經漫游者》描述的世界是科幻小說中的精彩場景,然而,想真正進入吉布森描繪的世界,人們卻必須面對著一大難題:一方面,隨著半機械人的到來,疑問也隨即產生,那就是作為人類意味著什么。這一問題本身并不是一個新的挑戰。當今的技術可能在不斷加速發展,人類總會被技術轉化,無論是對火的使用還是輪子的發明(或是它在20世紀的行李箱上的應用)都印證了這一點。
自工業時代開始,機器就在取代人類勞動力。而現在,隨著計算機和計算機網絡的到來,機器又首次取代了“知識分子”們的勞動。計算機的發明引發了早期關于智能機器可能造成的后果的討論,人工智能技術的新浪潮又重新點燃了這場辯論。
主流經濟學家堅持認為,隨著時間的推移,勞動力的規模仍將持續增長,即使由于技術和創新的推動,工作性質已經發生了轉變。回想19世紀,超過半數的勞動力投身于農業勞動,如今這一數字已經降到近2%,相比以往,更多人都開始從事農業以外的工作。事實上,即使出現了兩次經濟衰退,在1990—2010年,美國的總體勞動人口仍然增長了21%。如果主流經濟學家的論點是正確的,那么自動化并不會在社會層面上引發經濟災難。
不過,如今我們正在進入一個新時代,人類可以(并且越來越容易)被設計進入或脫離一個“環”,即便是在從前高地位、高收入、白領階層的職業領域也是如此。一方面,智能機器人能夠給卡車裝卸貨物,另一方面,軟件機器人又在取代呼叫中心的雇員、辦公室文員、閱讀法律文件的律師和檢查醫療圖像的醫生。在未來,人與機器之間的界線應該如何區分出,又該由誰來區分?
盡管關于未來自動化影響的爭論越來越激烈,但有關設計師及其價值的探討卻少之又少。接受新聞采訪時,計算機科學家、機器人專家和技術人員帶來了一些相互矛盾的觀點。有些人希望機器取代人類,有些人則認同一種必然性——“我歡迎我們的機器人霸主”這句話因為《辛普森一家》(Simpsons)而流行開來,而他們中的一些人卻熱衷于打造能夠拓展人類能力的機器。關于真正的人工智能(即強人工智能或通用人工智能[AGI])是否會出現,機器除了模仿人類以外能否做到更多事的話題,在過去幾十年間引得人們爭論不休。如今,又有越來越多的科學家和技術人員提出了新的預警,警告人們具備自我感知能力的機器出現的可能性以及相應的后果。
人工智能關鍵思考
對于當今人工智能技術狀況的討論已經突然轉向科幻小說或宗教領域。不過,機器自治的現實不僅屬于哲學范疇,也不是純粹的假設性問題了。我們已經進入了新時期,機器能夠執行很多需要智慧與體力的人類工作:它們可以勝任工廠的工作、駕駛汽車、診斷疾病,也能以人類律師的眼光閱讀文件,它們當然也能控制武器,以極高的精準度展開屠殺。
對于AI與IA的區分,沒有比新一代呼之欲出的武器系統更清晰的例子了。DARPA的開發人員即將跨過新技術的門檻,用遠距離反艦導彈(LRASM)取代如今的巡航導彈。LRASM是專門為美國海軍開發的,計劃于2018年加入美國艦隊。與之前不同的是,美國軍火庫中的這種新式武器具備自主判定打擊目標的能力。根據設計,LRASM在與人類控制人員失去聯系后仍可飛到敵軍艦隊之中,然后使用人工智能技術來決定襲擊哪些目標。
由此產生了新的道德困境:人類是否允許武器在沒有人類監督的情況下自發扣動扳機?快速發展的計算機化汽車中也存在著相似的挑戰,交通方式是新一波智能機械帶來的后果的象征。人工智能即將對社會產生影響,這種影響力甚至將超過20世紀90年代初的個人電腦和互聯網。這種轉變正在一群精英技術專家的監督下進行。
硅谷元老杰里·卡普蘭(Jerry Kaplan)曾是斯坦福大學人工智能實驗室的研究員,在20世紀80年代離開了這一領域。幾年前,卡普蘭對斯坦福大學的計算機科學家、研究生和研究人員們發出警告:“你們今天在人工智能實驗室的所作所為,那些你們寫入系統的內容,在日后可能決定整個社會處理這個問題的方法。”即將到來的新一代人工智能,會帶來一個至關重要的倫理挑戰。卡普蘭認為:“我們正在不顧危險地培養機器人,而這可能是以人類生命為代價的。”他將研究者們面前的未來一分為二,一邊是取代人類的智能機器,而另一邊則是以人類為中心、擴展人類能力的計算系統。
與硅谷的許多技術專家相似,卡普蘭相信,我們正處在建立完整經濟體的邊緣,而這種經濟體基本上無須人類干預。這聽起來就像是世界末日,不過卡普蘭描述的這種未來幾乎必將到來。進一步挖掘他的觀點后,我們會發現,如今技術發展的加速并不是盲目的。每一個設計著我們未來的工程師都在作出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