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三人出現之后,陸逸的目光便一直在琉璃的身上,琉璃臉上頓時泛起一片紅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卻恍如未覺。
姬寒雨在一旁看到琉璃和陸逸眉來眼去,頓時怒火中燒,手中悄然扣上三枚碧色毒針,大掌座琉璃乃是他姬寒雨的人,任何人如果妄圖染指,都只有死路一條。
望江樓主忽地放聲笑道:“大愚老和尚,三年之前我與你定下今日之約,今日前來可不是來聽你講經論佛的。”
大愚禪師微微笑道:“徐施主若是想要和老衲比試武功,恐怕今天是要失望了。”
望江樓主反詰道:“怎么?難道你那語化眾生之術不靈驗了嗎?”
大愚禪師微笑搖頭:“阿彌陀佛,語化蕓蕓眾生,乃是我佛真諦,何來靈驗與否?只是老衲觀徐施主腳步虛浮,定是昨日練功之時氣血逆行,傷了肺腑,是以勸徐施主切莫執念勝負。”
望江樓主心中一震,他昨日確實是練功岔了氣,否則也不會方才才到少林寺,剛才她故意施展步步生蓮步法,便是為了不讓別人看出他身上有傷,沒想到卻被大愚禪師一眼看穿。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望江樓主冷喝一聲道,“彼此彼此,老和尚上你氣血虛浮,乃是真氣耗損嚴重、內力不濟的征兆,也不算我占你的便宜。”
大愚禪師臉上的笑意反而愈發淡然起來:“阿彌陀佛,徐施主果然慧眼,既然如此老衲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湛行、湛真、湛明等人卻驀然一驚,難怪感覺師兄今日神氣略顯不足,竟然是內功耗損的緣故,卻不知是何原因,令他在三年之約的當日仍不惜耗損功力,而望江樓主卻是有備而來,恐怕今日之事不能善終啊!
想到這里,湛行清唱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方丈師兄今日諸多勞累,這印證武學之事便由師弟代勞如何?”
望江樓主嗤嗤冷笑,卻看不到他青銅面具背后的表情。
大愚方丈搖頭笑道:“師弟此言差矣,不管是求佛還是印武,皆需要身體力行,豈有替代之理?”
湛行聞言急忙雙手合十道:“師弟愚鈍,多謝師兄教誨。”
大愚禪師輕輕搖了搖頭,轉而向望江樓主道:“徐施主遠來是客,今日之事如何了結、便依你所言!”
望江樓主哈哈大笑道:“不愧是天下第一高僧,那本尊便不客氣了!”
話音未落,眾人只見屋中人影一閃,望江樓主的身形突然消失不見,便在此時,大愚禪師輕喝一聲,佛袖驀然向前揮出,寂滅爪悄無聲息卻迅捷無倫的向桌上的動靈劍抓去。
只聽“唰”的一聲,屋中突然璨起一道耀眼的劍光,忽然又迅速幻滅,眾人猛然發現望江樓主不知何時重新出現在方才所站的位置,他的手中赫然抓著動靈劍的劍鞘。
“一爪既出,萬佛寂滅,好一個寂滅爪,當真讓本尊眼界大開啊!”望江樓主放生狂笑,隨手將劍鞘扔給了身后的姬寒雨,“姬寒雨,你做的好事?”
姬寒雨神情頓時一震,急忙向望江樓主躬身道:“神尊息怒,寒雨絕非有意欺瞞,實是為神尊考慮、掃清障礙!”
屋中眾人皆是一愣,方才電光石火之間望江樓主和大愚禪師交了一手,兩人平分秋色,眾人皆以為他會繼續出招,卻沒想到他搶到劍鞘之后反而呵斥起身后的姬寒雨來。
“為我考慮?”神尊冷哼一聲道,“難道你以為今日一戰,本尊必輸無疑嗎?”說著長袖一揮,只聽“啪”的一聲,姬寒雨的左臉之上頓時現出一個鮮紅的掌印,嘴角也溢出一絲殷紅的鮮血,他目光中的怨毒之色一閃而逝,卻把身子躬得更低了。
望江樓主聲音更冷:“念在執靈使以身試劍,并非死的毫無價值的份上,今日責罰暫且記下,等我回樓之后再行處置!還不快滾!”
姬寒雨急忙答應一聲,手中凝魄傘倏忽合上,身形一閃整個人便如同鬼魅幽靈一般竄出屋外,轉瞬間便已消失不見。
望江樓主向大愚禪師道:“大愚老和尚……”
大愚禪師淡然笑道:“徐施主切莫自責,老衲知道今日之事絕非出自你的本意,況且下毒之人已然伏誅,此事暫且揭過去便是了!”
眾人這時候才明白過來,原來溫達禮今日意圖下毒謀害方丈并非出自望江樓主的授意,而是四掌座姬寒雨自作主張。
望江樓主繼續道:“只是本尊尚有一事不明,還請大師賜教!”
大愚禪師道:“卻是何事?”
望江樓主道:“今日我樓中十二執使之中的執靈使誤闖少林禁地,不幸殞命,但是他身上的傷痕并非少林功夫造成的,卻不知是何人所致?”
“哦?真有此事?”大愚禪師淡然道,“卻不知徐施主是否看出是何種功夫所傷?”
望江樓主并不答話,兩道寒芒突然從青銅面具遮擋下的目光中射出,冷冷的盯住陸逸,雙手突然向前一探,以極其詭異的角度向陸逸腰間的長劍抓去。
望江樓主距離陸逸并不遠,而且他這一招出其不意,先前便是大愚方丈都沒有發現他的企圖,等眾人想要施以援手的時候已然來不及。
便在此時,不知道誰驚呼了一聲:“小心!”
正自盯著琉璃看的出神的陸逸驀然回過神來,便見到一只羊脂膏玉般的手向自己抓來,他想也不想將長劍往前一送,寒雨連江劍法中的絕妙招數“江郎夢筆”順勢使出,竟然不退反進向望江樓主的掌心刺去。
“咦?戊寒江是你何人?”望江樓主輕咦一聲,倒沒有繼續出招,而是身形向后一蕩落回原地,盯著陸逸問道。
陸逸使出的這一招“江郎夢筆”乃是六六三十六式寒雨連江劍法中最為精妙的三大劍招之一,可謂是寒雨連江劍法中的精髓,便是“劍圣”戊寒江也極少使出,所以江湖之上識得這一招的人并不多,沒想到望江樓主卻一眼就認了出來。
陸逸聞言也不做作,朗聲道:“正是家師,有何見教?”
“哦?”望江樓主饒有興趣的道,“這老家伙竟然肯收徒弟了?”突然發現陸逸的相貌竟然有些似曾相識,他渾身頓時一滯,突然瑟瑟發抖起來,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樣。
“阿彌陀佛。”大愚禪師清唱一聲佛號,“徐施主今日乃是為老衲而來,何故因些許小事分心?此間頗多嘈雜,我們不妨去山頂一敘如何?”
說著不等望江樓主答話,大愚禪師佛袖一揮便出了方丈室的房門,施展大挪移身法向山頂而去,眾人只聞衣袂破空之聲漸遠,追出房門的時候早已經不見了他的身影。
“阿彌陀佛,方丈師兄,多加小心!”湛行向山頂的方向喊了一聲,待眾人回過身來的時候,驀然發現已不見了望江樓主的影子,更奇怪的是琉璃和陸逸的身影也皆消失不見。
望江樓主和座下兩大掌座現身少林寺,湛行禪師深感事態嚴重,急忙向湛真、湛明吩咐道:“湛真師弟,你且速速會藏經閣坐鎮,以防賊人盜取經書;湛明師弟,你速速召集寺中弟子,今晚務必嚴加巡邏,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
湛真、湛明兩人聞言點頭,各自領命而去。
湛行禪師抬頭望向天空,只見漆黑的夜色如同一只恐怖的怪獸,處處都透漏著凝重而深邃的氣息,仔細想了想剛才的安排仍不放心,便伸手招過身邊一藝高膽大的徒弟向他吩咐道:“寂空,你現在立刻去后山找到你湛智師叔,無論如何也要把他請回寺里!”
寂空當然知道這位師叔的脾氣,頓時感到一陣頭疼,但他也深知責任重大,急忙答應一聲,便匆匆向后山而去。
卻說大愚禪師和望江樓主兩人一前一后來到山頂站定,大愚禪師甫一回過身來,望江樓主便厲聲問道:“老和尚,方才那小子到底是何人?”
大愚禪師淡然一笑:“徐施主方才不是已經聽到?他乃是‘劍圣’戊寒江的高徒。”
望江樓主冷哼一聲道:“你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又何必故意避而不答?”
大愚禪師道:“徐施主心中既然已經有了答案,老衲回答與不回答,又有什么必要呢?”
望江樓主怒道:“老和尚,你休要與我賣關子,待我一會兒打敗你之后,便去寺中取了他的性命!”
大愚禪師嘆息道:“阿彌陀佛,這三年來你武功修為大有精進,已達‘拭定乾坤’之境,可惜你若心中執念不除,便很難再有突破,如何勝的了老衲這語化眾生之術?”
“哼!”望江樓主不屑的道,“你那功夫騙騙旁人倒還可以,想要騙到本尊,簡直是癡人說夢!難道你以為我還會犯三年之前犯過的錯誤嗎?”
三年之前望江樓主和大愚禪師交手,以一招之差敗北,不能釋懷,便定下今日這三年之約,目的就是為了打敗大愚禪師,一雪當年之恥!
大愚禪師臉上突然現出一抹佛光,輕聲說道:“明鏡亦非臺、乾坤如塵埃,倘若老衲心如明鏡,無處可染塵埃,你終有通天徹地之術,又如何拭定乾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