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達禮離去之后,黃衣人伸手解下蒙著臉的黃巾,露出一張俊俏卻略顯陰鷙的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自言自語道:“中原武林、泰山北斗,過不了多久就會煙消云散了,呵呵!”言語之中盡是自滿和不屑。
陸逸并沒有跟隨溫達禮離開,而是一直躲在暗處觀察黃衣人,猜測他的身份,看樣子黃衣人讓溫達禮下毒毒害大愚禪師等人也是受人指使,他便決定探一探黃衣人的虛實,以期找出幕后主謀。
此刻聽到黃衣人大言不慚,揚言滅掉少林寺,忍不住冷笑一聲:“好大的口氣,不過這一天你恐怕是見不到了!”
“誰?到底是誰?”黃衣人根本沒想到這里竟然有人,頓時臉色驟變,反手從背上抽出寶劍,一臉警惕的掃向四周,低聲喝道,“何人裝神弄鬼?還不快快給本圣使滾出來!”
陸逸慢慢的從佛塔后面走出來,負手而立在黃衣人身前一丈左右的距離,滿臉的鄙夷之色:“偷雞摸狗、蛇鼠之輩,竟然自稱圣使,我看你連剩下來的屎都不如!”
“找死!”黃衣人怒喝一聲,手中寶劍一抖,便向陸逸咽喉刺來。他手中長劍喚作“動靈劍”,乃是削鐵如泥、柔韌異常的軟劍,他振腕一抖,便如同白蛇吐信一般,發出嗡嗡作響的聲音,瞬間距離陸逸咽喉已不足尺余。
陸逸看出黃衣人劍法不弱,當下也不敢大意,腳步急忙往左側一滑,身子滴溜溜一轉躲開黃衣人的當喉一劍,伸手將精鋼長劍拔出,反手一劍向黃衣人胸前削去,正是“寒雨連江劍法”中的“流連忘返”一招。
如今陸逸的劍法比之初入江湖之時又精進了不少,這其中有經常和李慕白切磋的緣故,更多的則是今天上午大愚禪師幫他化去經脈之中的六陽烈火勁,使他體內的真氣能夠更加自如的運轉,而且大愚禪師留在他體內的正宗佛家真氣,讓他的功力也更上了一層樓。
黃衣人初見陸逸年紀輕輕、未及弱冠,根本么把他放在眼里,本以為剛才那一劍便能挑破他的咽喉,卻不料竟然被他輕松躲了過去,先機頓失,看到陸逸拔劍刺來,急忙揮劍格擋,護住胸前。
陸逸和李慕白整日切磋,臨陣對敵的經驗大有長進,一招搶得先機,根本不給黃衣人喘息的機會,劍到中途,突然變刺為挑,直向黃衣人雙目刺去。
黃衣人以劍法見長,再加上手中這把動靈寶劍,曾經打敗過不少用劍高手,今天卻被一個毛頭小子逼的手忙腳亂,甚至連對方使的什么劍法都沒有看出來,頓覺面上無光,厲嘯一聲,以真氣灌注于動靈劍上,向陸逸攔腰斬去。
陸逸早以看出黃衣人手中奇形怪狀的寶劍絕非普通寶劍,便不與他硬碰硬,使出一招“秋月寒江”護住身前,施展寒江孤影身法避過黃衣人狠厲的一劍,趁他余勢已衰、立足未穩之際,橫劍反削黃衣人右臂。
黃衣人收劍不及,急忙擰腰轉身,只聽“嗤”的一聲,手臂便被劃開一條長約寸余的口子,疼的他悶哼一聲,動靈劍差點脫手落地。
其實黃衣人的功夫并沒有如此不濟,只是他剛才輕視陸逸,一個不慎失了先機,才被陸逸劃傷了手臂。
僅只兩個照面,黃衣人便手臂中招,他又驚又怒,低嘯一聲刷刷刷揮出三劍,分向陸逸雙目、咽喉和胸口刺去,正是動靈劍法的精妙招式,口中喝道:“你到底是何人?我與你無冤無仇,為何偏要和我作對?”
陸逸見黃衣人這三劍虛虛實實,飄忽不定,竟然將自己全身上下都給籠罩住,當下也不敢怠慢,手中精鋼長劍一抖,用一招“八方風雨”護住全身要穴,反問道:“大愚禪師和你無冤無仇,你又偏要為何下毒害他?”
黃衣人三劍連出,一劍快似一劍,只聽“叮叮”之聲不絕于耳,動靈劍瞬間和陸逸的長劍碰了十余下,竟不能突破他密不透風的防守,反而感覺長劍上傳來的反震之力越來越大,他越打越是心驚,突然聽到陸逸說破他想毒害大愚禪師的事情,頓時大驚失色,劍法也是一亂。
毒害少林寺方丈大愚老和尚乃是掌座定下的計謀,目的是為神尊掃清控制中原武林的障礙,如此隱秘的計謀卻被眼前這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小子聽到,一旦泄漏出去后果簡直不堪設想,倘若掌座怪罪下來,自己不死也得脫層皮啊!
黃衣人心中殺機頓起,偏偏這小子年紀輕輕,劍法卻是不弱,詭異的連他都摸不透套路。
卻說陸逸使出這招“八方風雨”乃是守中有攻的招式,對方的攻擊有多么猛烈,受到的反震之力就有多么巨大,而且一旦對方露出破綻,立刻便能攜帶巨大的反彈之力反守為攻。
陸逸眼見黃衣人招式一亂,雖然只是極小的破綻,他卻絕對不會放過,只聽他低嘯一聲,青鋼長劍陡然變招,一招“暴風驟雨”反向黃衣人刺去,竟然比黃衣人方才的連環三劍還要快上幾分。
黃衣人只覺得眼前如同下起一片劍雨,而他則如同狂風暴雨的江河之上的一葉扁舟,一個不慎身上便會被洞穿無數個窟窿。
思慮及此,黃衣人驀然大喝一聲,牙齒在舌尖上用力一咬,張口吐出一股血箭,正噴在手中動靈劍上,霎那之間動靈劍黃光耀眼,劍芒暴漲三寸有余,不管不顧的向陸逸砍去,使的竟然是兩敗俱傷、同歸于盡的搏命打法。
陸逸只見黃衣人須發皆張,面目猙獰,嘴角溢出絲絲鮮血,寶劍上的力道卻在瞬間暴漲一倍有余,腦海中驀然想起師父戊寒江曾經向他提起過,西域有一門以血養劍的邪術,練武之人為走迅速提升功力的捷徑,不惜以自身精血滋養寶劍,使寶劍和人心意相通,臨陣對敵之時,以鮮血涂抹于寶劍之上,能夠在瞬間將功力提升數倍。
這種邪術雖然進步神速、威力巨大,但卻無異于飲鴆止渴,施展起來并不能堅持太長時間,而且對自身功力損耗極大,除非萬不得已沒有人愿意施展。
看來這黃衣人已經黔驢技窮了,陸逸雖驚不亂,握緊手中長劍向黃衣人手中的動靈劍上磕去,只見火星四濺,兩人渾身齊齊一震,倏忽分開。
黃衣人面色慘白,口中不停的喘著粗氣,手中動靈劍劍芒閃爍,猛一咬牙再次提劍撲了上去,他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如果接下來這個回合再不能將這小子放倒的話,今天將必敗無疑。
陸逸虎口被震的生疼,胸中氣血翻騰,手中精鋼長劍也被磕出了好幾個口子,眼見黃衣人又一次合身撲了過來,只能一咬牙關,硬著頭皮迎了上去。
黃衣人獰笑一聲,距離陸逸尚有七尺有余的時候,手中動靈劍突然脫手而出,以迅捷無比的速度向陸逸射來。
陸逸大吃一驚,心說難道這家伙會御劍之術不成?急忙揮劍格擋,不料動靈劍還沒到他跟前,卻突然中途變招,以極其詭異的角度向陸逸肋下襲來。
與此同時,動靈劍劍尖之處突然射出一柄泛著綠光的短劍,從陸逸的劍網之中穿過,射向他的胸前,黃衣人厲嘯一聲,一掌向陸逸當頭拍下,嘴中喝道:“去死吧!”
陸逸畢竟臨敵經驗還是有些不足,黃衣人擲出寶劍的時候,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動靈劍上,等到動靈劍中短劍射出,和動靈劍形成夾擊之勢的時候,他在揮劍格擋已然來不及。
劍光閃爍,陸逸猛然聞到一股腥臭之味從短劍之上傳來,竟然喂了劇毒,他身子急忙向后一仰,腳下施展寒江孤影身法,短劍擦著他的頭皮便飛了出去,黃衣人勢在必得的一掌也落了空,拍在陸逸手中的青鋼長劍上。
這時候動靈劍已然攻到,此時的陸逸已經避無可避,只聽“嗤嗤”兩聲,他腋下的衣服頓時被劃開一條長長的口子,動靈劍如同蛇信一樣的劍尖在他肋下留下一道三寸多長的血槽。
黃衣人一招得手,頓時狂笑連連,只見他手腕一抖,業已飛出去的動靈劍竟然又旋轉呼嘯著飛了回來,向陸逸左臂削去,他這一招屢試不爽,很多武功比他高強的人都是這樣死在他劍下的。
陸逸只覺肋下劇痛,這才看清黃衣人手腕之上系著一條幾不可見的絲線,心道原來他就是用這條絲線操縱寶劍的,根本不是什么御劍之術。
心念及此,動靈劍已經回旋斬來,陸逸突然福至心靈,風雨紫煙劍譜上的那招“紫煙七變”猛然浮現在腦海之中,他想也不想按照腦海中的招式,隨手揮出一劍,只聽“噗噗噗”幾聲,緊接著耳邊傳來黃衣人一聲慘叫。
陸逸定睛一看連自己都嚇了一跳,只見他手中的精鋼長劍正不偏不倚的插在黃衣人胸前,除此之外黃衣人身上還有六個窟窿,殷紅的鮮血之流,染遍了他整個身子。
黃衣人的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他甚至都沒有看清陸逸使出的什么招數,身上便已經中了連環七劍,他嘶啞著聲音,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問道:“這、是什么劍法?”頭一歪便氣絕身亡了。
陸逸本想制服黃衣人之后問出幕后主使,卻沒料到這招“紫煙七變”威力竟然如此之大,竟然一劍在黃衣人身上戳了七個窟窿,他從黃衣人身上拔出青鋼寶劍擦拭掉上面的血跡,反手插入鞘中。
陸逸又從地上撿起黃衣人的動靈劍,將短劍重新從劍尖插回去,從黃衣人身上解下劍柄還劍入鞘,心說這軟劍果然是一件寶物,只可惜用在了賊人的手中,便往腰間一系,竟然是一條極為柔韌的腰帶。
從衣服上撕下一塊布裹住受傷的右肋,眼看天色稍暗,陸逸擔心大智禪師等人的安危,便胡亂將黃衣人的尸體往佛塔后面一放,施展輕功向寺內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