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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一句話(2)

至于那個譚力,也是個禍害。不過祝德實并不太擔憂,譚力畢竟是商人,終歸要求財,那些炭總要出手。除了京城,其他地方哪里能吞得下那么多炭?等除掉吳蒙,再慢慢對付譚力。

而且,昨天祝德實已經派人帶著錢鈔,分別往西京洛陽和京西南路去尋炭,能收多少算多少,只要挺過這陣子亂,炭行就會重歸平穩……

這時轎子停了下來,已經到家。仆人阿錫掀開轎簾,才扶著祝德實下了轎,管家阿金已經迎了上來,低聲道:“吳蒙來了,在廳里候著。”

祝德實有些納悶,進了院門,一眼看到吳蒙立在前廊下,身邊還站著個人,臉上一片淤青,眼睛青腫,一手扶著墻,站得很吃力,是柳二郎。

崔豪見虹橋口溫家茶食店的人來批酒,忙去喚孫福。

孫福二十來歲,是孫老羊的遠房侄子,專管外賣酒賬。這時他正在街口查老兒雜燠店前聽彭嘴兒說書。孫福聽到喚,有些不樂意,沉著臉過來,高聲大氣地算過價,收了錢,命崔豪搬酒。他見耿五和劉八都不在,便罵道:“那兩個賊狗兒又去哪里找屎去了?”

崔豪忙遮掩:“剛才南邊那家買了酒,一個人推獨輪車,支應不過,我就讓耿五和劉八幫著送回去了。”

“自家的屎都吃不完,忙著舔別人的腚!”

崔豪沒再應聲,自個兒過去,蹲下身子,憋足氣,猛吭一聲,雙臂發力,將那只四百斤重的酒桶抱了起來,幾步搬到了運酒的牛車上。趁著氣沒散,接著把第二桶也搬上了車。

溫家買酒的那人見了連聲贊嘆,孫福卻癟著嘴道:“牛馬騾子還能拉得動一千斤,跟這些牲畜比,他還差一大截呢。”

崔豪心里冒火,卻只能當作沒聽見。孫福收了錢,記好賬,晃著又去聽書。崔豪坐到廊邊的木欄上生悶氣。

來京城后,他眼界大開,在一班力夫兄弟中,也得了不少威望,漸漸成了眾人的頭兒。可京城壓人的人也太多,貴的、富的、仗勢的、耍橫的……他看在眼里,惱在心里,卻又沒有法子,只能忍。

去年先是宋江三十六兄弟在山東起事,接著又是方臘在南方鬧起來。他聽說宋江只是個衙前小吏,方臘更不濟,一個窮漆工。兩人比他都強不到哪里去。崔豪聽了這些事,心里便癢動起來,什么時候自己也能如他們一般,聚一班合心合力的兄弟,生他一場大事,該殺的殺,該滅的滅,該救助的就豪豪邁邁去救助。

不過,他也只是想想而已。這京城,光禁軍就好幾十萬,要作為,也得去別的路州。但去哪兒呢?他不知道。只能告訴自己,等這京城待厭了,背起行李,叫上兄弟們,隨意去個地方,占個山,奪個寨,快活自在過它幾年……

他越想越開心,忍不住笑出聲來。

“哥,你這是咋了?”劉八回來了,細瞇縫眼兒賊賊瞅著他。

崔豪有些難為情,忙板起臉問道:“馮大倌兒妻兒的事查出來了?”

“沒呢。馮大倌兒家在甕市子街橫巷,那邊往常有十幾個兄弟在街口尋活兒,今天偏偏是清明,人戶出城的多,搬抬東西、駕車抬轎的活兒多,那些兄弟一早全都接到活兒,都出城去了,誰都沒見馮大倌兒家的轎子。”

“那兩頂轎子必定是從萬勝門出城,萬勝門那里你沒去打問?”

“萬勝門我讓耿五去了。不過也難,今天出城游春的人太多,轎子數不過來,誰能在意他家這兩頂?”

“難也得打問出來。這京城滿街滿巷都是狗眼人,只有馮大倌兒,堂堂京城牙絕,名頭大似天,可在咱們面前從不拿腔作勢,還幫我們三個找到這省心活路,這恩咱們一定得報!”

“可不是嘛?我也是這么想,跑了這一大圈兒,氣都快跑斷了,能說的人全都說到了。這事沒法子急,只能等信兒,明天若還沒信兒,咱們再想其他主意。”

“我們不急,但人命要緊,怕只怕那班匪人起了歹意……”正說著,耿五也氣喘吁吁地跑回來了。崔豪忙問:“如何?”

耿五搖了搖頭,喘息了好一陣才說得出話:“沒人看見那兩頂轎子。”

“嗨!我們若連這點事都辦不成,往后怎么做大事?”

馮賽急急趕到汴河北岸的力夫店。

他得盡快證實幾件事,頭一件是找見齊老三。齊老三也是個牙人,專門在汴河北岸幫人雇募力夫,平日就在力夫店吃茶閑坐。馮賽到了力夫店一看,店里沒有齊老三,他忙問店主,單十六說:“齊三哥剛還在這兒,才走,馮二哥你往西街上去看看。”馮賽忙向西邊追去,沒追多遠,果然見齊老三晃著肩膀往魚兒巷那邊走去。

“齊三哥!”

“哦?馮二哥?”

“齊三哥,有件事跟你打問。”

“哦?什么事?”

“寒食那天晚上,有沒有人跟你尋雇力夫?”

“有啊,這幾天過節,從早到晚都是雇人的。寒食晚上也有十幾家雇人力。”

“我只問搬貨的,不是在這岸邊給船下貨,是去別處,雇了十來個。”

“十來個?這倒沒有,一般人家戶雇七八個就算多了。”

“多謝齊三哥,改天一起喝酒。”

馮賽匆忙告別,驅馬過了虹橋,來到橋根東頭的嚴老兒茶棚,見一個三十來歲的胖子正起身摸出幾文錢付茶錢,是萬二拐子。此人也是雇募力夫的牙人,和齊老三各占汴河一岸。

馮賽忙過去,問候了一聲,將剛才的話又問了一遍。

萬二拐子想了想說:“有,是那個姓譚的炭商。寒食那晚找到我家里,要二十個力夫,天太晚,我只給他找見十八個。”

“他們去了哪里?”

“這個我不清楚。”

“萬二哥,你周圍瞅瞅,看附近有沒有當晚那些力夫。我有件事要問問。”

萬二拐子走到岸邊四處望了一陣,指著斜對岸道:“力夫店前面坐在岸邊那個,叫劉石頭。那晚我這邊湊不夠人,找齊老三要了四個,劉石頭也去了。”

馮賽忙拜謝過,又上馬趕回力夫店,到那里時,那個劉石頭剛站起身來拍著屁股,一個粗壯后生,滿身灰土。

“劉小哥,我有件事請問你。”

“哦?馮大倌兒?什么事?”

“寒食那晚你被雇去搬運石炭了?”

“是啊。”

“搬到哪里去了?”

“我們光是從東邊那個大場院里搬到河邊船上,船去了哪里,就不知道了。”

“船是往哪邊去了,知道么?”

“那邊——”劉石頭指了指虹橋方向。

果然……

和馮賽一樣,魚行主管蔣魚頭今天也連著三次進出東水門,他一邊疲于趕路,一邊咒罵著馮寶這個賊娘骨,越罵越恨。

魚行這一個月都沒消停,今天的事更加要命,而事情出于一個叫馮寶的牙人。他知道這馮寶是汴京“牙絕”馮賽的胞弟。于是他先趕到馮賽家去尋馮寶,馮家只有一個婢女在,并不知道馮寶去了哪里,說他家也正在尋。

他想,既然馮寶是馮賽的弟弟,馮賽必定知情。他聽那婢女說馮賽去了東水門外,便騎著驢趕往東水門,卻比馮賽早了幾刻出城。剛上虹橋,便遇到那場大亂,眼睜睜瞧著那么大一只船憑空消失,又有仙人降世,看得他暈呆呆傻了半晌,人們散后,才想起正事,又忙去尋馮賽。

到處亂嚷嚷,找了一圈都沒找見,只得又進城去馮賽家,那婢女卻說馮賽剛回來,又去東水門外了。蔣魚頭又累又渴又餓,向那婢女討了一瓢冷水,一氣灌下后,只得又重新出城去東水門,碰見賣餅的餑哥,買了兩個餅,邊吃邊沿街沿岸找。有人說,馮賽剛又進城去了,他氣得幾乎被一口餅噎死。

他只得再次進城,卻不知道馮賽當時正在東水門內曹三郎酒店里買酒菜,騎著驢顛顛地就趕到馮賽家,仍只有那個婢女,馮賽并沒回家,馮寶更不見影兒。他再也走不動了,竟不管那婢女阻攔,沖進院里,一屁股坐倒在堂屋前一把椅子上,喘著氣,惱恨恨等馮家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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