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木櫝身后的四個人馬戰士是人馬之王的持旗護衛。背弓帶箭腰挎長刀,手中的長矛上掛著長條的令旗和一段草原狼的尾巴。持旗護衛負責保衛人馬之王,為人馬之王傳布命令。有持旗護衛跟在木櫝身后,就只代表一件事,木櫝身負人馬之王的名義施令行事。
看到人馬之王的令旗和持旗護衛,采礦場的人馬小頭目自然不敢怠慢,一路小跑領著木櫝去找有菜。
有菜住的工棚,已經翻蓋成一棟帶著門窗的木頭房子。有菜正坐在房前打磨一塊拳頭大的寶石。抬頭看見木櫝,有菜欣喜地跳起來。
“你把這里搞的不錯嘛。”
木櫝打量著那棟堅固的木頭房子,忍不住贊嘆道。比起人馬部落住的帳篷,木櫝還是覺得這樣的房子住起來更舒服。
采礦場的人馬小頭目臉上帶著笑,向前湊著,卻被木櫝身后的持旗護衛攔住了。
有菜哈地一聲笑起來,回過頭看著那棟木頭房子,瞄了一眼木櫝身后,那四個身材魁梧的持旗護衛說道:
“只要多給我些時間,我保證把這里變成一座城。”
有菜說著,壓低了聲音。
“你沒發覺,人馬其實都很笨么。”
那幫家伙,是有些一根筋。固執,還不肯開竅。
有菜指著山谷中拖運礦石的工人說道:
“在人馬看來,想要干活快,首先要有足夠多的人手,所以他們四處抓人回來做奴隸。剩下的,就是揮舞皮鞭拼命讓他們背石頭。其實,只需要幾個簡單的工具,改變一下方式,所有的活就都干出來了。而且根本用不了那么多人擠在一起。”
來采礦場的路上,木櫝看到了接力傳遞運送礦石的隊伍。每年,仙霞村收獲糧食的時候,就是用這種方法。村里的男人負責在地里收割莊稼,女人們排起長龍,把打捆的莊稼接力傳遞送進曬谷場。
有菜接著說道:
“我原來還想把多出來的工人送到碎石場去,后來一琢磨,如果碎石場的工人多了,干活快了,就需要我們采礦場運送更多的礦石過去。那樣還是不行。所以我就把節省出來的那些工人,安排到山上去打獵,抓回山兔巖鼠燉肉吃。”
木櫝看著有菜。
你這家伙,實在太狡猾了。有菜嘿嘿地笑著。
“現在,根本不用催促那些工人去干活。他們干得多,每天分到的食物就越多。自己吃不了,還可以跟別人去交換些有用的東西,比如寶石。”
有菜說著從口袋里摸出兩顆寶石塞到木櫝手里。紅艷艷的寶石雖然只有指甲大,在陽光的照射下卻顯得晶瑩剔透格外耀眼。
木櫝看著有菜,禁不住笑起來。
“真想不到,你還有一塊當城主的材料。”
有菜嘿嘿笑著。
“城主不敢說,開家雜貨店肯定是賠不了。我們這里不但有肉吃,還有酒喝。那些工人可以用他們手里的寶石來換酒喝。”
“你們還自己制酒?”
有菜笑起來。
“是圣殿援助給人馬部落的,據說是來自山南的好酒,只有那些地位顯赫的貴族家庭才有資格享用。所以營地里的人馬戰士都會想辦法去偷,然后我們就會用寶石跟他們交換。”
有菜說著沖著木櫝擺了下頭。
“走,我親你喝酒去。”
那棟堅固的木頭房子,不止被有菜用來睡覺。那棟房子其實更像一間酒館。房間里,用大塊的石頭壘出石桌石凳。柜臺上,擺放著烤兔子烤巖鼠。柜臺后面,是半人馬阿原。
怎么是她?
木櫝轉過頭看著有菜。
“她上一次被野蜂蟄到,渾身腫起來傷口還流膿,沒法干活。她們這些半人馬本來就遭嫌棄,不干活就沒飯吃。她就來找我,我看她怪可憐的就把她留下了。她就一直在這里幫忙。”
有菜解釋著,小聲地強調道:
“我只是可憐她才收留她,我跟她其實什么也沒有。真的。”
木櫝看著阿原,阿原把頭深深地埋在胸前,躲避著木櫝的目光。
“喂,你這次這么大排場,咋回事?”
有菜問道,瞄著始終跟在木櫝身后的持旗護衛。
“他們是人馬之王的護衛。”
木櫝說著看了一眼阿原,向房間里面走去。
雖然有菜喜歡阿原,愿意把阿原留在身邊。但是木櫝并不放心阿原,更不想讓她聽到有關大決戰的種種計劃。
“你還記得我們仙霞村的樣子嗎,村口的那些防御工事?”
木櫝問道,有菜點著頭。
當然記得。那些尖角利刺的拒馬樁,木墻上的弓箭垛口。
“我跟木瓜探查了沙漠狩族的營地。他們的實力遠超過我們的想象。如果繼續耗下去,人馬部落早晚被消滅。”
木櫝說道:
“所以我們覺得,趁著人馬部落現在還有實力,應該組織一場決戰。一舉擊敗沙漠狩族。”
有菜點著頭,從自己的鋪蓋里翻出一件衣服遞給木櫝。
“這件衣服,是你的吧?我記得裁縫姐做了三件一樣的,我們三個一人一件。結果我的太小,木瓜的太大,就你穿著正好。”
那件衣服,是木櫝的。沒錯。木櫝盯著有菜問道:
“在哪找到的?”
“是阿原找到的。她當成破爛想扔掉,又被我撿回來了。”
木櫝攥著那件衣服。那件衣服是木櫝的沒錯,是木櫝披到小小身上,一直穿在小小身上的。小小失蹤了,這件衣服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木櫝轉過身看著門口的阿原。阿原抬起頭,看到木櫝攥在手里的衣服,瞬間露出絕望的神情。不等木櫝走向她,撒腿往外面跑去。
“攔住她!”
木櫝吼道,兩個護衛追出房門,抓住阿原,把她拖回到房間里。
有菜一下子懵住了,不停地問道: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木櫝攥著手里的衣服走到阿原的面前問道:
“小小呢?”
阿原低著頭,像是沒聽見木櫝的問話。有菜在旁邊追問著:
“小小,那個給你送飯的半人馬?”
有菜一下子想起來,在鐵匠山谷時見過那個小半人馬,身上穿著木櫝的這件衣服。那它,怎么又到了阿原的手里?
木櫝盯著阿原,伸手握住了腰間的長刀,再一次追問道:
“小小呢,她在哪?”
阿原提起頭看到木櫝握住的長刀,求助一樣看著有菜。
有菜不知道跟在木櫝身后的持旗護衛的來歷,但是阿原心里很清楚。
持旗護衛,都是部落里最驍勇的戰士。領頭那個,脖子上的項鏈上穿著五顆焱咢的獠牙,那就意味著他親手斬殺過五頭焱咢。
持旗護衛手持人馬之王的令旗,所言所行都代表了人馬之王。木櫝有了持旗護衛跟隨,就意味著他可以以人馬之王的名發布任何命令做任何事。像自己這樣一個半人馬,就算被他千刀萬剮也沒人能攔。
木櫝按耐不住內心的焦急,用力抽出長刀。有菜按住木櫝,沖著阿原大聲問道:
“那個半人馬,在哪里,你快說啊!”
“大祭司的少爺,把她,把她帶走了。大祭司的少爺一直記恨你,又找不到你,就,就.......”
可是那個家伙怎么知道小小給我送飯?
木櫝盯著阿原追問道:
“是你說出了這些事?”
阿原突然間嚎哭起來。
“你們幾個都是我帶回部落的,憑什么讓那個小賤貨撈到那份好差事?每天干活清閑還能跟著蹭吃蹭喝?有肉吃,有蜂蜜酥油。憑什么要讓那個小賤貨吃到那些貴族才能吃到的......”
木櫝揚起手,高高舉起卻落不下去。
這么母人馬可恨、該死。可她還是一個女人。木櫝沒辦法沖著一個女人落下手掌。
“他們把她帶哪去了?”
木櫝問道,阿原搖著頭。
“你不想說?”
木櫝盯著阿原,阿原嚎哭著:
“我怎么知道?那些貴族家的公子哥,甚至不愿意多看我一眼。怎么會告訴我他們要去哪!”
木櫝轉過頭沖著持旗護衛說道:
“帶上她!”
木櫝要找上年紀的人馬。只有他能問出那些六條腿的小畜生躲到什么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