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馬部落用來鞭撻的皮鞭,是用生牛皮編織捆扎而成,皮鞭尖梢還綁有細細的金屬絲,一鞭下去就能皮開肉綻。用力再大些,金屬絲還會撕扯下皮肉,在受鞭打的人身上留下一輩子難以平復的傷疤。遇到那些身材纖弱皮瘦骨薄的人,常常是鞭鞭見骨。
木櫝被綁上繩子,張開雙臂吊在兩根高桿上,吊上了半空。上年紀的人馬從負責執鞭的人馬戰士手里奪過皮鞭,看了看身后。
周圍,負責警戒營地的人馬戰士紛紛圍攏過來,議論紛紛等著看熱鬧。
營地里并沒有太多的娛樂,那些精力充沛卻又無處發泄的人馬戰士,最喜歡觀看這種鞭打折磨人類奴隸的事情。很多人還會約賭下注,賭那些奴隸能受住幾鞭,會怎樣哭號,會不會疼得屎尿俱下會不會昏死過去。
領頭的半大人馬監刑官一樣站在上年紀的人馬旁邊,轉過身沖著那些圍觀的人馬戰士大聲說道:
“這個,該死的人類奴隸,行兇刺傷了隊長家的二公子,本應該處死。現在改成十五鞭罰,吊曬三天,以天神的旨意判定他當死還是當活。現在,執行鞭罰。要鞭鞭見血。讓我們看看這個卑賤的奴隸能承受住幾鞭!”
上年紀的人馬看了一眼趾高氣揚的年輕人馬,抖了下手中的長鞭。長鞭在空中甩出一聲脆響,隨即落到木櫝裸露的后背上。高吊在半空的木櫝身體抖了一下,站在旁邊監督鞭刑的領頭半大人馬也禁不住身體跟著抖了一下。
木櫝緊咬牙關,沒發出任何聲音。
“我跟你打賭,三鞭下去這個奴隸準保大聲哭出來。”
一個半大人馬走上前跟領頭的半大人馬說道,領頭的半大人馬轉回頭看著另外幾個同伴。
“我賭他下一鞭就得疼得尿褲子。”
另一個半大人馬說道,從口袋里摸出兩枚金幣。
木櫝的后背,皮鞭留下的傷口滲出血來,鮮血順著身體向下淌著。上年紀的人馬隨即抽出第二鞭,皮鞭落在木櫝后背上發出脆響。木櫝繃緊著身體整張臉憋得通紅,卻依然強忍著痛沒發出半點聲音。
領頭的半大人馬看了一眼輸錢的同伴,拿起他手掌心里金幣。
上年紀的人馬吸了口氣,揮手抽出第三鞭。皮鞭落下在木櫝的后背上抽出一條流血的傷口。木櫝漲紅的臉上鼓起青筋,連兩只眼睛都憋得通紅。依舊咬緊牙關沒有半點聲音。
領頭的半大人馬再沒有心情去收取同伴的輸錢,不錯眼珠地盯著木櫝。那些圍觀的那些人馬也開始交頭接耳低聲議論起來。
曾經有個人馬,忍住六鞭沒有喊出聲。那個記錄至今沒人能打破。可是那個人馬,曾在戰場上殺敵過百,是真正的部落勇士。他那健壯身體與過人勇氣,都不是眼前這個奴隸所能比的。
上年紀的人馬抽出第四鞭,木櫝咬緊著牙關咬緊呼之欲出的慘叫,賁張的鼻孔噴出鼻涕,攪和著嘴里流出的口水滴落下來。
上年紀的人馬咬緊牙關憋著一口氣,一張臉被憋得通紅,就好像落下的皮鞭同樣抽打在他的身上一樣,甩出了第五鞭。皮鞭抽在木櫝的背上發出清脆的震響。
木櫝身體抖動著,張開的嘴里露出咬緊的牙關,急促地喘息著。一些人馬戰士仰著頭看著木櫝,眼神中露出了敬佩。還有一些人看著木櫝,似乎是更加期待這么奴隸能打破那個記錄,那個六鞭都不曾喊出痛的記錄。上年紀的人馬抬起眼看了看木櫝,深吸一口氣甩出第六鞭。
長鞭劃過半空,所有人都仰著頭張大了嘴巴看著,等待著。皮鞭落到木櫝的后背,濺出鮮血。木櫝繃緊的身體拉緊捆住雙臂的繩子,拉動著高吊起他的兩根木桿,發出一陣搖擺。
可是,木櫝沒有呼喊。盡管他緊咬的牙關里發出一陣嗚嗚的聲音,盡管他疼得淌下眼淚流出鼻涕噴出口水,可是他沒有呼喊。
幾個人馬戰士情不自禁舉起手中的兵器喊出好來。
“閉嘴!”
領頭的半大人馬回過頭大聲吼道。
“這是個奴隸!”
“可是他的勇氣遠比那些出身顯赫的公子哥強多了!”
人群里,一個人馬高聲說道。
“誰說的?給我站出來!”
領頭的半大人馬被激怒地高聲問道。
“胡說,我們的公子哥面對姑娘時可是神勇無比呢。”
又一個聲音在人群中響起來,圍觀的人馬戰士爆發出一陣大笑。
領頭的半大人馬看著那些圍觀的戰士,漲紅著一張臉,卻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上年紀的人馬抬起頭看著木櫝。六條流血的鞭痕疊加在一起,繃緊的身體擠出汗水,流淌下來流進綻開的傷口里,刺激著傷口。劇烈的疼痛讓木櫝的身體禁不住一陣陣顫抖著。
上年紀的人馬親自執鞭,是不希望那些人馬戰士下手沒有分寸,要了這個人類青年的性命。可是就算是上年紀的人馬抽打的皮鞭有所克制,也絕不會刻意保留,抽出的每一鞭都撕開了木櫝的皮肉流出鮮血。那種疼痛,是真正的痛徹心扉。然而,這個人類青年卻忍住了,沒有喊出來。這不是什么勇氣,這是意志力。這種強大的意志力,讓他挺住了六鞭沒有哭喊。就算大部分人馬戰士,也無法做到。
上年紀的人馬用力吸了口氣,甩出第七鞭。
皮鞭落到木櫝的后背,木櫝拼力掙扎著,似乎要拉斷綁在手上的繩子拉倒吊起他的長桿。那聲被壓抑在喉嚨深處的痛苦呼喊長久地響著,回響在在場每一個人的耳畔。可是,那個人類,那個被高高吊起的人類,竟然就那么倔強地強忍著不呼喊出來。
一個人馬戰士高聲說道:
“大人,我們請求停止懲罰。這個人類是個勇士,人馬部落從來不會殺死勇士。”
領頭的半大人馬轉過身盯著那個人馬戰士說道: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這個奴隸刺傷了隊長的家里人,必須受到懲罰!”
“哈,那個笨蛋走路都會摔倒,誰知道是不是他自己弄傷了自己。”
另一個人馬戰士接著半大人馬的話音說道。
領頭的半大人馬看著語氣中帶著嘲諷的人馬戰士威脅道:
“你再這樣胡言亂語,當心被派到前線去!”
那個人馬戰士旁邊,另一個人馬戰士大聲問道:
“少爺,你什么時候上前線?我們一定追隨左右。”
聽到這句話,領頭的半大人馬不再做聲了。
“大人,停止懲罰他吧。殺死勇士會給部落帶來厄運的。”
更多的人馬戰士說道。領頭的半大人馬看著上年紀的人馬,上年紀的人馬看了看圍觀的人馬戰士,繞到木櫝的前面。
木櫝被高吊在木桿上,垂著頭,急促地喘息著。臉上和胸前都是濕漉漉的,說不清是汗水淚水還是鼻涕口水滴落下去。
上年紀的人馬轉過頭看著領頭的半大人馬,說道:
“草原未來的祭祀,自愿擔當監刑官,這件事還要聽他怎么說。”
領頭的半大人馬沒想到上年紀的人馬會把這個麻煩拋給自己,呆住了。圍觀的人馬戰士全都默不作聲地看著領頭的半大人馬。四周除了吹過草原的夜風卷動著篝火發出聲響,不再有任何聲音。領頭的半大人馬轉過頭看著同伴,那幾個半大人馬眼神躲閃著,不敢拿主意。
“既然..既然我們的戰士們為這個奴隸求情。”
領頭的半大人馬用力清了清喉嚨說道:
“那就,不再執行剩余的鞭打。但是三天的吊曬責罰不能免除。他的生死,全憑天神的決斷!”
領頭的半大人馬說完,惡狠狠地看了木櫝一眼,轉身離開了。
“好了,都散了吧。”
上年紀的人馬沖著圍觀的人馬戰士說道,抬頭看了看夜色。又看了看高吊在木桿上的木櫝。
七鞭下去,皮開肉綻鮮血淋漓,身體極度的虛弱。吊在上面風吹日曬三個日夜,能不能活下來真的要看天意,要看這個年輕人自己了。可是如果他真的活下來了呢?如果他真的就是神示預言里提到的那個人,部落的未來真的就要交到他的手上,一個外族人,一個奴隸?
上年紀的人馬垂下頭,暗暗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