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霖先生發了瘋一樣地跺腳咒罵。

木櫝和有菜都聽不懂他在罵什么。是在罵自己笨，還是罵那個領路的小地怪欺詐騙瞞該遭天打雷劈？

然后，平靜下來的皮霖先生提出要跟木櫝和有菜做交易。

木櫝不想跟皮霖先生做交易。木櫝也沒什么可交易的。木櫝只想快點找到木瓜。

有菜安慰地拍了拍木櫝，說道：

“讓我來。”

然后轉過頭問皮霖先生：

“你想交易什么？”

在有菜看來，他和木櫝身處的這個地下世界，一點都不簡單。而且，應該說充滿了危險。

那些小地怪，看似個頭矮小身體單薄，沒什么戰斗力。可是他們嗅覺靈敏，移動速度更是出奇地快。真要是跟這群家伙動起手來，除非能夠一擊必中，否則真不一定會占到便宜。

而且，他們太狡猾了。不，應該是狡詐。極其狡詐！

那個領路的小地怪，一路上跟著木櫝有菜占盡了便宜，最后還是當著木櫝有菜的面，錙銖必較地把他們兩個人賣了出去。

面對這樣一群帶著狡猾透著奸詐的家伙，只能比他們更狡猾更奸詐，才能從他們身上得到需要的東西，找到木瓜一起離開。

有菜答應跟皮霖先生做交易，皮霖先生反倒猶豫了，似乎不確定最應該交易什么。

有菜沖著皮霖先生說道：

“這樣吧，我先說出我想要的。我們兩個人，來到這里是來找我們的同伴，一個跟我們一樣來自地面的人類。我們知道他進入到這里，來到了安德王國。我們想要找到他。”

“同伴，跟你們一樣，來自地面的人類？”

皮霖先生重復著有菜的話，有菜點著頭，接著問道：

“如果我們要你帶我們去找我們的同伴，你需要我們用什么來交換？是錢么，還是黃金？”

皮霖先生皺著眉，不停地打量著木櫝和有菜，突然說道：

“人馬，活的。”

人馬？活人馬？

有菜禁不住轉過頭看了一眼木櫝。皮霖先生又補充道：

“公的，強壯，能打仗的。”

一個強壯能打仗的男人馬，那不就是人馬戰士？有菜正要開口說話，皮霖先生提出了最后的要求：

“要人馬的首領！”

有菜很想知道皮霖先生要一個強壯的、能打仗的人馬首領干什么。

養在圍欄里，供那些小地怪們參觀嗎？那些體格碩大脾氣暴躁的家伙，既不好看又不好相處。把他們惹火了，踏平你們的城市拆了你們的地下王國都說不定。

“你想要一個強壯的、能打仗的人馬首領？”

有菜重復著皮霖先生的要求，皮霖先生點著頭，一雙小眼睛緊盯著木櫝和有菜，問道：

“你們兩個，去過草原，見過人馬，不騙人？”

有菜哼地笑起來。掏出一塊部落干糧，掰下一塊扔給皮霖先生。

“這是人馬部落的干糧。”

皮霖先生把干糧湊到鼻子下聞著，然后咬下一塊在嘴里嚼著。

“你以前吃過嗎？”

有菜問道，露出一副明顯的傲慢。皮霖先生搖著頭，隨即說道：

“酥油，是草原上的，人馬的。”

不愧是安德王國里最大的商人，見多識廣。有菜禁不住在心里想。

酥油這種東西，有菜都是來到草原以后才見識到才吃到。

有菜又拿出裝水的皮囊扔給皮霖先生。那是人馬戰士的水囊。那些人馬戰士經常會在水囊表面烙印出一些紀念的符號或者花紋。

皮霖先生把水囊湊近在眼前，檢查著水囊的花紋。

有菜接著掏出一枚人馬部落的金幣，扔給皮霖先生。金幣上，鑄刻著人馬部落的圖騰。

“這個，你見過嗎？還是你只見過人馬部落最常見的銀幣？”

有菜問道。

皮霖先生這一次是真的相信，面前這兩個人類不但去過大草原，而且真的跟人馬打過交道。

皮霖先生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一邊把水囊和金幣遞還給有菜，一邊試探地問道：

“你們，怎么得到的？”

“我們殺了一個人馬。”

有菜輕描淡寫地說道，低著頭把水囊系牢在腰間。

木櫝卻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被有菜說出的話嚇了一跳。

但是，這種時候最不能讓對手看出破綻！木櫝繃著臉，帶著一副冷冰冰的眼神看著皮霖先生。

皮霖先生看著有菜和木櫝的眼神里，一下子充滿了崇敬和仰慕。

“人馬那么大的塊頭，能拖進那些地洞嗎？”

有菜瞥了一眼木櫝，隨口問道。

皮霖先生來了精神，一個勁地沖著有菜說道：

“不擔心，不擔心，我會想辦法。”

有菜轉過頭看了看皮霖先生，進一步確定地說道：

“人馬首領，沒有。一群人馬里只有一個首領，又高又壯兇狠強悍，隨身帶著武器。非常危險。強壯的人馬戰士，可以。草原上有很多。”

笑容，浮現在皮霖先生的臉上。似乎已經看到夢寐以求的人馬，正踏著得得的蹄聲向他走來。

“喂。”

有菜沖著皮霖先生喊道。

“你有什么證據證明你見過我們的同伴？我們可不想再被騙，被你領著四處兜圈子。”

皮霖先生不停地點著頭，說道：

“我見過，我見過。”

“那你說說，他長什么樣？”

有菜盯著皮霖先生。皮霖先生打量著有菜和木櫝，然后指著木櫝說道：

“比你瘦，高。比你白色。”

那不正是木瓜！

木櫝正要開口問“在哪”，卻被有菜伸手按住了。

“我就知道。”

有菜哼地笑起來，沖著皮霖先生搖著頭說道：

“我們，沒交易了。”

皮霖先生一下子愣住了，瞪著一雙小眼睛盯著有菜，像是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為什么？”

眼看著呼之欲出的人馬，一下子又變得遙不可及，皮霖先生著急了。

有菜的臉上，露出了嫌棄。

“你還問為什么？你根本沒見過我的同伴，你騙我。你是個騙子。”

“我見過，我見過，真的，我見過！”

皮霖先生強調著。

“你撒謊。你根本沒見過。你隨口編出一個又瘦又高皮膚白，就想糊弄我們。你就是騙子，就跟那個帶路的小混蛋是一路貨色。是騙子！”

有菜看著皮霖先生。

“我們不會跟騙子做交易。沒有交易，沒有人馬。”

說著，有菜拍了下木櫝。

“我們走，別跟這個騙子浪費時間。”

“我沒騙，我見過我見過。沒騙子，沒騙子。”

皮霖先生大聲爭辯著，試圖攔住有菜。

“你沒見過！”

有菜沖著皮霖先生大聲吼起來，一張臉因為憤怒漲得通紅。

“你在撒謊在騙我們，騙我們去給你抓人馬。沒交易了沒人馬了，沒有了！”

“沒騙子沒騙子，我見過真的見過。”

皮霖先生張開兩只胳膊，攔著有菜。

“什么時候？你什么時候見過？”

“今天。我今天就見過。我見過。”

“騙子，你是騙子。你沒見過！”

有菜彎著腰，沖著皮霖先生吼著。

“見過，我真的見過，今天見過。”

“在哪？你在哪見過？”

“王宮，我在王宮見過。就今天。”

有菜直起身子，看了看木櫝。

我們有必要去趟王宮。

皮霖先生眨巴著眼睛，看著有菜和木櫝，一下子明白自己上當了。

“你們，不許走！”

皮霖先生張著雙臂說道。有菜轉過頭看了一眼皮霖先生，冷冷地說道：

“你覺得，你攔得住我們嗎？”

是啊，自己這么一個小個子，這樣一把年紀，怎么能攔得住面前這兩個身材高大的人類？

而且，他們還殺過人馬。他們身上的戰利品可都是如假包換的，人馬的東西。人馬的干糧，人馬戰士的水囊，尤其那枚人馬部落的金幣。只有人馬的首領，那些有錢的貴族才有。

皮霖先生瞪著一雙小眼睛緊盯著有菜和木櫝，猶豫著。然后突然說道：

“我帶你們，去王宮，找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