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自己傷的不是太嚴重,身體好的很快,所以謝千尋第三天就出了醫院,之后的一天里和蘇斜舒夏一起跑到市區上。
馬路上總是車水馬龍,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漸漸嘈雜起來,頭頂的電線縱橫交錯和這個城市特有的蔚藍色天空,像青花瓷上的釉質藍,在工序紛雜的釉色中,勾勒出世界多姿的輪廓。
謝千尋微微抬起頭就能看到四處鑲掛著巨大的廣告牌,一時覺得特別陌生,分明是小時候經常來的地方,可卻讓人覺得和以前不一樣。
誰還記得我們在這個天地留下的腳印?
不會回來了,沒有人記得的身影,更沒有人記得那些回憶,那些青春年少。
世界變化太大,很多的街道,很多的建筑,廢墟轉眼會變成高樓大廈,謝千尋低下頭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是時間變了嗎?不是,是所有光景都變了。
走路的時候腿腳還不是特別利索,所以有些左搖右晃,連謝千尋都覺得自己的樣子特別好笑,明明舒夏說可以停下來扶她的,自己卻擺了臭架子呢,真不知道一時逞什么堅強。
很多車輛在街道上穿來穿去,謝千尋只注意看那些高樓大廈的玻璃外墻,一層一層直到和天空接壤,讓人看得頭暈眼花。空中還有無數個飛鳥飛來飛去,風從某個方向吹過來打在臉上,帶著清涼的溫度,是很溫暖的春風,不會讓人覺得冷。等謝千尋再轉過頭去就被急促行駛的車輛嚇得坐在馬路邊上,再站起來的時候,蘇斜已經站在自己身前,他說:“千尋,別再逞強了,我來背你走一段路。”
謝千尋抬起頭,望著朝她伸出手的蘇斜,他的面容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出格外明亮的光芒,然后被暖陽融化成空氣,溫暖進每個人的心底。就像是初生的太陽蘇醒在海岸線上,從頭到腳都是聚散開來的光明,照穿了整座城市。她急忙站起來,笑著說,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
舒夏也笑著走過來,說:“千尋,沒有什么不放心的,讓阿斜哥哥背你多好,以免你的傷口再次復發。”
謝千尋看著沒有她高的舒夏,瘦瘦的樣子,有著大大的眼睛,嘴角微笑的時候很明朗的樣子。
“啊?”這樣好么?
三個人直到夜晚才回來,天黑的很快,身邊的樓房早已華燈初上、燈紅酒綠,在濃重的夜色里顯得光怪陸離。蘇斜一直背著謝千尋往前走,朝著自己的方向漫無目的的行走,好像在自己的旅途上風雨兼程。舒夏在旁邊跟隨,昏黃的路燈從頭頂照到腳背上,把三個人的影子拉的好長,眼前是大片大片的漆黑,灌木叢被風吹的沙沙作響,氣氛卻依舊緘默安靜。
三天假期一轉眼就這樣過去了,好像和齊星再見還是昨天發生的事情呢。
之后的半個月里,謝千尋一直忙著考試,隔三差五媽媽就會打來電話說讓自己好好復習,好像每次考試之前都像是參加了一場紅軍長征一樣,沒日沒夜的復習,拼了命一樣的背書。
從期中考試里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4月21日了,謝千尋才發現每天爬上爬下自己真的瘦了好多。所幸自己這一次還是得了第一,創造了三連冠的成績。
時間在緩慢的穿梭而行,日子就這樣流逝。
考試徹底結束以后,謝千尋一如既往的去到齊星寢室,卻直接被她拉著走出校門,只對她說了一句:“我帶你去個地方吧。”
然后就看見齊星站在一家酒吧門口,“Missing”這個名字直到很多年后謝千尋也不會忘記。
齊星說:“我呢,寒假就在這里唱歌,怎么樣豪華吧進去嗎?”
“額,可是齊星我們去酒吧真的好嗎?”
齊星聳聳肩膀,一把拉過謝千尋:“別那么扭扭捏捏,我們都成年了。”
“嗯,那好吧。”謝千尋咬咬牙,還是點頭答應,因為從來沒去過,所以其實內心深處的好奇心還是挺重的。
謝千尋打量著酒吧里的一切,齊星說讓她等自己一會兒,接著就看見她站到臺上,手里拿著麥克風開始唱歌。臺下有很多人露出詫異的表情,但是下一秒都歪著腦袋仔細聽,門外還有很多路人陸續走進來,謝千尋真的很替齊星驕傲,音樂果然是酒吧的靈魂所在。
那種歌聲謝千尋是第二次聽到,聲音非常奇妙,清亮的嗓音里是富有生命、有溫度、有層次的旋律,像是剛點燃的火把熾熱的焚盡每個人的心里,風暴一樣回旋在整個腦海之中。歌聲像影子一樣被拖得很長很長,長的可以清晰的聽到每一個段落的音符。謝千尋盯著站在臺上的齊星,覺得齊星像是用盡所有的力量在唱歌,也只有她能唱出這樣的歌聲吧?突然覺得有點想哭,是感動的吧?
齊星唱完之后,很多人紛紛上臺給她送捧花,真的有那么一瞬間覺得齊星成了真明星了呢,謝千尋坐在吧臺前拖著腮幫子想。
齊星從臺上一下來就朝謝千尋走去,扔給她一大把花束,千尋,這些花都送給你了,我要著也沒什么用。
謝千尋擺擺手說,不用不用,我不喜歡這些花花草草,不過齊星真羨慕你能收到那么多花。
他們愛送唄。
謝千尋嘴里咬著吸管,笑了笑說,那是他們都仰慕你覺得你唱歌好聽。
齊星拉開椅子坐在她身邊,自顧自的低頭攪拌著酒杯,謝千尋抬起頭看到她的臉色忽然變得陰沉起來,只聽見她說,你錯了千尋,那是他們都喜歡阿諛奉承,其實真正了解音樂的沒有幾個人。
謝千尋愣了愣,看見齊星酒杯里的液體和她的瞳孔一個顏色,琥珀般深邃發亮。
——說實話齊星你剛才真像個大明星。
——我本來就自帶明星光環,天生的歌手。
謝千尋聽到對方的話笑了笑又低頭吮吸自己杯子里的果汁。
千尋你有沒搞錯,來酒吧你還喝柳橙汁?來來,我幫你叫一杯酒。
不用了,齊星,我不想喝酒。她可不想學上次蘇斜生日那樣,再酩酊大醉一次。
沒關系,就當是陪我。
只見齊星轉身叫Waiter端上一杯和她一樣的雞尾酒,對方還是固執已見,謝千尋苦笑,接過Waiter端上來的酒水時,端著酒杯的手有些顫抖,死就死吧,最后還是一仰頭喝下去。
齊星握著酒杯問謝千尋,千尋你是不是覺得和我在一起特別沒勁?
謝千尋說,和你在一起,無論做什么,無論什么時候我都是快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