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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鎮湘中譙王舉義 失石頭元帝驚心(2)

  • 兩晉演義
  • 蔡東藩
  • 3091字
  • 2015-10-09 14:58:39

騫待了兩三日,未見舉動,乃復見卓道:“今公既不為義舉,又不承大將軍檄,莫非坐自待禍么?騫想公數日不決,大約恐強弱不同,未能制勝,實則大將軍部曲,不過萬余,至留守武昌,只得五千人。將軍麾下,勢且過倍,本舊日的盛名,率本府的精銳,杖節鳴鼓,效順討逆,何憂不克?何患不成?為將軍計,當乘虛先攻武昌,武昌一下,據軍實,施德惠,鎮撫二州,截斷大將軍歸路,大將軍當不戰自潰,怎能還與公敵?今有此機會,乃束手安坐,自待危亡,豈非不智?豈非不義?”快人快語。卓聽了騫語,也覺眉動色揚,躍躍欲動。

可巧來了王敦參軍樂道融,由卓召入,問明來意。道融答道:“大將軍催公東行,公果愿意呢,還不愿意呢?”卓半晌不答一詞。道融請屏除左右,然后進白道:“道融此來,實為大將軍所遣,促公啟程,免得后顧。但道融究是晉臣,不便專事大將軍,試想人主親臨萬機,自用譙王為湘州,并非專用劉隗,乃王氏擅權構釁,背恩肆惡,舉兵犯闕,敢為不韙。公受國重寄,若與他同逆,便是違悖大義,生為逆臣,死作愚鬼,豈不可惜?今不若偽許出兵,卻暗地馳襲武昌,逆眾聞風生懼,自然潰散,公就得坐建大功了。”慷慨激昂,也是鄧騫流亞。卓乃轉疑為喜,起座答說道:“君言正合我意,我志決了。”恐怕還是未決。乃使道融與騫同留幕下,參議軍事,一面約同巴東監軍柳純,南平太守夏侯承,宜都太守譚該等,檄數敦罪,合軍致討,更遣參軍司馬贊孫雙,奉表入都,報明起義情形。再使參軍羅英,南赴廣州,邀同刺史陶侃,會師討敦。侃便遣參軍高寶,引兵北上,作為聲援。

元帝加卓為鎮南大將軍,都督荊梁二州軍,領荊州牧,兼梁州刺史。侃為平南將軍,都督交廣二州軍事,兼領江州刺史。王敦聞警,卻也心驚,惟令兄含,固守武昌,慎防襲擊。另撥南蠻校尉魏,將軍李桓,率兵二萬,往攻長沙。長沙為湘州治所,城郭不完,資儲又闕,單靠譙王承一腔忠義,乘城守著,到底是不能久持。或勸承南投陶侃,或退保零桂,零陵桂陽。承慨然道:“我起兵時,志在死節,豈可貪生茍免,臨難即逃?事若不濟,我身雖死,我心總可告無愧哩。”遂遣司馬虞望,出城交戰,互有殺傷,嗣復連戰數次,望中箭而亡,全城恟懼。

鄧騫聞長沙被圍,請諸甘卓,乞即赴援。卓尚欲留騫,騫一再固辭,乃使參軍虞沖,偕騫同赴長沙,赍交譙王承書,謂:“當出兵淝口,斷敦歸路,湘圍當然可解,請暫從嚴守”云云。承遣還虞沖,付與復書,略言:“江左中興,方在草創,不圖惡逆,啟自寵臣,我忝為宗室,猝受重任,不勝艱巨,但竭愚誠。足下能卷甲速來,尚可望救,若再遲疑,唯索我于枯魚肆中。”這一番書辭,也算是萬分迫切,偏甘卓年已垂老,暮氣甚深,當馳檄討敦時,頗似蹈厲發揚,饒有執戈前驅的狀態,及過了數日,便即衰靡下去。想亦如今之所謂五分鐘熱心者。且州郡各軍,一時亦未能趨集,他便得過且過,無心去顧及長沙了。

且說戴淵劉隗,奉命入衛,隗先至建康,百官迎接道左。隗首戴岸幘,腰懸佩刀,談笑盡歡,意氣自若。及入見元帝,與刁協同陳御前,請盡誅王氏。元帝不許,隗始有懼色。司空王導,率從弟中領軍邃,左衛將軍廙,侍中侃彬,及諸宗族二十余人,每日輒詣臺待罪。尚書周顗,晨起入朝,行徑臺省。導呼顗表字道;“伯仁!我家百口,今當累卿。”顗并不旁顧,昂然直入,既見元帝,卻極言導忠,申救甚力。元帝頗加采納,且命顗侍飲暢談。顗素嗜酒,至醉乃出。導尚守候,又連呼伯仁,顗仍不與言,但顧語左右道:“今年當殺諸賊奴,好取斗大黃金印,系諸肘后了。”狂態如繪,然終因此送命。一面說,一面趨歸宅中,又上表明導無罪,語甚切摯。導未知底細,還疑顗從中媒孽,暗暗切齒。會有中使出達帝命,還導朝服,導入闕謝恩,叩首陳詞道:“逆臣賊子,無代不有,可恨今日出自臣族。”元帝跣足下座,親執導手道:“茂弘!朕方欲寄卿重命,何煩多言。”導拜謝而起,自請討敦,乃詔命導為前鋒大都督,加戴淵驃騎將軍,同掌軍務。進周顗為尚書左仆射,王邃為右仆射,又使王廙往諭王敦,飭令撤兵還鎮,敦怎肯從命,留廙不遣。廙為敦從弟,樂得在敦營中,希圖榮利。敦即自蕪湖進向石頭,元帝命征虜將軍周札為右將軍,都督石頭諸軍事,另簡劉隗屯守金城,復親自披甲上馬,出閱諸軍,曉諭順逆,然后還都。

敦既至石頭,欲攻金城,敦將杜弘獻計道:“劉隗死士頗多,未易攻克,不如專搗石頭,周札少恩,兵不為用,必致敗覆。我得敗札,隗眾亦自然駭走了。”敦點首稱善,即命弘為前鋒,驅兵至石頭城下,鼓噪攻城。城內守兵,果無斗志,多半思遁。札料不能戰,竟開門納弘。弘麾眾直入,安安穩穩的據住石頭。敦亦繼進,登城自嘆道:“我今不能為盛德事了。”謝鯤在旁接入道:“大將軍何出此言?但使從今以后,日忘前忿,庶幾君臣猜嫌,亦可日去,便無傷盛德呢。”敦默然不答。旋聞刁協劉隗戴淵等,率眾來攻,便麾兵出戰。刁劉等本不知兵,所領軍士,沒甚紀律,一經對壘,統皆觀望不前。那王敦部下,未曾劇戰,一些兒沒有勞乏,便仗著一股銳氣,橫沖直撞,馳突無前。自辰至午,刁劉戴三部將士,均已潰走,三帥也撥馬奔還,再經王導周顗,及他將郭逸虞潭,分道出御,導與顗已不相容,巴不得顗軍戰敗,哪肯同仇敵愾?而且號令不一,行止不同,徒落得土崩瓦解,四散奔逃。郭逸虞潭,相繼敗走,顗亦退還,王導并不出兵,也且同聲報敗,愿受那喪師失律的污名。直揭王導罪狀,不為曲諱。敗報連達宮廷,太子紹忍耐不住,擬自督將士出戰,決一存亡,當下升車欲行。中庶子溫嶠,執轡進諫道:“殿下乃國家儲貳,關系至重,奈何輕冒不測,自棄天下?”紹尚欲前進,被嶠抽劍斷鞅,然后停留。太子尚有雄心,故后來卒能誅逆。宮廷宿衛,驚慌的了不得,逃的逃,躲的躲,只有安東將軍劉超及侍中二人,尚留值殿中。元帝到了此時,一籌莫展,但脫去戎衣,改著朝服,悶坐殿上,顧語劉超道:“欲得我座,亦可早言,何必如此害民?”前時不肯北征,總道是可以偏安,誰知復有此日?超亦無詞可勸,隨聲嘆息。驀聞敦縱使士卒,入掠都下,喧嚷聲與啼哭聲,雜沓不休。元帝乃遣使諭敦道:“公若不忘本朝,便可就此息兵,共圖安樂。若未肯已,朕當歸老瑯琊,自避賢路。”簡直要拱手讓人了。敦置諸不理,急得元帝沒法擺布,越覺慌張。確是庸牛。適刁協劉隗,狼狽入宮,俯伏座前,嗚咽不止。元帝握二人手,相對涕洟,好一歇,才說出兩語道:“事已至此,卿二人速去避禍。”協答道:“臣當守死,不敢有貳。”元帝又道:“卿等在此,徒死無益,不如速行。”說著,便顧令左右,選擇廄馬二匹,賜與隗協,并各給仆從數人,令他速去。二人拜別出殿,協老不堪騎,又素乏恩惠,一出都門,從人盡散,單剩他一人一騎,行至江乘,為人所殺,攜首獻敦。隗返至第中,挈領妻孥,及親信數百人,出都北去,竟投后趙,勒用為從事中郎,累遷至太子太傅,竟得壽終。小子有詩嘆道:

無端構釁動京塵,一死猶難謝國人。

況復逃生甘事虜,叛君誤國罪維鈞。

究竟元帝能否免禍,且至下回再詳。

譙王承與甘卓,皆不附王敦,傳檄討逆,跡似相同,而心術不同。承甫蒞長沙,兵單糧寡,加以亂離之后,城郭不完,自知不能御侮,而桓羆一至,即置獄中,毅然決然,不少遲疑,彼固舍生取義,而置利害于不顧者。卓則多疑少決,臨事遲疑,論者謂其年老氣衰,以至于此,實則畏死之見,與生俱來。當陳敏為逆時,甘心被脅,甚且冒充太弟,搖惑人心,設非畏死,何至昏憒若此?故譙王承之忠,乃為真忠,甘卓非其倫也。刁協劉隗,智不足以馭人,勇不足以卻病,構釁有余,敉亂不足。王敦一發,即陷石頭,倉猝抵御,狼狽敗還。刁協尚有守死不貳之言,而隗則不發一語,即挈妻孥而遠遁,誰為首禍,乃置天子于不顧,竟藉虜廷以求活耶?元帝不察,尚以為忠,縱使避禍,此江左之所以終慨式微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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