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到這個世界上必然要選擇一條歸路，或爭，或隱；或生，或死；或平坦，或彎曲……可不管哪條路，都是奇長無比，需要一份韌性，堅持下去。

馬譚的以自己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終究還是在楊帆心中留下了一道不小的缺口。

“往事如煙隨風去。你不后悔你做的事，我也不后悔殺了你，從此……你我恩怨兩消，如有來世，請多保重。”

此時已經是晨曉，楊帆將馬譚葬下，不時望向西邊的紅焰，從那里傳來的鳳凰威壓讓人有些喘不過起來，打斗的氣浪甚至形成一圈圈波紋刮過整個妖路。

突然，馬譚的墳墓中，一道黑光輕輕飄出，那正是被馬譚囚禁的虎靈，到此刻才突破束縛，脫困出來。

“虎靈？”楊帆一怔，輕輕將對方捧起。

虎靈的樣子十分虛弱，不似初見它時的威風霸氣，當見到楊帆時，很是歡喜，直接撲入他的懷中。

“你想跟著我？”楊帆輕聲問道。

虎靈低叫了一下，聲音如同小貓咪的喊叫，顯然是臣服的意思。

“可是我已經有了妖靈?。　睏罘珦蠐项^，暗道有些難辦。

密術中里寫著，妖靈有一即可，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納其二，不光因為一個人的靈魂很難容納第二妖靈，還因其妖靈間的不容性，很難和平相處。

不過……這虎靈的九牛二虎之力也讓楊帆心動不已，舍不得拒絕。

“喵！”虎靈似虎感受到楊帆的難處，再次發出一聲喵叫，然后飛到楊帆的臉旁輕輕舔著他的臉。

“跟著我就行？”

“喵……”

“等我靈魂強大后簽署契約也行？”

“汪汪汪！”虎靈再次發出開心的低吼，四只爪子在楊帆身上刨，見刨不開楊帆的身體，兩只大大的眼睛滿是委屈。

“……”楊帆望著不經自己同意就往自己體內鉆的小不點一陣無語，這家伙到底是屬虎，還是虎貓，還是屬狗，或者屬鼠……

最主要的還是一個自來熟，活潑得厲害，也不擔心別人一不高興將它拍飛怎么辦？

“估計會汪汪汪大哭吧。”楊帆腦海浮現小家伙在地上打滾哭鬧的模樣，微微一笑，將身體里的防護撤去。

虎靈歡喜一聲，一頭撞進里面，微微一愣，仿佛不明白自己咋就進來了。

接著他似乎找到好玩的東西，又一頭扎進楊帆的丹田，虎軀一震，變成比芝麻還小的小不點，爬到種子上開始賣萌打滾，似乎在向種子妖靈撒著嬌。

種子妖靈見到它仿佛也很開心，左右搖擺的時散發著濃烈的生命氣息。

“喵！”見狀，虎靈張口猛地一吸，將生命力吸入口中，接著如同喝醉酒一樣，晃蕩了兩下，趴在種子上睡著了。

看到兩個妖靈相處融洽，沒有出現什么大問題，楊帆舒心了許多，將身上的殺戮之氣去掉，緩慢走向傳送陣，再過一會兒就是傳送陣開啟的時間。

……

“不好了，楊帆?！?

來沒來得急靠近傳送陣，卻見潘國臉色無比蒼白，急急忙忙跑過來。

楊帆不由問道：“什么事？”

“傳……傳送陣……被人毀了！”

“什么！”

楊帆頓時大駭，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到陣法下方，只見原本有著光幕保護的傳送陣此時破碎不堪，陣法所用的柱子全部坍塌下來，零零散散滾到一邊，那作為陣眼，維持法陣運行的妖靈更是不見蹤影。

汗水一絲絲地沿著楊帆的額頭滴落在地上，整個人如同被雷擊了一樣，站在原地劇烈顫抖。

很久之后，楊帆沙啞地開口：“潘國，你一直都在這？見過誰靠近這里？”

潘國眼神復雜，欲言又止，良久才生呼一口氣苦笑的開口：“陸青師兄來過！”

“陸青？”楊帆一想，不由望向西方的妖皇殿，那里遙遙可見一個小巧的人影正艱難的對抗鳳凰。

“不好，師姐估計有危險！”低吼的剎那，楊帆內心極為忐忑不安，雙眼瞬間赤紅，以極其狂暴的速度殺向西方妖路。

上空威壓不斷降下，四周的妖獸不敢任何動彈，原本危機重重的妖路，在此刻非常順暢。

楊帆幾乎將吃奶的勁使出來，速度之快，只見妖路上一道道殘影而過，這一刻還在眼邊，那一刻已經到達視野的盡頭。

半天后，楊帆來到妖路中斷，沒有任何多想，他一下跳了過去。

當腳接觸大地的剎那，眼前的景物全部變化，一股股洪荒血腥的氣味撲面而來，一條千里長的天路直通妖神殿，在天路的兩旁堆積著如山的尸體，它們流出的血已經凝固，足有一尺多高，如同給了大地一層紅黑血腥的棉襖，寒冷中充滿著殺意。

此時大地上由于鳳凰的威壓，妖獸全部隱藏在黑暗之中，不敢抬頭，楊帆不再遲疑，踏向天路，剛走不久就看見一人在前面艱難的奔走。

此人正是當時逃走的許立仁，他在生命受到威脅之際，改變主意，果斷拋棄救了他一命的楊帆，來到這里想要爭奪更加強大的妖靈。

如果說楊帆的內心只是被馬譚的話擊破了一道缺口，那么許立仁的觀念完完全全被馬譚擊碎了，恐怕……只需一個契機，他便會走上馬譚的那條路……

“楊帆！”

許立仁感受到身后的人影，低頭一看，看清來人模樣時，大吃了一驚，剛才他一瞬的心思以為來人是馬譚，已經做好拼命的準備，卻萬萬沒想到……是楊帆！

“你還活著？”

許立仁眼睛恍惚了一下，緊繃的心完全放松。

“馬譚死了？”

許立仁內心嘭嘭直跳，一個大敵被別人擊殺，讓他松了一口濁氣的同時，又生出對楊帆的恐懼，害怕對方因為自己的逃跑而造自己麻煩。

而楊帆面對對方連續的兩個問題，沒有任何做聲，只是微微冷漠了許立仁一眼后，繼續自己的路程。

當時雖然自己在專心戰斗，可不表示他對四周的情況沒有察覺，許立仁逃跑的時所說的話，他全然聽見，雖不至于為此憤怒，卻也不表示對此人沒有什么意見。

此刻相遇，楊帆本就有急事，再加上對許立仁的印象很是不好，所以也就懶得理會對方，就當在馬路上誰便救了一只阿貓阿狗。

“你……！”見對方看輕自己，許立仁心中驀然有股怒氣，可一想自己以前做的事情，又將怒氣壓下，找不出任何話來，只能怨毒的望著楊帆離去的背影。

……

妖皇殿正殿中火海一片，兩道火光急速飛馳，每每相交時都有強大的力量暴動出來，震撼宮殿的每一個角落，更是在其后，無數火光沖天而起，將大殿上方的白云燃起。

戰斗過后，一道火光落下來，停留在下方，顯現出李青的模樣，此時的她算不上狼狽，臉上還是一往的冷清，不過卻因體力不支而稍顯蒼白。

于此同時，另一邊巴掌大的鳳凰帶著深色的火焰懸浮在空中，其高傲的頭顱不曾看過李青一眼，甚至鳳鳴聲中帶有著種種不滿。

“還是失敗了?！?

望著鳳凰不肯側目的模樣，李青嘆了一口氣，這是她和鳳凰之靈第九百多次交鋒，每一次都戰到天昏地暗，靈氣枯竭為止，可每一次都無法真正戰勝妖靈，獲得對方的青睞。

“看來只能使用體內好不容易凝聚出的東西了！”李青一拍衣袖，一粒納靈丹從袖口飛出，她毫不猶豫吞下，臉上的蒼白終于有了血色。

就在她準備吐出精血，煉化飛劍之時，身形猛然顫抖，警惕的轉過身，望著大殿門口。

“是誰，出來！”

“哈哈，師姐還是如此心細，就算陸某如何隱藏都無法逃脫師姐的法眼。”陸青帶著憨厚的笑容踏入大殿，眼中滿是欽佩和愛慕。

“陸青，你怎么來到這？”面對對方的目光，李青臉一側，緩緩開口，聲音雖一如既往的冰冷，卻全然沒有了警惕。

“師姐還是以前的老樣子。”陸青望著天空中的鳳凰，微微一笑，走上前道：“我來到此地自然是想幫助師姐收服這畜生。”

李青聞言，皺起柳眉，對陸青把鳳凰比作畜生微微不喜，拒絕道：“多謝師弟關心，此事師姐我自有辦法?！?

語畢之后，李青一拍自己胸口，一滴精血噴出，就在她伸出手想要凝聚法印的時候，背后驀然一股大力傳來，使得她再次吐出一口鮮血，受傷極重，臉色瞬間蒼白下來，不見了一分血色。

好在她修為強大，使出力量將背后的人掙開，旋即跳到對面安全的地方，冷冷的望著陸青。

“為什么？”

三個字彰顯著李青的不平靜，她不明白一個愛慕自己多年，憨厚老實的人為什么要這么做，并且做得如此果斷決絕，仿佛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陸某不是說了了么，陸某此次前來是為了幫助師姐收服這頭畜生，竟然師姐不答應，陸某只好親自出手了?！?

陸青還是帶著溫和的笑容，也不靠近李青，手輕輕一招，那飄落在天空的兩滴精血快速凝聚在他手中。

“你的目標是鳳靈！”

李青臉色大駭，想要使力，卻因受傷極重，無法提力。

“師姐，不用費心了。剛剛你吐出兩滴精血，正是好好休息的時候，等陸某將畜生收服，一定會帶師姐遠走高飛，找一個與世無爭的地方洞房花燭夜。”

陸青邪邪一笑，手指在虛空一點，精血飛出，在接觸鳳凰之靈的剎那，閃耀著火紅的光芒。

“鳳血！”

天空中鳳靈終于感受到什么，低頭一看，發出清脆的鳳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