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智能的結構
- (美)霍華德·加德納
- 2562字
- 2019-01-01 00:14:50
中文版序言
我的多部重要著作已由湛廬文化引進中國,出版簡體中文版,為此,我感到很高興。自從1980年第一次訪問中國以來,我始終對中國發生的事情有特殊的興趣,一直與中國的一些朋友和單位有著特別的聯系。20世紀80年代,作為中美藝術教育跨文化研究項目的一部分,我曾經數次訪問中國。在我1989年出版的《打開視野:中國對美國教育困境的啟示》(To Open Minds: Chinese Clues to the Dilemma of American Education)一書中,記錄了以上研究項目和我與中國文化之間的聯系。從我最初訪問中國到現在,超過四分之一個世紀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中國在許多方面都發生了巨大的、令人吃驚的變化。進入21世紀以后,整個世界都期待著中國成為世界的領頭國家(如果不是領導國家的話)。如果說20世紀是美國的世紀,那么21世紀很快就會變成中國的世紀。
許多中國讀者并不熟悉我的履歷和我的學術生涯,所以我在這里首先想對此說幾句。我1943年出生在美國賓夕法尼亞州東北部的一個小城,名叫斯克蘭頓,我的父母是來自德國的移民。雖然他們幸運地逃脫了納粹大屠殺,但是我們家的很多親戚都慘遭殺害。在我成長的過程中,父母僥幸逃脫死亡的經歷一直在我的腦海中反復出現,它給予我的明確信息,就是我在自己的一生中應該有所成就。
對于我一生和事業影響最大的事件,可能就是我在1961年被哈佛學院錄取。我因此從“小池塘里的一條大魚”,變成了“極大池塘里一條非常小的魚”。幸運的是,我高興地盡情享受在哈佛這個大池塘里游泳的樂趣,并且在劍橋市一直居住了46年。在這期間,我曾先后是哈佛的本科生、研究生和全職的科研人員,然后又當了20年的哈佛大學教授直到今天。1965—1966年,我曾經在英國度過一年時間,從事學術研究進修活動。因此除了美國和英國之外,中國是我逗留時間最長的國家。我有四個孩子,他們都已經成年。我最小的兒子本杰明,是我1986年在中國臺灣領養的。我帶著他以及我的妻子埃倫于1987年初訪問中國大陸,并生活了幾個月時間。
我的主要學術研究領域是心理學,對于人的心理(mind)、心理過程(mental process)和思維(thinking),保持著長期的興趣。在心理學領域內,我研究和著述的范圍非常廣泛,涵蓋了發展心理學、神經心理學、社會心理學和教育心理學等。我將自己的工作,看成是為擴展智能的概念所做的努力:即智能不僅是科學思維的能力,也不僅僅是邏輯和推理的能力,還包括了創造能力、領導能力以及從事藝術活動、手工藝制作和在職業場所工作的能力。我在其他學術領域內也做了不少工作,如對藝術、領導能力、多種門類的教育以及職業倫理道德的研究。在主要作為科研人員和學者的同時,我還在報紙和雜志上發表文章,不斷在廣播和電視等媒體上露面,履行我作為公眾評論員的職責。在完成教師、研究人員和作家等工作以外的時間,我喜歡和我的家人一起外出旅游。我還十分熱心于藝術,曾經認真地學習和演奏過鋼琴,也曾當過鋼琴教師。現在,彈奏鋼琴仍然能給我帶來快樂。同時我還熱衷于聽音樂會,觀看劇院的演出,參觀藝術館。最近,我成了紐約現代藝術館的董事會成員。2007年新年前夜,我第一次參加了一個合唱團的公開演出。
我在心理學領域內的第一部著作,是有關藝術發展心理和藝術教育的,這反映了我對藝術的長期興趣。在《藝術·心理·創造力》(Arts, Mind, and Brain)這本書中,我收集了多篇描述藝術認知的論文。我這么說,并不意味著我否認藝術包含著情感、神秘性、想象和精神的因素。當然,這些都是藝術認知的途徑。但是我的同事和我所做研究工作得出的結論,卻是藝術和物理學、化學、生物學等其他科學一樣,在其思維過程中同樣嚴格地存在著對問題的思考、發現、解決等過程以及其他心理活動。同樣,雖然心理學不是“硬科學”(hard science),但心理學的方法能夠幫助我們理解藝術思維的本質。
如果沒有對藝術長期的興趣和研究工作,我是絕對不可能提出多元智能理論(the theory of multiple intelligences)的。我曾經注意到,在美國心理學的學術界,特別是在大學范圍內,受到重視的思維種類,就僅僅是邏輯分析思維。但是當我開始研究正常的和天資優異的兒童,研究大腦受到損傷的成年人時,我發現了人類擁有一定數量完全不同的能力,我決定將它們命名為“人類智能”(human intelligence)。這些智能是音樂、繪畫、舞蹈、雕塑、詩歌以及其他藝術形式的思維基礎。我最初的理論,以及提出這個理論的依據,發表于我1983年出版的《智能的結構》(Frames of Mind)一書中。這是使我成名的最重要的著作。后來,我有機會在《重構多元智能》(Intelligence Reframed)中重新思考并補充了這個理論。而在《多元智能新視野》(Multiple Intelligences: New Horizons)這本書里,我討論了多元智能理論的實際應用和未來智能研究的途徑。
我關于智能所做的工作,導致我還研究過人類的其他能力,如創造力和領導力。《大師的創造力》(Creating Minds)描述了創造力,對于領導能力的分析,我寫進了《領導智慧》(Leading Minds)之中。關于領導能力的研究,引起了我對自己學術生涯第一年所承擔的研究工作的回憶。因為像當時研究藝術心理的情況一樣,我對于領導能力的認知觀點也與眾不同。我心目中的領導能力,就是領導者的心理與他的下屬的心理之間的溝通。而這種心理之間溝通的方式,是敘述性的或者像講故事一樣,其形式更準確地說是屬于藝術的而不是科學的。
近來,作為將注意力轉向公共政策的一個標志,我與哈佛大學商學院出版社合作,出版了我的書《改變思維》(Changing Minds)。在這本書中,我說明了改變思維的難度,特別是那些長期信奉并公開宣布某些理念,進而從感情上難以與其割舍的成年人來說,尤其如此。但我認為仍有多種方法,能夠幫助領導人和教師們轉變其他人的思維定勢。這項工作使我被《外交政策》雜志(Foreign Policy)選為全世界最具公眾影響力的100名知識分子之一。
我希望讀者通過以上的簡單介紹,對我個人以及我的思想脈絡,能夠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在將以上思想和理念介紹到中國的過程中,我對沈致隆教授在此表示特殊的和永遠的感謝。他是中國最早對我的以上思想和理念產生興趣的學者之一。為使中國的廣大學者、教育工作者和讀者關注多元智能理論,他所做的工作,比其他任何人都多。對他在翻譯和指導其他人翻譯我的上述著作過程中所擔任的重要角色,我也要表示感謝。沈致隆作為哈佛大學的訪問教授(visiting professor),曾經兩次來訪,并就中國的藝術教育以及中國對多元智能理論的理解和應用,做了數次令人難忘的演講。為了他在哈佛期間給予我和我的學生們的教益,為了他對我們的工作持之以恒的支持,我也想在此表示感謝。
霍華德·加德納
2007年5月于哈佛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