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車夫都慎重應道,“老奴自當看好了,請夫人放心。”隨后,老張與丁貴將馬兒系在一株樹上,各自坐在馬車上守著車。
蘇玉雪的眸光在李氏與兩個車夫身上來回轉了轉,意味深長一笑。如此慎重的交待車夫,為何?
她讓商嬤嬤坐在車內等著,只帶上丫頭珠兒跟著。“小姐,讓老奴跟著吧,你的身子弱,你累著了,老奴還能背著你。”
蘇玉雪看著商嬤嬤莞爾一笑,“嬤嬤看好車便是,可別像上次那樣讓人偷去了輪子。”
商嬤嬤笑道,“哪能每次都有人偷輪子呢!”
“也許吧。偷車賊也許就好這一口。讓我逮著那賊,定要拔了他的皮!”蘇玉雪看了一眼四周,她總覺得今日街上的人怪怪的。卻又說不出哪里怪。
章氏瞪了一眼蘇玉雪,佯怒道,“玉雪,女兒家的,什么拔啊,剝的,多不文雅!”
玉雪調皮的眨了眨眼,“哦,好的,娘親,下次不這樣說了。”
口中哄著章氏,心中早憤憤地怒道,何止拔了他的皮,一定要暴打一頓!
街對面的酒樓里,臨街的一扇窗子突然開了,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輕抵在窗欞上,露半截月白色的袖子。白的袖,烏色的窗,對照分明,卻又不十分突兀,像不著色的寫意畫。
某個又想卸掉輪子的人眼皮一跳,哦,被人詛咒了,如此不行,那就弄壞那車的軸承吧。
蘇玉雪走了幾步只覺得脊背發涼,似有一道清冷的目光朝這邊望來。回頭一看,卻什么也沒有看見。難道是幻覺?
蘇玉雪挽著章氏的胳膊,輕聲說道,“娘,咱們進去吧,看看這店里是不是如傳說中的一樣,做的糕點味道醇美首居京城第一。”
正在前面走著的李氏回頭一笑,“玉雪,你吃過就知道了。二嬸絕不會騙你的。”
她沒有騙她?她心中呵呵一笑,所有的騙子都不會說自己是騙子。
蘇玉雪吟吟笑道,“要是真如二嬸所說的,玉雪一定多買些回去。給祖母和父親都帶上一些。”
“玉雪真是個好孩子,弟妹你說是吧?不像我那兩個刁蠻的丫頭,整日里就知道吵架斗嘴,哪里會想到買東西給我同她們的父親呀。”李氏說著,猶自嘆氣一聲。
章氏表情淡淡,說道,“嫂嫂說哪里話,她們可比玉雪強著呢!無論長相與學識都是咱們府里的驕傲。”又看了看前后,忽覺少了一人,章氏問,“怎么不見玉瑾啦?她不是嚷著要吃‘豆香坊’的點心嗎?”
“是啊,玉瑾呢?聽說這里的茶水極好,三姐不是最愛喝茶的嗎?”蘇玉雪也問道。心下卻冷笑,李氏巴巴的支開玉瑾,是怕她壞什么事吧?
李氏干干一笑,“她說昨晚睡得遲,有點乏了,我讓她在車里睡會兒。”
“哦?三姐可是金貴人兒呢,二嬸就這樣將她獨自留在車上?我有些擔心呢!”蘇玉雪眨著眼睛現一臉的憂色,“聽說豆香坊里也有供客人休息的雅間,二嬸不如讓她到那里睡會吧,我們在外間喝茶等著就是。”
“她已經睡著了,又何必叫她,再說了,有秋桂陪著呢!”李氏一笑,“玉雪你就不用擔心她了,我們還是先進去吧。有幾樣特色的點心,老板可是限量做的哦,去遲了就沒有了哦。”
“有二嬸安排著,想來三姐定是安全的。”蘇玉雪抿唇一笑。
虛情假意客套著,不覺中她們一行人已到了店門前。
蘇玉雪抬頭一看,店門的兩邊,挑著兩個型如豆子的燈籠,上面均書寫著“豆香坊”三個篆文的店招。
母女兩人正要進門,冷不防后面有個人從她們二人身后擠過來,蘇玉雪將章氏一把拉開,才避免被那人撞上。她眉頭一挑,并未發作。
蘇玉瑾?她不是在睡覺嗎?那兩眼晶亮有神,哪里是有睡意的人?
蘇玉雪冷眼瞟向李氏。
卻見李氏正黑著臉,伸手去拉蘇玉瑾,誰知蘇玉瑾卻走得極快,已大搖大擺地率先走入了店內。
蘇玉雪唇角勾了勾,李氏不想蘇玉瑾進店里,讓她裝睡覺,誰知人家不配合。呵呵!又有什么好戲了嗎?
她佯裝沒看見,只扶著章氏邁上臺階。
李氏仍在那里氣得咬牙,這個玉瑾,剛才還答應得好好的,怎么就變了褂了?在美食面前,世間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就知道吃,吃!真正一個只會壞事的吃貨!
她又不好發作。不讓玉瑾進來,那不是惹人懷疑了嗎?
李氏哪里又想到,剛才蘇玉瑾坐在車內正無聊著,突然看到豆香坊二樓的窗邊上有一個人影一閃,那身型看起來眼熟。太子?太子來了這里?啊,她心心念著的太子殿下啊!
眼見心上人在此,她哪里還管李氏的什么叮囑?蘇玉瑾打開車門就跳下了馬車。秋桂攔都攔不住。
蘇玉雪勾唇一笑,都說有其母必有其女,在這李氏身上怎么就不一樣了呢?不過正好,要是一樣的,她的對手就是三個而不是一個了。
她正要進入店里,卻不經意間看到街上走過的一行人有些異樣,不禁眉頭一皺。那些三三兩兩看似隨意卻是將一雙眼睛在四處搜尋的過路客,腳步都很輕。并且都是很年輕的男子,并且,身材都很壯碩。
他們都沒有買東西,卻頻繁在攤位間停留,也不問價錢眼睛也未專心的看商品而是滴溜滴溜地四處掃視著,偶爾在一個攤位前停下問問價錢也只是看看不買。
按說,小販們最是討厭這樣的人,但小販們卻個個未發火同這些人一樣心不在焉,眼風四周掃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