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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上卷(4)

但不管怎樣,我們總得上岸到什么地方弄點淡水,由于船上剩下的水已不到一品脫了。問題是:什么時候上岸?在哪兒才能弄到水?佐立說,如果我讓他拿個罐子上岸,他會去找找看有沒有水,有的話就給我帶回來。我問他,為什么要他去,而不是我去,讓他自己呆在船上呢?這孩子的回答憨厚深情,使我從此喜歡上了他。他說:“如果野人來了,他們吃掉我,你可以逃走。”“好吧,佐立,”我說,“如果野人來了,我們兩個人一起開槍把他們打死,我們倆誰也不讓他們吃掉。”我拿了一塊干面包給佐立吃,還從原來主人的酒箱里拿出酒瓶給他倒了點酒喝。關于這個酒箱的來歷,我前面已經提到過了。我們把船向岸邊適當推近一些,兩人就一起涉水上岸。除了槍支彈藥和兩只水罐,我們其他什么都不帶。

我不敢走得離船太遠,唯恐野人的獨木舟從河的上游順流而下。可那孩子見到一英里開外處有一塊低地,就信步走去。不一會兒,只見他飛快向我奔來。我以為有野人在追趕他,或者給什么野獸嚇壞了,急忙迎上去幫助他。但他跑近我時,卻見他肩上背著個野兔似動物,但顏色與野兔不一樣,腿也比野兔長,原來是他打到的獵物。這東西的肉一定很好吃,為此我們都大為高興。然而,更令人高興的是,佐立告訴我,他已找到了淡水,而且也沒有見到有野人。

但后來我們發現,我們不必費那么大的力氣去取水。

沿著我們所在的小河稍稍往上走一點,潮水一退,就可取到淡水。其實,海潮沒進入小河多遠。我們把所有的罐子都盛滿了水,又把殺死的野兔煮了飽餐一頓,就準備上路了。在那一帶,我們始終沒有發現人類的足跡。過去我曾到這一帶的海岸來過一次,知道加那利群島和佛得角群島離大陸海岸不遠。但船上沒有儀器,無法測量我們所在地點的緯度,而且,我也已不記得這些群島確切的緯度了,因此也無法找到這些群島,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該離開海岸,駛向海島。要不然,我一定能很容易找到這些海島的。我現在唯一的希望是:沿著海岸航行,直到英國人做生意的地方。在那兒總會遇到來往的商船,他們就會救我們。我估計,我現在所在的地區正好在摩洛哥王國和黑人部族居住的地區之間;這兒只有野獸出沒,荒無人煙。黑人因怕摩爾人的騷擾而放棄該地區遷向前方;摩爾人則因這兒是蠻荒之地,不愿在此居住,另外,這兒群獸出沒,是猛虎、獅子、豹子和其他野獸棲息的地方。因此,不論是摩爾人還是黑人,都放棄了這塊地方。但摩爾人有時也來這兒打獵。每次來的時候,至少有兩三千人,像開來一支軍隊。事實上,我們沿海岸走了約一百英里,白天只見一起荒蕪,杳無人跡;晚上只聽到野獸咆哮,此起彼伏。

有一兩次,在白天,我好像遠遠看到了加那利群島高山的山頂——泰尼利夫山山頂。當時我很想冒一下險,把船駛過去。可是試了兩次,都被逆風頂了回來。而且,這時海上風浪很大,我們的船又小,無法駛向大海。因此,我決定依照原來的計劃,繼續沿海岸行駛。

我們離開那個地方后,也有好幾次不得不上岸取水。特別有一次,在大清早,我們來到一個小岬角拋了錨。這時正好漲潮,我們想等潮水上來后再往里駛。佐立的眼睛比我尖,他向我低聲叫喚,要我把船駛離岸遠一點。他說,“看那兒,一個可怕的怪物正在小山下睡覺呢!”我朝他手所指的方向看了一下,果然看到一個可怕的怪物,原來那是一頭巨獅,正躺在一片山影下熟睡呢!我說:“佐立,你上岸去把它打死吧。”佐立大吃一驚,說:“我?我去把它打死?它一口就把我吃掉了。”我就不再對這孩子說什么了,并叫他乖乖呆在那兒。我自己拿起最大的一支槍,裝了大量的火藥,又裝了兩顆大子彈,放在一旁,然后又拿起第二支槍,裝了兩顆子彈,再把第三支槍裝了五顆小子彈。我拿起第一支大槍,盡力瞄準,對著那獅子的頭開了一槍。但那獅子躺著時,前腿稍稍往上抬起,擋住了鼻子,因此子彈正好打在它膝蓋上,把腿骨打斷了。獅子一驚,狂吼而起,但發覺一腿已斷,復又跌倒在地,然后用三條腿站立起來,發出刺耳的吼叫聲。我見自己沒有打中獅子的頭部,心里不由暗暗吃驚,這時,那頭獅子似乎想走開,我急忙拿起第二支槍,對準它的頭部又開了一槍,只見它頹然倒下,輕輕地吼了一聲,便在那兒拼命掙扎。這時佐立膽子大了,要求我讓他上岸。“好吧,你去吧!”我說。于是他便跳到水里,一手舉著支短槍,一手劃著水,走到那家伙跟前,把槍口放在它的耳朵邊,向它的頭部又開了一槍,終于結果了這猛獸的性命。

這件事對于我們實在是玩樂而已,獅子的肉根本不能吃。

為了這樣一個無用的獵物,浪費了三份火藥和彈丸,實在不值得,我頗感后悔。可是佐立說,他一定得從獅子身上弄點東西下來。于是他上船向我要斧子。“干什么,佐立?”我問。“我要把它的頭砍下來!”他說。結果,佐立沒法把獅子頭砍下來,卻砍下了一只腳帶回來。那腳可真大得可怕!

我心里盤算,獅子皮也許對我們會有用處,便決定想法把皮剝下來。于是我和佐立就跑去剝皮。對于這件工作,佐立比我高明得多了,而我完全不知道從何下手。我們兩人忙了一整天,才把整張皮剝下來。我們把皮攤在船艙的頂上,兩天后皮就曬干了。以后我就把它用作被來睡覺。

這次停船之后,我們向南一連行駛了十一二天,我們的糧食逐漸減少,只得省著點吃。除了取淡水不得不上岸外,很少靠岸。我這樣做的目的是要把船駛到非洲海岸的岡比亞河或塞內加爾河;也就是說,到達佛得海角一帶,希望能在那兒遇上歐洲的商船。萬一遇不到的話,我就不知道該往哪兒去了。那就只好去找找那些群島,或者死在黑人手里了。

我知道,從歐洲開往幾內亞海岸,或去巴西和東印度群島的商船,都要經過這個海角或這些群島。總之,我把自己整個命運都押在這唯一的機遇上了;遇上商船就得救,遇不上就只有死路一條。

下定了決心,就又向前航行了十天左右,開始看到了有人煙的地方。有兩三個地方,在我們的船駛過時,可以看到有些人站在岸上望著我們;同時可以看到,他們都一絲不掛,渾身墨黑。有一次,我很想上岸和他們接觸一下,但佐立功我說,“不要去,不要去。”然而我還是駛近海岸,以便與他們談談。我發現他們沿著海岸跟著我的船跑了一大段路。我看到,他們手中都沒有武器,只有一個人拿了一根細長的棍子。佐立告訴我,那是一種鏢槍,他們可以投得又遠又準。我不敢靠岸太近,并盡可能用手勢與他們交談。我尤其著力打出一些要求食物的手勢。他們也招手要我把船停下,他們會回去取些肉來給我們。于是我落下了三角帆把船停下來。有兩個人往回向村里跑去。不到半小時,他們回來了,手里拿著兩塊肉干和一些谷類。這些大概都是他們的土產品,但我和佐立都叫不出是什么東西。我們當然很想要這些食物,但怎樣去拿這些東西卻是個問題。我們自己不敢上岸接近他們,他們也同樣怕我們。最后,他們想出了一個對雙方來說都安全的辦法。他們把東西先放在岸上,然后走到遠處等待,讓我們把東西拿上船后再走近岸邊。

我們打著手勢向他們表示感謝,由于我們拿不出什么東西答謝他們。說來也巧,正當此時,出現了一個大好機會,使我們大大地還了他們的人情。當時,突然有兩只巨獸從山上向海岸邊沖來;看那樣子,好像后一只正在追逐前一只,究竟他們是雌雄相逐,還是戲耍或爭斗,我們也弄不清楚。同時,我們也不知道這種事是司空見慣的呢,還是偶然發生的。

然而,照當時的情況判斷,后者的可能性更大。由于首先,這類兇殘的猛獸一般大白天不出來活動,其次,我們看到那些黑人驚恐萬分,特別是婦女更是害怕。大家都逃光了,只留下那個拿鏢槍的人。可是那兩只巨獸跑到海邊并沒有去襲擊那些黑人,而是一下子跳到海里,游來游去,好像是在游戲。后來,出于我的意料之外,有一只竟跑到我們的船跟前來了。好在,我已早有準備。我迅速把槍裝上了彈藥,還叫佐立把另外兩支槍也裝好了彈藥。當那巨獸一進入射程,我立即開火,一槍打中了它的頭部。那家伙立即沉下去了,但又馬上浮起來在水里上下翻騰,拚命作垂死掙扎;然后,匆匆向岸邊游去,但由于受到的是致命傷,又被海水所窒息,還未游到岸邊就死了。

那些可憐的黑人聽到了槍聲,看到了槍里發出的火光,其驚恐之狀,真是筆墨難以形容的。有幾個嚇得半死,跌倒在地上。過后,他們見那怪獸已死,并沉到水里去了,又見我向他們招手,叫他們到海邊來;這時,他們才壯著膽子,到海邊來尋找那死獸。我根據水里的血跡找到了那巨獸,又用繩子把它套住,并把繩子遞給那些黑人,叫他們去拖。他們把那死了的家伙拖到岸上,發現竟是一只很奇特的豹。此豹滿身黑斑,非常美麗。黑人們一齊舉起雙手,表示無比驚訝。

他們怎么也想不出我是用什么東西把豹打死的。槍聲和火光早就把另一只巨獸嚇得泅到岸上,一溜煙跑回山里去了。由于距離太遠,我看不清它到底是什么東西。不久我看出那些黑人想吃豹子肉,我當然樂意做個人情送給他們。對此,黑人們感激萬分。他們馬上動手剝皮。盡管他們沒有刀子,用的是一片削薄了的木皮,但不一會兒就把豹皮剝下來了,比我們用刀子剝還快。他們要送些豹肉給我們,我表示不要,并做手勢表示全部送給他們;不過我也表示想要那張豹皮。他們立刻滿不在乎地給了我。他們又給了我許多糧食,盡管我不知道是些什么東西,但還是收下了。接著,我又打起手勢向他們要水。我把一只罐子拿在手里,把罐底朝天罐口朝下翻轉來,表示里面已空了,希望裝滿水。他們馬上告訴自己的同伴,不久便有兩個女人抬了一大泥缸水走來。

我猜想,那泥缸是用陽光焙制而成的。她們把泥缸放在地下,然后像第一次那樣遠遠走開。我讓佐立帶了三只水罐上岸去取水。那些女人也和男人一樣,全都赤身裸體,一絲不掛。

現在,我有了不少雜糧,又有了水,就離別了那些友好的黑人,一口氣大約又航行了十一天,中間一次也沒有登岸。

后來,我看到有一片陸地,長長地突出在海里,離我們的船約十三、四海里。當時風平浪靜,我從遠處經過這海角;最后,在離岸六海里左右繞過這小岬角后,又發現岬角的另一邊海里也有陸地。這時,我已深信不疑,這兒就是佛得角,而對面的那些島嶼即是佛得角群島。但岬角和島嶼離我都很遠,我不知該怎么辦才好。如果刮大風,那我一個地方也到不了。

在這進退維谷之際,我郁郁不樂地走進艙房坐了下來,讓佐立去掌舵。突然,那孩子驚叫起來:“主人,主人,有一只大帆船!”這傻小子以為他原來的主人派船追了上來,幾乎嚇昏了頭。我卻很清楚,我們已駛得很遠,他們決不可能追到這兒來。我跳出船艙一看,不僅立刻看到了船,而且看出,那是一艘葡萄牙船;我猜想,那是駛往幾內亞海岸販賣黑奴的船。但當我觀察那船的航向時,我才知道,他們要去的是另一個方向,根本沒有想靠岸的意思。因此,我拚命把船往海里開,并決心盡可能與他們取得聯系。

我盡管竭力張帆行駛,但不久就看出,我根本無法橫插到他們的航路上去;等不及我發信號,他們的船就會駛過去。

我滿帆全速前進追趕了一陣子,就開始感到絕望了。然而,正當此時,他們好像在望遠鏡里發現了我們。他們看到我的船是一艘歐洲小艇,因此,一定以為是大船遇難后放出的救生艇,因此便落下帆等我們。這給了我極大的鼓舞。我船上本來就有我們原主人的旗幟,我就拿出旗幟向他們搖起來作為求救的信號,同時又鳴槍求救。這兩個信號他們都看見了,由于后來他們告訴我,槍聲他們盡管沒有聽到,但看到了冒煙。他們看到了信號,就停船等我們。他們的這個舉動真是仁慈極了。大約過了三小時光景,我才靠上了他們的大船。

他們用葡萄牙語,用西班牙語,用法語,問我是什么人,但他們的話我都不懂。后來,船上有一個蘇格蘭水手上來叫我,我便告訴他我是英格蘭人,是從薩累的摩爾人手下逃出來的。于是,他們便十分和善地讓我上了船,并把我的一切東西也都拿到大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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