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爾大尼央居然露出了微笑。德·特雷維爾就從這個微笑推斷達爾大尼央是一個聰明過人的人。但馬上改變談話內容,直入本題。
“我對你父親的印象很好,”他說,“我能幫你什么呢?請快點說,因為沒有很多的時間。”
“先生,”達爾大尼央說,“我來,的目的就是想成為一名火槍手;但是我親眼目睹這一切以后,倒覺得有點不配了。”
“年輕人,”德·特雷維爾說,“但是它并不像對您所想像的那么高不可攀。不過國王對成為火槍隊隊員還有要求:參加過幾場戰役,立過某種卓越的功勛等等。”達爾大尼央鞠了一個躬,無話可說。他知道成為火槍手的困難后,反而自己就更加想成為國王的一名火槍手了。
“但是,”德·特雷維爾用銳利的目光盯著他的同鄉看,“但是,因為我和你的父親是老朋友,所以我愿為您做點什么,我覺得家鄉應該沒有多大變化。您身上的錢應該不能維持多久的生活了吧。”
達爾大尼央做了一個不需要特雷維爾的幫忙的動作。
“不錯,”德·特雷維爾繼續說,“你的動作跟我當初來到巴黎時一樣,不能忍受誰說我窮。”
達爾大尼央的腰因為賣掉他的馬所以要比德·特雷維爾當年多了四個埃居。
“因此,你需要保存好您所有的錢;但是您需要在訓練中刻苦提高。我今天就寫封信給皇家學院的院長請他免收任何費用接收您。請不要拒絕我的禮物。那些貴族子弟還不能得到呢。您會在那里學很多并結識一些朋友,您也可以經常來見我,讓我了解到你的情況,看看我能為您幫點什么。”
達爾大尼央雖然什么都不知道,但還感覺到了這次接待的冷淡。
“唉,先生,”達爾大尼央說,“我要是帶那封介紹信的話,那該多好啊!”
“的確這樣,”德·特雷維爾說,“我也不理解這么重要的旅行必備品你竟沒有。”
“我曾經有過,而且還很正規,”達爾大尼央嚷道,“但它被偷走了。”
于是他便把在默恩鎮發生的一切甚至把那個陌生的貴族也描述了一番。德·特雷維爾幾乎聽出了神。“太不可思議了,”德·特雷維爾一邊考慮一邊說,“您曾經提起過我的名字?”
“沒錯,我這么做是太冒失,可又能怎么辦呢!我肯定會把你的名字作為我路上的護身符的,會用您的大名來保護我的!”
奉承話從來不會討人厭的,德·特雷維爾像其他人一樣喜歡聽別人恭維。因此他不受控制的露出了滿意的微笑,但是很快就消失了,于是他又把話題轉到了那件事上。
“跟我說,”他繼續說,“那個人是不是有一個不很明顯的傷疤?”
“沒錯,確實是有一顆槍彈擦傷的傷疤。”“他是不是有點君子像?”
“沒錯。”“個子很高?”“嗯。”
“蒼白的臉,棕色的頭發?”“沒錯就是他,我向您保證,他肯定會被我找到的,哪怕是在地獄里……”“他在那是為了一個女人?”特雷維爾繼續說。“沒錯他和那個女人談了一會兒話就各自離開了。”“他們都談些什么你知道嗎?”“他給了她一個盒子,告訴她到倫敦以后再打開它里面有對她的指示。”“她是英國人嗎?”
“他稱她為夫人。”“難道是他!”特雷維爾低聲地說,“我以為他還在布魯塞爾呢!”“太好了!先生,原來您認識他,”達爾大尼央叫了起來,“請告訴我他是誰,他在哪里,我就不再求您了,甚至讓我不進火槍隊都行;我要報仇。”
“不要這樣,年輕人,”特雷維爾叫了起來,“千萬別去碰他,他會讓你粉身碎骨的。”
“就算是這樣,”達爾大尼央說,“只要能我找到他……”
“現在,”特雷維爾說,“你最好聽我的說,不要去找他。”
特雷維爾突然懷疑他了。因為他的信件被偷了,聽上去不像真的;他的仇恨那么大,里面會有什么陰謀呢?這個年輕人到底是什么底細、會有什么圈套呢?這個年輕人是不是紅衣主教的暗探呢?有人將他安排進來,再消滅他。這種事很平常。他又看向達爾大尼央,而且看的更仔細了,看到達爾大尼央臉上表現出的那種表情,他感到越來越不安全了。
“他是加斯科尼人,”特雷維爾想,“即使這樣,他能為我效勞也同樣會為紅衣主教效勞。那就考驗考驗他吧。”
“年輕人,我的同鄉,”他慢吞吞地對達爾大尼央說,“因為我相信你說的那封信的故事,所以我會像最好對待您的,我是說,先前對你的冷淡我表示抱歉,我把政治上的那些秘密說給您聽聽。國王和紅衣主教是最好的朋友;他們的爭執僅是一種假象而已。我不相信我的同鄉,會跟在其他人的后面,被假象所欺騙,我對這兩個主人沒有其他任何目的。紅衣主教是法蘭西的天才。現在,年輕人,現在這些事實就作為您為人處世的依據;如果您由于其他朋友的關系,對紅衣主教懷有敵意,同有些貴族所表現出的那樣的話,我就沒有任何主意了。以后我可以幫您解決任何困難,但是不能夠把您留用在我身邊。我希望我的直言能使您成為我的朋友,因為我從沒向任何一個年輕人說過這些。”
特雷維爾自言自語地說:“如果這個年輕人是他派到我這兒來的臥底,他肯定會叫這個年輕人說紅衣主教的壞話以及來討好我。因此,盡管我已發了誓、但他肯定還會對我說,他如何的討厭對紅衣主教的所作所為。”
令特雷維爾吃驚的是,達爾大尼央極其爽快地說:“先生,我的目的剛好和您相同。我的父親曾經跟我說過,決不允許別人對我有任何不尊敬,除非是國王、紅衣主教先生和您,他認為這三位是當今法國的首要人物。”
達爾大尼央把德·特雷維爾先生也加了進去不過他認為這么做不會有什么壞處。“因此我對紅衣主教只有崇敬,”他繼續說,“尊重他的所作所為。您這樣跟我坦率交談,那真是讓我太感動了;因為這意味著您沒有瞧不起我,并且我們的觀點是一致的。反之,如果不是這樣的,那么我說了真話就是在毀掉我自己;但是事實恰好相反,您仍然會尊重我的,而這在我看來任何東西都沒有它重要。”
德·特雷維爾感到非常意外。總之,達爾大尼央的所作所為都讓他感到欽佩,但是這還不能完全消除他的不信任。這個年輕人越是出色,但一旦他看錯了,就會更可怕了。但是他還是握住達爾大尼央的手,說:
“您是個正直的人,但我只能為您做剛才向您提出的事。我的大門永遠為您開放。您可以隨時來找我,一旦能抓住一切機會,您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東西。”
“也就是說,先生,”達爾大尼央說,“您等著會有一天我會配得上它的,”他又用加斯科尼人特有的那和平口氣說,“它將不會讓您等太久的。”
他行了一個禮就打算走了,好像從此以后他就靠他自己一個人了。
“請稍等,”德·特雷維爾攔住他,說,“我說過要給皇家學院的院長寫封信。您不會因自尊心太強,而不肯接受吧?”
“當然不是,先生,”達爾大尼央說,“我發誓這封信絕不會丟失了,一定把它完完整整送到院長手里,誰要是想從我手里搶走,那我就不客氣了!”
聽了這話以后,德·特雷維爾露出了微笑。他們本來在窗口旁談話的,這時,德·特雷維爾坐到了一張桌子前面,開始寫介紹信了。在這同時,達爾大尼央無事可做,一邊用手指敲打節拍,一邊看著火槍手的陸續離開,目光跟隨著一直到消失為止。
德·特雷維爾寫完信蓋了印,準備交給達爾尼央。但是就在那一瞬間,德·特雷維爾吃驚地看到達爾大尼央突然跳起來,臉漲得通紅,然后朝書房外跑,嘴里還叫著:
“啊!這一次他可再也逃不了啦。”“是誰啊?”德·特雷維爾問。“偷我信的那個小偷!”達爾大尼央回答,“啊!流氓!”
接著他就沖出去了。“無可救藥的東西!”德·特雷維爾咕噥了一句,“難道這是一條脫身之計,”他接著這么補充,“因為他說自己沒有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