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7章 福爾摩斯回憶錄(6)

“這件事很復雜。”我回答道。“沒錯,我認為這其中有詐。”“那么詐人的是誰呢?”啊,肯定是住在那個舒適的房間并把他妻子的照片掛在壁爐墻上的那個人。華生,窗戶里的那張呆板面孔是很關鍵的一點,我說什么也不放過這件案子。“你已經有了推論嗎?”“是啊,但僅僅是推論。可是如果這是錯的,那我會很驚訝。我認為住在小別墅里的就是他妻子的前夫。”“你為什么這樣想呢?”“如果不是這樣,她不會那樣驚慌地阻攔她現在的丈夫進去。我認為,事情可能是這樣:這個女人在美國結了婚,她前夫染上了什么惡習,或染上了某些令人討厭的疾病,別人不愿接觸了或者能力降低了。她最后離開了他,回到英國,改名換姓,打算開始一個新的生活。她搞來一張別人的死亡證明給她新丈夫看。現在結婚已經有三年了,她深信自己的處境已經非常安全。可是她的蹤跡突然被她的前夫發現,或者可以假設,被某個與這位病人有牽扯的蕩婦發現了。他們便寫信給這個女人,威脅說要揭她的底。于是她試圖用一百鎊來擺脫他們,但他們還是來了。”

“當她的丈夫告訴她別墅有了新住戶時,她知道這一定是追蹤她的人。于是等丈夫睡著之后,她到小別墅去希望能勸服他們。可是第一次沒有成功,第二天早晨她又去了,可是就像她丈夫告訴我們的那樣,她走出小別墅時正好被丈夫發現了,她只得答應不再去。但兩天以后,為了徹底擺脫這些可怕的鄰居,她又去進行勸服行動了。這一次她帶上他們向她索要的照片。當她和前夫談判時,女仆突然跑來報告說主人回家了。她想丈夫一定會直奔別墅,便催促室內的人從后門躲進附近的樅樹叢里。所以,他到的時候已經人去樓空了。但如果他今晚再去,房子是不會再空著的。你認為我的推論如何?”

“這完全是猜測。”“可是它卻符合現有的事實。如果再發現了不相符合的新情況,我們不妨重新考慮。在我們沒有收到那位朋友從諾伯里拍來的電報之前,我們什么都不能做。”我們并沒有等太久。剛吃完茶點,電報就來了。

電報上這樣寫著:別墅依然有人居住。又看到窗口那張面孔。請乘七點鐘火車來此,一切等你來處理。當我們下火車時,格蘭特·芒羅早已等在月臺上了。

借著車站的燈光,我們看見他面無血色,憂郁憔悴,渾身都在不自禁地打顫。

“他們還在那里,福爾摩斯先生,”他用手緊緊拉住我朋友的衣袖說,“我經過別墅時,看見燈光。現在我們應當徹底搞清楚它。”“那么,你準備怎么做?”當我們走在幽暗的林陰路上時,福爾摩斯問道。“我準備闖進去,趁他們不備看看屋里究竟是些什么人。我希望你們兩位做我的證人。”

“那么你決定不顧你妻子的警告了嗎?”“是的,我決定這么做。”“好,我想你是對的。弄清真相總比心存疑慮要好。我們最好現在就去。當然,從法律上說,我們這樣做是錯誤的。不過我想值得這么做。”那晚天色非常昏暗,我們從公路轉入另一條兩旁長滿樹籬的狹窄小路,天已經下起毛毛雨。顯然,格蘭特·芒羅先生急于找出真相,他走得很快,我們只好盡力跟著他。

“那就是我家的燈光,”他指著樹叢中透過來的燈光,低聲說道,“這就是我們要去的那所別墅。”他說話時,我們已在小路上拐了彎,那所房子就在眼前。門前地上透出一縷黃色燈光,說明門是半掩著的,樓上有一個窗戶也被燈光照得特別明亮。我們望過去,窗簾上有一個黑影閃過。

“這就是那具怪物!”格蘭特·芒羅喊道,“你們看到了,現在讓我們進去弄清這一切。”當我們走近門口時,突然從暗處走出一個婦人,站在金黃色的光影中。在暗中我們看不清她的樣子,但她在高舉雙手做出懇求的姿勢。“看在上帝面上,別這么做,杰克!”她高喊道,“我猜你會在今晚回來。親愛的,請你好好想想!再相信我一次,你永遠不會后悔的。”

“艾菲,我已經相信你太久了,”他一臉嚴肅地說,“放開我,我一定要進去。我的朋友和我要搞清楚這件事!”他推開妻子,我們緊跟在他身后走進門去。一個老婦人跑過來阻止他,他一下子推開她,很快我們都到了樓上。格蘭特·芒羅首先跑進亮著燈光的屋子,我們隨后跟了進去。

這是一間臥房,感覺溫暖舒服,布置得很不錯,桌上、壁爐臺上都點著兩支蠟燭。房間的一角,有一個人俯身坐在桌旁,看背影像是個小女孩。我們一進門,她就扭過臉去,不過我們可以看到她身穿一件紅上衣,戴著一副很長的白手套。突然間,她又把臉轉向了我們。我情不自禁地叫出聲來,實在是太驚訝了。她的面孔是特別奇怪的鉛灰色,沒有絲毫表情。這一剎那,謎底揭曉了。福爾摩斯笑了笑,把手伸到這孩子耳后,摘下了一個假面具來,原來她是一個煤色皮膚的黑人女孩。看到我們吃驚的樣子,她笑得露出了一排小白牙。我不禁被她的滑稽表情逗笑了。可是格蘭特·芒羅卻呆站著用一只手按著自己的喉嚨,好像已經傻了。

“上帝呀!”他突然喊道,“這是怎么回事?”“我回答你這一切,”他妻子面容堅毅而自信地掃視了屋內的人,說道,“這是你強迫得來的結果,現在我們必須找到一個可行的方法。我的原丈夫死在亞特蘭大,可是我們的孩子還活著。”“你的孩子?”她從懷里取出一個大銀盒說道:“你從未見過它被打開吧。”“我以為它是打不開的。”

她按了一下彈簧,盒蓋立即打開。里面裝著一張男人的肖像,清秀英俊,氣度不凡,但是卻可以明顯地看出他具有非洲血統。

“這是亞特蘭大的約翰·赫伯龍,”他妻子說,“他是這世上最高尚的人。為了與他結合,我與同種人斷絕了一切,這是我從來沒有后悔的決定。不幸的是,我們惟一的孩子,并不像我,而是遺傳了他的血統。白人和黑人通婚,往往出現這種情形,小露西竟比她父親還要黑。不論黑白,她都是我的親生女兒,是母親的小寶貝兒。”講到這兒時,那小女孩跑過來靠在母親身旁。“因為她的身體不是很好,我怕換了地方會對她造成傷害,所以把她交給一個忠實的蘇格蘭女人撫養。我從未想到遺棄我的孩子。”

“自從遇到了你,杰克,我知道我愛上了你,我怕你會為了孩子不要我,所以一直不敢告訴你這一切。我只能在你們當中選擇一個,我承認在這件事上我很懦弱,我舍棄了我的孩子。三年來我一直隱瞞這件事,我經常從保姆那里得到孩子的消息,知道她一切都很好。但是,我還是遏制不住想見見孩子的渴望。雖然我知道有危險,但還是決定讓孩子來,哪怕是幾個星期也好。于是我給保姆寄去一百鎊,告訴她這里有所小別墅,她可以來和我住鄰居,安排好這一切,而根本不用我出面管,她把什么都辦好了。我吩咐她白天不讓孩子到外面去,并讓她把孩子的臉和手都掩蓋住,這樣,即使有人從窗外看到她,也不會出現閑話,說鄰宅有一個小黑人。正是因為我太小心了,才會做出這種蠢事。因為我怕你看出真情,反而有些發蒙了。”

“是你最先告訴我這個小別墅來人住了,這時,我才知道孩子已經到了。我本想等到第二天早晨再去看她,可是我激動得難以入睡,我知道你睡時很難驚醒,所以就溜了出去。沒想到還是被你看到了,于是我的麻煩也就開始了。第二天你察覺了我,可是你寬宏大度,沒有計較。三天以后,你從前門闖進去,保姆和孩子卻從后門躲開了。現在一切都清楚了,你打算怎么辦?”她握緊自己的雙手,等待著回答。格蘭特·芒羅沉默了十幾分鐘后抱起孩子,親吻著,然后,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挽著妻子,向門口走去。

“這件事我們可以回家后再慢慢商量,”他說道,“我雖然不是圣人,艾菲,可是我想,我會比你所想像的要好得多。”他的回答給我留下了美好的回憶。

福爾摩斯和我隨著他走出那條小路,這時,福爾摩斯拉了一下我的衣袖。“我認為,”他說,“這里沒有我們的事了,我們最好回倫敦去。”

這天晚上他對此案只字未提,直到最后他拿著點燃的蠟燭走回臥室時才說:“華生,如果以后你認為我太自信,或者在辦案時太輕易下斷言,請你在我耳邊稍提一下‘諾伯里’,那會是對我最大的幫助。”

證券經紀人的書記員

結婚后不久,我從老法夸爾先生手中買下了一個位于帕丁頓區的小診所。老法夸爾先生的診所曾經有過一段輝煌的歲月,但是隨著他年齡的增長,以及一種舞蹈病對他的折磨,他的診所生意越做越不好。人們總是認為:只有自身健康的醫生才是醫術精湛、值得信任的醫生,如果連自己也治不好,那就更談不上能治好別人了。所以,隨著他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他的收入也越來越少,從每年一千二百鎊直滑到三百鎊。但是,我正值盛年,年輕力壯,精力充沛,而且自認為醫術不錯,所以我相信幾年后診所的生意就會興旺起來。開業后三個月,我一直醫務纏身,很少見到我的朋友歇洛克·福爾摩斯。我因為忙,所以沒時間去貝克街,而福爾摩斯除非有必要,否則他是不會出門的。六月里的一天清晨,吃過早餐后,我正坐下來閱讀《英國醫務雜志》,忽然鈴聲響起,隨后就傳來我那老朋友高得如此刺耳的話語聲,這令我十分驚訝。

“啊,我親愛的華生,”福爾摩斯大步走進房中說,“非常高興見到你!我想‘四簽名’案件讓夫人受了驚,現在一定完全恢復健康了吧。”“謝謝你,我們倆都很好。”我非常高興地握著他的手說。“我也希望是這樣,”他坐到搖椅上,繼續說,“盡管你從事醫務,也不要把你對我們小小的推理法產生的濃厚興趣完全遺忘了。”“正相反,”我說,“就在昨晚,我剛把原來的記錄整理了一遍,而且按照破案成果進行了分類。”

“那么,你的資料搜集到此就結束了嗎?”“噢,不。”我希望有更多這樣的經歷。“既然這樣,你認為今天如何?”“當然,如果你愿意,今天就去吧。”“你介意去比較遠的地方嗎?比如伯明翰?”“如果你愿意,我當然沒問題。”“那么你的診所怎么辦?”“我鄰居外出,我就替他行醫。他正想著該怎么報答我這份情呢!”“哈!好極了!”福爾摩斯仰靠在搖椅上,微閉著雙眼仔細地看著我,“我發現你最近有些身體不好,夏天感冒實在是有些讓人討厭。”“上星期我得了重感冒,三天沒有出門。但是,我現在已經沒問題了。”“不錯,你看起來很強壯。”“那么,你根據什么認為我生過病呢?”“我親愛的朋友,你是了解我的方法的。”“那么,又靠你的推理法了。”“完全正確。”“從哪兒開始的?”“從你的拖鞋上。”

我低頭看了看我腳上穿的那雙新漆皮拖鞋,“你到底是怎么……”我開始說,可是福爾摩斯沒等我問完就先開了口。“這是一雙新拖鞋,”他說道,“你買來僅有幾個星期,可是朝我這邊的鞋底已經燒焦了。開始我以為是鞋子濕了在火上烘干時燒焦的,但是鞋面上還保留著那個上面寫著店員代號的圓紙片。沾過水的鞋子是不會還保留這代號紙片的,所以肯定是你靠近爐子烤火烤焦了鞋底。—個正常的人,即使是六月份這種潮濕的天氣,也絕不會去烤火。”

就像福爾摩斯的所有推理一樣,事情一旦說開,就像白開水一樣簡單。他從我的表情看出了我的想法,有些嘲諷地笑了起來。“讓我這么一說,也就沒有什么神秘的了,”他說,“只講出結果往往能給人以深刻印象。不說這些了,你一定同意到伯明翰去了?”

“當然。是什么樣的案子?”“到火車上我再詳細告訴你。我的委托人已在外面四輪馬車上等候,能馬上走嗎?”“稍等一下,”我匆忙地給鄰居寫了一張便條,跑到樓上向我妻子說明了一下,坐上了福爾摩斯早已等在階前的馬車。

“你的鄰居是一個醫生?”福爾摩斯向隔壁門上的黃銅門牌點頭問道。

“對,跟我一樣,他也買了一個診療所。”“啊!那么,一定是你這邊的生意比較好。”“我想是這樣。可是你怎么看出來的?”“從臺階上看出來的,我的朋友,你門前的臺階比他的磨薄了約三英寸。請讓我來介紹一下,馬車上這位先生就是我的委托人,霍爾·派克羅夫特先生。喂,車夫,請快點,我們要趕火車。”

我坐在派克羅夫特先生對面,他是一個身材健壯、氣度不凡的年輕人,表情坦率而懇切,有一點鬈曲的小黃胡子,戴一頂閃亮的大禮帽,穿一套樸素整潔的黑衣服,我們一眼就能看出他曾經是個聰明機智的城市青年。人們常常稱呼他們為“倫敦佬”,他們當中的許多人都曾是聲名遠揚的義勇軍團的成員。在英倫三島上他們中間出現了很多優秀的體育家和運動員。他臉色紅潤,帶著自然愉快的神情,但是我仍然從他下垂的嘴角上看出他心中的悲傷。然而,直到我們坐在頭等車廂里,在去伯明翰的途中,我才知道他碰上了什么麻煩,知道他是為什么來找歇洛克·福爾摩斯的。

“我們要坐七十分鐘的火車,”福爾摩斯說,“霍爾·派克羅夫特先生,請再把你向我說過的那些經歷仔細地講給我的朋友。請不要漏掉任何細節,這對我有很大幫助。華生,這案子無論結果怎么樣,都具有我們喜歡的不尋常和奇異的特征。好了,派克羅夫特先生,你可以開始了。”我們的年輕同伴兩眼發光地看著我。

主站蜘蛛池模板: 高尔夫| 云阳县| 东源县| 长垣县| 信宜市| 城固县| 承德县| 曲沃县| 张家港市| 漳州市| 石门县| 剑河县| 南郑县| 马尔康县| 成安县| 澜沧| 牙克石市| 台东县| 延安市| 巴中市| 富宁县| 昆山市| 成武县| 梅河口市| 宝坻区| 浠水县| 高阳县| 嵊泗县| 兰坪| 建瓯市| 浏阳市| 隆昌县| 辽阳市| 铜梁县| 昭苏县| 淮安市| 来宾市| 蕉岭县| 南溪县| 夏邑县| 安龙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