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出鑰匙,打開鎖,輕輕地推開家的那扇小門,熟悉的景物再一次在眼前重現。我終于又活著回來了。真沒有想到,我會這么深的依戀這里。在醫院的這個月里,自己多少次夢到家,夢里面不是那遙遠的農村記憶,也不是和母親在一起的痛苦現實,而是這里;女兒沒了,自己已沒有活的理由,已沒有生活的祈求,可是卻對這里懷著絲絲依戀,就是這絲絲的依戀,苦苦地支撐著自己。我蹣跚地走進去,仔細地觀察著一切:葡萄藤更綠了,上面還掛著粒粒的綠珍珠;藤下一張竹搖椅,那是他特地給我買的,多少次我坐在上面,多少次他幫我輕輕的搖,多少次;墻角散落的幾株月季花,稀疏地開放著,真像他說的那樣,月月都開,而每月他都會親手摘一朵花,用心幫自己戴上;堂屋不高,有三間小房,紅紅的磚,藍藍的瓦,是那么令人感到溫馨;而墻上的空調,也是他怕自己和孩子熱給新裝的。這便是自己的家啊,也是這些天令我魂牽夢繞的地方。為了這個家,他付出了多少,可是我卻。唉,我多么想盡快見到他,給他說聲‘對不起’;我多么想盡快見到他,向他說聲‘謝謝你’。
母親抱著小敷兒進屋了,她,剛剛一歲半,略略懂事,趴在母親懷里,仿佛一只膽怯的小貓咪,注視著這個溫馨陌生的小環境。
我輕輕的站在庭院里,閉上雙眼,沉浸在幸福之中,忍不住熱淚盈眶。母親說的對啊,我算什么,只不過是死人坯子罷了,他卻把我當寶。這便是人生么,它為什么總這么沉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