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醫官跪在地上,頭磕下去,道:“陛下,臣等自知有罪,然而現在,皇后還是皇兒您必須選擇一個,不然,只會是一尸兩命。”
女醫官把話說到這份上,已經做好了被暴怒的陛下下令拖出去打死,然而陛下愣了片刻,頹然的坐在椅子上“如果……的情況,保……保皇兒。”
女醫官點了點頭,迅速跑了回去,珠云滿眼是淚,渾身哆嗦的看了陛下一眼,也跌跌撞撞的跑了回去。
衛晟坐在椅子上,眼睛看著前方,好像穿過往日那些歲月,看到了曾經,那個不好意思看自己,總是站在旁邊不說話的姑娘,總是陪著華安受罰的小女孩,訂親之后見到,抿著嘴笑的小女孩,后來,溫柔大度的太子妃,皇后,她陪了自己那么長時間。
醫官示意侍女們扶起皇后,將一碗濃濃的人參湯給皇后灌下去,對著虎口使勁一掐。
皇后哆嗦了一下,眼睛聚起了幾分神,“保住我的孩子。”
女醫官點點頭“娘娘您聽我說,這是最后的機會了,藥已經熬好了,能聚起您所有的精神,趁著這個藥效時間,您必須使上勁,跟著我說的節奏來使勁。”
皇后點點頭。
“使勁,使勁……”
“啊……”皇后不敢把力氣使在呼喊上,她的呻吟里夾雜著顫抖。
“快了快了……”
“娘娘,娘娘別睡啊,娘娘你堅持住。”珠云頭發蓬亂,不住的伸手擦著皇后額上的汗水。
這碗藥的藥效時間要過了,孩子就差一點就能出來了,但是皇后漸漸沒有了力氣。
“華安長公主,寧熙長公主,安樂郡主到。”
衛晟呆坐的時間太長了,他一時沒反應過來,看著華安抱著安樂,寧熙跟在身側,大踏步的走了進來。
“你們,你們怎么來了,寧熙,朕不是讓你回你宮里去嗎?”
“我去求皇祖母,帶了牌子去接的姑母,父皇要罰就罰我吧。”寧熙畢竟是個十四歲的女孩,她敢在宵禁的夜晚闖出皇城,接了華安長公主已經用了莫大的勇氣,見了父皇,不由得哭起來。
華安長公主瞪了一眼兄長,道:“寧熙累壞了,先去偏殿歇一歇。”
“姑母……”
“聽話,你母后會沒事的。”
“我帶了雪蓮來,還有秘醫江淮,他是南邊的隱士,出了事情求庇佑,做了我府上的門客,但是他是男的。”
華安長公主知道小侄女是真以為阿福是能帶來福氣的,才鼓起勇氣去求了自己,而太后想的,大概是若出了什么事情,自己也能見阿瑤最后一面,才同意了寧熙出宮,她帶來了她能做到的一切。
衛晟擺擺手“讓他進去。”又咬著牙吩咐太監道:“傳朕口諭,守好鳳儀宮,任何人不得出入,違令者,格殺勿論。”
華安長公主抱著安樂也走了進去。
江淮是個四十多歲的頗有點仙風道骨的人,他保養的好,臉上基本一點褶子都沒有,穿一件青色長袍,腰間挎著藥箱。但是甭管他再仙風道骨,他還是個男的啊。
江淮走進內間,侍女們瞬間懵了,珠云抓過衣服就蓋在皇后身上,珠秀擋在皇后身前,江淮轉頭對著長公主一攤手。
“起開。”華安長公主皺著眉斥道。“這是本公主帶來的大夫,閃開,誰再阻攔,就直接拖出去。”
江淮這才得以走進,他把手指放在皇后頸側試了試,問道:“產婦什么時候發動的?”
女醫官退到旁側,回道:“辰時發動,已服用了催產藥和參湯。”
江淮點點頭,從藥箱里掏出一套銀針,眼睛都不眨,好似隨便一扎似的,銀針明晃晃的插在皇后頸側,眾人眼見的皇后眼皮顫了纏,從昏迷中醒過來。
江淮往下查看,叮囑道:“和產婦說話,不要讓她睡著。”
“娘娘,娘娘你不能睡啊。”侍女們一疊聲的喚。
華安長公主將女兒遞給嬤嬤抱著,俯下身去,盯著皇后的眼睛道:“王瑤,你的女兒只有十四歲,沒了母親的公主什么待遇,你自己明白。”
“你的兒子還沒出生,你一眼都沒看過他。”華安長公主不確定這個孩子的男女,她只是為了激起皇后的求生欲。
“你的男人在外面等著,但他等不了你一輩子。”
“這宮里的女人都在等著盼著你咽氣,她們一個個都在看著你。”
“王瑤,你要強了一輩子,你難道要讓她們看你的笑話。”
隨著華安長公主的一字一句,皇后的眼睛越來越亮,好像點起了一簇火苗,她抓緊了被褥。
江淮掃了一眼,手里施針的動作不停,示意醫官從自己的藥箱中調出一個藍色的小瓶子,放在皇后陛下嗅聞,他騰不開手,額頭的汗都靠旁邊的侍女擦去,只能指揮著醫官從藥箱中掏出一個白色瓷瓶,示意給皇后喂下:“三粒,哦不兩粒就夠,我的神藥啊”眼看著醫官給皇后喂下三粒藥,江淮心疼的皺眉。
“接著和產婦說話,不要停下。”
華安長公主想著辦法搜腸刮肚的說著話“我一開始就知道你喜歡我哥,你看見他,臉上就紅的能蒸雞蛋,我們都知道,就你自己以為大家不知道。”
“阿意從小就懂事,她今年也該訂親了吧,我哥不是看了好長時間了嗎?訂的是那一家的孩子?我們家的閨女可不能隨便嫁出去,嫁妝備好了嗎。”
“不知道這個小子長大了什么樣子,阿瑤長得好看,我哥也不丑,都說外甥像舅,我記得阿瑤你兄長個子都頗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