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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編 西安事變前后的寧夏

吳佩孚來甘寧內幕

◎馬毓豐

一、歷史背景

1931年秋季,日本軍國主義入侵我國,攻占了東北三省。當時全國鼎沸,民情激昂,無論男女老幼都要求抗日。

這時,國民黨中央駐甘肅特派員馬文車想篡奪西北軍政大權,就勾結雷中田(第八師師長)把甘肅省政府主席馬鴻賓拘禁在蘭州,造成了甘肅政變。馬文車、雷中田另組織臨時地方治安維持會,假借中央的名義,自封為該會的正、副會長,并委派了很多的委員以維持甘肅的社會秩序。但是治安并沒有維持好,各地土匪蜂起,民不聊生,反而使甘、寧兩省秩序更加混亂。

這時,蟄居四川的直系舊軍閥吳佩孚突然到達天水。

吳于1926年與奉系軍閥頭子張作霖攜手言和,擁護張作霖為大元帥駐北京,并由直奉軍隊組成“討赤軍”,吳為“討赤軍”的總司令,駐保安,率師攻打南口馮玉祥的西北國民革命軍,以報過去馮玉祥倒戈之仇。結果,南口沒打下,反被從廣東出發的北伐軍把他的老巢武漢攻克,并生擒了嫡系劉玉春。吳佩孚無處立足,遂退入四川,并發出通電說:“從此不問時事。”實際上是不甘心失敗,待機而動。

吳在四川蟄居了幾年,四川的大小軍閥對吳很冷淡,都抱著“敬而遠之”的態度,吳自己也感到無聊。當時,就全國而言,東北失守,群情激憤;就西北而言,馬文車發動甘肅政變,造成西北混亂,無法收拾。吳佩孚認為時機已到,遂由川入甘。他的陰謀計劃是:以自己的老招牌做幌子,以光復東北為號召,收撫雷中田為基本隊伍,勸雷釋放馬鴻賓,并拉攏青海馬麟兄弟作后備力量。這樣,甘、青、寧三省不費多大力量就成了自己的根據地。然后,招兵買馬,拼湊實力,稱霸一方,以實現他多年來的“武力統一”的夢想。

二、在天水上了馬廷賢的當

當吳佩孚在四川蟄居時,蔣介石對這個“窮兵黷武”的舊軍閥頭子當然不肯隨便放過,派了很多特務人員,時時刻刻刺探吳的行動。所以吳一離開四川,蔣介石就知道他的去向和目的,于是一面電令西安行營主任楊虎城密切注意吳的行動,另一面又電令何應欽以北平軍分會的名義歡迎吳到北平共商收復東北大計,實際上是誘騙吳進入圈套,以免在西北興妖作亂,割據自雄。

楊虎城接到電令后,即告知天水綏靖司令馬廷賢相機行事。所以吳到天水后,馬廷賢在表面上歡迎招待,備極恭順。吳佩孚在四川數年中,飽嘗了窮途末路的凄涼之苦,今天在天水受到馬廷賢的盛情招待,大為感動,于是把他來西北的陰謀計劃,毫無保留地向馬廷賢作了肺腑之談。吳自稱是“興國軍總司令”,并拿出用黃綢制成的委任狀,給馬廷賢封了兩個大官:一個是天水護軍使,另一個是甘肅騎兵集團軍總司令。

馬廷賢把這兩個委任狀轉送西安楊虎城,楊把這兩個委任狀在當時的《陜西日報》上刊登出來。這使吳佩孚大為掃興,忐忑不安。但為了目前安身計,不好與馬廷賢決裂,只得虛與委蛇,茍延殘喘。可是這時馬廷賢卻翻臉不認人,不但態度由親熱變為冷淡,而且毫不客氣地對吳下了逐客令。吳也感到逗留無趣,只好硬著頭皮向蘭州投奔雷中田。

吳留駐天水的辦公處被馬廷賢查封,處長也被馬廷賢槍殺了。吳聞此消息后,長嘆說:“馬廷賢的飯吃得,馬廷賢的話聽不得。”言下有說不出的憤慨。

三、在蘭州被陜軍驅逐

吳佩孚由天水到蘭州做了兩件事情:一件是勸說雷中田釋放馬鴻賓。當雷中田受馬文車的煽動拘禁馬鴻賓后,各方面對他責難較多。雷已勢成騎虎,進退兩難。今借吳佩孚的勸說,乘機下臺,慷慨釋放了馬鴻賓,但又提出馬鴻賓不要報復為條件,吳作了保證人。另一件是吳出名領銜,以甘、寧、青三省旅長以上軍官名義,通電全國,一致抗日,收復失地。吳的這個通電,不是真心誠意,而是爭取輿論,借以諷刺蔣介石。

他的這種做法,引起蔣介石的震怒,令楊虎城全權處理。楊派孫蔚如率一師兵力,并以楊子恒為先導,向蘭州進軍。表面上說“討平甘亂。營救馬鴻賓主席脫險”,實際上是要解決雷中田,不讓吳、雷勾結盤踞西北。孫師進軍神速,雷中田迎戰于定西縣,結果雷軍慘敗,潰不成軍,雷只身逃走。

孫蔚如進駐蘭州后,臨時主持甘肅軍政事宜。這時吳佩孚又變成喪家之犬,無處安身,無門可奔,唯一的希望不是西走青海,就是投奔馬鴻賓。但青海方面已經聲明拒絕其入境,而馬鴻賓返寧夏又遙遙無期,這時的吳佩孚真是處于進退維谷的境地了。

四、取道寧夏赴北平

吳佩孚在四面楚歌、無路可奔的情況下,也可以說在蔣介石的層層包圍、軟硬兼施的壓力之下,只好硬著頭皮答應了何應欽的邀請,取道寧夏赴北平。吳臨動身時,致函馬鴻賓,托其轉告寧夏軍政負責人對吳予以照料。馬鴻賓感于世交情誼(吳佩孚和其叔父馬福祥是換帖把兄弟),又感于勸說雷中田釋放自己的關照,不便推卸,就答應了吳的要求。

那時,寧夏軍界負責人為馬玉麟,他是寧夏省防司令兼第七師十九旅旅長;政界負責人為馬福壽(民政廳長)、扈天魁(財政廳長)、魏鴻發(建設廳長)3人。馬鴻賓給寧夏軍政負責人的電報說:“吳玉師率領部眾取道寧夏赴北平,到達時務要保護優待,以盡地主之誼。如因天冷不便啟行時,可留住過冬再行。”

寧夏軍政方面接到這個電報后,就大張旗鼓地籌備迎接。乘學校放寒假的便利,借用學校設立了吳的行轅,并派徐宗孺、岳繩祖、馬志敏等人(都是做過縣長的)擔任接待員。吳進城的前一天,馬玉麟派了他的參謀長馬毓豐,率騎兵一連(連長是馬奠邦)到葉盛堡迎接、保護。

這時,吳佩孚雖然到了窮途末路,但他的架子依然存在。當騎兵連在路旁排隊歡迎敬禮時,他坐在綠呢八抬大轎中,對歡迎的官兵看也不看,只拱拱手而已。

次日,由葉盛堡啟程前,吳的承啟處派人來說:“今天騎兵分作兩行,在‘大帥’的轎前作儀仗隊伍行進。”在楊和堡啟行時,吳換轎騎馬。但是他年老體弱,沒有騎馬的技術,前頭由一個人牽馬,在馬的兩側有兩個侍從武官扶著他。這時他的八抬大轎,由“帥夫人”和“少帥”坐上了。

吳進寧夏城的那天,各機關、團體和民眾在南郊排隊歡迎,真是萬人空巷,盛極一時。吳在寧期間,每天都以佳肴盛宴供奉,消耗的招待費雖無明確數字,估計在數萬元。吳的行轅編制,仍照他以前做巡閱使時的規模,共分設十大處,其中業務相同的處有三個 ——傳達處、承啟處、副官處。

吳到寧夏第二天,馬玉麟、馬福壽、扈天魁、魏鴻發和我等駐寧營長以上的人員晉見這位“吳大帥”。吳在他的會客室接見,講了些孝悌忠信禮義廉恥的大道理。最后,扈天魁問:“大帥這次到北平后,對收復東北的大計想來早已成竹在胸,可以對我們講一講吧?”吳的答復很簡單,他說:“軍費問題,可以向華僑募捐,如有不足,再向國內捐派。軍費充足,其他各事就好辦了。進軍的問題,西北騎兵戰斗力強大,這就是主力軍,由熱河繞攻東北的側背,其他各方面只要搖旗吶喊,助助聲威,就能打敗日本軍隊,就能收復東北。”

當時我雖然年輕,聽了這個戰略策劃,心中感到奇怪。因為他把這樣的大事,說得太輕松簡略、平淡無味了。日本的陸軍在世界上僅次于德國,有時與德國并駕齊驅。像吳今天說的這樣容易打,日本還敢向我們提出“二十一條”嗎?再如西北騎兵繞攻敵人側背,那正面是不是需要進攻呢?其他各方面搖旗吶喊,指的又是誰呢?當年吳佩孚以直、魯、豫巡閱使的頭銜盤踞洛陽時,曾以“泰山五岳之首”自居,人們也以“八方風云會中州”奉承他。今天聽了他的戰略,也不過如此,我心中大有“聞名不如見面”的感慨了。

吳住寧期間,每日早晨浴洗后,用朱筆圈讀《易經》數頁,并虔誠焚香占一次卦,以卜當天的休咎吉兇,這是他每天的必修課。早飯后接見來賓或寫字作畫以自娛,晚上和他的幕僚們談天消遣。大家稱吳的老婆為“帥夫人”。吳的一個小孩約八九歲,大家也稱之為“少帥”。

五、吳的末路結局

吳佩孚在寧夏住了一個月之后才動身北行,大家在北城門外歡送。可是,吳的臉面上表現得頗不高興,就是對馬福壽也沒說一個謝字,就昂首上馬走了。后來才知吳不高興的原因是,當時國民黨寧夏省黨部派人對吳下了逐客令。

吳到北平后,何應欽把吳禮聘為北平軍分會的高級顧問,每月送車馬費5000元,把吳的部眾分別作了資遣。在別人看來,這一遣散減輕了他的負擔,去掉了他的包袱,這是一件好事。而自命英雄,不甘寂寞的吳佩孚卻覺得寄人籬下,抑郁萬狀。因此,過了幾年,就去世了。

摘自《寧夏文史資料》第20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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