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馬事變”側記
1931年1月,國民黨政府調寧夏省政府主席馬鴻賓代理甘肅省政府主席,他于是年1月15日來甘就職。
雷中田是西北軍東撤時留在張掖的一個暫編第二旅旅長。1930年秋,西北軍第二方面軍總指揮兼甘肅省政府主席孫連仲離甘時,把雷中田部調駐蘭州。后經劉郁芬以西北軍后方總司令的名義,任命雷中田為暫編第一師師長。中原戰爭閻馮失敗后,又經蔣介石潼關行營把雷中田部改編為中央陸軍新編第八師,雷任師長。
馬文車是1931年2月,由蔣介石的陸??哲娍偹玖畈颗蓙淼?個視察員之一,兼甘肅省黨務整理委員。后來,他和雷中田互相勾結,發動政變,扣押馬鴻賓,另組省政府,時稱“雷馬事變”。
自馬鴻賓就職到被扣,歷時雖只8個月,但引來了吳佩孚自川入甘。吳佩孚的入甘,又引來陜軍入甘,互相火并,爭奪地盤,加劇了甘肅的紛亂,再一次加深了甘肅人民的災難。
馬鴻賓被扣時,馬福祥任蒙藏委員會委員長。我因與馬福祥、馬鴻逵父子兩代均有關系,對馬鴻賓的被扣經過有所見聞。
馬鴻賓主甘前的甘肅政局
1930年4月,馮、閻反蔣戰爭爆發,馮系的甘肅省政府主席孫連仲率兵東下,馮玉祥任命寧夏省政府主席馬鴻賓代理甘肅省政府主席。馬以時局動蕩,蔣、馮、閻戰爭尚無結果,前景難測,辭不就職。
馮玉祥即令省政府工作由省政府委員王禎(財政廳長)、李朝杰(民政廳長)、張維(建設廳長)、趙元貞(教育廳長)、裴建準(軍務處長)、喇世?。ㄓ』ǘ惥珠L)、王廷翰(禁煙善后局長)、楊思(造幣廠長)共同維持,以王禎代行省政府主席職務,人稱“八大委員執政”。這時,蘭州城防仍由雷中田部負責,師部駐扎在省政府院內。
甘肅自清以來,是受協餉的省份,每年由上級財政部門補助白銀40萬兩。進入民國,協餉停止,自籌自養。
1926年,國民軍(即西北軍)入甘援陜,以后又東出潼關,參加北伐和發動中原大戰,甘肅即變為國民軍的兵源、餉源的大后方。在財政上,國民黨巧立名目,苛捐雜稅多如牛毛,人民負擔之重,超過過去10倍以上。特別在征兵上,強拉硬征,致使老弱淪于溝壑,青壯散之四方,生產停頓,十室九空。但人民以大軍壓境,無可奈何,只得忍受而已。
迨馮軍東下,各地群眾揭竿而起,紛紛反馮,但多為強項的野心家所利用,收集各股,自成勢力。于是馬廷賢割據隴南,陳珪璋割據隴東,魯大昌割據隴西,黃得貴割據固、海,馬仲英割據甘州,還有青海馬家也乘機占據收復臨夏、涼州。此其大者。還有零星小股數十起,掠縣劫州,形同流寇。到處田地荒蕪,全省糜爛,可以說幾乎沒有一片干凈地。
馬廷賢號稱3個軍,并與陳珪璋、魯大昌、黃得貴組織成四路聯軍,推馬廷賢任總司令,聲勢浩大,借口討伐國民軍余孽,進攻蘭州。馬仲英揭起反馮玉祥的旗幟,遙相呼應。王禎等估計省城僅有雷中田師,不能抵御,即向青海求兵增援。馬麟、馬步芳以自備槍馬,就食甘肅,乘機擴充地盤,自然樂得接受。馬麟遂帶數千騎兵來蘭,編為騎兵第一師師長兼任甘肅全省保安總司令,雷中田兼副司令。馬廷賢派其總參謀長馬建謨(即馬培清)為前敵總指揮,帶領韓進祿、王占林兩個軍2萬余人進犯蘭州,沿途燒殺甚慘,在牛營大山被馬麟騎兵擊潰,退回隴南。
從此,甘肅尊青海兵為客軍,待馬麟為上賓。他一面借口士兵吃不飽,要挾將口糧由每日的1斤半增為2斤;一面擴大保安司令部的編制,成立八大處。由于兵不定數,官無定額,隨意增加,虛報糧餉,加重了人民的負擔。
馬鴻賓于1912年隨馬福祥到寧夏,歷任連長、營長及新軍司令等職。時寧、綏邊境和后套廣漠地帶為盧占魁、趙有祿等所盤踞,時常騷動,迄無寧歲。北洋政府派馬福祥會辦綏西軍務。馬鴻賓隨軍作戰,積累了些軍事經驗,迭獲勝利,得到北洋政府的嘉獎,銜至中將,勛至四位。1921年1月,馬福祥調任綏遠都統,保薦馬鴻賓代理寧夏護軍使,后改為寧夏鎮守使。1926年,馮玉祥五原誓師后入甘,改編馬鴻賓部為第七師,馬為師長。后來馬部離寧赴陜,馮玉祥又另撥部隊,合編為第二十四軍,升馬為軍長。但他無論寫呈文、上報告,仍自稱師長。馮問其原因,他說:“實力只有一師,稱師長名副其實?!庇墒且瘃T的重視,譽為“謙謙君子,老誠練達?!?/p>
1930年,馮派馬為甘肅省代理主席時,他以自己實力不夠,不能應付紛亂如麻的甘局,躊躇不前,拖延了8個多月,不來甘就職。直到1931年1月,蔣介石擊敗閻、馮,大局已定,蔣又任馬鴻賓代理甘肅省政府主席。他起先仍表示無力收拾甘肅亂局,蔣示意將派顧祝同以潼關行營主任的身份控制甘肅軍政,馬鴻賓這才毅然來甘就職。臨行時,馬鴻賓保薦其叔馬福壽(原寧夏省民政廳長)代理寧夏省政府主席。
當雷中田聽到馬鴻賓要當甘肅省政府主席時,惴惴不安,認為馬鴻賓背景很大。其叔馬福祥在中央供要職,其弟馬鴻逵在京漢、津浦線上為蔣介石效力。再加上他本人擁有寧夏老地盤,青海馬家又是他同系親戚。雷中田感到孤樹一幟,難免不受人的排擠。計劃第一步在馬鴻賓來甘之前,先搬出省政府,移駐東郊,軍隊遷往定西;第二步由定西擊潰馬廷賢,進駐天水。這事被馬鴻賓知道了,他從靖遠親自給雷中田打電話,挽留雷中田照舊駐省政府,軍隊仍駐原地不動,并表示他是來看看,不是為做官而來的等語,以安其心。
馬鴻賓自靖遠動身時,省政府派皋蘭縣縣長王學泰遠接于水埠河。馬為避免沿途迎接之煩,棄汽車不用,躲在王的轎車內,放下車簾,中途不停,直到廟灘子才下車。所有城內的文武官員、紳商各界在此熱烈歡迎。雷中田全副武裝,行撇刀禮,貌極恭敬。到蘭后第二日,八大委員經請示,決定于1月16日宣誓就職。他所帶的部隊駐扎在城西一帶,雷中田和公安局長高振邦給他交城防,他不接,仍由雷、高負責。自己選定民政廳后面的西花園辦公,后來又干脆移到小西湖陶公祠,有事進城,無事不來。
馬鴻賓任職后的措施
馬鴻賓任職伊始,還想把事情做好,他的施政方針是:精兵簡政,開源節流;澄清吏治,用人唯賢;團結各族,庶政公開。
在精兵簡政方面。他首先核實馬麟的兵額,縮減保安司令部的編制,取消士兵超加的口糧,并說:“自古的吃糧人(當兵的),都是斤半兩,沒有2斤的,不能開此例。”對雷中田、高振邦的兵額,限制在原有數目上,不許增加。起初還能執行,以后他以自己的實力不夠,收編了臨洮張彥明股匪,調駐廟灘子一帶,雷、高借為口實,大肆招兵買馬,天天增糧,月月增餉。他又另想辦法,自己親批領條,隨時查究,加以限制。但有一次,雷部的一個旅長潘振云帶上手槍隊,直接找他親批,他在無可奈何中,照數批發。從此打開缺口,眼看著雷編了3個師,高編了幾個大隊,不能制止。
甘肅經過幾年混亂,因人設置的機關很多,馬鴻賓想次第裁撤,以節靡費。但一經摸底,各有來頭,一個都不能動。于是,他又轉向各機關中下層職員身上開刀,用考試的方法,裁汰了一大批。這些人都攜家帶眷,幾個月才領到一次工資,保持一個職員名義,還能貸款賒欠,一旦停職,生計斷絕,造成嚴重社會問題,輿論大為不滿。他的所謂精兵簡政措施,不但毫無所得,并且又成了社會不安的因素。
在澄清吏治,用人唯賢方面。在馬鴻賓就任以前,已經有一個行政人員訓練班,儲備了一批待用人員。但馬鴻賓想在這批人員中選拔一批他所想象的“真才”,就另立考試辦法。他自任“主考”,另聘當時的教育廳長李克明、中學校長李炳和地方知名人士張維、慕壽祺等為“陪考”,在省政府西花園的四照亭內掛一塊布簾,他在簾內,應考人在簾外,他隨口提問,令考生答復。人們稱這種考試為“垂簾考試”,傳出許多笑話。
如問:“你當縣長對紳士怎樣對付?”答:“駕馭。”“怎么駕馭?”答:“像把牲口駕在車轅內的一樣?!薄安蛔哒k?”“打?!彼鹘Y論:“牲口口邊有兩條掣手,要他向右走,拉外邊的掣手;向左走,拉內邊的掣手,不走然后再打,方是正當辦法?!?/p>
又問:“你當縣長,勸農民種什么?”答:“糜谷?!薄盀槭裁??”“收成多。”他作結論:“為政不在多種田,主要培養性中田?!保戳夹牡囊馑迹┻@樣的考試,即非經濟題目,又非策問體裁,人們摸不著頭腦,答不上來,失去信心。
當時,甘肅為各路“諸侯”所把持,省府政令不能下達。他這樣費力考試,“求賢若渴”,結果只派出4人當縣長。其中2人是他的蒙師,一人是他部下的親戚,一人是馬麟推薦的,都未經考試,賢不賢沒人知道,遂引起社會各界紛紛詰責。當時甘肅是軍閥割據的局面,省政府發表的縣長能否到職,全靠自己去向當地駐軍活動,接上職的感到幸運,接不上職的自認倒霉。
在團結各族,庶政公開方面。在馬鴻賓就任之初,按照少數民族的風俗習慣,各坊寺、門宦、部落的頭面人物都要來省道喜。他對首次來蘭的一批臨夏紳民,一律拒絕,概不接見。這些人吃了“閉門羹”,回去互相傳說:“馬主席不認鄉親?!边@就失去了少數民族的同情。
馬鴻賓來蘭沒有干部班底,只帶一個親戚作“內秘書”,兒子馬惇信作內外聯絡員。省府和各機關人員照舊工作,一個不動,表示“大公無私”。但對這些人又不肯信任,如原省政府秘書長廖元佶,廣西人,世代宦游甘肅,品學兼優,但他不信任,遇有重要文件,送請張維一閱,這才放心。不但如此,即普通例案,也不使經手。如有人向他控告高等法院院長馮致祥,他密令皋蘭縣縣長王學泰查辦。王以官小位低,不能查辦省一級的司法長官,即帶上密令向廖元佶說,廖才知道是內秘書辦的。致使省政府干部離心離德,不肯以誠相見。
馬鴻賓為了聯絡感情,給蔣介石和中樞要人送馬致敬,擬送蔣介石4匹、何應欽2匹、張學良2匹、邵力子1匹。送馬代表選定2人,一是省政府總務科科長火燦;一是曾在民國初年當過省會警察分局長的蔣逢恩,多年在臨夏原籍閑居,叫他來充作代表,表示一漢一回,諸事公開,沒有秘密。這2人到了南京,先見馬福祥,交閱致各要人的信件。馬認為措辭不當,另行改寫,又看了所送的馬匹,經過長途跋涉,毛皮干燥,上乘變為下駟,便對馬鴻賓大加申斥,說他局面狹隘,展布不開。這2人到南京人地生疏,又未發給必要的交際費,處處露出寒酸,到各機關去,打不通關節,見不到負責人,最后只好回省銷差。
以上是馬鴻賓的施政計劃,因主觀設想與客觀事實不相對頭,未得見諸實行。此外,還有因有關社交上的一些細節,影響到他與一些實力派的關系。
如五泉山東龍口八卦臺建成,馬麟本是好熱鬧的人,遍請全城的文武官員、巨紳大商吃手抓羊肉,請柬當然是馬鴻賓列為首席。他不去也就算了,但他在請柬上寫:“應辦事情很多,哪有閑工夫作此無謂應酬?!瘪R麟認為有意奚落他,大感掃興。由這一件小事,竟成為“雷馬事變”快要爆發時,馬麟撤兵河口,自己回青海的一個因素。
孫中山先生紀念周,每月在省政府中山堂舉行一次,他僅去參加,從未主持過一次紀念會。每次會后,雷中田讓他到師部去坐坐,他總忸怩不去,致使好事者乘隙離間,肆意煽動,也積累成了雷馬關系惡化的因素。
四大視察員來甘和省政府的成立
1930年12月,馮、閻蔣戰爭宣告結束,以八大委員執政的甘肅省政府,通電擁護國民黨中央政府。并電請派大員主持甘政。蔣介石為了全面掌握甘肅大亂后的實際情況,派出馬文車、譚克敏、劉秉粹、嚴爾艾4人為視察員。
他們于1931年2月到甘,只是視察地方情況作出報告,并無參加地方政權的任務。而馬鴻賓把他們視為“欽差大臣”,唯唯諾諾,畢恭畢敬,不應向他們匯報請示的,也像對上司長官那樣去報告請示,抬高這些人的身價。特別是馬文車,掛上一張浙江招牌,自吹是蔣的親信,做過蔣的秘書長,來甘負有特別使命,驕傲自大,不可一世。
1931年8月7日,蔣介石正式任命馬鴻賓為甘肅省政府主席,楊思為民政廳長,譚克敏為財政廳長,張維為建設廳長,水梓為教育廳長,李朝杰、賈纘緒、喇世俊、馬文車為委員。其中,楊思、張維、水梓、賈纘緒、喇世俊都是甘肅人,素孚地方重望;李朝杰是馮軍的人;譚克敏(貴州人)是何應欽的人,馬鴻賓想利用譚通過何應欽好向財政部要錢,都推薦為委員。唯對馬文車憚于背景,只得也推為委員。
馬文車數月以來,窺察到馬鴻賓務小不務大,看近不看遠,外不能安緝各路強梁,內不能團結各方,就和雷中田互相勾結,于8月25日發動政變,扣押馬鴻賓。
8月26日,成立了所謂臨時省政府,馬文車任代理省政府主席兼代教育廳長,雷中田為全省保安總司令兼代財政廳長,還網羅一伙當時的倒臺軍閥、失意政客,粉墨登場,扮演了一幕滑稽劇。當時蘭州童謠說:“雷響馬詫車翻過,一槍打死趙二哥(指趙晚江)?!?/p>
馬鴻賓被扣和馬福祥營救
是年5月,我到南京去,當晚見了馬福祥,適有他的親家哈漢章(湖北人,回族,為黎元洪的有力助手,曾任北洋政府將軍)在座。馬福祥大動鄉思,對哈介紹甘肅風土人情,品評甘肅古今人物,最后談到馬鴻賓,說他很有長進,能寫1000多字的信,研究“李二曲”學說和陳楣著的《五種遺規》(陳是清朝進士,官至云貴總督),頗有心得,作為自修治世之本。
馬福祥問我:“子寅(馬鴻賓)怎樣?”我說:“甘肅情況復雜,財政困難,那個局面很不好維持。子寅想以德服人,但人人不是堯舜?!瘪R說:“子寅要是治不好甘肅,再沒人能治好。”我再不好往下說。
8月間,馬福祥叫我看一份電報,我看發電地點在河口,發電人馬玉麟,是馬鴻賓的一個旅長,內容為:“德倉”于25日下午進城后,被雷中田扣留,現在高振邦的公安局內,高與“永還”交好,可暫保安全等語。我知道“德倉”是馬鴻賓的小名,“永還”是馬鴻賓之子馬惇信的小名。馬說:“怎么會出這樣的事來?”我說:“子寅過分地謙讓,適足啟人以覬覦之心。方法不對頭,一開始即種下失敗之因?!蔽壹磳ⅠR鴻賓到甘的措施和盤托出。
馬福祥聽后詫異地說:“這就要找人去調解?!蔽艺f:“馬文車因蔣的關系,誘惑雷中田互相利用,釀成事端。關鍵問題主要在馬文車?!瘪R說:“這4個人(指蔣派到甘肅的4位視察員)不是蔣的嫡系,是何敬之(何應欽)的人。他們被指派為甘肅的視察員后,見不到蔣先生,找我引上廬山才見到的。子寅真糊涂,為啥不打電報問我呢?”我說:“馬文車既不是蔣的親信,如果能夠請蔣以馬文車身為視察竟敢發動政變,扣押國家命官,自任主席,目無法紀,背叛中央等語,電令雷中田將馬文車押解來京,聽候查辦,則比找人說情有力多了。”
馬福祥沉思半晌后,叫我寫電稿。我問:“是否就這樣措辭?”他說:“沒什么,蔣先生和我像家人一樣,無話不談?!边@個電報發出后,四五日沒有消息,馬又電召駐在泰安的馬鴻逵十五路軍總指揮部總參議海濤來京,面授機宜,派海濤飛南昌見蔣介石,提出釋放馬鴻賓的要求。
海濤回到南京向馬福祥匯報:蔣聽了他報告關于甘肅發動政變,馬鴻賓被扣,要求蔣電令雷中田釋放馬鴻賓的意見后,蔣說:“我接到馬委員長(馬福祥)的電報后,即電馬文車叫他回來,他給我回電話說,已到蘭州東郊不遠的一個什么地方(即東崗鎮),不知這個家伙為啥又回去了?!笔Y即親擬致雷中田、高振邦的電稿,發出后,將原電稿交海濤轉馬一閱(這封電報當時在《中央通訊社》披露)。最后,蔣又說:“我本想讓少云(馬鴻逵)到甘肅去,但馬委員長說,甘肅是他的家鄉,少云脾氣躁,容易得罪人,子寅柔和,還可應付環境。我預料到子寅去了,會出這樣的事來。”以后甘肅的情況和馬鴻賓的動態,不斷由馬玉麟向馬福祥電告。
吳佩孚入甘和馬鴻賓獲釋
1931年9月,居住四川多年的吳佩孚突然給馬福祥來電,說他要游歷西北,調解馬子寅的事件。馬福祥即持電見蔣介石請示,蔣囑馬復電歡迎,俟吳到西安后,代表他去歡迎,并送來招待費5000元。
吳佩孚糾結殘部200余人,著北洋軍服、軍徽,一到天水,就招降納叛,委派馬廷賢為“興國軍”騎兵警衛軍總司令兼隴南護軍使。并為拉攏各方,以興國軍總司令名義,委了大批軍、師、旅長、顧問、參議等。雷中田優禮備至,撥款2萬元,為“吳上將軍行轅”之費用。
11月7日,吳抵蘭州,即著手調解雷馬事變。9日,馬被釋。下午,吳在行轅舉行有省級機關負責人參加的盛大宴會,為雷、馬見面和解。臨時省政府也預備次日設宴為馬餞行,已發出請柬。但雷釋馬后,又有悔意,不欲放馬回寧夏去。
事為隨吳來蘭的前國民二軍的師長馬少山(回族,張家川人)所偵悉,夜半給馬鴻賓送信,囑其“迅速出城,遲則有變?!瘪R即于10日天未明出城,由高振邦派兵送到新城,糾合部隊,回寧夏仍任省政府主席去了。離蘭時,馬鴻賓還在報上發表了引咎辭職的疚心六事,“借抒自訟之忱,兼作臨別之贈”。
馬鴻賓之獲救,得力于吳佩孚的斡旋,這是一個原因;另外還有一個原因,是當時代表“清議”的漢回紳士劉爾炘、喇世俊等人的呼吁;而其中起主要作用的,則是青海省政府主席馬麟的態度,他特別警告雷中田,要慎重對待西北民族關系,顧及輿論;再加上雷中田和高振邦內部矛盾的尖銳化,也迫使他不得不采取斷然措施,立即釋放馬鴻賓。
摘自《寧夏三馬》1988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