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斬下，沒有受到任何阻擋。

當劍化為靈力消散，蕭寒月身體一晃，連連咳血，鎧甲也直接崩碎。而那老者，竟已被生生劈成兩半。兩半尸體分開，鮮血染紅了大片土地。

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爺爺被一劍劈死，樂天宇心膽俱寒，下意識地拔腿就跑。然而蕭寒月并不準備放過他，隨手拈起一塊鎧甲碎片，奮力一擲，碎片像飛鏢一樣旋轉著飛出，狠狠地刺入樂天宇后腦，樂天宇當場斃命。

“阿樹，你不能死啊！”一聲悲呼傳來，令蕭寒月剛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他強打精神，朝著悲呼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楊樹……”走近河邊，蕭寒月一眼就看到了仰面倒在地上的楊樹。楊水柔跪在他身邊哭得淚眼婆娑，努力向他的身體里注入水靈力，試圖為他療傷，卻無法挽回那漸漸逝去的生命。

看見蕭寒月時，楊樹那雙瞳孔渙散的眼睛略微一動。“大哥……沒機會聽你……講你的故事了……替我照顧好……水柔……”他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眼睛也最終合上了。他的臉上還帶著微笑，仿佛只是睡著了一般。

“楊樹！”蕭寒月嘶吼著，一把扯掉蒙著眼睛的白布，看著地上那總喜歡跟在自己身后，卻再不能叫他一聲大哥的少年，他忍不住淚流滿面。

楊水柔哭了一會兒，忽然抬起頭看向蕭寒月，她的眼睛已經變得通紅。“為什么？你有那么多鎧甲，能夠帶給你強大靈力，為什么不給他一件？為什么要讓他戰死？”她越說越激動，最后甚至站起來揪住了蕭寒月的衣領。

“對不起，我……我撒謊了，”蕭寒月深吸一口氣，用沙啞的聲音說，“那些鎧甲中的靈力其實是我封印在里面的，是我原本的靈力。如果從我身上脫離，它們很快就會因為失去控制而爆炸。所以，我不能……”他逐漸哽咽了，沒能把話說完。

楊水柔松開蕭寒月的衣領，緩緩退開半步，沉默了半晌之后才再次開口，道：“對不起，我太激動了。”

蕭寒月向她搖搖頭，徑自在楊樹的尸體旁坐下，按著他的肩膀，柔聲道：“大哥現在就把大哥的故事說給你聽。

“我出生在一個四口之家，有爹、娘，還有大我兩歲的哥哥。我們相親相愛，幸福、快樂。

“后來，哥哥和我先后走入修煉一途，都表現出超凡的天賦，小小年紀就已踏入靈武境，于是聲名鵲起。沒過多久一個叫血魂堂的組織找上門來，試圖拉攏我們，當時我們就斷然拒絕了。

“血魂堂惱羞成怒，派出一批強者來扼殺我們兄弟倆。爹娘為了我們甘愿犧牲自己，留下來斷后，因此我們逃出了包圍。但那些家伙陰魂不散，在我們靈力本源中留下血咒用來追蹤，我們被一小股敵人追上了。

“你知道嗎，哥哥總是站在我身前保護我，趕走試圖欺負我的人。那是他最后一次保護我。當時我被點了穴，沒辦法和他并肩作戰，于是他以一當十，以自己重傷垂死換得敵人全殲的戰果。

“哥哥死了，我眼睜睜看著他離我而去。臨死之前，他將自己全部修為轉給了我，使我直接達到巔峰之境。

“之后我覓地潛修，用了足足五年時間將靈力本源封印，血咒也隨之被封。我感覺……連我自己的心也被一起封印了。

“后來我才遇見了你，你對我的真誠，終于令我打開了封閉的內心。你也是我最好的兄弟，和親兄弟一樣。”蕭寒月說完，將楊樹上半身攬起，緊緊抱在懷中，滾滾熱淚沾濕了他自己和楊樹的衣襟。

“可惜啊，我也沒機會聽你的故事了。走好，兄弟。”蕭寒月哽咽著，身體微微顫抖。

“寒月哥，”楊水柔輕喚一聲，“我知道大部分。”

聞言，蕭寒月渾身一震，抬起頭看向她，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楊水柔深深地看了楊樹一眼，然后轉向蕭寒月繼續說道：“我們是孿生兄妹。但他在很小的時候就意外走失了，有十年的時間我們沒在一起生活。他漂泊在外時的經歷，是他后來告訴我的。”

隨著楊水柔的講述，楊樹的過去逐漸在蕭寒月眼前展開。

四歲的楊樹還是一個瘦弱的小男孩，他迷失在陌生的城市，無依無靠，只能以沿街乞討為生。

“請幫幫我吧，我和家人走散了。”

無數次哭訴，換來的往往是白眼，少有的好心人也不過是拋給他一點錢，然后匆匆而過。

終于有一天，無奈的他找到了幾個街頭混混，想要認他們為大哥，尋求他們的幫助。但他被拒絕了，那些混混冷漠地說：“你這小鬼一點用的沒有，收留你干啥。”

最終他找到一個老武者拜師學藝，努力修煉，取得一定成果之后靠老武者的幫助找回家中。

“當時我們的父母都意外去世了，我不得不外出謀生。阿樹找到了我，從那之后就一直在照顧我。”楊水柔抹去淚水，面露微笑地看向楊樹，最后看看這個對自己無比疼愛的親哥哥。

“我答應了他，會照顧好你的，就像他一樣。”蕭寒月鄭重地說道。

楊水柔應了一聲，略微低下頭，道：“我們把阿樹葬在這里吧。他會喜歡這里的風景的。”

兩人立即動手，在河邊挖出一個大坑，將楊樹葬了進去。然后蕭寒月從河里找來一塊石頭，削成墓碑立在楊樹墓前。

完成這些之后，蕭寒月帶著楊水柔離開此地，徑直趕回學院。

蕭寒月毫不吝惜地釋放出一件風屬性鎧甲，青色的靈力裹住兩人的全身，隨著光芒的逐漸強盛，楊水柔越來越難以看清周圍的景象，只能感覺到他們似乎是在飛行。

大約幾次呼吸的時間，光芒驟然消失，蕭寒月身上的鎧甲也隨即崩碎了。楊水柔好奇地四顧，驚訝地發現他們已經到了離學院只有幾百米的地方，學院大門已然在望。

然而，轉瞬間，他們面前又出現了一個人。仔細看去，那是一個佝僂著背、骨瘦如柴的老人。老人滿臉皺紋，鷹鉤鼻、薄嘴唇，下頜處有道一直延伸到耳垂處的可怖的傷疤。

“等到你們了。自我介紹一下，老夫名為枯骨。”老人看著蕭寒月，緩緩開口說道。

看到枯骨老祖，楊水柔臉色陡變，下意識地抓住蕭寒月的手。

“前輩這是何意？”

枯骨老祖神色淡漠，緊緊盯著蕭寒月，“你應該還記得那四個試圖殺死你和你那個同伴的年輕暗武者吧？他們都是我的弟子。你逃離之后肯定告訴了學院老師，所以他們最后被殘忍的殺害了。我年事已高，無力再找學院尋仇，只好找上你們了。哦，你那個同伴呢？”

蕭寒月目眥欲裂，吼道：“你不配提他！”

枯骨老祖沉默片刻，又道：“我看著你們三個人出去，現在卻只有兩個人回來，其實就已經知道了。我不像學院里面那些偽君子，他們只會偷襲暗算，教出來的學生也往往如此。可我不一樣，我自認為從不違反基本的做人原則。”

“你說這種話有意義嗎？要戰，我奉陪！”

“你是小輩，老夫也不會直接對你出手。這樣，我們對拼三招，如果你不死，老夫放你們倆離去。”說著，一層黑霧從枯骨老祖身上飄出，形成一個直徑兩百米的靈力罩，將他自己和蕭寒月二人籠罩其中，而將楊水柔推到百米之外。

見楊水柔被排除在戰局外，蕭寒月松了一口氣，于是集中注意力面對著枯骨老祖。他身上并沒有靈力釋放，但此時的氣勢卻在不斷攀升。

當他的氣勢達到頂峰時，一紅一藍兩件鎧甲同時出現在他身上，鎧甲部件層層疊加，化為一件更加厚重的紅藍雙色鎧甲。這兩件都是下品鎧甲，分別是火屬性和水屬性。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以使用與自己屬性不匹配的靈器？”枯骨老祖看上去十分驚訝，瞪大眼睛看著蕭寒月身上的鎧甲。

蕭寒月冷哼一聲，“誰說不匹配？我的屬性是月，包容一切元素屬性。”同時釋放兩件鎧甲的封印對他來說也是不小的負荷，更何況這兩件鎧甲還是相沖突的水火屬性。此時他只感覺身體忽冷忽熱，有些細小經脈甚至已經承受不住而爆裂了。

“第一招——”蕭寒月握緊拳頭，一個箭步沖到枯骨老祖面前，雙拳齊出，一紅一藍兩股靈力在他拳頭上凝聚。

枯骨老祖感受到他身上靈武境巔峰境界的靈力氣息之后就不再輕視，暗靈力涌出，形成一層屏障擋在蕭寒月拳頭揮來的必經之路上。

蕭寒月雙拳同時打在屏障上，兩色靈力交替吞吐，屏障頓時破碎。在這一擊完成后，蕭寒月身上的鎧甲也耗盡了靈力而崩碎，他退開幾步，防備著枯骨老祖的反擊。

“好，這是第一招。”枯骨老祖見蕭寒月的攻擊力沒有想象中那么強，略微松了口氣，“接下來老夫也要攻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