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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我們都是瘋子(1)

  • 覺醒日3
  • 唐缺
  • 4958字
  • 2015-07-23 16:15:02

劉大力緊緊握住手里的警棍,一步一步地靠近倉庫。作為一個膽小的建筑工地保安,在聽到建材倉庫里傳來種種異響之后,他的第一反應其實是不要去管。當保安的,要么日曬雨淋要么熬夜加班,一個月就那么點微薄的薪水,何必去給自己惹麻煩呢?

但是他很快又想起了同事的教訓。就在上個月,因為一樁夜間盜竊案,一位同事丟了飯碗。這年頭要在城里找到工作可著實不容易,當保安也總比下工地搬磚輕松,劉大力思前想后,最終還是抓起警棍走了過去。

倉庫里的聲音十分怪異,像是有人在極度痛苦地喊叫,但聲音卻像是經過了消音器過濾一樣,聽起來十分微弱,如同從很遠的地方遙遙傳來一樣。

難道是有誰躲在倉庫里看什么恐怖片或者打斗片?劉大力這么想著,膽氣稍微壯了一點點,他猛地一腳踹開倉庫大門,沖了進去。

然后他就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呆了。他看見倉庫里明明沒有亮燈,卻有一層奇怪的淡黃色光芒鋪滿了整個倉庫。在這一圈柔和的黃光的籠罩之下,倉庫里已經是一片狼藉,正中央站立著一個可怕的怪人——一個長著兩顆頭顱的畸形兒。

此刻這個雙頭怪人正叉著腰站在倉庫中間,布滿傷疤的丑陋大臉上滿是一種無所謂的極度傲氣。在他身邊的地上,七零八落地散布著許多血紅色的東西,劉大力仔細一瞧,看清楚了那些都是什么,立刻嚇得魂不附體:那些血紅色的玩意兒,竟然全都是被粉碎的人的身體!看看那個雙頭怪人的神情姿態,似乎這些散落一地的胳膊、小腿、內臟、頭顱全都是被他撕碎的。

劉大力這回算是體會到了什么叫做嚇尿了,括約肌已經完全不受控制,褲子一下子就濕透了。他扔掉警棍,轉身就想跑,但不知怎么的,剛剛跑到倉庫門口,腳底下就有一股莫名的阻力讓他的腳步變得遲滯而沉重,令他無法邁開步伐。

緊跟著,他忽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全身的力氣飛快流逝,就好像從一個破了口的水杯里漏水一樣。他腿腳發軟,再也無法支撐身體,一頭栽倒在地上。而奇怪的是,盡管摔得很重,他卻并沒有感覺到太疼,似乎整個身體的感覺都變得遲鈍麻木。他癱軟在冰冷的地面上,只覺得太陽穴一陣陣跳動,肺里只有出的氣、卻很難再吸進哪怕是一絲的新鮮空氣。他的心臟像是被人捏住了一樣,跳得越來越輕越來越慢,眼前變得一片漆黑,視線里的一切都模糊不清。

劉大力用盡最后的力氣,努力抬起眼皮,但他的視線已經看不見遠處了,只能勉強看到自己的手。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手在這短短的不到一分鐘時間里變得枯瘦如柴、青筋暴露,上面布滿了老人斑。

我難道是……老死的?這是劉大力最后的念頭。

從劉大力闖進倉庫,到他倒在地上不可思議地活生生老死,那個雙頭怪人都并沒有正眼向他瞧上一眼。倒是等劉大力死后,他的目光看向了倉庫一角:“小路,看來任何地方都少不了你啊,而且選擇最后時刻再出來也是你的風格。”

“范兄,殺人是你的樂趣,我當然不好掠人之美,”從倉庫的那個角落里走出一個相貌俊美的年輕人,“只是剛才那個最后闖進來的普通人,我擔心你會放他走,所以才搶了你的生意。”

這一美一丑兩個對比到了極端的人,自然就是守衛人家族中的兩位翹楚:范量宇和路晗衣。范量宇的蠹痕帶來的是極致的破壞與毀滅,所以會留下那一地碎尸殘肢;而路晗衣,卻具有讓人迅速衰老至死的能力,不幸的保安劉大力,就是死在他的手下。在路晗衣那張秀美得有點像女人的面孔之下,在他總是掛在嘴角邊的溫和笑容之下,隱藏的是一顆從不軟弱憐憫的冷酷之心。

“擔心我會放走他?”范量宇眉毛一挑,“這話倒真是有新意。”

“要是過去的你嘛,我肯定就袖手旁觀了,”路晗衣笑了笑,“但是現在的你不一樣了,我擔心你的心里會產生軟弱的種子。”

范量宇歪頭看著對方:“哦,你的意思是不是指那個姓文的小姑娘?”

“還能指誰?”路晗衣一攤手。

范量宇咧嘴一笑,忽然間身上淺灰色的蠹痕暴漲,排山倒海般向著路晗衣席卷而去。路晗衣并沒有躲閃,也釋放出黑色的蠹痕,籠罩住全身。兩股蠹痕猛烈相撞,發出低沉的轟鳴,隨即光暈散去。范量宇紋絲不動,路晗衣的身子卻搖晃了幾下。

“我最近已經很努力地在提升自己了,還是不如你。”路晗衣搖搖頭。

“不錯了,換成過去的你,你至少得后退三步。”范量宇哼了一聲。

“不過話說回來,我不過是開了你一句玩笑,你何必動那么大火氣,莫非是被我說中了,你真的對那個姑娘產生了好感?”路晗衣壞笑著。

范量宇抄著手,冷冷地盯著路晗衣:“我不會口是心非。我對那個姑娘有好感,完全不需要否認,也不會在意你是否笑話挖苦。但你要清楚,我從來不會軟弱,任何人、任何原因都不會讓我軟弱。下次你再說這種話,我也許真的會考慮殺了你。”

路晗衣高舉雙手:“好吧好吧,我承認我說錯了,繳槍不殺。該聊聊正經事兒了。你殺死的這幾個黑暗家族的家伙,你知道他們的來歷嗎?”

“我用最高的痛覺刺激折磨過他們,但他們還是不肯說,”范量宇說,“所以我只能干掉他們了。聽你的口氣,你知道他們的來歷?”

“他們本身不值得一提,無非是一些不入流的黑暗家族。但他們來這里的目的,和那個西藏家族有關。”路晗衣說。

范量宇微微一怔:“西藏?難道是那幫奇怪的混蛋有什么動向了?”

“是的,就是那幫奇怪到極點的混蛋,”路晗衣點點頭,“幾百年來,他們一直沒有什么大動作,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但是最近,他們好像是有了一些異動。”

“為了什么?”范量宇問。

“暫時還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此事和兩年前的某次西藏考古有關。”路晗衣回答。

范量宇眉頭微皺:“你是指……那群遇到了地震,然后莫名奇怪像被鬼攆了一樣逃回來的科學家?”

路晗衣點點頭:“那次地震的地點十分敏感,我和姐姐當時就判斷,他們有可能找到與我們的世界相關的東西,所以馬上派家族人員去調查。但結果……”

他沒有再說下去,但范量宇已經明白了。他沉思了一陣子,慢慢地說,“如果西藏的那群家伙真的又出現了,整個守衛人世界恐怕都要面對一場慘烈的血戰……倒是他媽的滿合我胃口的。”

“你天生就是個殺人狂嘛。”路晗衣苦笑一聲,“我可是希望這一仗能不打則不打,否則的話,代價太大。”

“我無所謂。流血越多,我越開心。”范量宇齜牙一樂。

“如果你想要守護的人也有流血的危險,你也開心嗎?”路晗衣問。

范量宇臉色微微一沉,沒有回答。過了半晌,他才重新開口:“我倒是有另外一個問題要問你。這些日子以來,我注意到,來到北京的奇怪的黑暗家族越來越多了,但他們的目標卻并不全是天選者。還有那么一小部分人,似乎對住在寧家的那個啞巴小姑娘更感興趣。”

“我也注意到了,”路晗衣說,“但我和你一樣,同樣沒有弄清楚那個小姑娘到底是什么來頭。我專門探查過,并沒有發現她身上有附腦。當然也有可能和天選者一樣,是那種由于未知的原因暫時沒法喚醒的附腦,也許需要科學儀器的檢查才能發現——真夠諷刺的。”

“她不會是……第二個天選者吧?”范量宇思索著。

“應該不會,天選者在孕育階段就會造成巨大的精神擾動,”路晗衣說,“而且在有限的樣本里,我們還從來沒有遇到過同一時代兩個天選者的情況。”

“正因為樣本空間太小,所以也不能完全否定這樣的可能性。”范量宇說,“我會想辦法再去觀察一下的。”

路晗衣笑了起來:“說起來,還真得感謝這些黑暗家族呢。我們四個家族,尤其是你我四人,這些年來斗得你死我活,消耗掉了不少的力量。但是自從半年前天選者出現后,我們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對付接踵而至的黑暗家族身上,自相殘殺倒是少多了。也許我們能有更多的合作。”

“如果真心想合作的話,剛才你就不該對我撒謊。”范量宇冷冷地說。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路晗衣神色如常。

“我是說,在那支西藏的神秘教派身上,你的家族掌握了遠比我們所掌握的要多的信息,但你還是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范量宇盯著路晗衣的眼睛。

路晗衣嘆了口氣:“你知道得太多了。”

范量宇搖晃著他的兩顆頭顱:“知道我為什么那么愛殺人么?就是因為我知道所謂的人性,是一種完全不可救藥的東西。形勢已經緊張到這種程度了,各大家族所考慮的,仍然是各自的利益。我們表面上帶著笑臉合作,轉過身就悄悄捅刀子——你能指望這樣一群人來打倒魔王?”

“你說錯了,”路晗衣同樣搖頭,“我們根本就不能算人。”

“這已經是我第二次為了你殺人了,”曾煒一邊開車一邊說,“還記得川東山城的那個還俗道士么?”

“你是指何少衡?”馮斯一驚。何少衡曾是是川東小道觀元和觀的觀主,正是他二十余年前把玄化道院的秘密兜售給了哈德利教授,才引發了后來的無數事件。不久之前,馮斯和姜米去往川東時,又和此人狹路相逢,彼時這位昔日觀主已經還俗,成為一個生意人,并且試圖向馮斯出售他后來新發現的一些資料。不過還沒等拿到錢,何少衡就在自己家里離奇被殺,馮斯所認識的幾位守衛人都否認他們曾對何少衡下手,此事也成為了懸案。

“何少衡是你殺的?你到底想要干嘛?”馮斯喃喃地說著,只覺得腦子里越發糊涂,完全不明白曾煒做這些事究竟目的何在。

曾煒沒有回答。

曾煒也并沒有告訴馮斯,他和馮琦州的那張照片到底意味著什么。事實上,他是用警察的專業擒拿技巧硬把馮斯抓上車的。馮斯倒是深知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沒有死犟下去。他相信,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他和曾煒的命運已經被奇妙地拴在了一起,這位深藏不露的警官遲早會把這一切告訴他的。

馮斯以為這一次曾煒會把他帶到更加偏僻的地方,甚至于遠離北京城,卻沒想到曾煒一路把車開往市區方向,開到了一條老胡同里。這里殘留著北京剩下為數不多的老式四合院群落之一,時不時有國內外游客慕名而來感受胡同文化。同樣是老房子,這里的房屋的價格,可不是先前曾煒父母留下的舊筒子樓所能比擬的。

“你這是要帶我胡同一日游么?”馮斯問。

曾煒依舊不答,他停下車,連火都沒熄,拉開車門近乎粗暴地把馮斯拽了出來,把他推搡進了一個院子。院子里正坐著一個摘菜的中年婦女,看見兩人走進來,露出詫異的表情。但她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詢問,從院里的一間屋子里跑出來了一個留著洗剪吹發型的年輕男人。

“曾哥,你來啦!”他熱情地打著招呼,“快屋里坐!”

曾煒沖他點點頭,徑直領著馮斯向屋里走去。殺馬特年輕人又轉頭對摘菜的女人喊道:“媽!這位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曾哥!快去買點涼菜回來,記得帶瓶二鍋頭!”

我這是跟著曾煒來做客來了?馮斯一頭霧水。

兩人走進了那間平房。曾煒倚在門口,接過年輕人遞過來的香煙,一邊抽煙一邊和他隨意地閑聊著。馮斯更加不明所以,站在房中有些手足無措,心里居然開始想:今晚會被招待吃一頓好吃的吧?那倒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正在轉著這齷齪而短視的念頭,他忽然感到腳下一陣顫動。難道是地震了?他下意識地退開一步,緊接著,剛才站立的地面被掀開了,從地下鉆出一個人來。這是一個頭發幾乎掉光了的中年男人,和剛才那個年輕殺馬特長相有些相似,像是父子倆。

“小伙子,快下來!”中年人對著馮斯打著手勢。

馮斯愣了愣,似有所悟,跟著他鉆了下去。鉆進去他才發現,地面以下居然已經被挖出了一條長長的地道,一直通向這個院子之外。

“這里是……曾警官布置的嗎?”彎腰爬行于這條狹長的地道中時,馮斯忍不住發問。

“我兒子過去是街面上鬼混的胡同串子,后來不小心被人陷害,可能會坐至少二十年牢。是曾警官想辦法幫他洗脫了冤屈,還給他介紹了正經工作。現在他雖然還是不成器,但總算,活得像個人了。”中年人答非所問,但馮斯能聽出他的話外之音。

這個曾煒,還深通狡兔三窟的道理呢,馮斯想。

中年人把他帶到了地道的出口,恰好是胡同的另一頭。出去之前,馮斯換上了事先早就放在地道里的衣服,戴上了一頂傻里傻氣的黃色假發,這讓他看上去和剛才的殺馬特青年就像是兄弟一樣。

地道出口處停著一輛破舊的輕型貨車,中年人示意馮斯上車,然后他自己坐在了駕駛位上,發動汽車。

“這一次我們又要去哪兒?”馮斯問。

“去一個你絕對想不到的地方。”中年人憨厚地笑了笑。

“那曾警官呢?”馮斯又問。

“曾警官會去和你會合的,他自己有辦法擺脫跟蹤,但是帶著你就會費點事。”中年人委婉地說。

馮斯深感挫折,不再多問。因為是周末的緣故,路上并不算太堵,一小時之后,汽車來到了目的地,馮斯探頭出去看了一眼,登時傻了。

“喂,大哥……不是真的要把我關在這種地方吧?”馮斯臉色煞白。

“這里很安全,或者說,是曾警官能夠安排的最安全的地方。”中年人尋找著停車的車位。

“但是……我還得上課啊!關在這里怎么上課?”馮斯結結巴巴地找著理由。

“命都快沒了,還上什么課?”中年人驚奇地看著他。

“但是……我不是個瘋子啊……”馮斯喃喃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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