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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上古史(12)

第六節 濮

濮族,就是如今的倮儸,《周書·王會解》作卜,“卜人以丹砂。”孫注:“卜人西南之蠻。”王應麟補注:“卜人即濮人。”《說文》作僰,云“犍為蠻夷也。”都是一音之轉。長言之則曰“倮儸”,短言之則曰“濮”曰“卜”曰“僰”。唐時稱這種人為“烏白蠻”,是中國人以其服飾稱之,不是他種族之名。試觀《唐書》所載,初里五姓,都是烏蠻,他的婦人衣黑繒;東欽二姓,是白蠻,他的婦人,就都衣白繒可見。元以后仍就其種族之名譯音。這種人,就是漢朝時候的夜郎、滇、邛都諸國。他的居地,在黔江、金沙江、大渡河流域,詳見第二篇第四章第四節。在古代,和漢族有交涉的,卻還在其北。所以韋昭《國語注》,說濮是“南陽之國”。《鄭語》。杜預《釋例》說:“建寧郡南有百濮夷,濮夷無君長總統,各以邑落自聚,故稱百濮也。”見《左傳》文十六年,建寧,如今湖北的石首縣,這種人當周初已與于王會,又《伊尹四方令》:正南亦有百濮。后楚蚡冒得濮之后,就服屬于楚。楚國的黔中郡,大概就是這一族的地方。“楚威王時,公元前329至公元前339年。使將軍莊蟜將兵循江上,牂牁江。略巴、黔中以西……蟜至滇池……以兵威定屬楚。”于是中國的兵力,直達今云南省東北部。“會秦擊奪楚巴、黔中郡,道塞不通,因乃以其眾王滇,變服,從其俗以長之。”于是從黔中以西南,仍舊未入中國版圖。直到漢武帝時,方才開辟。以上據《漢書·西南夷傳》。

【第七章】中國古代的疆域

考究中國古代的疆域,有好幾種方法:其(一)是把古人所說“服”的里數和封建的國數來計算。這是有數目字為憑的,似乎最為精確。

《禹貢》五百里甸服:百里賦納總,二百里納铚,三百里納秸服,四百里粟,五百里米;五百里侯服:百里采,二百里男邦,三百里諸侯;五百里綏服:三百里揆文教,二百里奮武衛;五百里要服:三百里夷,二百里蔡;五百里荒服:三百里蠻,二百里流。

這其間便有許多異說:

(一)《今文尚書》歐陽夏侯說:謂中國方五千里,《王制正義》引《五經異義》。史遷同。《詩·商頌正義》:按《史記·夏本紀》,今天子之國以外五百里甸服……甸服外五百里侯服……侯服外五百里綏服……綏服外五百里要服……要服外五百里荒服。

(二)《古文尚書》說:五服旁五千里,相距萬里。《王制正義》引《五經異義》。

(三)賈逵、馬融:……甸服之外,每百里為差,所納總秸粟米者,是甸服之外,特為此數;其侯服之外,每言三百二百里者,還就其服之內別為名耳,非是服外更有其地。《詩·商頌正義》。是為三千里,相距方六千里。《禹貢正義》。

許慎、鄭玄都是從古文尚書說的,而其間又有異同。許慎只說:“以今漢地考之,自黑水至東海,衡山之陽至于朔方,經略萬里”,所以從《古文尚書》說。《王制正義》引《異義》。鄭玄的意思,卻分別出黃帝、堯、舜和三代之末疆域不同來。他又說周初的疆域也比殷朝大,所以他注《易系辭》“陽一君而二民,君子之道也;陰二君而一民,小人之道也”道:

一君二民,謂黃帝堯舜。謂地方萬里,為方千里者百。中國之民居七千里,七七四十九,方千里者四十九;夷狄之民居千里者五十一。是中國夷狄,二民共事一君。二君一民,謂三代之末。以地方五千里,一君有五千里之土。五五二十五,更足以一君二十五,始滿千里之方五十,乃當堯舜一民之地;故云二君一民。實無此二君一民,假之以地為優劣也。《王制正義》、《職方》賈疏:“……先生之作土有三焉:若太平之時,土廣萬里,中國七千;中平之世,土廣七千,中國五千;衰末之世:土廣五千,中國三千。

所以他注《皋陶謨》:“弼成五服,至于五千”,也說:

……堯制五服,服各五百里;要服之內四千里曰九州,其外荒服曰四海。禹所弼五服之殘數,亦每服者合五百里,故有萬里之界焉。他說:“《禹貢》……每言五百里一服者,是堯舊服;每服之外,更言三百里、二百里者,是禹所弼之殘數。”《商頌正義》。他之所以如此說,實在因為要牽合《周官·職方氏》服數之故。案《職方氏》:

乃辨九服之邦國:方千里曰王畿,其外方五百里曰侯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甸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男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采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衛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蠻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夷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鎮服,又其外方五百里曰藩服。

他注“弼成五服”便說:

去王城五百里曰甸服;其弼當侯服,去王城千里;其外五百里為侯服,當甸服,去王城一千五百里;其弼當男服,去王城二千里;又其外五百里為綏服,當采服,去王城二千五百里;其弼當衛服,去王城三千里;其外五百里為要服,與周要這個字是錯的,應當作蠻。服相當,去王城三千五百里;四面相距為七千里,是九州之內也……要服之弼,當其夷服,去王城四千里;又其外五百里曰荒服,當鎮服;其弼當蕃服,去王城五千里;四面相距,為方萬里也。

再把封建的國數合起來,也是如此。案《異義》:“《公羊》說:殷三千諸侯,周千八百諸侯。《古春秋左氏》說:禹會諸侯于涂山,執玉帛者萬國。唐虞之地萬里,容百里地萬國。其侯伯七十里,子男五十里,余為天子閑田。許慎按《易》曰:萬國咸寧。《尚書》曰:協和萬人,從左氏說。”鄭玄便駁他道:諸侯多少,異世不同。萬國者謂唐虞之制也。武王伐紂,三分有二,八百諸侯,則殷末諸侯千二百也。至周公制禮之后,準王制,千七百七十三國,而言周千者,舉其全數。《王制正義》。

他這一駁,也因為要牽合《周禮》之故:

《王制》:凡四海之內九州,州方千里。州建百里之國三十,七十里之國六十,五十里之國百有二十,凡二百一十國;名山大澤不以封,其余以為附庸閑田。八州,州二百一十國。天子之縣內,方百里之國九,七十里之國二十有一,五十里之國六十有三,凡九十三國;名山大澤不以朌;其余以祿士,以為閑田。凡九州,千七百七十三國;天子之元士,諸侯之附庸不與。

《周官·職方氏》:凡邦國千里封公以方五百里則四公,方四百里則六侯,方三百里則七伯,方二百里則二十五子,方百里則百男,以周知天下。《鄭注》方千里者,為方百里者百,以方三百里之積,以九約之,得十一有奇,云七伯者,字之誤也。

鄭玄注《王制》說:“禹承堯舜……諸侯之地,有方百里,有方七十里,有方五十里……”既然說是萬國,則“要服之內,地方七千里,乃能容之。《正義》引鄭注《皋陶謨》“州十有二師”道:“……猶用要服之內為九州,州立十二人為諸侯師;蓋百國一師,則州十有二師,則每州千二百國也。八州九千六百國,其余四百國在畿內。”夏末既衰,夷狄內侵,諸侯相并,土地減,國數少。殷湯承之,更制中國方三千里之界,亦分為九州,而建此千七百七十三國焉。周公復唐虞之舊域,分其五服為九;其要服之內,亦方七千里;而因殷諸侯之數,廣其土,增其爵耳”。

這許多數目字,一味望空打官司,決無解決之理。要解決他,只有兩法:其一,咱們本想靠里數來考見疆域的,現在反要有一個大略的疆域,來考核他的數目字,誰對誰不對。其二,就是根據當時所有的國數,來評判他們的說法。然而古代的疆域,就靠得住的大略,也不容易說出來。他們辯論的方法,有一種,說《漢書·地理志》,“所言山川,不出《禹貢》之域”。要想把《漢志》上的里數,來校勘“服”的里數,總算差強人意。然而辯護起來,又有一種巧法,說一種是據“虛空鳥路,方直而計之”;一種是據“著地人跡,屈曲而量之”。《禹貢正義》這么一來,就有確定的疆域,也無從和他們核算里數了。第一個法子,就不能用。第二個法子,他們本來說是“設法”的,《王制職方》鄭注。并沒說真有這許多國,更無從和他們核算。那么,咱們第一種方法,想把服的里數和封建的國數來考古代疆域的,就算失敗了,請換第二種方法。

第二種方法,是把古人所說的“州”,來考古代的疆域。古人所說的州有三種:

(一)《禹貢》:冀州,《公羊》莊十年疏引鄭注……兩河間曰冀州。濟河惟兗州,海岱惟青州,海岱及淮惟徐州,淮海惟揚州,荊及衡陽惟荊州,荊河惟豫州,華陽黑水惟梁州,黑水西河惟雍州。

(二)《爾雅·釋地》:兩河間曰冀州,河南曰豫州,河西曰雍州,漢南曰荊州,江南曰揚州,濟、河間曰兗州,濟東曰徐州,燕曰幽州,齊曰營州。《呂氏春秋》:“河漢之間為豫州,周也。兩河間曰冀州,晉也。河、濟間曰兗州,衛也。東方為青州,齊也。泗上為徐州,魯也。東南為揚州,越也。南方為荊州,楚也。西方為雍州,秦也。北方為幽州,燕也。”和《爾雅》的說法相合。

(三)《周官·夏官·職方氏》:東南曰揚州,正南曰荊州,河南曰豫州,正東曰青州,河東曰兗州,正西曰雍州,東北曰幽州,河內曰冀州,正北曰并州。

《爾雅》郭璞注:“此蓋殷制”,《釋文》引李巡,《詩·周南·召南譜疏》引孫炎說同;又《周禮》到底靠得住與否,咱們且都不必管他。把這三種說法校對起來,《爾雅》較《禹貢》少一個梁州,而多一個幽州。《職方》又少一個徐州,而多一個并州。賈疏說:“以徐梁二州之雍青,分冀州以為幽并也。”咱們也且承認他是正確的。從實際上論起來,殷周除盛時不敢說外,雍州的境界,必較《禹貢》為小;梁州有無不可知。《書·堯典》(偽古文分為《舜典》):“肇十有二州”,《史記集解》:馬融曰:禹平水上,置九州;舜以冀州之北廣大,分置并州;燕齊遼遠,分燕置幽州,齊為營州……”《爾雅·釋文》引鄭玄說:“舜以青州越海,而分齊為營州;冀州南北太遠,分衛為并州,燕以北為幽州。”《漢書·地理志》說:“堯遭洪水……天下分絕,為十二州;使禹治之,水土既平,更制九州。”伏生《尚書大傳》則“肇”作“兆”,鄭注云:“兆,域也。為營域以祭十二州之分星也。”(《儀禮通解續》)則并不作分州解。這十二州的分,在什么時候,也暫不必管他。照馬、鄭的說法,疆域和《禹貢》的九州,也沒甚大出入。把《禹貢》的九州,核起如今的地方來,則冀州當今直隸、山西二省;兗州跨今直隸、山東二省;青州當今山東省的東北部;徐州當今山東省的南部和江蘇、安徽二省的北部;荊州大略當今湖北、湖南兩省,豫州大略當今河南,都無疑義;這是大略說的,并不精確。只有雍梁二州的黑水、揚州的海,是一個疑問。依我看起來,第三章第二節所說的黑水,似乎是靠得住的。揚州的海,還是鄭注“自淮而至海以東也”之說可靠;《公羊》莊十年疏。《偽孔傳》“南至海”之說,實在不可從。那么,揚州的境域,當今江蘇、安徽兩省的大部分,除去淮北。和江西、鄱陽湖一帶,浙江太湖流域的一部分;雍州當今陜、甘兩省,包括青海的大部;梁州包括四川和川邊。云南省的北部——金沙江流域——或者也在其內。禹貢的九州,較今內地十八省:少兩廣、云、貴、福建,而多川邊、青海,或者包括如今奉天省的一部分方法來核對他。

這一種方法,因為他有山川以做封域的證據,比第一種說法,靠得住許多。但是咱們還要用一種方法來核對他。

第三種方法,便是考校古人所說“疆域的四至”。

[一]《史記·五帝本紀》:東至于海,登丸山《集解》:“徐廣曰:丸,一作凡。骃案《地理志》曰:丸山,在瑯邪朱虛縣。”案如今《漢書·地理志》作凡山。及岱宗;西至于空桐,《集解》:“韋昭曰:在龍右。登雞頭;《索隱》:“山名也。后漢王孟塞雞頭首,在隴西……”南至于江,登熊、湘;《集解》:“骃案《封禪書》曰:南伐至于召陵,登熊山,《地理志》曰:湘山,在長沙益陽縣。”北逐葷粥,合符釜山,而邑于涿鹿之阿。案這是指黃帝的。

[二]又南撫交址北發,《索隱》:“當云北戶”。西戎、析支、渠搜、氏、羌,《索隱》:“西戎,上少一西字。”北山戎、發,息慎,《索隱》:“……《漢書》:北發是北方國名……山戎下少一北字。”東長、鳥夷。《索隱》:“長字下少一夷字……今按《大戴禮》亦云長夷,則長是夷號。”案這是說舜的。

[三]《書·禹貢》:東漸于海,西被于流沙,朔南暨,聲教訖于四海。

[四]《禮記·王制》:自恒山至于南河,千里而近;自南河至于江,千里而近;自江至于衡山,千里而遙;自東河至于東海,千里而遙;自東河至于西河,千里而近;自西河至于流沙,千里而遙。西不盡流沙,南不盡衡山,東不盡東海,北不盡恒山。凡四海之內,斷長補短,方三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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