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加入C&L,每一天時間都溜得飛快。
轉(zhuǎn)眼就到了趙書廷母親的生日當天。下午將近五點鐘,歐馳和寧諾坐車趕回市里。孫經(jīng)理介紹的那家農(nóng)家院包吃包住,環(huán)境也算清幽,兩人干脆在那里住了下來,幾乎從早到晚都耗在山上。回到平安酒店,歐馳洗了個澡,換上適合出席酒會的休閑西裝,才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房間里,寧諾放下豆沙紅色的唇蜜,后退一步,打量著鏡中的自己。身上這件湖藍色的小禮服還是臨近大學畢業(yè)時買的,如今兩年多過去,腰身處的布料反而寬松許多。顏色款式都不顯新鮮,倒也還勉強看得過。
低頭看了眼腳上的低跟涼鞋,寧諾咬了咬唇,這次出行太匆忙,也沒來得及在B市添置一些衣服,待會兒到了地方,老實跟著歐馳走就對了。她現(xiàn)在既不是哪家的千金小姐,也不是商圈政界的名媛淑女,一個建筑設(shè)計所的小人物罷了,若是太過刻意打扮,反而顯得不知輕重。另外,與趙玉笙和那個女人的初次見面,也不宜風頭太勁,能躲在不起眼的地方多多觀察,才好確定下一步具體該如何走。
門板上傳來三聲不緊不慢的敲門聲。寧諾從思緒中回神,再次看了眼鏡中的自己,從餐桌上拿起手包,上前開門。
“我……”門外,歐馳挑剔之中不乏熱烈的目光,毫不掩飾地將人從頭打量到腳。寧諾被他看得略顯無措,伸手撫了下耳畔發(fā)絲:“那個,我都準備好了。”
老實說,這條裙子無論款式還是其他都有些過時,好在顏色夠出挑,寧諾本人皮膚又白,氣質(zhì)也好,反而迎合了這陣子炒得正熱的懷舊風格。歐馳的目光在寧諾裸在外面的腳踝上停留片刻,又回到空空如也的脖頸和手腕上。
寧諾下意識地順著他的目光摸向自己的脖子,手抬到半空才發(fā)覺不妥,不由尷尬地垂下眼,剛要借兩人時間不多岔開話題,手腕已經(jīng)被歐馳握住。
腕上傳來的熱度讓寧諾呼吸一滯,歐馳卻仿佛還嫌不夠,修長的手指彈琴般地在她手腕內(nèi)側(cè)點了點,另一只手則沿著她的鎖骨窩,緩緩,緩緩地滑向白皙的脖頸。
寧諾被他突如其來的親昵舉動唬得動彈不得,兩人離得實在太緊,近得她能清晰感到歐馳呼吸時,輕拂過自己額角的溫熱氣息,以及他的手指停留在自己頸側(cè)時,脈搏速度瞬間狂飆的那種脈動。
歐馳的指尖停留在她一側(cè)耳垂兒,唇角含著笑,仿佛逗弄貓兒一樣,在那玲瓏的耳珠兒上撥了撥:“耳環(huán),項鏈,還是手鐲?”
明明只是被人撥動長發(fā),觸了觸耳朵,寧諾卻仿佛覺得整顆心都化成一泓被人溫存撩撥的暖泉,伴隨著那只似溫柔似無情的大手,泛起氤氳的漣漪一圈圈地飄蕩開去。費了好大勁兒,寧諾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歐馳說話的時候,仿佛含了什么東西在唇齒之間,咬字輕而含混,卻因為兩人距離過近,而顯得莫名親昵:“我是說,你是想要戴耳環(huán),項鏈,還是其他什么首飾?身上連一件像樣的首飾都沒有,就這么走出去,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是有多吝嗇。”
寧諾“啊”了一聲,后知后覺地摸上自己的脖頸,仰頭看向歐馳的時候,漆黑的眼瞳清澈若水:“對不起,我忘記了。”
她扭身去拽門把手,另一只始終被握著的手腕被某人輕輕一扯,寧諾腳步交錯,同時歐馳也退后兩步,湖藍色的裙擺輕輕拍打著腿部,旋出一道優(yōu)美的圓弧。寧諾被迫追隨著他的腳步轉(zhuǎn)了半圈,烏黑的發(fā)梢輕拍在歐馳的肩膀,匆忙地扶著他的手臂才得以站穩(wěn)。
歐馳低低笑出了聲:“我已經(jīng)說了,首飾由我負責。你自己的東西想戴出來給我看的話,等下次吧!”
不等寧諾回答,歐馳已經(jīng)邁開步子,他走路不算慢,寧諾只能加快腳步才能跟上。
到了酒店外面,孫經(jīng)理站在車門旁,見兩人一前一后走出來,匆忙拉開車門。身子躬到一半,才看清楚歐馳的手親昵地攥著寧諾的手腕,到嘴邊的話立時就變了樣:“寧小姐請。”
歐馳伸手擋在車頂外側(cè),扶著寧諾坐進去,自己走到另一邊,打開車門,吩咐道:“去江濱路。”
孫經(jīng)理到底是人精,很快就反應過來兩人去那邊的目的,匆忙應了一聲,坐到副駕座位,才謹慎地轉(zhuǎn)回頭說:“歐先生,淮山路那邊最近新開了幾家不錯的店,服裝首飾都有,您看咱們……”
歐馳頷首:“可以。”
車子抵達位于市郊的某處別墅。寧諾伸手搭上歐馳伸出的手掌,三寸高的纖細高跟讓她走起路來多少有些搖晃。夕陽的余輝將所有景物籠上一層金色的光暈,粉紫交接的彩霞鋪滿了半邊天空。寧諾有些不習慣地撫了撫頸上水滴狀的水晶墜子,看向走在自己身邊的男人:“歐馳。”
歐馳笑著打量她手腕上與項鏈同款樣式的水晶鏈子:“很襯你的膚色。”
“謝謝。”寧諾微微一笑,“今天讓你破費了。”
“我以為,我們之前已經(jīng)達成共識了。”
寧諾微微一愣,隨即想起歐馳幾次三番提及的話題,唇邊的笑容微微擴大:“你確定今天是適合的時間?”
歐馳的目光在觸及不遠處的別墅大門時微微一沉,很快又恢復往常的云淡風輕,微笑看著寧諾說:“當然,尤其你今天打扮得這么美。”
寧諾確實缺乏男女交往的經(jīng)驗,但這并不意味著她會輕易被男人的甜言蜜語沖昏頭腦。尤其現(xiàn)在,她與歐馳之間的那種波流暗涌,微妙得讓她想不提高警惕都難。可以說,她確實對歐馳別有用心,可歐馳對她,未必就比她多幾分真情。而且不單他對待女人態(tài)度輕慢隨便那么簡單,如果她的第六感沒有出錯的話,歐馳應該和她一樣,想利用兩人之間的曖昧情動達成某個目的。
具體為了什么,寧諾現(xiàn)在還猜不出,不過既然他現(xiàn)在這么說,應該也到了揭曉答案的時間了吧。
所以寧諾只是拂了拂發(fā)絲,淺淺一笑。
歐馳定定看了她好一會兒,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朝她弓起手臂。寧諾柔順地伸手,輕挽上去,兩人并行著一路走進別墅。
酒會還沒有正式開始,但歐馳和寧諾到得也不算早。華麗的水晶燈兜頭瀉下一地銀光,偌大的別墅里人影憧憧,私語嘈嘈,就這樣,還是趙書廷口中的“小酒會”,那么所謂“家里的熟人”還真是不少呢!
瞥見寧諾唇邊那抹諷刺的弧度,歐馳挑了挑眉:“怎么了?”
寧諾言簡意賅地說道:“排場很大。”
歐馳了然一笑:“是啊,趙家怎么說在B市商界也是有頭有臉的,近兩年趙玉笙有意把人脈向S市拓展,雖然跟在B市沒法兒比,夫人生日宴,到底也不能丟了臉面的。”
“趙先生,好像對S市情有獨鐘?”
“看這樣子是的。”歐馳從一旁侍應生手里端過一杯蘋果汁,遞給寧諾,一邊低聲解釋:“聽說趙玉笙的發(fā)妻就是S市人。”
緊攥著杯口的指尖微微發(fā)青,寧諾歪了歪頭,有些驚訝:“結(jié)發(fā)妻子?”
“嗯,不是現(xiàn)在這個。”
“所以趙書廷……”
“還有他的妹妹,都是跟后來這個妻子生的。”
“那他原來那個妻子呢?”
“沒人知道。”歐馳收回目光,微笑著看了眼寧諾,“估計只有趙玉笙本人清楚了。”
他本人才是最不清楚的那一個。寧諾在心里悄悄接上一句,抿了一口酸甜的蘋果汁,輕聲接道:“或許吧。”
“沒準兒稍后跟趙玉笙本人聊天時,你可以問問他。”歐馳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經(jīng)過這幾天的沉淀,寧諾已經(jīng)逐漸摸索出來,如何在這個男人面前隱藏真實情緒。留意到歐馳的心思并不在自己這兒,寧諾索性順著他的話說:“怎么你也對這些八卦話題感興趣了嗎?”
“如果是你講,我會很樂意聽。”歐馳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句。
周遭的環(huán)境有些吵,歐馳說這句話的時候,嘴唇輕微的蠕動會不時觸碰到寧諾的耳廓。或許是無意為之,或許這又是他調(diào)情的手段。而寧諾經(jīng)過剛剛在酒店的試煉,現(xiàn)在的心跳反應已經(jīng)沒那么夸張了。
歐馳從她頸側(cè)抬起頭,趙書廷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站在兩人面前,目光含笑在兩人之間來回打量,最終又定格在寧諾的身上:“寧小姐今天……果然沒讓我失望。”
寧諾端著果汁,巧笑倩兮:“不知道會不會讓伯父失望呢?”
趙書廷哈哈一笑,鳳眸微瞇:“沒想到寧諾你還挺風趣的!”頓了頓,投向歐馳的目光多了幾分深意:“我想,爸爸要是見到歐少有這樣聰明又漂亮的得力助手,應該會很驚訝吧……”
歐馳挽起寧諾的另一只手上前,趙書廷也在同時出手,拿掉寧諾另一只手里的杯子,往旁邊侍者的托盤一撂,攥住她的指尖,行了個標準的紳士禮:“First dance,May I(第一支舞,可以么)?”
寧諾的驚訝還沒有結(jié)束,大廳里已經(jīng)響起輕柔的音樂聲。偏巧歐馳挽住的是寧諾的左手,在別人看來,反倒像是他后來的一樣。
周圍已經(jīng)有年輕的男女翩翩起舞,三個人僵持的局面著實有些顯眼,不時有人投來好奇的目光。寧諾對歐馳投以一個歉意的目光,用口型說道:“馬上就回來。”
一句話剛說完,趙書廷已經(jīng)拉著寧諾的手一個轉(zhuǎn)圈,兩人一前一后踏入舞池:“放心吧,歐少魅力過人,情場常勝,今天晚上絕對不會受冷落的。”
寧諾笑容清淡,輕巧避開趙書廷凝視的目光:“說得也是。”
“不知道為什么,第一次見到寧諾你的時候,總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似的。”
寧諾故作驚訝地看他:“趙先生可不像會用這么老套的借口搭訕的人。”
趙書廷呵呵一笑:“那我像哪種人?”
“剛剛你對我們歐總的評價,一字不改套在你身上,也挺合適的。”
趙書廷這次干脆朗笑出聲,笑了一會兒又看住寧諾說:“所以我剛才說的不是借口搭訕的老套話啊!”
寧諾微微一笑,那副樣子,顯然依舊沒把趙書廷的話當回事。
打從發(fā)現(xiàn)寧諾和歐馳一同出現(xiàn)在別墅,趙書廷的目光就極少從她身上挪開。跳舞時難免要肢體糾纏,四目相對,趙書廷更是把目光的交匯發(fā)揮到了極致,攬著寧諾后腰和肩頭的手掌也充滿了宣示和占有欲。
寧諾沒有穿小外套,肩膀那里只有兩條細細的帶子,對于趙書廷這樣絲毫不懂含蓄的肢體接觸,寧諾本來就十分厭惡。再加上她很清楚自己與眼前這個年輕男人的關(guān)系糾葛,那種厭惡之中更凝結(jié)了某種深沉的恨。跳舞時四下張望實在失禮,可寧諾又擔心自己與他目光相交時會情緒外露,所以多數(shù)時間都微垂著眼,下頦輕收。在外人看來好像很多女生都會有的羞澀,倒也合情合理。
大概是這幾天無時無刻都在歐馳眼皮子底下過活,寧諾又是擅長改變和總結(jié)自我的人,掩藏情緒的技巧可說是一日千里,即便是趙書廷這樣的小狐貍,一時之間也沒看出什么不對。只是覺得懷里這女人確實不好上手,大概一顆心都撲在那個歐馳的身上,所以對待他的態(tài)度難免有些敷衍。
三分半的舞曲對此時的寧諾來說著實漫長。借由一個轉(zhuǎn)身,趙書廷低頭在她耳邊說:“看來我說的沒錯呢!”
寧諾順著他刻意的目光看過去,就見歐馳也出現(xiàn)在舞池中,懷里攬著一個穿著碧青色旗袍的年輕女孩兒。女孩兒的樣貌頂多只能算清秀,身姿嬌小,仰起臉看著歐馳的模樣很是乖巧。
寧諾的目光飛快逡巡過女孩兒身上的旗袍,心中閃過某種難以言明的怪異感覺,不由微微皺眉。這番神情落在趙書廷眼里,自然被理解成另一種意思。嘴角勾笑,說話的語氣聽起來總有那么幾分幸災樂禍的味道:“歐少還真是魅不可擋,連寧諾你這樣的美人都難逃——”
恰逢換曲,寧諾借著一個旋身,泥鰍一般從趙書廷懷里溜了出去。本來這個動作并不算高難度,奈何寧諾光顧著心里的算計,忘記自己腳下鞋子的三寸高跟,連連倒退三四步才勉強站穩(wěn)。正隱隱覺得不妙,腰后已經(jīng)扶上一只大手,被人帶著再度轉(zhuǎn)回來,正對上歐馳那雙有些冷峻的眼眸。
寧諾隱約記得,自己踉蹌著倒退的時候,好像有道綠色的身影與自己擦肩而過,朝著來時的方向一望,果然,先前那個和歐馳共舞的女孩兒,已經(jīng)被趙書廷摟在懷里。寧諾還要再看,已經(jīng)被歐馳帶著轉(zhuǎn)向舞池另一邊。
原本只是寧諾自己突發(fā)奇想,準備偷溜的一個小動作,不知怎么的最后演變成歐馳與趙書廷互換舞伴。而且落在其他人眼里,顯然是趙書廷連聲招呼都沒打,率先把自己的舞伴朝歐馳的方向扔了過去。只有歐馳自己清楚,看到寧諾腳下動作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引領(lǐng)著舞伴迎上前,所以才能接得那么恰到好處。
寧諾因為剛剛的狼狽有些臉熱:“謝謝。”
歐馳的臉色從見到趙書廷起就沒有好看過,此刻更是冷得嚇人:“剛才那樣很危險。”
寧諾垂下眼簾:“對不起。”
“不想跟他跳,直說就成了,犯不著為了避開別人,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狽。”
“可是他畢竟是我們的客戶……”
“我們C&L的員工沒必要為了生意對客戶賠笑臉。”
寧諾低著頭輕聲答應:“我知道了,對不……”
“跟我跳舞也覺得難以忍受嗎?”
寧諾猛地抬頭,下意識地想要反駁,卻發(fā)現(xiàn)眼前的男人并沒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憤怒,雖然依舊冷著一張俊臉,可寧諾從他望著自己的眼神中就能判斷出,他的心情并沒有外表看起來那么糟糕。剛剛歐馳說話的語氣一直很冷,語速飛快,每一句都擠兌得她沒話說,讓寧諾誤以為他心情很不爽。可他現(xiàn)在眼神甚至是透著笑意,好像在逗弄小動物一樣地打量著她,著實讓寧諾有點兒惱火。
歐馳眼中的笑謔之意更深,借著慢舞的姿勢,將這個懷抱緩緩收緊。寧諾的個子在女生中不算矮,再加上腳下的三寸高跟,跟身高185的歐馳站在一起,很是登對。顯然歐馳對兩人現(xiàn)在的身高差也頗為滿意,他現(xiàn)在只有稍一低下頦,嘴唇就能碰到她的耳廓:“你剛才跟上了發(fā)條的機器人一樣,整個人都木住了,笨蛋,舞跳到一半不喜歡也可以說啊,不然女士優(yōu)先這條法則怎么來的。”
寧諾難得地被他數(shù)落得來了脾氣,小聲辯解道:“他的力氣很大,剛剛要不是轉(zhuǎn)圈,我根本連動下胳膊的自由都沒有好嗎!”
“那就裝頭暈,或者踩他的腳,辦法很多,是你自己笨沒想到。”
這個男人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刻薄了!
寧諾被他堵得半天沒詞,好一會兒才不服氣地瞪住他:“你的聰明還不是從諸多女人的頭暈踩腳中積累來的!”
歐馳嘴角微翹,語氣不是不愉悅:“準確地說是來源于對多位女士的悉心觀察。”
寧諾被他那副怡然自得的囂張模樣氣得牙癢,一時間也忘了要顧全大局,腳步一錯,三寸高的鞋跟不偏不倚,正落在歐馳锃亮的棕色鞋面。
被三寸細高跟踩一下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可歐馳這個人向來注重風度,一時間臉黑了一半兒,卻緊咬著牙一聲沒吭。攬著寧諾腰側(cè)的手掌倏地收緊,剛要發(fā)作,誰知懷里的女人小腿一軟,纖長食指揉著太陽穴,一臉柔弱地靠在他懷里。
歐馳整個人都愣了,懷里的溫香軟玉卻還不放過他,尖尖的下頦微揚,溫潤的唇借由說話在他頸邊輕輕磨蹭,那聲音依舊帶著主人特有的冷清,卻不知怎么的,反而顯得分外撩人:“不好意思,突然覺得有點頭暈……”
舞池里不容人停駐不動,歐馳正在發(fā)愣,身旁已經(jīng)有人在發(fā)話:“歐少,被美女踩了一下就走不動啦?”
趙書廷一個人站在舞池邊,手里端著一杯香檳,笑嘻嘻望著兩人,又朝寧諾晃了晃酒杯:“歐少,別不挪窩啊!愛之深責之切,寧小姐也是……啊?哈哈!”
擱在寧諾腰側(cè)的手掌收得更緊,歐馳摟著人步出舞池,唇邊掛著一抹有些莫測的笑:“也是什么?”
趙書廷故作神秘地朝他眨了眨眼,一口喝下小半杯香檳,才說:“逢場作戲么,說得太明白就沒意思了。”
歐馳從一旁端了杯果汁,寧諾伸出手去接,被他躲開,手腕一轉(zhuǎn),喂到她唇邊。旁邊趙書廷眼都不眨一下,就這么盯著看兩人的互動,寧諾牙一咬,心一橫,佯裝什么都不懂的羞澀垂眼,就著歐馳手里的杯子喝了一小口。
“趙先生……”
“別,歐少這么叫就太見外了,叫我書廷就好。”
“還是不好吧……”歐馳眉峰一挑,表情淡漠。
趙書廷卻好像不會看人臉色似的,眉眼彎彎,打蛇隨棍上:“歐馳你就是太客氣啦,前兩天叔叔已經(jīng)跟我爸通過電話,你和小羽的事兒,咱們雙方父母都是樂意的,我看小羽那丫頭剛剛也跟你處得挺好。”
寧諾心里一動,已經(jīng)有點兒明白過來,歐馳這幾天情緒反常的原因,還有前后兩次會面,歐馳和趙書廷兩個人之間那種隱約而來的針鋒相對。
趙書廷一邊說著話,一邊似笑非笑地瞟著寧諾。一席話說完,歐馳的臉色已經(jīng)歸于平淡,一手端著果汁,一手挽起寧諾的手,示意趙書廷看清楚:“抱歉,家父對我目前的感情狀況有點兒誤會,我現(xiàn)在正在交往的人是寧諾,趙小姐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可惜我們沒有緣分。”
趙書廷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歐馳,你這跟我開玩笑嗎?”
歐馳就著寧諾喝過的那邊,不急不忙地喝了一口果汁。
寧諾匆忙瞥開視線,暗罵這男人果真把自己的剩余價值壓榨得一分不剩。
趙書廷看著一派泰然自若的歐馳,又掃了眼羞澀中不乏大方的寧諾,漂亮的鳳眸微微瞇起,始終插兜的左手悄悄攥緊。靜默片刻,趙書廷唇邊的笑容已經(jīng)消失殆盡:“歐少,寧諾,家父二樓有請。”
寧諾的手突地一顫,復又被歐馳攥得更緊。此時此刻,寧諾突然有點兒感激身邊這個男人的陪伴,盡管他跟自己一樣目的不純,盡管從他素來對待感情的態(tài)度來說,甚至比自己還要可惡。
跟在趙書廷身后,走向樓梯的時候,寧諾默默地想,或許是因為,她要的從來都不多。幼時缺乏父親的關(guān)愛,她不哭不鬧,只要媽媽還陪在她身邊,還和從前一樣愛她,幼小的寧諾就會覺得心安。如今,她已經(jīng)沒有媽媽在背后支撐,也沒有可以相信的男人與她并肩作戰(zhàn),可是只要有人能在關(guān)鍵時刻握住她的手,哪怕這份呵護只是逢場作戲,哪怕這個看似深情的男人是旁人口中的花花公子,她也能屏住一口氣,堅定心中的那份執(zhí)念,目不斜視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