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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擂鼓翁金

庖丁樓眾人聽那褐衣老者最后一句話,都不解何意,再看第三家眾人時,那幾個家仆從始至終一語不發,吃飯夾菜都目不斜視,也沒有什么異樣之處。倒是第三旻自己似乎有些被人窺破行藏的樣子,自失一笑,與同桌兩位兩者攀談些什么。眾人也都知道第三家手段厲害,此時也不敢議論什么,各自呼朋喚友,庖丁樓又是一派喧嘩熱鬧氣氛。

那第三旻喝了幾杯酒,見那余遼又是頭頂手托,不住腳的給新到的客人們上酒上菜,看他招呼周備之后,見外面天色漸漸昏黃,開口叫那余遼道:“遼哥兒,你且過來”

余遼剛剛招呼完一波來客看,聽得這邊喊,急忙跑來:“第三家主是要添酒添菜?還是要結賬?若是要那牛肉,須到明日里才有。”

第三旻指著余遼對許鄭二老笑道:“這小哥兒果然是個做家生的人,我只叫了他一聲,他都把這要甚不要甚都說盡了”說完卻轉過頭來,對著余遼道:“我也不添酒添菜,也不結賬,你們家牛肉嘗過,確實不虛,人間美味,我且問你,今日里那個老先生,就是同你師父走的,尊姓大名?”

余遼聽見他這一問,面露難色,搔了搔腦袋道:“不瞞第三家主,這老爺子,并不常來,我雖識得,卻也不知他姓甚名誰,況且老爺子性情十分執拗,只是不愿意同江湖和官府中人來往,我師父倒是說過,說這老爺子英雄一世,卻志愿難遂,所以再也不理世事,縱情山水而已,絕不在提起自己往日名姓。”

第三旻思慮一會道:“這么說來,這老爺子倒是個隱身山水之中的豪杰,那你那腌臜的師父又尊姓大名?”

余遼哈哈一笑:“我師父,我師父名姓更是誰也不知,全臨安都知道他是個憊懶的不念經和尚,偏生沒人知道他姓甚名誰,不過他終日里瘋瘋癲癲的,人們好的,便叫他瘋和尚,也有叫顛和尚的。”

“原來如此”,那第三旻嘆道:“看來這瘋和尚和這個老爺子,都是世外之人,懶問俗事,因此上一個瘋瘋癲癲游戲人間,一個隱姓埋名優游山水,這等胸懷,原本不是我們這些俗人所知曉的。”

那許鄭二老倒頗不以為然,鄭老者滿面不屑道:“此等故作奇異之輩,主人家不必掛懷,凡夫俗子,怎知一呼百諾之威嚴,一擲千金之爽意,不過故意隱姓埋名,弄些玄虛,以示清高而已,許老兄以為如何?

“鄭老弟所見不差”,許老者滿面笑容,隨聲附和道:“若無富貴相伴,榮華相隨,這山水有什么意境?人間不過碌碌此生罷了。”

第三旻聽兩位老先生如此說,只是一笑,他深知這二位性情乖戾,恃才傲物,明知道那一俗一僧必然有些來歷,嘴上卻絲毫不肯承認。余遼在一旁聽這二老故意貶損他師父跟那位褐衣老者,卻是老大不耐煩,開口道:“請問二位老丈,你二位卻是第三家什么人?”

那一臉富態的許老者看了看第三旻,道:“我二人乃是第三家門中清客,卻不是那等廝役仆婦之流”,這邊鄭老者也面孔一板接到:“正是!”

“清客?”余遼抽抽鼻子,斜著眼睛看著二老到:“不過會幾句酸文,謅幾首歪詩,或者曉得些什么奇聞異事,見過些許世面,投在大財主門下看人臉色,仰人鼻息,我們臨安這里不叫什么清客混客,就叫做幫閑,每日里大街上不知道多少來去,說什么一諾百應,一擲千金,好當自己是主人家一樣…。。”

“你………!”

這二老被余遼一番搶白,想要反駁幾句,可那“清客”二字,是自己說出來的,想要不反駁,這面子上如何過得去,登時兩人黑了面孔。

“小子不得無禮!”,那第三旻在旁邊聽得忍俊不禁,想要笑,又顧及鄭許二老的顏面,當時正色道:“你一個小小后生,知道什么,這兩位老先生乃是我第三家府上貴客,不是那等幫閑湊趣之流。”

余遼卻不依不饒,接口道“貴客?再貴也不過是個客……”

第三旻心知再夾纏下去,必然讓這許鄭二老面上無光,當即打斷余遼道:“遼哥兒,我且問你,你這臨安城,有什么好去處?”

余遼看著那二老黑著面孔,一語不發,見第三旻出來解圍,也就不為己甚,畢竟自家這里是酒樓,畢竟來的都是客,也不能過分得罪,順嘴接道:“臨安城處處都是好去處,就是不知第三家主喜好什么?若是喜好湖山景色,西湖美景天下一絕,兩條堤,一片湖,周圍多少好景色,走斷腿也看不盡!若是品茶聽禪,自有那靈隱晚課,虎跑龍井,最是愜意!若是喜歡左擁右抱,南瓦子清泠橋熙春樓,入眼都是漂亮的姐兒,多少富家公子在哪里住家過日子!若是要吃些江南味道,出涌金門,一座絕大的高樓,便是那江南最會調和味道的豐樂樓了!若是要聽些絲竹管弦,諸班宮調,只索往平康諸坊里去尋!其余名勝,哪里能一一盡數!只要你家有錢,舍得出,這臨安便如同人間天上!只是………。”

第三旻正聽得入神,見余遼忽然剎住不說,當即追問道:“只是什么?”

余遼狡黠一笑:“只是這中間有些小小的區分,那南瓦子與那平康諸坊,姐兒們逢迎來往的多,因此上多是些俗詞艷調,若要聽些個清雅雋秀的,從我這庖丁樓出去,出對面巷子走一望之地,就是天宋水門,那里有座冷光樓,里面有位思玉姑娘,不僅容貌一絕,才藝更是過人,會擊鼓,會吹笛,會彈琴,能唱歌,那歌聲一起,有若天籟,聽者誰不心馳神搖,思緒天外……。”

那余遼說到這里,雙目微微上揚,臉上卻涌起一抹紅暈,第三旻看在眼里,笑道:“心馳神搖只怕是真的,但遼哥兒思緒卻未必去了天外,而是魂牽伊人了,哈哈哈哈。”

余遼被人看破心思,臉上不禁更紅,急忙擺手道:“第三家主不要玩笑,那思玉姑娘在我心中,猶如神明一般,那是絲毫不敢輕薄,多少富家公子想與那思玉姑娘親近,許下多少金珠財寶!那思玉姑娘看都沒看過一眼,只是每晚在冷光樓中唱一兩個時辰,我一個跑堂小子,哪敢有這個念想……。”

那第三旻道:“金銀財寶都是尋常物事,不值一哂,看來這思玉姑娘頗有見地,我倒要去聽聽看,還有什么有區分的去處么?”

余遼此時已經回過神來,趕緊到:“再有就是,那豐樂樓雖然是江南第一大樓,但是有兩味,卻不在豐樂樓,其一就是這魚羹,西湖邊宋嫂家的,才是江南第一魚羹,這一點斷不可忘,第二么……。。”,余遼故意頓了一下,一臉得色:“第三家主今日已然嘗過,就是我這庖丁樓的柳葉牛肉了!”

哈哈哈,第三旻不由得大笑,連周圍有些豪客都不知這邊出了什么事,轉頭來看,第三旻指著余遼笑道:“好個跑堂小子,難怪你家這牛肉有名,什么事都不忘提上一句!”正巧有新客進門,第三旻手一揮道:“跑堂伙計還快去賣你的牛肉”,余遼也一陣大笑,自去招呼新來的客人去了

第三旻看著余遼招呼客人落座,叫了聲:“麹管家,你去安排住處,我看就不必住在城里,就在這附近找個潔凈雅致的所在,請兩位老先生歇著,其余家丁,往后也不必全都跟著,正常輪值就好,安排好了,你隨我一起去聽曲子去。”

那麹管家低頭恭聽,等第三旻說完,回了一聲:“遵命”,自己一人出門,不一會回來,對著里第三旻最近的那一桌四個人道:“你四人跟我隨主人行走,其余人等,跟兩位老先生和那趕車老三去歇吧。只是耳邊都驚醒點,留意第三家哨箭響動”說完手一揮,八個人一聲不響站起身來,往外走去,這邊鄭許二老,也站起來,對著第三旻一拱手,跟著八人身后出去了,第三旻一個人吃了一會酒,看看天色漸暗,庖丁樓已經開始點起燈火,點點頭,那麹管家從一個家丁身上取過一個包袱,取出一大錠銀子,放在桌上,帶了剩下的四個家丁,出了庖丁樓,搖搖擺擺從小巷里往天宋水門去了。

第三旻當時聽余遼說,從對面小巷穿過去不過一望之地就是天宋水門,那知道走了半晌,那小巷越來越狹窄,四周都是人家,讓麹管家過去一問才知道,乃是穿錯了巷子,又繞了個圈子,只見面前一片開闊水面,一座高樓立在岸邊,門口人來人往,燈籠映照下,匾額上正是“冷光樓”三個字,

“十二門前融冷光,二十三絲動紫皇”,第三旻看著那匾額道:“江南果然是文風鼎盛之地,名家妙筆隨處可見,只是當年魏武曾言,有文事者,須以武略濟之,這江南的武略么……。。”話還沒說完,就聽冷光樓內一陣喧鬧,當時加快腳步,等到踏進樓門,不由的呆立當地,整個冷光樓中,除了樓中一塊一丈見方的臺子,整個兒用錦緞做成的帷幕圍的密不透風,樓上樓下近百副座頭,竟然座座不空,有些秀才文士,干脆就站在樓下,一時間眾人又是一陣喧鬧,仔細一聽,都是敦請思玉姑娘的聲音。第三旻苦笑一下,對麹管家道:“看來遼哥兒所言不虛,這思玉姑娘果然有些不凡”麹管家此時也看到樓中沒有一個空座位,躊躇道:“在下去幫家主尋一個坐處……”,

“罷了罷了”,第三旻搖搖手道:“此時何人肯賣給你,就在里面站上一會,若果真好聽,往后不怕聽不到,若只是泛泛之輩,后面也不用聽了”麹管家拱手遵命,往里面找了一個略微人少的地方,那四個家丁卻不管不顧,鐵塔般往第三旻兩邊一站,周圍眾人看著四個身材彪悍,孔武有力的漢子,面容冷峻,心下也有些害怕,都站開了些,因此第三旻雖然是站著,面前卻一覽無余,正好對著那被帷幕圍起來的臺子。

這邊第三旻剛剛站定,就見門口一個人影一晃,仔細一看,卻是那余遼,手中拿了一個荷葉包裹,也不知包了些什么東西,對著一個小丫頭苦苦相求,那小丫頭搖頭半晌,余遼又掏出幾塊碎銀子,小丫頭才笑顏逐開的拿著荷葉包裹往樓后去了,第三旻不禁暗笑,正要開口叫余遼過來,耳聽邦邦邦三聲梆子響,頓時整個冷光樓內鴉雀無聲,咳喘不聞,又過了少頃,二樓上一個盛裝打扮的中年婦女道:“承蒙各位盛情而來,冷光樓招待不周,還望各位稍稍恕罪,思玉姑娘說了,今天當為大家奉上一曲《漁陽三撾》,聊表謝意。”說罷抬手啪啪啪三聲掌響,中間臺子上的帷幕,嗖的一聲四散而開,臺子上分四方擺了四面大鼓,卻沒有半個人影,眾人正詫異間,忽然二樓傳來一陣叫好之聲,只見一個綠色身影從二樓飛身躍下,站在臺子中央,第三旻這才看清,這思玉姑娘柳眉如畫,星眸若水,長發如瀑飄落身后,吹彈可破的俏臉上英氣勃勃,配著一身翠綠緊身戰衣,腳踏緞藍軟靴,盡顯婀娜身姿,雖不敢說人間絕色,卻別有一番神韻。

那思玉姑娘在臺上站定,還未開言,先對著周圍團團抱拳一揖,這才說道:“思玉技藝淺薄,唯恐褻瀆眾位視聽,承蒙各位高人雅士不棄,思玉當有所報效,故此今日獻上這一曲《漁陽三撾》,請各位品鑒。”說完一笑又道:“那日日來送宵夜的哥兒,雖不知你姓名,思玉也在這里謝過了。”第三旻情知這說的必是余遼,再看余遼,擠在人群中頭也不敢抬。回過頭來再看那思玉姑娘,手中已經拿著兩根一尺半長的鼓槌,左右交擊,只聽嘎然有聲,錚錚作響,第三旻不覺一驚,這兩根鼓槌竟然是用金鐵之物鑄成,這等揮舞起來,這姑娘看似弱不禁風,兩臂膂力倒是不小!

第三旻思量未定,那思玉鼓槌一舉,二樓登時傳來一陣絲竹之聲,緊跟著兩聲鼓響,卻正好跟那絲竹之聲相契合,讓人覺得,這樂聲若少了這鼓響,不免單調,最奇的是那鼓聲,并不似一般敲鼓,來去都是咚咚咚一個音節,樂聲見低,那鼓聲也似乎淼不可聞,樂聲高亢,鼓聲也似乎振奮無匹,緊急緩慢,都其恰在音律之中,不僅有鼓聲,間或還有幾聲那鼓槌相擊的金鐵之聲,眾人已然聽得入神,不少文人秀士,雙目微閉,手中折扇輕輕敲著鼓點節奏,再看那余遼,卻只是看著思玉姑娘在臺上穿梭來去的身影發呆,眼神中盡是傾慕之意,第三旻看在眼中,暗笑道:“不想這哥兒還是個癡情種子”。想到這里,第三旻手輕揮一下,對那麹管家輕聲吩咐兩句,麹管家看了臺上思玉姑娘一眼,諾諾而去。

那麹管家剛剛離開,只能樓上絲竹音律突然轉急,這思玉手下鼓聲也隨之緊迫起來,最后竟如爆豆一般,樓中眾人齊齊喝了一聲彩,正在四面大鼓中如穿花蝴蝶一般來往的思玉姑娘,忽然將鼓槌一放,自背后抽出一管橫笛來,頓時笛聲清越,好似月臨碧水,孤鴻穿云,且越來越高亢,此時絲竹之聲也都停歇,整個冷光樓中,只聽得一管笛聲婉轉之際一聲高過一聲,直到最后一縷笛聲如沒天際,有如鴻飛青冥,聲隱云端,眾人這才回過神來,又是一片炸雷般的叫好之聲。

原本站在二樓上的那個中年婦人,此時一臉笑意,走到臺上,對著思玉姑娘耳根輕輕說了兩句什么,那思玉頓時笑得花枝亂顫,中年婦人看思玉笑成這樣,也笑著問道:“人家又打上門來,你待如何?”思玉猶自笑的直不起腰來,忍著笑道:“還是告知人家實情的好,省的日日來煩。”,中年婦人點點頭,站在臺上朗聲說道:“方才有位公子,愿為我這思玉侄女贖身,敢教這位公子失望,我這思玉侄女,并非賣身在我冷光樓,乃是自由身,今日特為各位言明,還請諸位良善公子再勿做此無妄之念,小婦人在此謝過了。”那思玉也止住笑道:“小女子也在此謝過了,還有那要單獨請茶相會、求見一面的,往后都不要來了,如要見我,便來冷光樓聽歌聽曲便成,其他請恕本姑娘無法奉陪。”

眾人聽中年婦人和思玉如此說,人群中竟然傳來一片慨嘆之聲,多是贊嘆這思玉姑娘立志高潔,不為榮華所動。余遼站在人群里,,他自從見到這思玉姑娘,便心有所屬,日日里都留一份柳葉牛肉來送給思玉宵夜,只盼能打動佳人一二,猛聽說有人要給思玉贖身,頓時像被抽離了三魂七魄一般呆立當地,似乎那思玉姑娘此刻便要跟著贖身的那人而去,,及到聽說思玉姑娘乃是自由身,先是一喜,隨即又面色慘然,喜的是思玉畢竟不是那等隨波逐流之人,可既然是自由身,來去自是由不得別人,因此余遼自覺自己更是無望。

這邊第三旻倒是心中清亮,方才要替這思玉贖身的便是他,不想這姑娘卻并非賣身在此,看樣子倒是與這中年婦人相識一般,更覺這思玉非同一般,正想要說話,忽聽了一個油腔滑調的聲音響起:“既然不用贖身,不知可愿賣身?”。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副大座頭上,一個衣著鮮亮的中年人,兩只腳都放在桌上,端著一杯茶慢慢啜著,旁邊另有一個小幾,放著寫時鮮瓜果,糕點果子之類的吃食,周圍七八個豪仆挺胸凸肚,威勢赫赫,幾個文士打扮的人一臉諂笑。想必就是余遼所說的幫閑了。

“唉……。”臺上思玉姑娘幽幽嘆了一口氣道:“只說是來的都是文人雅士,知情識禮的客人,怎么好端端的出來一只野狗叫,卻不是掃興?”。

此時冷光樓中多有認得這個中年人的,聽思玉這般挖苦,手里都攥著一把冷汗,那中年人倒是不以為意,將茶杯遞給一旁的豪仆,慢吞吞道:“野狗也好,家狗也好,二爺我今天都不放在心上,待你賣了身,二爺我叫你見識見識什么叫做發春的母狗!哈哈哈”說罷一陣淫笑,旁邊的幫閑趕緊跟著湊趣一起大笑。

思玉一張俏臉被這句話頓時輕薄的通紅,眼中寒光一閃道:“本姑娘今天要是不肯呢?”

“不肯就不肯”那自稱二爺的中年人略略抬頭道:“二爺我雖是來買花的,但若遇著十分鮮嫩,又不肯發賣的,二爺我也有手段,給她折回家去!”最后這一句說的頗為兇狠,言下之意極為清楚,明賣不成,就要明搶!

第三旻在一旁聽這思玉與那中年人言來語往,往人群中看時,那余遼站在人群中死死盯著那中年人,一臉怒氣,又無可奈何的樣子。叫過一個家丁來指了指余遼,那家丁會意,當即悄悄過去叫了余遼來。

“中年人是何來歷?怎的如此蠻橫?”第三旻見余遼過來,猶自一臉怒氣,當下笑著問道。

余遼看見第三旻也是一愣,還未答話,旁邊一個書生趕忙道:“這位員外小聲些,若被他聽到,輕的一頓好打,重的不怕你不家破身亡,他乃是當今宰相秦檜府中二管家,新近才從外地調來,也不知為何?一來就到處重金收買舞姬歌女,臨安城中略略有些名氣的,盡都被賣去了,但有不肯的,自有手段讓你去,他們家相爺權大勢大,滿臨安誰敢說個不字,?今日這思玉姑娘看來也是難逃此數,冷光樓從此之后,只怕再無佳音了”,說罷滿臉遺憾而去。

那書生這么一說,連余遼本來滿面的怒氣也都化作一片沮喪,低著頭一聲不吭。

第三旻此時心明如鏡,當下翹足傲然而坐,一臉不屑道:“哼,秦檜算什么東西!”

這一聲聲音不大,卻滿樓皆聞,那二管家正跟思玉說的劍拔弩張,忽然聽了這么一聲,忽的站起身來,惡狠狠的眼光在樓中掃了一圈道:“何人竟敢辱沒我家相爺名諱?”目光所及之處,人人低頭不語,唯恐這二管家認為是自己所言。

“辱沒?”第三旻卻毫不在意,端起茶來喝了一口,冷笑道:“你家相爺也配的上這‘辱沒’二字?”站在第三旻周圍的人聽他言語更為強硬,登時紛紛站開,以示與自己絕無相干。

“我家相爺如何配不上這‘辱沒’二字?”這二管家話一出口,當時就覺得不妥,大致一思量,又不知不妥在哪里,不知自家相爺是該配的上這“辱沒”二字,還是不該配上這“辱沒”二字……一時到自己心里倒犯了躊躇。

他這一句說出來,樓中眾人不禁都想發笑,畏著秦府的威勢,卻又忍著不敢,思玉姑娘倒是一個沒忍住,當時捧腹大笑,站都站不穩,忍不住拖了一個凳子坐在臺上道:“配的上配的上,那‘辱沒’二字,本就該與你家相爺相配,噗……。。哈哈哈哈,乃……乃是…。。絕…。絕配!哈哈哈哈”

“好大膽,竟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辱罵朝廷大臣,來人,先給我拆了這座樓,再拿他們幾個去臨安府大牢里說話!”那二管家被思玉這么一說,當時氣急敗壞,一聲令下,身后豪仆暴雷價答應一聲,眼看一個雕梁畫棟的冷光樓就要被砸成破爛場。

“慢著!”一個角落里突然傳出一個威嚴雄渾的聲音,正要動手的那些豪仆都不免一愣,轉頭看時,一個褐衣老者獨自占著一副座頭,在一個角落里自斟自飲。那余遼本已束手無策,突然看見這老者,面露喜色道:“老爺子怎么你也在?”

褐衣老者卻不答余遼的話,對著那第三旻道:“第三家主說話怎的如此荒悖,那秦檜乃是當朝宰相,爵封國公,你竟然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說他‘是什么東西’,真真是豈有此理。”

第三旻臉上顏色一變,瞇起眼睛看著那褐衣老者半天道:“哦?依著老丈,我該如何說?”那二管家此時見有人出來幫他說話,當時也坐下道:“老頭兒,這些外地小民,一點禮儀不懂,你教教他,趕緊給二爺我賠禮道歉,拿出銀子來,二爺我看的過眼時,或許不追究他這不敬之罪。”

褐衣老者看也不看那二管家一眼,又飲了一杯酒,這才說道:“依我說,那秦檜他既然又是宰相,又是國公,權勢赫赫,威壓百僚,已經不能算作個東西,因此那秦檜,他………”說道這里,褐衣老者故意拉長音,瞥了一眼二管家,神色莊重:“他不是個東西!”

二管家本來以為這老者要替他說話,因此大大咧咧的坐在那里,一眼鄙視的看著第三旻,忽聽這老者冒出這么一句,當時死盯著這老者,第三旻卻哈哈大笑:“老丈所說有理,那秦相爺確實不是東西,晚輩倒是疏忽了。”他兩人一遞一句,倒似真的是這第三旻說錯,那老者來糾正一樣,余遼卻看著那二管家氣得面紅耳赤,手中抓著一個茶碗咯咯作響,急忙走到那老者身邊,臺上坐著的思玉姑娘本來笑得前仰后合,等見到這個老者,卻是一驚,又聽那老者故弄玄虛,捉弄了那二管家一番,卻再不敢笑的那般大聲,低著頭只是笑得的肩頭顫抖個不住。

樓中其余人等,見這兩位今日里有意要撩撥這二管家,心知這冷光樓必有一場大鬧,有心思活絡的,一個個不言不語,悄悄的退出樓去,霎時間方才還人頭涌動的一座冷光樓,頓時顯得空曠寂靜。

“給我打!”,那二管家到底忍耐不住,一聲呵斥,身后豪仆如狼似虎撲了出來,第三旻卻站起身來,一言不發,隨手一揮,帶著麹管家來同那老者坐了一桌,四個一聲不吭的家仆當時拳腳齊出,那二管家帶來的人雖多,到底只是一般的護院壯漢,那里知道什么拳腳功夫,整日里跟著二管家狐假虎威白吃白喝罷了,怎比的上第三旻帶來的幾個江湖好手,三拳兩腳之間,一個個都被打的趴在地上,那二管家更是慘不忍睹,被連著扇了幾個耳光,滿嘴的牙齒盡都打落了,兀自嗚嗚咽咽的不知道說些什么。

褐衣老者卻并不與坐過來的第三旻答話,卻對著那思玉道:“你爹娘怕我一個人孤苦伶仃,因此留你在我身邊,你倒好,在家里胡鬧也就罷了,現在竟然到你齊姨的樓中賣唱?看你爹娘回來,我不讓他們打斷你的腿?”

這一句說出來,第三旻連同那余遼都是一臉詫異,原來這老者跟著思玉姑娘竟是爺孫?再看那思玉姑娘,也不依不饒道:“當年我奶奶不也是賣唱的,你怎地不敢打折她的腿?說了,我也只是出來唱兩句消遣消遣,成天悶在你那個竹園子里,除了看書就是寫字,悶都悶死了。”

“讀書寫字有什么不好,你奶奶沒教出個好媳婦,你媽媽也沒教出個好女兒,一個女兒家,成天舞槍弄棒,招災惹禍,成何體統?真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那老者氣咻咻說道,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

思玉小嘴一撇,笑道:“不要胡亂埋怨人,你管不住我奶奶,我爹自然管不住我媽媽,家風如此,誰讓爺爺你娶了個厲害奶奶,還視如珍寶?”

“你……。唉…。。”那老者思玉說起往事,不由的心中慘然,原本剛毅果敢的臉上忽然顯出一股蒼老之態,似乎想起些什么,滿面愁苦思念之意,頓時樓中幾個人都無話可說,呆呆坐在那里看著這老者。

“老……老…。。老爺子”,眾人正無語間,那余遼忽然從后門大呼小叫的跑了進來,差點在門檻上絆了一跤,原來老者與思玉說話之時,余遼見那二管家幾個人,從地上爬起,互相攙扶著出去,一邊走一邊惡狠狠的看了這邊幾人,到門外,卻不都走,留下兩個傷勢不重遠遠的看著冷光樓,其他人扶著那二管家一道煙去了,余遼心知不妙,悄悄尾隨而去,不多時便急忙跑了回來。

“慌什么?”那老者看余遼灰頭土臉,滿面焦急的樣子,當時一笑道:“難不成你見了鬼么,這般慌張”

“不…。。不…。。不是”,余遼喘息兩聲,調勻呼吸,急忙道:“那二管家,在城門那邊遇見一個巡哨的統制官,說這里…。。這里…。窩藏江洋大盜,江湖匪寇,圖謀不軌,讓那統制官帶兵速速剿殺,我回來時,那統制官已經集起百來號巡防兵丁,已經殺過來了,老…老爺子快走啊!”

“走?哪里走?”那老者安之若素道:“若是說臨安府中的捕快,此時到走了無妨,若是那巡哨兵丁,此時才走,已然晚了,這些兵將久經戰陣,哪里會一窩蜂直撲這座樓來,必然先把守了周圍通路,這才合圍進擊,此時出去,任你東南西北都逃不掉,除非坐船走水路,只是此時天晚,水上木板都沒有一條。”

第三旻思量半天到:“老先生,雖然兵丁人多,我這四個家丁卻也有些力氣,撿那人少之處,怎么也能殺出一條路來。”

“殺什么一條路,只怕有個我們敢出去,他們不敢進來的”那半天未開口的思玉姑娘此時看著老者,眼中卻盡是得意之色:“爺爺,我說的可是?”

“小滑頭所見不差”,那老者聽思玉這般說,當即呵呵一笑,起身走到那中間臺上,拿起那兩只鼓槌,舞動兩下,感慨道:“總有十多年不曾用過此物了,不想今日卻要再用上一用”轉回頭看著一臉茫然的余遼:“遼哥兒與我相知也久,卻從來不知老夫名姓,是也不是?”

余遼依舊茫然點點頭到:“我師父和我父親從未跟我提起過老爺子名諱,只是常說老爺子你是個大英雄,大豪杰,不是那一般的人物,因此叮囑我要好生相敬,不可輕慢了老爺子你。”

“大英雄?大豪杰?”那老者苦笑道:“一個失志之人,說什么英雄豪杰?今日里老夫就讓遼哥兒知道老夫的姓名,也算是你我相交一場”,第三旻在一旁聽得,看著這老者模樣,心中一動,看了看那麹管家,正好與麹管家四目相對,均知對方心里都有一個名字。

這邊老者話音剛落,只聽冷光樓外,一陣人喊馬嘶,一個像是領頭的吩咐道:“弓箭手圍住門窗,其余人等跟我列陣沖進”,頓時門外一陣刀槍出鞘的聲音,少刻又回復安靜,想是安排以畢,只等一聲令下,就沖進來廝殺。

那老者聽到喊聲,對著第三旻道:“老朽獻丑了,也為遠客敲上一鼓,聊表薄意”說完揮起兩只鼓槌,卻只敲一面鼓,空蕩蕩的冷光樓內,頓時鼓聲大作,只是不像那思玉擊鼓合乎音節旋律,只是由慢而快,由緩而急,鼓聲震蕩,極為動搖心魄,節奏漸快之時,似乎有一股殺氣磅礴而出,如同千軍萬馬列陣整齊慢步向前,跟著鼓聲步調逐漸加快,等到兩軍即將對壘之時,隨著鼓聲大作,猛然吶喊沖鋒而上,忽然鼓聲一轉,或兩重一輕,或兩輕一重,正在沖鋒的千軍萬馬忽的分開,避開敵軍正面,從左右包抄而上,一時間殺氣大盛,緊接著便全是震蕩心神,直擊心底的全力重擊,大有全軍壓上,滅此朝食的慷慨氣勢,幾個人正聽得心馳神搖,只聽“噗,啪嚓”的兩聲,那老者全力擊鼓,竟然將一面牛皮硬鼓連鼓帶鼓架砸破在地,再看那老者,滿眼淚光,連那思玉與那身邊中年婦人都兩眼淚水。

“這是軍鼓!”第三旻初時聽的入神,漸漸越聽臉色越蒼白,好似每一擊都打在他心上一般,余遼卻與他決然相反,直聽得意興勃發,手中不知道從哪里找了一個短棍,一派舍我其誰的氣概站在門口。

“不錯”,褐衣老者撩起衣襟擦擦眼睛道:“這是軍鼓,老夫不敲此鼓已有十多年了,不想今日里為幾個宵小所迫,又重操舊業,真是可悲可嘆。”

余遼被老者鼓聲激勵,獨自一人把守大門,只待鼓聲一停,便與沖進來的官兵大戰一場,誰料鼓聲停了半天,外面竟然不見一個人進來,就聽見那二管家滿嘴嗚哩嗚啦的似乎在催促眾人,剛探出頭去,就見一個軍官走到那二管家面前,劈手給了一個嘴巴,厲聲道:“里面就是你所說的江洋大盜,江湖匪寇?”二管家挨了這一巴掌,登時不再說話,只是茫然不解其意,剛才還對自己唯唯諾諾的一個軍官,為何變的如此強硬?

那軍官走到門口,卻不進來,單膝跪地,朗聲道:“樓內何人擊鼓,還請示下姓名,在下背嵬軍中軍哨長左烈求見”

“求見不必了,你如今是軍中統制,不是當年背嵬軍中軍哨長,休要忘了自己本分,既然你還未忘記這軍鼓之聲,就此轉回去罷!”褐衣老者此時坐在地上,一臉落寞,語氣卻十分剛斷威嚴。那左烈跪在門外,聽見這一聲,激動萬分,竟然顫抖了一下,險些倒在地上,剛要說話,又聽那老者道:“還不快去,難道我的話,不如你家梁將軍的管用么?”

左烈聽老者提到“梁將軍”三個字,頓時眼淚滔滔而出,當時深深叩頭道:“卑職遵從韓元帥軍令,但求韓元帥賜見一面!”

韓元帥??!!!韓世忠????!!!!!

守在門口的余遼只覺得天旋地轉,這褐衣老者竟然是和岳飛齊名,殺的金人聞風喪膽,幾乎在黃天蕩生擒金國完顏宗弼的韓世忠?韓大帥?再看那其他人,除了第三旻是站著抱拳敬禮之外,麹管家和那四個家丁,連同思玉和那中年婦人,都跪在地上,自己也雙膝一軟,對著韓世忠跪了下來,口中喃喃道:“老爺子……你竟是韓世……不不,你竟是韓大帥?”

韓世忠此時才站起身來,撣了撣身上的灰塵,對余遼道:“遼哥兒過來,你且扶著我”,余遼急忙起身,一邊攙扶了韓世忠,這才感覺到這位身經百戰的大帥爺,身上微微顫抖,腳下虛浮,情知是方才使力過大,那“梁將軍”三個字又觸及當年自己妻子梁紅玉戰死沙場的隱痛。趕緊使盡全身力氣,緊緊托住韓世忠一條臂膀,走到門口。

韓世忠在門口剛一現身,那整整齊齊排列成陣的百余名兵丁,齊刷刷跪在地上,隨著那左烈哽咽的聲音一齊參拜道:“屬下見過韓元帥!”那二管家見到這個陣仗,知道再呆下去,自己絕討不了好去,當時給周圍幾個人使個顏色,互相攙扶著偷偷溜去。

“不錯”,韓世忠看著那些兵丁道:“不愧是你們梁將軍手下精兵,就算是江湖捕盜也頗有章法規矩,你們梁將軍泉下有知,也必當欣慰”,說著自己眼中淚水又滲了出來,那左烈已然痛哭失聲,他當年是梁紅玉手下親軍哨長,跟隨韓世忠梁紅玉夫婦南征北戰,后來梁紅玉在楚州積勞成疾,一病不起,去世時年僅三十三歲,此事也成為韓世忠后半生揮之不去的隱痛,此時左烈再見故主,想起當年隨梁韓二人大破金兵,馳騁疆場的慷慨豪氣,如何能不觸景傷情?

“韓元帥……。”那左烈剛喊一聲,韓世忠手一揮打斷道:“住口,我如今不是你們統兵元帥,只是一個閑散野人,今日一見,日后再無相見之日,你們退下罷。”

左烈聽到韓世忠如此說,心下明白這位大帥從來說一不二,令出如山,如果今日不是因為自己曾是梁紅玉帳下親兵,觸動心中往事,就算是當年韓世忠手下親衛,他也未必肯出來一見,也知道在此耽擱的久了,傳了出去對韓世忠不利,當即磕了一個頭到“遵命”,起身傳命:“各軍撤回,照常巡哨”再回頭對著韓世忠行了一禮,帶著軍兵一路去了,偏生去的甚慢,不住回頭張望。

韓世忠站在門口,目送這群兵丁消失夜幕之中,直到連個黑影都看不見之時,這才轉回身來,卻是腳下一軟,余遼趕緊用力扶住,那思玉也早已站起身來,就近搬過一張椅子,讓韓世忠坐下,卻把那兩條鼓槌放在韓世忠手里。

“老了,老了”,韓世忠坐在椅上,一邊撫摸著那兩條鼓槌,輕輕解開上面纏繞的白錦,露出里面的精鐵來,只見兩條鼓槌上各自鐫刻了兩個娟秀挺拔的字體:“擂鼓翁金”。

“此身可老,此氣概不老”第三旻這時也走了過來,對著韓世忠深深一鞠躬道:“晚輩有幸見識一代豪杰,可謂幸甚,日里那萬指揮說您武功蓋世,我還當您老人家果真是一位世外高人,現在方知,那萬指揮所說的武功,原來是說您老這一世的武略功勛,放眼江湖,自然無人能及,在下萬分欽佩。”

“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提他作甚?”那韓世忠一笑,又復那褐衣老者優游自若的神態,對那中年婦人一笑道:“齊姑娘,替你家夫人的相公找輛車子,我雙腿酸軟,今日里怕是走不回去了。”

那中年婦人趕緊答應到:“老爺稍等,后院就有車子,我這就給你叫來。”,原來這中年婦人姓齊,原本是梁紅玉的侍婢,后來自己出來,開了這家冷光樓,卻還是當年跟梁紅玉時候的營生,只是賣唱而已。

那中年婦人轉身往樓后走去,韓世忠卻喊了一聲:“,思玉,那里去?留在這里,跟我一起回去!”思玉正想借此機會偷偷跟著那中年婦人,留在冷光樓,不料被爺爺看破,只好冰著臉轉回身來。

第三旻見韓世忠這就要走,當時抱拳道:“天色已晚,在下也告辭,今日能見豪杰一面,足慰平生,告辭”說完帶了麹管家和幾個家丁也自離去。

韓世忠這才對站在身旁的余遼道:“遼哥兒,老夫有個不情之請,你答應么?”

余遼還在剛才的愣怔里沒回過神來,忽然聽得韓世忠這么說,當即跪倒在地,大聲道:“韓大帥盡管吩咐,余遼無有不尊。”

韓世忠笑道:“起來起來,我不是什么大帥,往后再不可如此叫了,我只告訴你,今日之事,且不可告訴你那腌臜師父,他若知道了,又要說我不忘當日做元帥的威風,什么六根不凈,欲念不清的,聒噪的緊,記住了么?”

余遼本以為要吩咐下什么不得了的大事,聽得這一件,心中雖然糊涂一片,卻知道這老爺子的意思,當時點頭如啄米般答應,旁邊那思玉卻奇異道:“怎么,你這后生的師父也是個腌臜和尚么?”

這一問不要緊,余遼一晚上都渾渾噩噩,神思如在云霧里一般,聽得思玉姑娘這么問,腦中嗡的一下,結結巴巴道:“你…。。你師父也是個腌臜和尚?”

思玉俏臉一揚道:“正是,若你師父也是個腌臜和尚,你該叫我師姐才對”

“師…。。師姐?”

這邊老爺子卻笑道:“思玉不得胡鬧,他年紀比你大,乃是你的師哥,只是你們這師哥師妹有甚的好相認?那腌臜和尚除了是你們師父,何曾有半點真本事教你們…。。”

“不成,我是師姐,我師父曾說過,他的衣缽必定傳給我,所以我必是師姐,再然后是掌門師姐,天底下哪里有掌門師妹的道理?”那思玉不依不饒,必要在這名分上下爭出個結果來。

老爺子大笑道:“衣缽?你師父那身衣缽,娃兒你是打算穿,還是打算供起來?你也不嫌腌臜,若是你師父傳了你衣缽,你千萬別回家來住,光那身衣服,就迎風臭十里!”

思玉偏著腦袋想想,確實如此,自己都想的不由干嘔了一下,嘴上卻不依不饒:“臭歸臭,那我也是師姐!”

余遼此時腦中如同打翻十八盆漿糊一般,已經不知道要說什么,看見有人趕著車來,扶著韓世忠上車坐好,又眼看著那思玉鉆進車里,車夫揚了一鞭,也沒聽見那韓世忠對著他說了句什么,昏頭漲腦的看大車遠去,獨自順著小巷往庖丁樓而去,一路不斷念叨著:“師妹…。。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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