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的“第一次”醒來(1)
- 別相信任何人(電影《在我入睡前》原著)
- (英)S.J.沃森
- 4816字
- 2015-08-11 10:59:16
感覺不對勁,臥室看上去很陌生。我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了這個地方的。我不知道怎樣才能回家。
但我一定是在這里過的夜。一個女人的聲音吵醒了我,剛開始我以為她跟我睡在同一張床上,然后我才意識到她是在念新聞,播報聲是從收音機鬧鐘里傳來的。睜開眼我就發現自己躺在這兒,在一間完全陌生的屋子里。
眼睛逐漸適應了環境,我四下張望,周圍暗沉沉的。衣柜的門背后掛著一件晨袍——是女式的沒錯,不過看款式倒適合一個比我老得多的人。幾條海軍藍褲子疊得整整齊齊地搭在一把椅子上,椅子緊挨著化妝臺,余下的一切在視線里卻都顯得朦朦朧朧。鬧鐘的結構似乎很復雜,但我找到了一個最像開關的按鈕。好在它的確有效。
正在這時,我聽見身后傳來一陣斷斷續續的呼吸聲,才發現屋子里還有別人。我扭過頭,只看見一大片裸露的皮膚,一頭黑發里還散落著星星點點的斑白色。那是個男人。他的左胳膊露在被子外,無名指上戴著一枚金戒指。我心里暗暗呻吟了一聲。這么說,眼前這個男人不僅年紀已老,頭發已經開始泛白,而且還結婚了——我不僅勾搭上了一個已婚男人,看上去還正躺在他常常跟妻子同睡的那張床上。我往后一仰,努力讓自己集中精神。我該為自己感到羞愧。
但我仍然忍不住好奇:他的妻子上哪兒去了?要擔心她隨時可能回來嗎?我可以想象她站在屋子的另一頭破口大罵,罵我什么都有可能:蕩婦、美杜莎、蛇蝎美女。我想知道如果她真的現身的話我該怎么辯解,也不知道到時候我還能不能說出話來。不過,床上的那個男人看上去似乎并不擔心,他翻了個身,還打起了呼嚕。
我盡量一動不動地躺著。如果遇上這種情況,通常我都記得是怎么回事,但今天實在一點印象都沒有。我肯定是參加了什么派對,也說不定是泡了回酒吧或是夜店。不管怎樣,我肯定是喝得爛醉如泥,醉得不省人事,才會跟一個手戴婚戒、背上還長體毛的男人回了家。
我盡可能輕手輕腳地掀起被子,坐到了床邊。當務之急,我要去趟洗手間。我沒有理睬腳邊的拖鞋,畢竟,跟人家的丈夫瞎搞是一碼事,要穿別的女人的鞋卻是絕對不行的。我光著腳躡手躡腳地走到樓梯平臺上。我明白自己身上一絲不掛,所以生怕進錯了門,撞上這屋里別的住客或者主人家正處于青春期的兒子。讓人松一口氣的是,我看見洗手間的門正虛掩著,便走進去鎖上門。
我坐下來解決了內急,沖了馬桶,轉身洗手。我伸出手拿香皂,卻突然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兒。剛開始我沒想通是怎么回事,不過立刻明白了過來。拿香皂的手看上去不像是我的,那雙手看上去皺巴巴的,手指也顯得渾圓粗壯。指甲沒有打理過,一個個被啃得光禿禿的,跟我剛剛離開的床上那個男人一樣,這只手上也戴著一枚金質結婚素戒。
我睜大眼睛瞪了一會兒,動了動自己的手指。那只拿香皂的手也動了動手指。我倒抽一口冷氣,香皂啪的一聲掉到了水池里。我抬頭盯著鏡子。
鏡中回望著我的那張臉不是我自己。頭發稀稀拉拉,比我常留的要短許多,臉頰和下巴上的皮膚塌陷下來,雙唇單薄,嘴角下垂。我在心里叫了出來,不做聲地喘著氣——如果壓住聲音的話,我發出的肯定是一聲驚恐的尖叫。接著我注意到了鏡中人的眼睛。眼眶四周布滿了皺紋,沒錯,哪怕一切都已經面目全非,我還是能辨認出來:這是我的眼睛。鏡子里的那個人是我,不過足足老了二十歲。二十五歲。或者更多。
這不可能。我渾身發抖,伸手抓住了洗手池。嗓子里又涌上了一聲尖叫,這一次喘著氣出了口,像是脖子被掐住了一樣。我從鏡子前后退了一步,就在這時,我發現了它們:那些一張張貼在墻上、鏡子上的照片。其中夾雜著零星的黃色膠帶紙,還有一些磨毛了邊的紙條,又卷又濕。
我隨便挑了一張。克麗絲,上面這么寫道,打了個箭頭指著我的照片——那個全新的我,變老了的那個——照片里我坐在一張碼頭邊的長凳上,旁邊有個男人。名字似乎有點熟悉,可是記憶又很模糊,仿佛我必須努力才能相信這是我的名字。照片中的兩個人都在對著鏡頭微笑,十指緊扣。男人英俊迷人,細看之下我發現這正是跟我過夜、現在躺在床上的那個男人。照片下寫著一個名字——“本”,旁邊還有幾個字:“你的丈夫”。
我吸了一口氣,把照片從墻上撕了下來。不,我想,不!怎么會這樣……我飛快地掃視著其他的照片。張張都是我和他。其中有一張里我身穿一條難看的裙子正在打開一件禮物,另外一張里我們兩人穿著情侶防水夾克站在一道瀑布前,一只小狗在我們腳邊嗅來嗅去。旁邊一張是我坐在他的身旁小口啜著一杯橙汁,身上所穿的晨袍正是我剛剛在隔壁臥室里見過的那一件。
我又退了幾步,一直退到后背貼上了冰冷的瓷磚。這時記憶似乎從深深的水面下露出了一線身影,當我努力想要抓住這縷微光時,它卻輕飄飄地飛遠了,像散入風中的灰燼,而我意識到我的生命里有個過去——盡管我對那段時間里發生了什么一無所知;我也有個現在——就是這個現在把我帶到了這里,帶到了他的身邊,帶到了這所房子里。但在我的過去和現在之間,只有一段漫長無聲的空白。
我回到臥室,手里還拿著一張照片——上面是我和今早醒來躺在身邊的男人的合影——我把它舉到面前。
“這是怎么回事?”我大聲尖叫著,淚水一顆顆滾過臉頰。男人從床上坐起來,半瞇著眼睛。“你是誰?”我質問道。
“我是你的丈夫。”他說。他還一臉昏昏欲睡的表情,看不出一點生氣的樣子。他沒有正眼看我赤裸的身體。“我們已經結婚很多年了。”
“你這是什么意思?”我想逃跑,但無處可去,“結婚很多年?那是什么意思?”
他站了起來。“給你。”他說著把那件晨袍遞過來,我穿衣服的時候他一直在旁邊等。他穿著一條過于寬松的睡褲和一件白色背心,這讓我想起了我爸爸。
“我們是1985年結的婚,”他說,“22年前。你——”
我打斷了他。“什么?”我感覺臉上失去了血色,整個屋子開始旋轉。不知道在房間的什么地方有只時鐘發出了滴答一聲,在我聽來卻如同雷鳴。“可是——”他朝我走過來一步,我囁嚅著,“怎么——”
“克麗絲,你現在47歲了。”他說。我看著他,這個陌生人正向我露出微笑。我不愿意相信他,甚至都不想聽到他在說些什么,但他依然接著說了下去。“你出了場意外。”他說,“一次嚴重的事故,頭部受了傷。你記不起事情來。”
“記不起什么事?”我說。我想說的是,不會25年通通忘得一干二凈吧?“什么事?”
他又向我走了幾步,小心翼翼地接近我,仿佛我是一只被嚇壞了的動物。“一切。”他說,“有時候忘掉的時間段從你20出頭開始,有時候甚至還早些。”
我的腦子里思緒紛亂,一個個日期和年齡數飛快地閃過。我不想問,但清楚我必須問。“什么時候……我出意外是什么時候?”
他看著我,臉上的表情既有憐憫也有恐懼。
“在你29歲的時候……”
我閉上了眼睛。盡管想拼命抗拒這個消息,可是我知道——在內心深處——那是真的。我聽見自己哭出了聲,這時那個叫“本”的男人走到門口,來到我身邊。我感覺到他就在旁邊,當他雙手摟住我的腰時我沒有動;當他把我拉進懷里時我沒有反抗。他抱著我。我們一起輕輕地搖晃著,我意識到這個動作有點莫名地熟悉,它讓我感覺好些了。
“我愛你,克麗絲。”他說。盡管我知道該說我也愛他,我卻沒有。我一句話也沒有說。我怎么能愛他呢?他是一個陌生人。一切都亂套了。我想知道的事情太多了:我是怎么走到這一步的?我又如何掙扎著生存了下來?但我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我很害怕。”我說。
“我知道。”他回答說,“我知道。不過別擔心,克麗絲。我會照顧你,我會永遠照顧你。你會沒事的。相信我。”
他說他會帶我在房子里四處走走。我安心了一點。我已經穿上了他遞給我的一條內褲、一件舊T恤,披上長袍。我們走到樓梯平臺上。“洗手間你已經見過了。”他說著打開旁邊的門,“這間是書房。”
屋里有張玻璃書桌,桌上擱著一件東西,我猜那一定是電腦,盡管它看上去小得滑稽,跟一個玩具差不多。它的旁邊有個銅灰色的文件柜,上方是一張壁掛進度表。一切都干凈整齊、井井有條。“我時不時地在那兒工作。”他說著關上門。我們穿過樓梯平臺,他打開了另外一扇門。一張床、一張梳妝臺、好幾個衣柜。它跟我醒來時看見的房間幾乎一模一樣。“有時候你會在這兒睡覺。”他說,“當你想的時候。不過通常你不喜歡孤身一個人醒來。如果想不出自己在哪兒的話,你會嚇壞的。”我點點頭。我感覺像一個來租房子的客戶在四下查看著一個新公寓,順便打量著未來的室友。“我們下樓去吧。”他說。
我跟在他身后下了樓。他帶我看了客廳——里面有一張棕色沙發和配套的椅子,一塊嵌在墻上的純平屏幕,他告訴我那是一臺電視——和餐廳、廚房。沒有一個房間讓我有點印象,我什么感覺也沒有,即使是在一個櫥柜上看到一張鏡框里裝著我們倆的合影之后。“屋后面有個花園。”他說,于是我向通往廚房的玻璃門后張望。天色微明,天空漸漸發亮成墨藍,我可以辨認出一棵大樹的輪廓,小花園遠遠的另一端擺設著一個小棚,但也僅此而已。我發現自己甚至不知道我們是在世界的哪個角落。
“我們在哪兒?”我說。
他站在我的身后,我可以看到我們兩個人在玻璃上的倒影。我,我的丈夫。兩個中年人。
“倫敦北部。”他回答說,“伏尾區。”[1]
我后退了一步。驚恐又涌上來了。“天哪,”我說,“我都不知道自己他媽的住在哪里……”
他握住了我的一只手。“別擔心。你會沒事的。”我轉身面對著他,等他告訴我要怎么樣才能沒事,但是他沒有。“要我幫你弄杯咖啡嗎?”
有一瞬間我有點恨他,不過之后我說:“好的,多謝。”他灌上了一壺水。“可以的話,黑咖啡,”我說,“不加糖。”
“我知道。”他說著沖我笑了笑,“想要面包嗎?”
我說好的。他一定知道很多關于我的事情,但眼前的一切仍然好像是露水情緣過后的一個早晨:與一個陌生人在他家吃早餐,暗自思考要怎么體面地脫身,好回自己家去。
不過不同之處就在于此。他說這就是我的家。
“我想我需要坐一會兒。”我說。他抬頭看著我。
“去客廳坐。”他說,“我馬上把東西給你端過去。”
我離開了廚房。
過了一會兒本也跟進了客廳。他遞給我一本書。“這是一個剪貼簿。”他說。“可能會對你有點兒幫助。”我接過小冊子。它是塑膠面裝訂,本來也許想弄成像舊皮革的模樣,可惜沒有成功。冊子上面扎著一條紅色絲帶,打了一個歪歪扭扭的蝴蝶結。“我馬上回來。”他說著離開了房間。
我在沙發上坐下來。腿上的剪貼簿很沉,打開它看的感覺像是在窺探誰的隱私。我提醒自己無論里面的內容如何,那都是關于我自己的,是我的丈夫給我看的。
我解開蝴蝶結隨意翻開一頁。面前是一張我和本的照片,兩個人看上去十分年輕。
我啪地合上剪貼簿,摸著封面,翻著書頁。我一定每天都不得不這么做。
我無法想象。我敢肯定什么地方出了什么大錯,可是不可能。證據確鑿無誤——在樓上的鏡子上,在眼前撫摸著剪貼簿的那雙手的條條皺紋上——我不是今天早上醒來時自己以為的那個人。
不過那又是誰?我想。什么時候我才是那個在陌生人的床上醒來、唯一的念頭就是脫身的人?我閉上了眼睛,覺得自己仿佛飄浮了起來,無根無本,有迷失的危險。
我需要讓自己定定心。我閉上眼睛試圖把注意力集中到某件事物上,不管什么事物,只要是實實在在的東西。一件也沒有找到。這么多年的生命,憑空消失了,我想。
這本書會告訴我關于我的一切,但我不想打開它。至少現在還不行。我想在這里坐一會兒,帶著那個空白的過去,就這么游蕩在茫然的曠野,在可能性與現實之間尋求平衡的落點。我害怕去探索自己的過去:害怕知道我已經擁有哪些成就,還有什么有待去成就。
本又來了,在我的面前放下一個餐碟,上面擺著一些面包片、兩杯咖啡,還有一壺牛奶。“你沒事吧?”他問。我點了點頭。
他在我身旁坐下。他已經刮過臉,穿上了長褲、襯衣和領帶,看起來再也不像我的父親了。現在他看上去似乎在銀行任職,或者在某辦事處工作。不過挺不錯的,我想,接著把這個想法從腦子里趕了出去。
“我每天都這樣嗎?”我問。他擱了一片面包到碟子里,涂上黃油。
“差不多。”他說,“你要一點兒嗎?”我搖了搖頭,他咬了一口面包。“醒著的時候你似乎能記住信息。”他說,“不過當你一睡著,大多數記憶就不見了。你的咖啡還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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