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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剛親政的小皇帝躍躍欲試想打仗

李鴻章雖然坐鎮直隸,掌管著大清國的許多重要實權,但他畢竟是個辦事的人,真正的決策是要由慈禧太后來作的。對于各地的封疆大吏,以及隸屬于其他系列的軍隊,李鴻章沒有絲毫權力,他們可以聽他的,也可以不聽他的。

事實上,李鴻章雖然是很想避免同日本人進行一場戰爭,但多年的經驗和特有的直覺告訴他:與日本人的戰爭無法躲避。但是真的要開戰,這場戰爭怎么打?以什么來打?除了他,還有誰能切實地關心?

這日,他把自己關在書房內,像曾國藩一樣點上一支安魂香,在青煙繚繞中盤膝坐在一張精致的竹床上,閉目沉思。

首先是怎么打。李鴻章想:日本人是有備而來,咄咄逼人,自明治維新以來,其武力早已今非昔比,不可小看。

對日本的情況,李鴻章知道得很清楚,日本維新以后,國政、軍事都參照西方列強行事,其戰斗力已是在大清之上。而大清呢?除湘軍、淮軍可戰外,其余皆烏合之眾。可湘、淮軍事力量也今非昔比,暮氣沉沉矣。如果中國能利用北洋艦隊的威懾之力,固守朝鮮3個月以上,以中國的幅員與物產,日本必不堪久戰。按照李鴻章“以夷制夷”的思路,如果拜托俄英等列強出面調解,一切就都好辦。

這是唯一的上策!若盲目出戰,必敗無疑。

李鴻章站起來,點上水煙,呼嚕呼嚕抽了幾大口,又“吭吭吭”幾聲咳出一口痰,“撲”的一下吐在地下。然后吸了兩次長氣,坐在了竹床上。

現在是以什么來打的問題了。八旗?綠營?不可能。一是它們戰斗力太差,二是他李鴻章也管不著。湘軍倒還能戰,但又調動不了。真正可以與日本人打的,還不就是他的血本——淮軍和北洋艦隊。

這實際上就不再是日本和大清國的戰爭,而是他李鴻章與日本國的戰爭了!不要指望別人,別人只會看笑話和乘虛而入。

在中國,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實力才是頂用的東西。實力拼完了,勝也好,敗也罷,反正都是玩完了。

李鴻章看了看掛在木架上的珊瑚紅頂子,想,在其位,謀其政,況且古代尚有“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的訓誡,自己身在高位,可以說一言九鼎。長期以來,蒙受皇恩、國恩,今日,也當為社稷而戰。不要說實力拼光,就是把老命搭上,也是應該的。

但李鴻章畢竟不是一介蠻勇之輩,他要同時為國家和他個人考慮周全。

對大清國而言,戰爭顯然是不利的。因為這個龐大的帝國就像他一樣衰老,沒有了活力和生氣。朝廷的事老百姓不關心,而老百姓的事朝廷也從不放在心上。再加上漢族對滿族的不滿,滿族對漢族的戒備,整個國家離心離德,不輸才怪。那么,戰爭不可避免,而戰爭又必是失敗,要想個周全的策略,盡快結束這個爭端。流血也要少流。

李鴻章大的主意拿定,站起來,走了幾步,感慨萬千地想:這個國家,就只有我還在真正為它操心。而我為它做的一切,卻都成了我的罵名。真是不可思議!

北京的夏季艷陽高照,炎熱異常。

李鴻章身著朝服,坐在轎車中。他面色蒼白,雙眼浮腫,額頭上一層細汗。李鴻章掏出手絹,揩揩自己的臉,心里埋怨道:“這大熱天,只應在內室著小衣納涼,讀讀閑書,或與幕僚縱論天下。上朝,實在是苦差事。”

轎車向皇宮駛去,兩旁商賈眾多,車水馬龍,應有盡有。賣泥人的,賣小吃的,耍雜耍的,練武功的,似乎太平盛世的模樣。但那些渾身骯臟、表情木訥的眾多乞丐,卻道出了社會真相。李鴻章雖算不得大儒,卻也頗有舊學功夫,看到年紀與他一般大小的老人滿臉風霜、凄苦乞食的慘狀,心中惻然,暗暗想道:“生不如死啊!”

這時,幾輛圍著西洋金絲絨的大鞍車飛也似的超過中堂大人,一陣塵土飛揚,馬鈴叮當。

“小三,你看見了嗎,那是什么官呀,這么招搖?”李鴻章問他的貼身隨從。

小三聳聳眉頭,撇嘴一笑:“什么官!肯定是近日跑紅的優童。”

“優童?”李鴻章似乎吃了一驚,“這么氣派!”

“大人,您在京師這么些年了,恐怕還不知道吧。”小三得意地講述道,“現在,京師最吃香的就是優童,比名伎更高級,翰林學士只算九等了。達官貴人、豪門公子挾帶一兩名色藝俱佳的優童赴席,吃花酒,一桌花個幾百兩銀子,算平常事。優童之居,恐怕和我們的府第差不多哩。據稱光耀奪日,金磚石壁,美肴珍稀,結翠凝珠,豪華得很。”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后庭花。”李鴻章感慨道。

“大人,”小三臉上有一種詭秘的笑,“您老,要不要一個優童?”

“什么?”李鴻章從感慨中清醒過來,“混賬東西,我是何人!小心掌你的臭嘴。”

小三吐吐舌頭,不再言語。

轎車來到宮前,內廷官員在門邊恭迎,到得軍機處,只榮祿一人在。天太熱,那榮祿也是一臉的油汗。

兩人見過禮,李鴻章問:“今日宣得甚急,不知何事?”

榮祿咂了一下嘴,說:“我也不知道,不過剛才聽李總管說,總是為朝鮮和日本的事吧。”

“是這樣。”李鴻章沉吟著,拈著胡須出神,半晌,才說:“這事兒,棘手。我看日本方面也斷不會有挑起爭端之意。現在國庫空虛,士兵厭戰,真個發生沖突,卻如何是好?”

“老佛爺也是如此考慮的。”榮祿說,“但皇上覺得如果大清撒手不管,太失了面子。朝中也議論紛紛。”

皇上剛練習“親政”,少年氣盛,血氣方剛,自然是想有一番作為和表現,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但是小皇帝少不更事,并不了解大清的國情和當下世界的格局和形勢。問題壞在那皇上的老師翁同龢,還有那一幫只會慷慨空談的近臣,成為主戰派的核心力量,盡給小皇帝出餿主意。小皇帝也熱衷于維新,但他關在深宮院墻之內,對維新變法的理解都是膚淺和不切實際。

曾國藩曾有一通《復李中堂》的書信,其中說:“自宋以來,君子好痛詆和局,而輕言戰爭,至今清議未改此態。有識者雖知戰不可恃,然不敢一意主和。”

主戰說著容易,主和就難開口。

書信中提到的“君子”,自然是那些清流人物,那些在朝中都察院“清議”的御使大夫們,“主戰”派的首領就是翁同龢。

自知大清的陸海軍已是衰敗不足以恃,李鴻章實在是不愿意輕言對日作戰。但是小皇帝想打這場戰爭,加上翁同龢等在一旁煽風點火,便愈是堅強主戰。

老太后本來是一直倚重李鴻章,對李鴻章主和的意見有所贊同,但究竟是婦道人家,耳根軟。老太后這時對于皇帝還是有幾分指望,而且大清此時內亂已基本平定,外戰也久未有挑釁,所謂“同治中興”,國力恢復迅速,大清一時頗有復振氣象。

1879年,日本占領琉球,1882年及1884年,日本又在朝鮮制造所謂“壬午事變”“甲申事變”,其志在并吞朝鮮,已昭然若揭。李鴻章對日本早已有防范之心,大興軍備,解散舊制水師而辦新式海軍。北洋艦隊的成立,已經是大清的驕傲,號稱海軍世界八強,老太后對李鴻章大有信心,也沒有把小日本放在眼里。

所以小皇帝要一露鋒芒,老太后也就沒有過于反對示怯。

還有,翁同龢等人還別有用意,他們總是催促說,李鴻章“練兵”已經練了幾十年,花了這么多軍費,這些湘淮新軍應該上陣“試槍”,檢驗效果了。

湘淮新軍將領們不愿開戰,當然有保存實力的考慮,但是,李鴻章很清楚,清廷還有另外的用意,這樣做,是針對李鴻章尾大不掉的權力,想分他的權。為了約束湘淮軍的軍權,清廷玩弄權術,經常做一些掣肘的事情。

李鴻章在《與郭嵩燾書》中說得很明白:“都中群議,無能謀及遠大,但以內輕外重為患,欲收將帥疆吏之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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