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是樓正勛去了宿舍找她的,她以為那個抱著她去醫務室的人是二叔的……
可是……
不是他。
費濟杰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笑,似乎是有些失落。
“那就好,你這是……”
白溪低著頭,“我來跟導員請,我找到實習的地方了,接下來可能不能常回來。”
“實習?”費濟杰一挑眉,“你不是才大三?”
白溪點點頭,“我不考研的,大三實習,大四出去工作,一畢業就能正式簽合同了。”
“白溪,你還小,為什么這么著急找工作?”費濟杰不贊同,“趁著還在學校,多多享受一下校園生活多好。”
白溪搖了搖頭,慢慢抬起頭來,臉上笑意淺淺,“不用了,我想快點工作。”
學校生活對于她,從來都不是享受。給吃卻不讓吃飽的寵物模式,她已經受夠了。
有合適的機會,她更希望能翱翔,賺夠錢,有足夠的能力,擺脫舒家!
費濟杰還想勸她,白溪卻已經說了再見。她轉頭就走,似乎是著急去找誰似的。
費濟杰跟著走了幾步,走到窗戶邊的時候,卻剛好看見等在那里的樓正勛。
樓二叔的車子一向拉風,在校園里格外的顯眼。
此刻他似乎也是等的著急了,從車上下來,在那里東張西望。
他身上穿著薄薄的羊絨馬甲,里面是白色的襯衣。雖然簡單,但是單單看氣質就知道價值不菲。
有些東西,不用摸不用碰,單單遠遠地望,就知道自己配不上。
費濟杰狠狠地攥了幾次拳頭,在看見白溪跑到樓正勛面前急急的說著什么的時候,徹底的放開了。
白溪一出門,抬頭就看見樓正勛有些急切的站在那里。
見他站在風口,卻只穿著羊絨小坎肩,接著就跑了過去。
“二叔,你瘋了嗎!這么冷,你在車子里等著不行嗎!站在這里要是感冒了,你看我管不管你!”白溪急急的站在他面前,劈頭蓋臉的就說了一通。
樓正勛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嘴角就勾了起來。似乎感覺到十分滿足似的,看著她急吼吼的朝著自己嚷著,他心里竟然覺得暖呼呼的。
等她終于住下了嘴,他捏了捏她已經凍紅了的鼻尖,“傻瓜,我是在等你啊。”
白溪的眼眶一下就紅了起來。
從來都沒有人等她,她一直都追逐在別人的身后,等著誰一回頭能看見她。
媽媽是這樣,爸爸是這樣,費濟杰也是這樣。
她一直覺得自己像是“灰豆的豬尾巴”,明明她覺得自己無辜極了,卻被萬人嫌棄。
但是樓正勛卻站在風里,明明已經凍的嘴唇發白,卻還是笑著說“我在等你呀”。
兩個人上了車,白溪沒急著讓樓正勛發動車子離開,而是打開空調,先讓樓正勛暖了暖身子。等到他臉色稍微緩和了,這才開口說了話。
“二叔,那天抱我去醫務室的人,不是你吧?”
樓正勛愣了一下,臉上有些訕訕的。
“你告訴我又能怎么了?難道我還能不去你家?”白溪剛才還覺得失落,但是現在卻已經沒有了那種感覺,反而是有些揶揄的看著樓正勛,“樓二叔,你的手段也太拙劣了吧!”
樓正勛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就看著白溪。就那么直勾勾的,一點都不留余地。
白溪像是沒看見他的目光,雙腿縮起來,下巴擱在上邊。
“剛才我看見學長了,他都說了,那天是他把我抱過去的。我就說嘛,你也沒去過我們寢室,不知道幾樓不知道哪個房間的,難道你還能挨著過去找?沒事你找我做什么,你又不能未卜先知知道我發燒。”白溪說話的時候帶著一點點顫音,不知道是她在撒嬌,還是在生氣。
“你當時告訴我說是學長把我抱過去的,我好早早跟他道謝啊。剛才他那么問我,反而弄得我一愣。你真是,真是太壞了啊……騙我有什么好處呢?我把你當成救命恩人,難道你以為我就會聽你的話了?你……”
就好像是一塊干凈順滑的果凍,又好像是裹著蜜糖的雞蛋清。
白溪沒想到,自己這時候竟然不反抗,反而是在七想八想的。
白溪心口跳了一下,下意識的就伸手推開了樓正勛!
“二叔!”
這話她沒問出口,事實上,在她看見樓正勛的表情以后,她就說不出話來了。
“是又怎么樣?我就是想要把你得到手,所以用了手段怎么樣!”樓正勛看著白溪,目光灼灼,“那個小子抱你去醫務室,所以你就感動的不行了?看見我的時候,是不是很失望?”
白溪看著樓正勛有些氣憤又有些受傷的表情,怔在那里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的表情似乎十分的急切,看起來像是著急想要表達什么似的。說了半天,突然又有些沮喪。轉身狠狠地砸了一下方向盤,接著踩下油門就沖了出去。
白溪嚇了一跳!她沒想到樓正勛會突然開車,整個人都向后倒去!
等開出了學校,樓正勛就好像是泄了氣的皮球,慢慢的從亢奮變成了平常。
從一開始,樓正勛就把自己的感情擺正了,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從未刻意遮掩過,甚至還大大方方的把她拉入自己的保護圈。
她一直退縮,一直當不知道,一直仗著他的寵愛躲躲藏藏,就是吃準了自己就是跑開了,他依舊會在原地等。
他剛才明明是被自己刺激到了,明明是已經生氣了,可是卻還是強壓下來。
他告訴她沒事,讓她別往心里去。
可是,明明難受的是他,明明是她做的不好……
想到這里,白溪一下就哭了出來。
趕緊停下車,樓正勛開始到處找紙巾。接著又手忙腳亂,趕緊給她擦眼淚。
“好好的,怎么哭了呢?”樓正勛有些心疼,又有些懊悔,“剛才是我冒失了,你就當我一時犯賤行不行?實在不行你打我罵我咬我,你哭什么?”
樓正勛從未哄過女人,往常女人看見他,恨不得把全身的力氣都擠在笑上。
不管自己是何等的冷漠,何等的憤怒,她們都只是笑盈盈的站在那里。
就算她們只是笑,他依舊會覺得厭惡。
只是看著眼前白溪哭成這樣,樓正勛說不出的心酸。
他心里喜歡白溪都不知道多少年了,從小到大,他看著她從小豆丁長成現在亭亭玉立。他心想,一直看著果子,總該下手摘了。可是誰知道果子卻酸的要死,上面還長滿了針。他看著又是心急又是心疼,可是不管他是什么心情,卻都舍不得傷她分毫。
愛一個人愛到了骨子里,就是把刀子遞到了對方的手上。他得滿臉笑容的站在她面前,任由她用刀子凌遲自己的皮肉。
“二叔,二叔……”白溪看著樓正勛這么小心翼翼的樣子,心里更是覺得酸脹。
“樓正勛,樓正勛……”
樓正勛愣了一下,看著胸口的小腦袋一抽一抽,叫著自己的名字,心里莫名的被撫平了。
愛情就是這樣,前一秒還讓你要死要活,后一秒卻又撫平了你。樓正勛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伸手摸著她的頭發,“嗯?”
尾音上翹,顯示出他的好心情。
“樓正勛,我以后叫你樓正勛好不好?”
白溪心想,就算是不能接受樓正勛的感情,那么她至少也得正視起來。
樓正勛對她那么好,那么那么好。做了好的事情也得小心翼翼,喜歡自己還得壓抑著感情。
她想自己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被樓正勛這么對待呢?
明明舒玫也喜歡樓正勛,而且身份家世比她好上千百倍。可是樓正勛只對自己好,好到沒邊了,好到讓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好,你叫我樓正勛也好,叫我二叔也好,只要是你叫的,我都喜歡,都會應。”
樓正勛干脆的把人抱到了自己的懷里,輕輕的安慰著,卻不逾矩。
白溪剛開始幾乎是嚎啕大哭,好像是把自己心底的委屈哭出來。哭著哭著就變成了小聲的抽泣,不知道是忘了自己還在男人的懷里,還是想要享受這一刻的溫暖寧靜,一直都沒有起來。
“白溪,我喜歡你。”
樓正勛看著車外,輕聲說道。
“嗯,我知道。”白溪臉上泛起熱意。
樓正勛輕輕一笑,捏了捏她的耳垂,“你知道什么?”
白溪低著頭,從他胸口抬起頭來,“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二叔,對不起。”
樓正勛臉上的笑容僵在那里,這是要拒絕自己?
他深吸一口氣,剛想說沒關系,就聽見白溪又開了口。
“我之前,并不是討厭你。”
“什么?”樓正勛愣了一下。
白溪像是沒發現樓正勛的異常,繼續自己說道,“我一共見過你才幾次而已,之前聚會的時候,我見了你了,你都躲得遠遠的。我當時就想,我一個私生女,果然是被嫌棄了吧。那個小叔叔看起來沒大我幾歲呢,怎么就看我不順眼了呢。”
樓正勛看著她的頭頂,聽她這么說,也忍不住的輕輕勾起了嘴唇,“可是你怎么就不想,也許他是情竇初開,不好意思跟你說話?”
白溪愣了一下,“怎,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