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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魔鬼之足(2)

  • 三個同姓人
  • (英)柯南道爾
  • 5459字
  • 2015-05-05 14:07:01

第一天早上的行動并沒有什么大的進展。但還是有一件事值得一提,在我們剛開始著手調查時,有一件特別的事給我帶來了最不吉利的印象。一條狹窄蜿蜒的鄉村小巷通往那個發生悲劇的地點。就在我們向前面出發時,看見一輛馬車快速向我們駛來,我們往路的一旁靠去,好讓馬車過去。馬車與我們照面時,我從那扇關著的車窗看見了一張扭曲可怕的臉正在偷偷地望著我們,那睜得大大的眼睛以及緊咬著嘴唇的牙齒從我們面前一閃而過,一個可怕的幻影留在了我們的心頭。

“那是我的兄弟們!”莫梯墨·特雷根尼斯叫道,嘴唇也開始發白了,“他們這是要把我的兄弟們送到赫爾斯頓去了。”

眼前的這輛黑色馬車,讓我們懷著恐懼的心理看著它遠去。隨后我們轉身向那間發生不幸的兇宅走去。

這所住宅大而明亮,是一所類似于小別墅而不像是普通村屋的房子。院子里有一個很大的花園,在科尼什暖和的氣候下,這里已經是滿園春色了。窗子朝向花園的那個房間是起居室。據莫梯墨·特雷根尼斯說,那個像惡魔一樣的東西就出現在這個花園里,然后在頃刻之間就把這兩兄弟嚇瘋了。福爾摩斯沿著這個花園漫步沉思,沿著那條小路細細地巡視,又過了一段時間,我們走進了門廊。我還清楚地記得,當時他是多么專心致志,就連澆花的水壺都把他絆了一跤。我們的腳和花園小徑都被翻倒的水壺里的水浸濕了,可他卻渾然不覺。進了主屋,那位在一個小姑娘的協助下料理所有家務的科尼什的老管家波特太太被我們恰好遇見。對于福爾摩斯提出的問題,她都作了認真的回答。據她回憶,那個晚上,她確實沒有聽到任何動靜。最近她的東家情緒都非常不錯,但也很少像當晚那樣高興。因此今天早上,當她一進屋看到那三個人圍在桌旁的可怖的樣子時,她馬上嚇得暈倒了。等她悠悠轉醒后,隨即打開了窗子,把早上的空氣放進來,然后跑到外面的小巷里,打發了一個村童去找醫生。如果我們還打算看看那個死去女人的尸體,盡可以去樓上的床上去看。她找了四個身體強壯的男子把那兄弟二人丟進了精神病院的馬車。這個屋里,她一天都不想多待,當天她就打算回圣伊弗斯的老家去。

我們上了樓,去看尸體。能看出來,雖然布倫達·特雷根尼斯小姐已近中年,但仍是一位相當標致的女郎。雖然死了,但她那張清秀的臉龐依然俊俏,只是那種驚恐的表情還遺留在臉上,而這也成了她死前最后的一個表情。我們很快就離開了她的臥室,下樓來到這起悲劇發生的起居室。爐柵里還殘留著隔夜的炭灰,四支已經燃盡的蠟燭還在桌上放著,紙牌散了一桌子。椅子已經被挪到了墻壁邊上,其他的一切仍與頭天晚上無甚分別。福爾摩斯來回地在室內走動。三把椅子他都會坐上一坐,拖動一下椅子然后又把它們放回原處。他在計算著每個位置能看到的花園的范圍,接著他又檢查了地板、天花板以及壁爐。然而,我還沒有發現他那種特有的兩眼發亮、雙唇緊閉的神情。只要這種神情一出現,我就會知道,這家伙已經看到了黑暗中的一絲光亮。

“生火干嗎?”他忽然問道,“每個春天的夜晚,他們都會在這間小屋里生火嗎?”

莫梯墨·特雷根尼斯隨即解釋說,那天夜里冷而潮濕,所以他來之后就把火生了起來。“您問這個干什么,福爾摩斯先生?”他接著問道。

我的朋友笑了一下,一只手按在我的胳膊上。“華生,我現在接受了你的指責,我想我應該繼續研究你常常指責我的煙草中毒,”他繼續說,“先生們,你們要是不介意,我們打算立即回到我們的住宅,我想這里已經沒有什么新線索值得我們注意了。我要把今天遇到的情況好好捋一下,特雷根尼斯先生。如果有什么進展,我會通知你們的。好了,祝你們早安。”

回到度假的別墅沒多久,福爾摩斯就不再生活在他那專一的沉默中了。他在靠椅里蜷縮著,煙草的青煙冒了出來,他那憔悴而又嚴肅的面孔就籠罩在煙里,兩道濃眉深鎖,兩只眼睛看不到底。過了一會兒,他放下了煙斗,跳了起來。

“這樣不行,華生!”他笑了起來,“我們還是沿著懸崖走走吧,尋找一些火石箭頭。也許尋找火石箭頭比尋找這問題的線索更加重要。材料不夠卻胡亂猜想,就像是一部空轉的引擎,遲早要轉成碎片。大海、空氣、陽光,還有耐心,放心吧,華生,一切都會有的。”

“讓我們靜下心來仔細想想我們的境況吧,華生,”我們沿著懸崖向前走著,他對我說,“已經了解的情況我們要緊緊抓住,這樣的話,一旦有了什么新的情況,我們馬上就能和已了解的對上號。我想,我們都不會把這當成是魔鬼對世人的驚擾。這種想法應該被我們完全排斥掉,這樣我們的工作才能繼續下去。應該是這樣的,三個人一定遭到了某種并不一定有意的人類動作的襲擊。我能找到充分的根據。但是,這件事發生在什么時候呢?按照莫梯墨·特雷根尼斯先生說的情況,這應該是在他離開房間后不久就發生的。這一點十分關鍵。假設這件事發生在他走后的幾分鐘內,當時牌還在桌上,他們平時睡覺的時間已經過了,可他們卻沒有改變位置,椅子也沒有被推到桌子下面。也就是說,這件事他前腳走后腳就發生了,不會晚于昨晚的十一點鐘。

“那么,我們接下來的行動就該是想辦法查一下莫梯墨·特雷根尼斯先生昨晚離開后都干了些什么。這沒有什么困難的,而且相當可信。你應該知道我的方法,你還記得我笨手笨腳地把澆花水壺絆倒的樣子嗎?我通過這種方法得到了他的腳印,腳印就印在潮濕的沙土路上,真不錯,昨天晚上的路也很潮濕,這個腳印的標本能讓我們從別人的腳印中鑒別出他的,這樣我們就能斷定他的行動,這不難。看起來,他應該是快步朝著牧師住宅的方向走去的。

“當時莫梯墨·特雷根尼斯說他并不在現場,而是一個從外面來的人把玩牌的人驚動了,那么,這個從外面來的人我們又如何證實呢?那種恐怖的景象又是如何制造的呢?波特太太應該不會有什么關系,她是無辜的。難道有人特意爬到了花園的窗口上,然后制造了一些恐怖的效果,把那些看到的人都嚇瘋了,有這方面的證據嗎?我們得到的唯一的這方面的想法就是莫梯墨·特雷根尼斯本人提出的。他哥哥看到花園里有動靜也是他說的。這很奇怪,那天晚上下著雨,外面很黑。如果有人要嚇唬他們這幾個人,他只能在別人沒發現他時就緊貼在他們的玻璃上,而且沒有腳印的痕跡。我想象不出來的是,外面的人是如何讓屋里的人產生那種極其恐怖的印象,而且這種相當麻煩的奇異舉動的動機我們也毫不知情。你應該能知道我們此刻的困難吧,華生?”

“應該是再清楚不過了。”我直接回答說。

“不過,如果多一點兒材料,或許這些困難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無法排除,”福爾摩斯說,“華生,你那內容廣泛的案卷派上用場了,你應該能找到一些差不多的案卷吧。現在,我們先不要管這個案子了,等到更加確切的材料出現了再說。這個早上還沒過去,我們接下來就對新石器時代的人作一番追蹤吧。”

或許我應該對福爾摩斯聚精會神思考問題時的毅力作一番談論,但那個康沃爾春天的早上,整整兩個鐘頭,他和我說的僅僅是石鑿、箭頭和碎瓷器,而且看起來輕松而愉快,好像等著他揭露的險惡的秘密根本就不存在似的,我對此驚奇不已。下午的時候我們回到了住所,才發現一位來訪者已經在等著我們。我們的思路立刻被他帶回到那件要辦的事情上。我們兩個人都知道這個來訪者是誰。高大魁梧的身材,滿是皺紋的嚴峻的臉鑲嵌了一對兇狠的眼睛,鷹鉤鼻子,花白的頭發差不多都要擦到天花板上了,腮邊還留著金黃色的胡子——帶有煙斑的嘴唇附近的胡子是白的,這些特征,無論在倫敦,還是在非洲都一樣為人們所熟知,因為這個高大的形象只有一個人具備,他就是偉大的獵獅人兼探險家列昂·斯特戴爾博士。

我們早就聽說他來到了這一帶,甚至有一兩次我們還曾在鄉間路上看到過他那高大的背影。他當然沒有向我們接近,我們也沒有走近他,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他這個人喜歡隱居。在旅行的間歇期,他往往都會在布尚阿蘭斯森林里的一間小房子里住著,只有書堆、地圖堆和孤獨陪伴著他,自顧自地滿足他那極其簡單的欲望,別人的事情他極少關注。因此,當他嘴里發出熱情的聲調,并詢問福爾摩斯在那一神秘事件方面是否有進展時,我幾乎愣住了。

“郡里的警察真是沒用,”他說,“但是,經驗豐富的你應該能作出一些可以想得到的解釋了吧。我只希望你能把我當成知己,我常在這里來來往往,對特雷根尼斯一家十分熟悉——其實我母親也是科尼什人,如果從我母親算,他們還可能是我的遠房親戚。我為他們的不幸遭遇感到震驚。我本來的計劃是要趕去非洲,我甚至已經到了普利茅斯。可今天早上就聽到了這個消息,結果只好一路趕回來打聽些情況。”

福爾摩斯把頭抬了起來。

“這樣就該把船期誤了吧?”

“沒關系,還有下一班。”

“哎喲!你可真是看重友情啊。”

“我剛才已經說過了,我們是遠親。”

“這樣啊——你母親的遠親。你的行李已經在船上了吧?”

“倒是有幾樣行李在船上了,不過主要的還在我住的旅館里。”

“噢,這樣,可是,《普利茅斯晨報》應該不會登這件事吧?”

“這倒沒有,我是收到的電報。”

“請問這封電報是誰發來的?”

一絲陰影閃過了這位探險家那瘦削的臉。

“你可真有尋根究底的精神啊,福爾摩斯先生。”

“工作所需。”

斯特戴爾博士定了定神,馬上又恢復了平靜。

“不妨告訴你吧,”他說,“電報是牧師朗德黑先生發來的。”

“十分感謝,”福爾摩斯說,“也許我應該這樣回答你提出的問題:這一案件的主干我還未能想清楚,不過,某種結論我還能夠得出,但還無法給出更多的說明。”

“那么,你已經有了具體的懷疑對象了,那么這個結論想來你不至于不愿意透露一下吧?”

“不,這的確是很難回答的。”

“這樣,看來我是浪費自己的時間了,那就告辭了。”這位著名的博士一臉掃興地走出了我們的住宅。幾分鐘后,福爾摩斯就跟上了他。一直到晚上,福爾摩斯才步履拖沓,臉色憔悴地回來。一看即知,他的調查并沒有取得更多進展。他看了看一封早就等著他的電報,然后把它扔進了壁爐。

“電報來自普利茅斯的一家旅館,華生,”他解釋說,“在牧師那里,我得知了這家旅館的名字,于是我拍電報去,查了一下列昂·斯特戴爾博士是否說了實話。結果,他昨晚確實就在那個旅館度過,而且已經把部分行李放在船上送到了非洲,自己則趕到這里了解情況。對這件事,你有什么想法,華生?”

“這事情應該和他有很大的利害關系。”

“利害關系——應該沒錯,我們還缺一條線索,這條線索很有可能讓我們把這團亂麻理清。振作一點,華生,我們還沒掌握全部材料,一旦掌握了,那困擾我們的問題就都會迎刃而解了。”

福爾摩斯的愿景多久才能看到,奇特而險惡的新發現將會為我們的調查打開一條怎樣的嶄新出路,這一切的一切,我都沒有想過。第二天早上,我還在窗前剃胡子的時候,嗒嗒的馬蹄聲就從窗外傳了進來。我抬頭一看,一輛馬車從遠處奔馳過來,然后停在了門口。我和福爾摩斯共同的朋友——那位牧師——突然跳出了車子向花園跑來。此時福爾摩斯已經把衣服穿好,于是我們馬上走過去迎接他。

我們的朋友已經激動得說不清話了。最后,他還是氣喘吁吁地敘述出了那個可悲的故事。

“魔鬼把我們纏住了,福爾摩斯先生!魔鬼已經纏住了我這個可憐的教區!”他大喊著,“妖法是撒旦親自施展的!我們誰都無法逃出他的魔掌了!”他手忙腳亂,十分激動。如果不是臉色蒼白和眼神恐懼外,他的樣子倒是十分滑稽。直到最后,他才說出了可怕的事情。

“昨天晚上,莫梯墨·特雷根尼斯先生也死了,和那三個人幾乎沒有區別。”

福爾摩斯頓時站了起來,神情有些緊張。

“你的馬車能帶上我們兩個嗎?”

“沒問題。”

“華生,早餐我們沒時間吃了。朗德黑先生,我們聽你的話去執行。快走,趕在現場還沒有遭到人破壞前到那兒。”

牧師的這位房客租用了他住宅的兩個房間,上下樓各一間,兩個房間都是在樓的一個角落里。樓下的這間是很大的起居室,樓上面的那間是臥室。無論是從哪間房望出去,都能看見一個打槌球的草地一直伸到窗前。我們趕到時,醫生和警察還沒有來,因此現場保持得相當完好,完全沒有被人動過。這是三月多霧的一個早晨。請先讓我仔細地描繪一下我們所看見的景象,這些印象讓我永遠也無法從腦海中抹去。

我們來到這間房里,頓時讓人覺得氣氛恐怖而陰沉,屋里十分悶熱。那個先進屋的仆人去推開了窗子,讓新鮮空氣進來,不然這里更加令人無法再忍受下去了,房間正中的一張桌上還燃燒著一盞還冒煙的燈。死者就靠在桌旁,頭靠在椅子上,那些胡子依然稀疏卻豎立著,死者的眼鏡這時已推到前額上,那黝黑而消瘦的臉看向窗口。他的臉因恐怖而扭曲得不成形了,這個死狀與他死去的妹妹姿勢一樣。他也四肢痙攣,雙手的十指緊緊握在一起,看起來是死于極度的恐懼。衣著還算完整,但是有一些跡象說明他是在慌亂中匆忙穿好衣服的。種種跡象讓我們了解到,他當時已經上床休息了。他死亡的時間應該在凌晨。

看到福爾摩斯在走進那所住房那一刻發生的突然變化,你就會知道雖然他表面上很冷靜,內心卻充滿活力了。這時候他看起來非常緊張而又十分謹慎,眼睛十分有神,面孔是那么嚴肅,身體因激動而有些顫抖。他一會兒到外面的草地上察看,一會兒又從窗口鉆進屋子里,一會兒在房間四周細細巡查,一會兒又回到樓上的臥室,就像一只獵狗一樣在尋找任何有關的線索。他快速地在臥室里看了一遍,然后走到窗子下拉開窗戶。這一系列的動作之后,他好像又被什么新的事物所吸引,感覺非常興奮,這時他向窗外探出身體,對著外面大聲歡叫。然后,他來到樓下,從沒關的窗口鉆出去,躺在草地上,接著又站起來,回到屋里。他精力充沛的樣子,就像獵人尋找到了他的獵物一樣。屋里那盞燈很常見,他作了仔細檢查,又量了燈盤的尺寸。還用放大鏡把蓋在煙囪頂上的云母擋板作了徹底的檢查;煙囪頂端外殼上的灰塵被刮了下來,小心地裝進信封,就夾在平時他的筆記本里。最后,當看到醫生和警察在這里出現時,他喊牧師過來。來到了外面的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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