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榕,到底要我說多少次?我從來就沒喜歡過你,一直都是你一廂情愿?!钡人加輿]了力氣掙扎,乖乖靠在他身上了,冷錫云才恩賜般的望向女人,目光卻不帶一點溫柔,“以后不要再在我朋友面前胡言亂語說我正在跟你交往,你這樣只會讓你自己難堪?!?
凌榕盯著他,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
“在美國我跟著你三年,難道你只當我是床伴?”
“當然不是?!?
凌榕臉上一喜,卻又聽他說:“你只是免費又安全的真人充氣娃娃?!?
“…”
無視對方一陣青一陣白的臉色,冷錫云抱起不知何時醉昏過去的思虞放進車后座,隨后繞到駕駛座。
“冷錫云,你這樣對我,我爹地不會放過你?!?
在他彎身要坐進車內時,霓虹下面容有些扭曲的凌榕放下狠話。
冷錫云回以十分歡迎的冷冷一笑,坐進車內發動車子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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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開著強大冷氣,狹小的車內空間彌漫開的那股濃郁的酒氣仍顯刺鼻。
冷錫云從后視鏡睨了眼車后座因難受而眉頭緊蹙的女人,醉成這樣,是不可能帶她回家了,不然母親又要問東問西為她擔心。
他嘆口氣,徑直把車開往市區中心的金沙酒店。
半個多小時后到達酒店,一下車冷錫云便打開車后座的車門去抱思虞,她卻突然按住胸口,隨后‘哇’地一聲吐了他一身。
夏天衣物單薄,冷錫云很快感覺到濕熱的液體沁入肌膚,渾身頓時冒出無數雞皮疙瘩。但吐了兩人一身的罪魁禍首還不知錯的兩手緊拽著他的手臂哼哼著頭疼不舒服,硬要往他身上貼來。
冷錫云忍耐的閉了閉眼,迅速抱起她走進酒店。
等開好房上樓,一進門他便徑直把思虞抱去浴室。
兩人身上都渾身的酒氣,不先洗個澡弄干凈,連他都要吐了。
只是這樣一來,麻煩就大了。
已經告別未成年的思虞已經不再是小時候那個洗澡時連母親都不要,而非要他給她洗澡的小丫頭,如今的她除去和自己那層兄妹關系,是一個貨真價實的能讓男人的身體感官血脈僨張的女人,他不可能再像她小時候那樣給她洗澡。
正琢磨要叫客服幫忙,懷里的人兒忽地咕噥一句:“錫云,你好臭~”
“…”
“好難受,我要洗澡。”吐過以后似乎清醒了一些的思虞不舒服的扭著身子,并一臉嫌棄的推開被自己吐得渾身酒氣的冷錫云,開始手忙腳亂的拉扯身上的旗袍。
冷錫云微怔,在她卷起旗袍的下擺至大腿根部,眼看著還要往上卷時反應過來,驟然轉身,而思虞仍在繼續把旗袍往上卷,卻在卷至胸部時被卡住了,雙手維持交叉上舉的姿勢,怎么努力都沒辦法把旗袍脫下,而雙手也被卡住無法放下來。
“錫云,你幫幫忙嘛~”有氣無力的聲音軟軟的透著撒嬌的意味。
冷錫云深吸口氣:“我去叫酒店的女服務生來幫忙,你等等。”
“可是我…快要憋不過氣來了…”
冷錫云聽她的聲音真像是氣促的樣子,無奈的閉上眼轉過身去幫忙。
他摸索到思虞上舉的手臂,小心翼翼的在不觸及她其他部位的情況下替她一點點將旗袍脫下來,雙手舉得發酸的思虞一獲得自由立即長吁口氣,身體脫力的倒回冷錫云身上。
冷錫云身子微僵,緊閉著眼不敢睜開,雙手也下意識背去身后,以免碰到不該碰的地方。
“思虞?”他喚她。
思虞在他胸口蹭了蹭,慢吞吞應了聲。
“你自己能洗澡嗎?要不要我去叫人來幫忙?”
“不要。”過了一分多鐘思虞才回應,接著又說:“我要你幫我洗…”
話落要去抓他的手。
冷錫云當她是發酒瘋,擰眉耐著性子道:“說什么傻話?你現在是大人了,怎么還要哥哥給你洗澡?乖,要么哥哥給你找人來幫忙,要么你自己洗?!?
思虞潛意識里還在為冷錫云有了女朋友這件事而傷心,現在又被他拒絕,不禁更難受。
“我不會…讓別人看我的身體…”她勉強支撐好自己的身體站穩,“我自己洗…”
冷錫云聽她的聲音有些不對勁,像是在哭,想睜開眼又怕看到不該看的,只能一再地問:“你確定你真的能自己洗?”
思虞沒回他。
她現在難受得不想開口。
意識混沌的慢吞吞脫了貼身的衣褲跨進浴缸里,冷錫云聽見水聲才轉身走出浴室。
他開大室內的冷氣脫了上衣,仍是覺得渾身的酒氣刺鼻得很不舒服,但也只能等思虞洗完澡再進去洗。
等了二十多分鐘,渾身都被冷氣吹得冰涼,他又把溫度調高,從衣櫥里拿了印有酒店標識的浴袍走去浴室敲門:“思虞,你洗好沒有?開門接一下浴袍?!?
隔了幾十秒不見里頭有動靜,他又加重敲門力道,卻依舊沒有回應。
想起思虞酒醉的程度,他心頭一跳,想也沒想的抓住門把旋開,卻見思虞閉著眼大半個身子趴在浴缸邊緣,光滑白皙的裸背大片暴露在橙黃的燈光下,原本松松綰就的一頭長發不知何時松散開,有一部分漂浮在水中,如海藻般妖嬈。
冷錫云皺眉走過去,盡量把目光落在那頭長發上。
“思虞?”
思虞完全昏睡過去,一動不動地沒有反應。
冷錫云把睡袍搭在肩上,閉上眼俯身捉住思虞的肩將她提起,然后快速給她披上浴袍,隨意攏上后抱出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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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疼欲裂。
思虞還未睜開眼便忍不住先呻吟,發軟的手按在仿如有把火在燒的胸口,感覺渾身難受異常,非常不舒服。
“你醒了?”
頭頂落下熟悉的嗓音,思虞大腦罷機了一秒才睜開眼,愕然望著視野里出現的那張俊顏,腦海里混亂一片。
“既然醒了,那我們來談談。”冷錫云沒什么表情的望著她,黑眸冷沉。
思虞花了好幾分鐘才零零散散想起自己昨晚醉酒的事情,但對于醉后被冷錫云抱離朝歌碰到凌榕以及被帶來酒店的事卻毫無記憶,更別提她無理取鬧要冷錫云替她洗澡的事了。
“你昨晚為什么賭氣喝酒?”
冷錫云拉了張椅子坐在床邊,修長的雙腿隨意交疊,雙手搭在椅子扶手上,神情是她從未見過的嚴肅。
他在生氣。意識到這一點,思虞有些心慌。
“怎么不說話?”
思虞垂眸,雙手揉著宿醉后昏脹得厲害的太陽穴道:“沒什么,只是突然想喝。”
“你當我第一天認識你?”冷錫云輕嗤,因她竟然不肯對自己說實話而感到不悅。
“你昨晚是不是在生我的氣?”雖然對這個可能性感到莫名其妙,畢竟他自認沒做什么讓她生氣的事,但她昨晚的表現想必任何一個人都會像他這么想。
思虞撇撇嘴,自嘲道:“我憑什么生你的氣?你都二十五六了,有個正在交往的女朋友也正常,不告訴我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對你來說其實也沒那么重要?!?
冷錫云訝然,沒想到她竟然是在氣這件事,而她那副仿佛是在吃醋般的口吻,讓他感覺…有些怪。
他不動聲色的盯著思虞看了好一會才淡聲道:“我沒有正在交往的女朋友。”
哼,還裝?“難道樾擎和齊莘他們聯合來騙我?”
“他們是和你開玩笑?!绷栝诺拇_是在他回國后特意跑來找他的,那晚的碰面根本就不是偶遇,而他也沒想過要和凌榕再有交集,所以才沒對發小解釋,沒想到那兩人那么多嘴。
“冷錫云,我不是傻子,不會連玩笑和真話都分不出!”見他還不肯對她坦白,思虞惱了,連名帶姓的吼他,小臉氣得通紅。
“我沒騙你,我和她是認識,但她不是我女朋友。”女朋友這個詞匯的定義在他心目中相當于未婚妻,而他對凌榕沒半點感情。
“那她是你什么?”
思虞這個問題把冷錫云給問住了。
凌榕是他在美國時認識的生意伙伴的獨生女,但在他眼里,她充其量只是暖床的角色。一開始他就和她講得很清楚,彼此各取所需,她癡迷他的外表,而他只為解決那方面的生理需求,除此之外,兩人毫無關系。
只是沒想到凌榕會不遵守游戲規則,居然追他追到了國內。
“怎么不回答?還是你根本就沒法回答,因為她就是你女朋友?”他的沉默讓思虞越發的惱怒,隨手拿起手邊的枕頭便朝冷錫云砸過去。
冷錫云訝異她對這件事的反應竟然這么大,穩穩接住枕頭后皺眉問:“思虞,你到底怎么了?剛才不是說哥哥都二十五六了,就算交女朋友也正常?那你現在氣什么?”
“你終于承認她是女朋友了?”思虞冷笑,“你問我我氣什么,我氣你瞞著我偷偷交女朋友把我當外人,氣你口口聲聲說我是你最重要的寶貝,可是現在你有了女朋友,我在你心里已經不是第一重要了,我討厭這種感覺,你是我的!我的!”
從小到大她都把他當成是她專屬的,只有她才可以享受他的寵愛,他也只能寵愛她一個人。
所以她不允許任何人把他從她身邊搶走,她已經沒有了疼她寵她的父親,她不要連最寵愛她的這個人也失去。
思虞最后那句獨占欲極強的話讓冷錫云心頭狠狠一震,仿佛有什么東西一下從心底向四周迅速擴散開來。
兄妹倆自小感情就非常好,所以他理解思虞對他的依賴,只是這種依賴…似乎有些過了頭變了味了?
他怔忪望著情緒激動的思虞,沉默了許久才開口道:“思虞,哥哥是成年人,有些事不告訴你是我覺得沒必要,也不想讓你誤會多想?!?
“不要亂想了好嗎?不論以后我是否娶妻生子,你在我心里永遠是第一位?!崩溴a云安撫她,放下枕頭端起床頭柜上一杯他泡好的醒酒茶遞過去,剛想開口讓她喝掉,就聽她幽幽問:“不結婚不行么?”
“什么?”
“你別娶,我也不嫁,我們就這樣各自單著相互依賴彼此,我會一輩子陪著你,這樣不行么?”
“…”
如果說剛才還只是懷疑,那么這一刻,冷錫云已經非常肯定思虞對自己的依賴遠遠超出了兄妹感情。
說要各自單著相互依賴彼此,她會一輩子陪著他這種話,應該是屬于情侶間的承諾吧?
難道她對自己…
冷錫云震驚的望著不知什么時候抱住他、把臉埋在他胸口雙肩輕輕抽動像是在低泣的思虞,聽她繼續發出夢囈般的呢喃:“爸不愛我,我一直就只有你,如果你結婚了我怎么辦?連你也不要我了嗎?”
聽她把自己說得這么可憐,冷錫云卻沒像往常那樣心疼的抱著她溫柔安撫,而是神色凝重的將兩道濃眉蹙得更緊。
“思虞,你認為我們有可能誰都不娶誰都不嫁么?那豈不是讓冷家斷后?爸媽他們不會同意的,而我剛才說了,就算以后我以后結婚--”
“你結了婚就不再是我一個人的了!”思虞急聲打斷他:“而且不結婚也不代表會讓冷家斷后啊,現在醫學那么發達,想要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實在太簡單了,找個女人做試管嬰兒不就行了?不一定要結婚啊。”
冷錫云靜靜地凝著她沒開口,眸底卻有一簇簇驚駭的光痕接二連三的掠過。
“思虞,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都說了什么?”良久后他才出聲,“我們是親兄妹,我疼你寵你愛你,都只是出自一個哥哥對妹妹的關心,這種感情,和男女之間的情情愛愛是不一樣的,你這么聰明,應該不會混淆吧?”
如遭雷擊,思虞俏顏一下刷白,大腦空空的,想張口反駁,喉嚨卻發不出聲。
“你一直都是哥哥最重要最愛的妹妹,這一點不會因為任何事情而改變,但也僅此而已,你懂么?”
思虞心亂如麻,根本沒心思聽他在說什么,只覺得內心仿佛有什么聲音在叫囂著要破喉而出,卻最終被她強壓下,心慌意亂的從他懷里抽離,因動作幅度太大,不慎打翻他手里端著的那杯醒酒茶,而她卻看都沒看一眼,徑直下了床匆匆走向浴室,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獸在追趕般,步伐凌亂。
冷錫云淡淡瞥了眼落在地毯上的茶杯,抬手拂掉白色浴袍上頭的咖啡色茶漬,心頭同樣亂成一團。
他想他似乎太過寵愛和縱容她了,才會讓她對他產生那么強烈的依賴感和獨占欲,產生超乎兄妹情義的感情。
試問有誰家的妹妹會動不動就親吻哥哥的嘴角要他抱她睡、甚至這么大了還要他幫忙洗澡?
而他還以為這些都是兄妹間的正常互動,原來根本就是他后知后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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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去走一走,晚點我自己回家?!?
酒店門口,思虞對要去取車的冷錫云說完便徑直離開,步伐急促如同逃亡。
冷錫云想喊她,頓了頓,卻只是望著她遠去,纖細的身形在他的視野里漸漸變成一個小小的黑影,直到再看不見,他仍鎖著眉沒有收回望著那處的視線。
他知道她現在心里一定很難受,換做是以前,他會是她最好的傾訴和撒嬌的對象,他的懷抱也永遠為她敞開。
可現在已經不行了。
在知道她對自己的感情超級出了兄妹感情后,他怎么還能夠讓她再深陷其中?
只是明知道她心里難受卻不能去哄她,這種感覺,簡直是種煎熬。
他又站了會,隨后掏出手機撥通喬樾擎的電話。
“怎么這么早打電話過來?現在都還不到七點。”那端因宿醉而窩在床上還沒起床的喬樾擎看了眼時間后皺著眉問。
“思虞心情不好,你打電話給她讓她過你那邊去,幫我開導開導她?!?
“咦?思虞心情不好要我開導?那你--”
沒等他說完冷錫云便掛了電話,然后走去酒店的停車場取車。
他知道喬樾擎和思虞接觸的時間最多,就算無法開導她,但至少也能知道她和誰在一起,這樣他多少會心安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