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返回包房的時候,正好是藍玉在給大家敬酒,大家都很給她面子地喝光了杯里的紅酒,顧憐笙自然也不好繼續再推辭,端起酒杯輕呷一口。
苦澀辛辣的味道劃過喉嚨,苦得她小臉皺起,實在不明白這么難喝的東西為何會有那么多的人喜歡。
“這樣,我們一起敬穆總和朱總一杯吧,感謝二位的用心栽培。”余夢不失時機地表現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露肩連體短裙的她,性感美麗,裙下春光在有意無意間若隱若現。
《女人我最美》的第二大投資商朱總一眼就看上顧憐笙,還送她禮物,這讓她心里極度不解跟不平。不說她,在晉級的這些人里,哪一個身材不比顧憐笙性感嫵媚的?難不成朱總平日里渾的吃多了想改吃素的?
“希望大家在決賽的時候能有更好的表現。”穆長林沖大伙揚了一下酒杯,先干為凈。
顧憐笙原想像剛剛一樣小啜一口就好,抬眸剛好接觸到朱總望過來的目光,朱總淺笑,沖她輕晃酒杯。她只好回他一個淺笑后將仰頭將杯里的紅酒喝光。
一杯紅酒下去,接著又喝了第二杯,顧憐笙開始感覺體內似有火在燒得難受起來,腦袋也開始有些昏昏沉沉。一摸臉蛋,簡直燙得嚇人。
“不好意思,我明天一早還有事,先回去休息了。”她站起身,歉疚地沖大伙道別。
“顧小姐喝醉了,讓司機送你回去吧。”藍玉跟著起身,表現出了一臉的體貼。轉而又沖離她最近的何佳琳跟余夢道:“何小姐,余小姐,麻煩你們送她下樓。”
“謝謝,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顧憐笙剛邁出一步,雙腿就軟得差點跌倒在地。
“還是讓我們送你吧。”何佳琳和余夢一人一邊地扶住她離開包房。
顧憐笙有些神智不清地任由同伴扶著走,步入電梯,余夢摁了上行。何佳琳剛要開口疑問,余夢用下頜指了一記如一團爛泥般的顧憐笙:“就這樣把她交給司機你放心么?還是送他到住房部去休息一晚吧。”
何佳琳想想也對,如是和她一起將顧憐笙送到六樓住房部。
林愛依約半個小時后來到酒吧門口接顧憐笙回家,半個小時早已經過去,她也等得想暴跳了,卻仍然見不到顧憐笙的身影。
將車子停在酒吧門口一遍遍地拔打顧憐笙的電話,電話那頭卻一遍遍地提示著‘電話無人接聽’。
她一氣之下打算進去一間一間包房找人,剛邁了兩步,就看到一位戴口罩和鴨舌帽的女子從酒吧里面走出來,以最快的速度上了一輛停在路邊豪華的賓利車子。
林愛認出她就是評委之一藍玉,忙沖上去敲打副駕的車窗,車窗緩緩而下,她沖兩人做了一個歉疚的表情:“對不起,藍小姐,請問一下顧憐笙是跟您一起么?”
一般人穆思是不會開窗的,不過他記得林愛是顧憐笙的好朋友,那天在商場門口曾見識過她吵架時的彪悍勁。
“她?有事先走了。”藍玉雖然很不爽被人如此打擾,卻還是禮貌地回答。
“可她剛才明明打電話讓我半個小時后來接她回家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有要事先走了吧。”藍玉曖昧地一笑,摁上車窗示意穆思開車。
車子緩緩駛入車流,藍玉撥下車頭上方的鏡子整理頰邊的碎發,口中有意無意地吐出一句:“現在的女孩子還真是開放,為了上位連尊嚴都不要了。”
穆思側臉看了她一眼,輕笑:“你說的是這屆新人?”
他表面上笑著,心下卻不由自主地沉了一沉,抓著方向盤的手指一點點地攥緊。
剛剛顧憐笙表演完下臺時,朱庭立刻步入后臺的情景浮現在他的腦海,他不希望藍玉口中的女孩會是顧憐笙。可偏偏,他聽到藍玉用譏諷的聲音道:“就是那個顧憐笙啊,朱總對她印象特別好,一出手就是二十多萬的鉆石項鏈送給她,這會兩人正在酒吧住房部HAPPY呢。”
車子一個急剎,停在路邊。
急剎慣性使得藍玉差點撞上前方的擋風玻璃,一張小臉被嚇得刷白,她怔怔地坐回椅子上,左看右望,驚恐不解:“發生了什么事?”
“抱歉……車子故障了。”穆思拉好手剎,從儲物柜里拿出手機開始撥號‘求助’。
在等待‘救援’的過程中,藍玉控制不住自己去懷疑穆思的車子究竟是不是真的出了問題,難道是因為自己剛剛帶給他的消息使他差點將車子撞在綠化帶上?
她偷偷看了穆思一眼,見他表情冷峻,薄唇緊抿,顯然心底正在壓抑著一種別樣的情緒。
穆思嚴肅起來的時候,她這位正牌女朋友也一樣畏之三分,可她還是小心翼翼地開口說:“穆思,顧憐笙是什么樣的人你一早就知道的,何必……”
“司機已經趕過來了,你先回去休息吧。”穆思打斷她。
“可我想陪你一起等拖車。”
穆思側身,修長的雙手捧起她的臉蛋,在她額頭上吻了一記:“時間不早了,回去早點睡,乖。”
語氣溫柔中滲雜著淡淡的命令,認識了這么長時間,藍玉很了解他說一不二的個性,自然不會做出招他煩惱的事情來。傾身,紅唇在他的唇上吻了一記:“那你也早點回家休息。”
藍玉走后,穆思重新啟動引擎,車子‘刷’的一聲調頭往酒吧的方向駛去,速度之快令人側目。
這間月色酒吧跟恒星屬于長期合作關系,穆思隨手將車子扔給門童后直接搭載電梯上到六樓住房部。然后將提前準備好的名片往服務臺上一拍:“幫我查一下今晚以恒星名義開的客房有哪幾間。”
前臺小姐拿起他的名片看了一眼,恒星總經理,剛開始有些不敢隨便相信。最終被穆思那帥氣和強勢的外表折服,想想報個房號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如是禮貌地開口道:“穆總,恒星今晚就開了一間VIP套房,在608……”
前臺小姐的話還在嘴里,穆思已經轉身快步往VIP套房邁去了。
遠遠地,穆思就聽到VIP包房內傳來顧憐笙開懷的笑聲,眉頭微擰,壓抑在心底的那股無名的火瞬間騰飛而起。
套房的門是虛掩著的,穆思也不顧忌里面的人是否方便,一腳便將房門踹開邁了進去。
然后,他看到身上只穿了一條吊帶連衣裙的顧憐笙一手揮舞著披肩,一手拎著一條鉆石項鏈站在床上嘻嘻哈哈地手舞足蹈。
被送入套房的顧憐笙在床上躺了十多分鐘,就因為體內太過躁熱而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后來漸漸地演變成了現在這個瘋瘋癲癲的樣子,而她自己卻毫不自知。
“顧憐笙你在做什么!”穆思上前一把將她從床上拽了下來。
顧憐笙被他嚇了一跳,定眼看到是穆思后大大的笑容重新在臉上綻放開來,纖細的雙臂摟上他的脖子:“穆思,怎么是你呀……好久不見。”
“該死的,我問你為什么會在這里!”穆思粗暴地將她的雙臂從脖子上拽了下來,眼尖的他看到顧憐笙手中的鉆石項鏈,一把奪了過來舉到她面前:“這是什么?誰給你的?”
“我的項鏈……你還我……!”顧憐笙撲上來就要搶,穆思抓著項鏈的手往高處一提,避開她的手,隨即將項鏈摔進一旁的垃圾桶咬牙切齒道:“一條項鏈就可以陪睡一晚是吧?還真沒看出來你是這么貪慕虛榮,這么不要臉的女人。”
“你在說什么呀……我聽不懂。”顧憐笙仍是笑嘻嘻的,小手捧住他的帥臉,用迷茫的目光打量著:“穆思……你瘦了,我好想你,你想我嗎……”
緊接著,她做了此生最大膽也是此生最后悔的事情,踮起腳尖,主動吻上他的唇,炙熱地吻著。
冷酷霸道的穆思,居然也在這一瞬間怔住了。
曾經與她交往了兩年,何曾見過她這么主動?這個女人……果真是變了,變得跟那些虛榮貪財的女人一樣!
眼前卷發的她,化淡妝的她,穿裙子的她,主動獻吻的她……哪一個對他來說都是格外陌生的。
她的唇是那么炙熱,連同她裸露的肩膀都是熱得燙手。穆思眉心一動,低頭將她從自己身上推開一些,打量著雙頰緋紅,神情明顯不對的她。
“你嗑藥了?”穆思暴怒的語氣有所收斂。
顧憐笙聽不懂他在說什么,體內躁熱難忍的她控制不住地往穆思的懷里鉆,并趁他失神的當兒一把將他推倒在床上,很霸道地上演了一出女強的戲碼。
穆思堂堂七尺男兒,又怎會愿意被她這樣壓在身下蹂/躪,他本想用力將她甩到地上的,抱上她身體的那一刻,卻不由自主地改為將她壓在身下。
她原本就凌亂的裙子這下更是春光咋泄,露出粉色的內衣和一片雪白的肌膚,將穆思誘惑得完全失去理智。
穆思的吻熱烈而狂野,從上到下,每過之處都能引起顧憐笙興奮的回應。
顧憐笙,當初不需要他的時候就可以一句話不說拍拍屁股走人,從此杳無音訊。現在需要他了,就將他抱得這樣緊,笑得這樣歡。
憑什么?
他堂堂恒星集團的新一代繼承人,身邊有的是排隊等他去愛的女人,她算什么?她這個往人堆里一放絲毫不出彩的女人算什么?
穆思驟然放開她,一把將她從床上拽起扔到地板上。雖然地板鋪了毛毯,顧憐笙還是被摔得痛哼一聲。
“穆思……你不要走……”顧憐笙返身一把抱住他邁開欲離去的修長雙腿,抬臉的小臉,迷茫的眸子都布滿著強烈的欲火。
如果她不是顧憐笙,如果她不是曾經那樣狠心過,穆思一定會無法自控地撲上去將她征服在身下的。然而,此時此刻此前的顧憐笙,卻讓他心里慢慢地衍生出一股強烈的反感與惱火。
他俯身,如鋼圈般的手指扣上她的臂膀,拖著她往浴室走去,然后擰開水龍頭,動作粗暴野蠻。
顧憐笙還沒有來得及喊疼抗拒,頭顱就被他一把塞入注滿涼水的洗手盆里。冰涼的水漫過她的頭頂,嗆得她失聲尖叫起來。
“清醒一點沒有?嗯?”穆思用一只手掌控著她的后腦,不給她掙脫的機會,也不理會她被水嗆得刷白的小臉。一下又一下地將她按入水中。
“救命——救命——!”顧憐笙揮舞的雙手奮力掙扎。
穆思冷笑:“叫啊——你再叫大聲一點!看有沒有人會救你!”
連著被嗆了五六下后,顧憐笙的大腦清醒了不少,情急的她失聲尖叫起來:“穆思……!你這個神經病!放開我!咳咳……!”
穆思往下摁的動作驀然而止,手掌一轉,迫使她面對自己。冷漠的臉上泛開一絲譏諷:“終于清醒了?”
她只有在清醒的時候才會對他采取謾罵和冷漠,就好比前兩次的街頭偶遇,她冷漠得甚至連正眼都不愿意瞧他一眼。
顧憐笙雖然清醒了不少,對于眼下的情景卻有些懵,冷水順著她的發絲臉頰滑落下來。她雙腿發軟,呼吸急促,一邊咳一邊憤憤地瞪著他。
“還想不想要我?嗯?”穆思掌控在她腦后的手掌稍稍用力,讓她離自己更近一些。
顧憐笙卻使勁往后退去:“放……開我。”
剛剛的一切漸漸在腦海中清晰起來,包括主動拖他,抱他,吻他的情景。顧憐笙雖然羞赧,卻不肯在他面前表現出來。
她用怒火來封閉自己,掩飾自己。
穆思并沒有放開她,而是粗暴地將她往鏡子前一推:“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人不人鬼不鬼的居然還跑去選美,有什么資格去選?你有她們漂亮還是有她們性感?你除了勾引男人的本事比她們強,還有什么比得過她們的?”
什么都比不過,不然就不會總被男人拋棄了。
顧憐笙在心底苦笑,項鏈剛剛被穆思看到了,他會覺得自己勾引男人也很正常。她不知道該怎么跟他解釋,也不覺得有跟他解釋的必要。
捏著裙角的雙手緊緊地攥成拳,指甲陷進肉里,入心般的疼。
穆思旋身將她拽出浴室,從垃圾桶內翻出那條剛剛被他扔掉的項鏈在她眼前晃了晃:“為了上位你可以不惜一切代價,當初我真是神經質了才會覺得你清純可愛,與眾不同。你以為攀上朱總以后就能夠大紅大紫了嗎?想出名想瘋了吧?”
穆思的每一字一句,都似針一般扎在顧憐笙的心頭。
藍玉說她家世不好,相貌普通配不上穆思,余夢說她土里土氣,像六十年代的阿姨讓凌恒反胃。這些她都只是生氣,卻不曾像今天這樣心痛過。
原來在穆思心里,自己既然是這樣不堪的女人。
原來自己……是這么在意穆思對自己的評價。
“說夠了嗎?說夠了就請出去吧,別妨礙我跟朱總幽會。”顧憐笙看到朱總搖搖晃晃地走進來時,淡淡地沖穆思說了這樣一句。
穆思也看到了朱總,氣得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憤憤地盯了她五秒,揚手將項鏈甩在她身上轉身走了出去。
“穆少……這不是穆少么……”一身酒氣的朱總趄趄趔趔地擋住穆思的去路,嘿嘿地傻笑道:“你怎么會在這?”
穆思腳步一停,扭頭睨了一眼呆怔的顧憐笙,面色平淡道:“顧小姐試圖勾引我,剛被我教訓了一頓。”
語畢,他走了,留下氣得跳腳的顧憐笙和朱總。
“你居然背著我去勾引穆少?你……你你……”朱總沖到一身狼狽的顧憐笙跟前,顫顫悠悠地指住她,因為醉酒的緣故半天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那樣子,仿佛在教訓自己出軌的小妻子。
顧憐笙幽幽地抬起臉蛋,用手撥開他對準自己眉心的食指,語氣淡然:“不是背著勾引,是明著,我就是這種把自尊和人格踩在腳底,為了上位不擇手段,貪財又無恥的女人。”
沒錯,穆思就是這么說她的。
“你……算我看走眼了!我要另外換人……!”朱總打了個大大的酒嗝,眼里盡是厭惡。
厭惡,這正是顧憐笙此刻最想達到的目的,被一個為了貪圖下半身快樂,不惜以下藥的方式來傷害女人的色鬼厭惡是她的榮幸。
她將被穆思甩回懷里的鉆石項鏈用盒子包好,遞到朱總面前淺笑道:“朱總,謝謝您的美意,不過這個禮物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擔心朱總不會放自己走,顧憐笙將項鏈塞回他手中,顧不得自己一身濕透轉身抓過桌面上的包包就往套房門口走。
辦公室內,穆長林正在看這個月的財務報表,玻璃門突然被推開,穆思帶著一身的火藥味邁了進來。
穆長林打量著心情欠佳的穆思,吃笑一聲:“一大早的火藥味這么濃,誰又招你了?”
穆思開門見山,也不與他繞彎子:“我問你,昨晚是不是你將顧憐笙下藥送到朱總套房里的?”
穆長林愣了一愣,搖頭:“下藥?沒有啊。”
“沒有?你敢說顧憐笙不是你存心安排給朱總的?”父親是什么樣的人穆思心里清楚得很,也一直很看不慣他的這種作風,所以平日里父子倆的關系一直不怎么融洽。
他不敢百分百肯定是穆長林干的,但他能猜測到可能是他。
果然,穆長林啞言了,半晌才不以為然地笑笑:“人是我安排的沒錯,不過穆思你出國五年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啊,這就是商場戰爭中的生存之道,哪來那么多正直分子。再說了,能巴上朱總這棵參天大樹,成為一線女星指日可待,人家顧憐笙私底下肯定也高興壞了,這叫……”
“行了!”穆思憤然地打斷他:“哪來那么多骯臟的邏輯,我們舉辦這個節目不是為了討好某些合作商給他們選情人的,陽光、健康、積極向上這可是你親自批示的宣傳文案。”
“穆思我告訴你!”穆長林驟然從皮椅上站起,怒目圓瞪地盯住他:“你搞清楚你現在正在跟誰說話,我是你父親,堂堂的恒星董事長,用得著在這里聽你說教嗎?你現在只管做好你的份內工作,至于那些個女孩她們自己有頭腦有思想,知道自己要什么,用不著你在這里替她們瞎操心。”
被父親大人這樣一翻訓斥,穆思想不出更好的話來反駁他,只好咬咬牙,憤憤地瞪了他一眼后轉身往門口走去。
這種事情其實穆思在往屆佳麗身上見多了,就連父親最近養在身邊的女人都還是去年的總冠軍。父親說得沒錯,那些女孩自己有頭腦有思想,根本不需要替她們操心這些的。
會這么激動地跑來跟父親大吼大叫,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這屆有顧憐笙在,這是他無法不承認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