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撲朔迷離
- 血膽飛劍
- 李之亞
- 10878字
- 2015-05-01 14:36:58
楊文禮死了,周二孬也死了,殺人者乃過劍飛也。
一夜之間,這消息、這奇聞,象長了腿、插了翅膀似的,傳遍了天水城的大小角落,振驚著天水城的所有人。一時之間,大街小巷,沸沸揚揚,幾乎所有的人都在猜疑、都在議論。一時之間,過劍飛被傳說得神乎其神,成了一個三頭六臂,丈高八尺,殺人不眨眼的魔鬼了,
當陳少龍接到府衙派遣調查時,他正和段鐵手一起審理著一樁鴉片走私案,正為屢禁不止的鴉片而頭痛吶,為了不打斷審理,便由段鐵手出去接待了周府和楊府的報案,而他則繼續審問著犯人。
“任連偉,你小子最好老實回答我,否則,沒你好果子吃的。”
“官爺,我沒干你讓我回答什么呀?”
“沒干?沒干這些鴉片是怎么回事?”
“這……這……這是別人陷害我的。”
“陷害你的,小子想和我兜圈玩,是嘛,好啊,我奉陪到底,說吧怎么個玩法?”
“官爺,我沒說瞎話,那真是別人陷害我的。”
“任連偉,你******還給我耍,你當我不知你的底細怎么著,我告訴你,最好老實答應給我合作,否則,惱極了我,殺你都有可能的。”
“官爺,你是執法人員,可不能胡來呀!”
“胡來,大爺我胡來怎么著,你還能告我不成。”“啪”陳少龍上前便是一耳光,直打得任連偉眼冒金星。“小子,合作還是不合作?”
“官爺,我真的沒干,你就放了我吧!”
“放你,好啊,我這就放你。”
“陳爺,你不能亂來,我即便有罪,那也不夠死罪的。”
“不夠死罪,殺你十次二十次都不能抵你的罪啦,想活命的話,就答應和我們合作,擒住林振彪,不僅免你皮肉之苦不說,而且還會免你一死的。”
“陳爺,我真的不知情,你讓我怎么和你合作呀!”
“小子,嘴還挺嚴的啊,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既然放著陽關大道不走,但走獨木橋,那就別怪我不留情面了。”
“陳爺,你不能胡來呀,我真的不知情啊!”
“小子,你沒干,怕什么,我們又吃不了你的。”
“我、我怕屈打成招。”
“什么,怕屈打成招,好啊,既然怕屈打成招,那就考慮、考慮看林振彪重要還是你自己重要吧,我可告訴你,真要到屈打成招那一步,別說我們救不了你,到時誰也救不了你啦,只有等死吧。如果現在你答應戴罪立功的話,我保證不追究你的責任的。”
“陳爺,那你讓我和你們合作干什么呀?”
“提供林振彪的活動情況,其他就不用你管啦。”
“可萬一我被發現怎么辦?”
“這個你放心,我們會為你保密的,不會讓別人知曉的。而且,真萬一被發現的話,我們會采取一切措施保護你的。”
“這個,容我考慮一下,再答服你如何?”
“行,沒問題,來呀,送任連偉回房。”
陳少龍辦完了此事,心中長長出來口氣,當他走出審問室,眼見段鐵手愁眉不展,低頭沉思著時,不由得問道;“段叔,剛才接的什么案子啊?”
“周府、楊府來人說,昨夜楊文禮、周二孬被人殺了。”
“什么?”陳少龍不敢相信那是事實,因為楊文禮與周二孬是天水城武術界數一數二的高手,別說一個壯小伙了,就是十個二十個也不是他們的對手,怎么會被人一夜之間殺了吶?
“真的,而且聽說還在墻上留下了姓名。”
“什么,還留了名!”這更讓陳少龍不能相信了,一個殺了人的人,為什么要把自己的名字寫在墻壁上留下來呢,原因何在,快活?出名?示威?還是別有用心,另有用意吶?他百思不得其解,立刻帶領眾衙差,便向最近的周府趕去。
周家的大門前,聚積了許多看熱鬧的人。他們一到達周府,管家便急忙把他們領到了出事地點。
周二孬被殺死在他的臥室里。陳少龍一踏入房,便以審視的目光打量起房間來,房內一切擺放有序、有條不系。并不像他所想象的那樣,支離破碎、凌亂不堪,更本沒有任何搏斗的痕跡,這一點讓陳少龍有些奇怪。
周二孬和他妻子死在床上。從他們死的表情來看,似乎被殺的時候,他們一點知覺都沒有安穩的很,真奇怪,憑周二孬的功夫怎么會沒有一點反應吶,看來一定是先放迷暈藥,而后才動的手,要不然是決不會這樣的。房間里周二孬頭頂的墻壁上方寫著“殺人者是過劍飛也”這八個血淋淋鮮紅的大字外,在沒有任何線索了。
辦案多年的段鐵手也感到困惑奇怪。他對著那八個鮮紅的大字出神,想從中尋找出蛛絲馬跡來,然而那八個字除了說明是在周二孬死后用其鮮魚寫上的外,在沒有任何線索了。至于是過劍飛自己寫上的,還是別人寫上的,這有點讓人費思量。因為,從字的意思來看是別人寫上的,你看,“殺人者是過劍飛也”如果是過劍飛自己寫的話,完全不需要這樣寫的,他完全可以直接注名“殺人者過劍飛也”就可以了,何必還要說明吶,豈不多此一舉。但如果是別人寫的,且這人是誰?為何要這樣寫,他有何用意吶?是栽贓?或是指路吶?他思慮著,那八個觸目驚心的鮮紅大字,宛如八堆跳動的火焰,在他面前燃燒著,刺疼著他的眼睛。
仵作對周二孬的尸體進行了細致檢查,證實了陳少龍的推斷,周二孬確實是在先吸入一種無色無味的迷暈藥后,在無力反抗的情況下才被人用一種類似劍的圓形兵器刺中心臟而死的。具體什么兵器,不得而知。
“類似劍的圓形兵器?”當段鐵手聽到這話時,他禁不住微微抖動了一下,手不由自主地摸了摸,隱隱作痛的左肋骨,陷入沉思中去了。
陳少龍為了弄清情況,把管家叫到一邊,詢問起來,“周管家,你是什么時間發現你家主人死的?”
“吃早飯的時候發現的,我家主人每天都起得很早,從不睡懶覺的,今天早上忽然到了吃早飯的時候,還沒有起床,我們還以為他生病了吶,決定把飯菜送到房里,哪知,還未等送,卻發現了這事。”管家傷心道;淚忍不住落了下去。
“那府內丟沒丟東西呀?比如金銀珠寶錢之類的。”
“這個,我沒聽說。”周管家回頭對不遠處的眾仆人問道;“哎,咱們府有沒有丟失東西呀?”
眾人七嘴八舌地答道;“沒有……”
看來搶劫殺人這一條完全可以排除了,現在唯一可能的只有仇殺這一條了。“周管家,你可知你家主人與誰有仇。”
“這個,小人不太清楚,不過,我沒聽說誰和我家主人有仇。”
“那,這個過劍飛你知道嗎?”
“知道,昨天下午來找過我家主人。”老實的管家問一句答一句道;
“昨天下午來過這里?”陳少龍吃了一驚。
“是的,那過劍飛二十來歲,來時我家主人熱情招待了他,他們在書房談了很長時間,走時,我家老爺還親自送他出了大門,并說有什么困難讓他回來找他。當時我看他們滿親熱的,也就沒有過多注意。”
“那他們在書房都談了些什么?”
“具體談了些什么我當時沒有在意,只隱隱約約聽他們談找什么兇手之事,其他的就不知曉了。”
“那他們談話時,爭沒爭吵過?”
“這個沒有。”
“沒有?”
“真的,絕對沒有。”
那這就怪了,既不為財,又不為仇,過劍飛卻為何要殺人吶,百思不解的陳少龍想不出解釋的理由來。“段叔,你看這事如何解釋呀!”
“解釋?還有什么解釋的,在我看來唯一的解釋就只有栽贓嫁禍啦。別的就在也不能解釋這一切了。但至于何人所為?且為何栽贓嫁禍,這我就想不出來了。”
二人帶著滿腦子的疑惑,失望的離開周府,向楊家而去。只希望楊府那里能夠多一點線索,以便解開心中的疑團。
楊杰在府們口已經等候他們多時了,一見他們到來,立刻帶領他們便直奔后院而去。
楊文禮被殺死在他的書房內,但陳少龍他們首先看到是房門外,橫躺著的一個女傭人,血流了一大片,并且已經凝固,看樣子已經死了很久。從她面前摔碎的茶碗,丟棄的托盤來看,她是在給楊文禮送茶時,被人刺中心臟而死的。
書房門半開著,陳少龍推門入內時,首先映入眼斂的便是對面墻壁上的那八個“殺人者是過劍飛也”的血紅大字,他仿佛被毒蝎蟄了一下似的,禁不住打了個冷戰,為此,他對著那八個血紅大字看了足足有十多分鐘,想從中看出點什么,但最終還是失望了。他不明白,一個殺了人的人為什么要把自己的名字留在這么醒目刺眼的地方,難道怕別人不知道嗎?
房內一切都很整齊,沒有一絲一毫的凌亂,情況與周二孬家大同小異。
楊文禮死在距他坐的椅子的不遠處,血流得到處都是,觸目驚心。從他的死狀推斷,他是起身到門外時,被人刺死的。令人費解的是;這楊文禮是一等一的高手,反應之快速、行動之敏捷,非常人可比,怎么會在這有足夠閃躲的空間內,一劍被刺死吶?憑他的身手,別說是一劍就是十劍二十劍,也會躲閃過去的,怎么會沒有打斗的痕跡吶,看來他的情況和周二孬一樣了,一定也是中熏香什么的了。
趁仵作尸檢,陳少龍把楊杰叫到一邊詢問起來。“楊杰你是什么時候發現你家老爺楊文禮被殺的?”
楊杰傷心道;“今天早上來這里叫他們吃飯時才發現的。”
“那他每天晚上都什么時間睡覺?”
“大約每晚都在亥時時分休息。”
“那你們都什么時間給他送茶水?”
“大約在戍時時分。”
“那么昨晚你在這段時間內,可曾聽到異響慘叫之類的聲音?”
楊杰沉思了片刻道;“沒有。”
“那么,昨天過劍飛是不是找過你家老爺?”
“是的、找過,而且還是我親自開門把他領進來的,我真后悔,當初要不是我把他放進來的話,也不會發生這件事了。這過劍飛真不是東西,我還當是好人吶,想不到人面獸心,禽獸不如。”
“楊杰,節哀順變吧,這不是你放他進不進的事,如果是他所為的話,你就是不帶他進來,他也會入府殺人的,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的。”
“可當初我要是告訴他,老爺不在家的話,也許就不會有這事了。”
“話雖如此,可現在后悔也沒用了,你還是協助我們,抓住兇手為你家主人報仇吧!”
“可以、可以,我一定協助你們,你們說讓我干什么吧,我會萬死不辭的。”
“用不著、用不著,楊杰,你只需告訴我們那過劍飛長什么樣,來時都講了些什么,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我們自會處理的。”
“你問這呀,那過劍飛二十來歲,橫眉豎鼻、面容削瘦、菱角分明、兩目炯炯有神,看面容并沒有什么與眾不同之處,不過,唯一與眾不同的,就是走路很特別,一種讓人說不出的特別,即便他化了妝,從我面前走過的話,從他的走式,我也能一眼就認出他的。至于他來時也沒說啥,只說他是過千帆的兒子,并讓我轉告我家老爺。之后,他和我家老爺在書房談了大約有兩個多時辰,那過劍飛就走了。我家老爺留他吃飯,他也不吃就走了。”
“噢,那他們在書房都談了些什么?”
“這個,當時我沒在意,只偶爾聽到一兩句,找什么仇人對頭之類的話,其余就不知道啦。”
“那么他們在書房交談時,有沒有發生,鬧騰、大聲爭吵之類的事?”
“這個沒有。”
“真的沒有?”
“真的沒有。”
這真怪了,既然他們能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交談,過劍飛為什么還要殺揚文禮吶,難道真如段叔所說那樣,這一切是別人栽贓嫁禍過劍飛不成。
“楊杰,昨夜你家可曾丟失什么物品沒有,比如珠寶錢財啦。”
“金銀珠寶到沒有丟失,不過丟失了兩幅古圖。”
“兩幅古圖,它們藏在什么地方?”
“就在這書房里。”楊杰指著那八個血紅的大字道;“喏,就掛在那里。”
確實如他所說,那墻上還留有痕跡吶,“這上面掛的是什么圖畫呀?”
“一副《竹子圖》聽老爺說是真品。”
“那另一副吶?”
“在這邊墻上吶,是一副《松雪圖》。”
“噢,那別的還有嗎?”
楊杰四處愁了一下搖了搖頭,“沒了。”
圖財害命說不上,兩幅古畫值不了多少錢的。也許是順手牽羊拿走的吧,不管怎樣,這也算一條線索吧。“楊杰,你家公子、小姐干什么去啦,他們怎么沒在這里呀?”
“咳,半年前,我家老爺把生意全交給我家少爺打理了,五天前因生意之事,他們去了蘭州。今天早上,我已派人快馬通知他們去了,兩三天就會回來的。”
“咳,好,你先出去吧,有事我在找你。”
尸檢已經結束,勘驗的結果與周二孬的大同小異,楊文禮也是吸入一種無色無味的熏香后,被人用類似劍的圓形兵器刺死的。怪不得楊文禮死在距他椅子不遠的地方,他一定是聞到熏香后,掙扎著出門時,無力躲閃對方,才被刺死的。
“又是類似劍的圓形兵器。”段鐵手心頭一低,摸著隱隱作痛的左肋骨,喃喃自語著、臉色忽紅忽白十分難看,往事又如毒蛇一樣啃著他的心,讓他難以回首,使他不敢相信這是事實,可眼見這一切又讓他找不出最好解釋的理由。一時間,千頭萬緒、亂如麻團、攪得他本來就不平靜的心,再起波瀾。
“段叔,你辦案多年,經多識廣,可知江湖上誰施用圓劍這種兵器?”陳少龍問道;
“這個,胡偉民父子施用這圓形劍,不過,他們已經死了。”
“死了。”
“是的,因作惡多端被官府抓住處斬了。”
“那江湖上還有誰施用圓劍吶?”
“這個據我所知,除了胡氏父子施用外,沒有人用的。”
“那既如此,他們都已死了,那怎么現在又會出現吶?難道他們死而復活不成。”
“這”難道他真的沒死嗎?段鐵手困惑中一絲陰影爬上了他眉頭。
“段叔,你臉色怎么這么難看,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要找個郎中看看呀?”
段鐵手吞吞吐吐拒絕道;“不、不、不、我沒事、沒事,你該忙啥忙啥,我沒事的。”
“段叔,這里已沒什么事了,如果不舒服的話,你就先回去吧!”
“少龍,我真的沒事,只不過偶爾有點頭暈而已,過一陣就會好的。”
“那行,沒什么事就好,我和楊杰交代一下咱們就回去。”
陳少龍對楊杰交代安排一番后事怎么辦后,一行便離開楊府回衙了。
但說陳少龍回到衙后,眼見段鐵手還是悶悶不樂、愁眉不展,且對自己的話不理不睬,終于忍不住發問道;“段叔,你怎么啦,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唉,少龍怎么說。”不提倒還罷了,這一提不當緊,酸甜苦辣、烹炸煎炒、一齊如潮水般涌入了段鐵手的心頭,在他腦海里迅速掀起了千層浪,使他按耐不住,把一段酸心的往事倒了出來。
“少龍,我本來是在蘭州當差的,可后來怎么跑到這里來吶,這事說來話長,那是五年前的一天夜里,我正在睡覺。”
……咚咚咚……咚咚咚……
“誰呀,半夜三更的,敲你娘個頭啊!”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美夢中的段鐵手,他沒好氣地罵道;對攪了自己美夢的不速之客有些氣惱。
“鐵手,是我呀,快開門有急事。”門外高聲叫道;聲音頗為急切。
“半夜三更的什么急事,明天再說不成。”點上燈的段鐵手披衣下床,不慌不忙地打開了房門。當他看到是自己的上司巡警道催作來時,不覺詫異地問道;“催大人什么事?勞您半夜三更親自來叫。”
心急火燎的巡警道催作來并不作任何回答一進門,便發命令死似的說道;“鐵手快帶上你的家伙,跟我走。”
段鐵手望著他不明不白的模樣,如陷五里霧中,詫異地問道;“崔大人,什么事啊,這么急。”
“咳,能有什么事呀,還不是為獨行大盜胡飛天的事忙嘛。”
“怎么,有他的消息啦?”
“可不,要不我怎么這么晚還來叫你吶。”
“那什么消息啊?”
“什么消息?好消息啦,現在胡飛天正在逍遙樓喝酒尋歡吶。”
“真的,太好了。”喜上眉梢的段鐵手不敢怠慢,轉身回房收拾了一下,拿起自己的鋼刀便如飛似的向逍遙樓走去。
那胡飛天,本是這西北一帶有名的殺人搶劫狂,他搶民財、劫官商、殺人放火,無惡不作,所犯之罪罄竹難書,所干之事,令人發指痛恨,民忿極大。官府曾多次派人畫像緝拿,但都因此人心狠手辣、狡詐多變,所派之人不是狼狽而回,就是一去不回,氣得官府無門無招。想不到今日他膽大包天,竟自己送上門來,這讓正為不知他下落的段鐵手高興極了。
段鐵手一到逍遙樓,立刻便和監視胡飛天的人答上了話,問明了情況后,帶領著二十多名精練的捕快便上了逍遙樓,安排好外面的一切后,他飛腳便踹開了胡飛天所住的房間,揮刀向里砍去。
那胡飛天正與一個妓女調情罵俏,喝酒玩樂,猛見有人破門而入,揮刀殺了進來,他大驚失色、驚訝間,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碗筷便投了過去,而后掀翻桌子,揮劍便窮兇惡極速地向來人殺了過去。
破門而入的段鐵手本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殺胡飛天個措手不及而擒之。萬沒料到他反應如此迅猛,急忙收刀閃讓,避其銳氣,而后攻之,不料那胡飛天并不戀戰,反而趁機會躍出房門逃了出去。段鐵手不敢遲疑,剎時飛身也追了出去。
但說,守護在外接應段鐵手的眾捕快眼見胡飛天沖殺出來,自不會放他逃走的,揮刀便砍殺上去,剎時間“呼呼啪啪”便在樓道里砍殺開來。
且說,逍遙樓內尋歡作樂的眾人聞聽殺人不眨眼獨行大盜胡飛天來了,立刻便亂了套,生怕他要了自己的命,一個個紛紛從房內涌了出來,沒命似的向樓梯擠去,一時間,把樓道內圍攻阻截的眾捕快沖擠得左支右絀、狼狽不堪。而那胡飛天則不分青紅皂白,一路砍殺劈開一條血路沖下樓去了。
追出房門的段鐵手眼見他就要沖出房去,一聲大叫,“哪里逃”一個飛躍便從樓上跳了下去。
胡飛天正欲逃走,猛見段鐵手從天而降揮刀砍來,不覺吃了一驚,急忙舉劍招迎封擋。廝殺中,他眼見其他人也從四面包圍上來,本無任何敗跡的他不免有些神散力怯,思慮起脫身之計來,突然他轉身后退、飛身抓住了一個女子,用劍逼住了她。
段鐵手沒料到他會來這一手,急忙伸手阻止住了眾人的圍攻,生怕他狗急跳墻、兩敗俱傷。
紅了眼的胡飛天挾持著人質,閃身便退進了房內,關上房門,思慮起脫身之計來。
段鐵手等人急忙包圍了他,勸喊道;“胡飛天,認清眼前的陣勢吧,負隅頑抗是沒有用的,認罪伏法,才是你唯一的出路,垂死掙扎,只能加快你的死亡的。”
“段鐵手,別拿死來嚇唬我,告訴你,從我踏上這條路,就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死,對于我已無所謂了,再說退后一步是死,往前一步也是死,大爺我今天就是死,也要轟轟烈烈、驚天動地、玉石俱焚的。”
“你……你別不知抬舉,胡飛天既然你不聽我勸,決心要負隅頑抗,那你就等死吧。”段鐵手沒料到他如此頑固,氣得他轉身安排進攻的人手去了。
那團守在房內的胡飛天雖然口頭說不怕死,其實外強中干、怕死的要命,心虛得很,只不過虛張聲勢而已。他深知段鐵手決不會就這樣耗著不理不睬,必定會采取行動的。頃刻間挾持著人質,對外叫喊道;“段鐵手,你最好立刻停止攻擊,不然,只要敢動一下,我便先殺了這人。”
正組織人準備強攻硬進的段鐵手,沒想到他會拿人質要挾自己,為了人質的安全,他急忙下令停止了行動。
“胡飛天,你想怎么樣?”
“段鐵手,我不想怎么樣,只求你網開一面,放我一馬,否則,臨死我也要拉個墊背的。”
“胡飛天,你即自認是條漢子,何苦拿個弱女子做擋箭牌吶,有膽量你出來,咱們一對一,干一場如何?”
“段鐵手,你以為激將法就能將我引出去嗎,告訴你,我沒那么傻的,不會上你的當的。再說我這人做事為達目的,一向是不擇手段的,何況在這生死攸關之時吶,你那雕蟲小技,最好少施吧,你最好快點讓他們讓開道,放我出去,否則,逼急了我,我便放火燒掉這逍遙樓。”
怎么辦,狡猾的胡飛天軟硬不吃,沖又不敢沖、殺又殺不得,一時之間,讓段鐵手左右為難,不知如何辦才好了。
“崔大人,你看這事怎么辦?”
“怎么辦,能怎么辦,不行就殺了他。”只在一旁指手畫腳的催作來張牙舞抓道;
“可他手里有人質,投鼠忌器、萬一逼急了,他殺了人質怎么辦?”段鐵手提醒道;
“是啊,逼急了他殺了人質嗎,拼個魚死網破的話,局面很難辦的。”段鐵手的鐵哥們李權附和道;“為了人質和逍遙樓的安全,權宜之計不如先放了他,以后有機會再抓。”
催作來立刻反對道;“不行,我們好不容易、千辛萬苦,才盼來這個機會,如果放虎歸山的話,上面不好交代不說,恐怕從今以后,在沒有這個機會啦,我們以后還怎么面對世人啊。再說這胡飛天本是個十惡不赦、反復無常、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和他講道義,做交易豈不是一紙空文,又怎能讓人相信吶,萬一他不講信譽,殺了人質的話,豈不貽笑天下。”
“既然做交易不成,他不是要我們讓道放他走嘛,不如咱們就來個將計就計,欲擒故縱,答應放他,而后再設法擒之。這樣不僅可免去逍遙樓的滅頂之災,又便于我們行動,不至于投鼠忌器,你們看如何?”李權提議道;
催作來連想都沒想便反對道;“這個計劃不行,萬一不慎讓他逃走,怎么辦,這個責任你擔當得起嗎?”
“前怕狼后怕虎,這不行那不行的,那你說怎么辦,總不能就這樣漚下去吧。”李權不滿地嘀咕道;
“漚什么,你們立刻組織人,沖進去殺了他,不就完了。”
“你說得輕巧,他在房內不說,他手中還有人質吶,我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讓他把人質殺害吧,那樣的話,我們良心也說不過去的。”
“怕什么,他殺的人還少嘛,如果再讓他鬧下去的話,死的人恐怕還會更多的,現在只有立刻除掉他,才是正理。”
……
眾人七嘴八舌、婆說婆的理、公說公的理、爭吵不休,亂成一團。
“好啦、好啦,別爭了、別爭了,鬧得我頭都大了,不就害怕胡飛天逃走嘛,現在都給我聽著,咱們就按李權的注意去辦。”
“鐵手,你……”
段鐵手眼見催作來反對這個計劃,急忙打斷他的話道;“好啦,催大人你不用說啦,出現責任我會但著的,到是不會讓你在上面交不了差的。李權,不用我多說啦,明白怎么做吧。”
“明白”李權頃刻間便行動去了。
早已等得不耐煩的胡飛天從門縫里看到段鐵手回來后,立刻便又叫喊起來。“段鐵手,我的要求,你答應不答應,告訴你,我的忍耐可是有限的。”
“胡飛天,我們可以答應你的要求,不過,你必須言而有信,出去后把人質給放了,否則即便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捉住你,刀砍斧剁八百塊的。”
“段鐵手想不到你的心比我還狠,不過你放心,只要你放我離開這里,我是絕不會傷害人質一根毫毛的。”
“好”段鐵手答應著,揮手便把包圍的人撤向兩邊去了。
那胡飛天眼見他們讓開了通道,頃刻間,一手挾持著人質,一手緊握利劍,走出了房門,左右環顧著,一步步向大廳門口退去。
段鐵手與眾人緊跟其后,瞪大了眼睛,密切注視著胡飛天的一舉一動,等待著機會,好出其不意把人質給救出來。
忽然,就在胡飛天將要退出房門的一剎那間,兩道寒光,快如閃電般,從他身后攻擊過來,大有要將他與人質一齊砍死之勢,嚇得他大驚失色,丟下人質閃身便躲。
說時遲、那時快,密切注意動向的段鐵手閃身便把人質從刀光劍影中搶了出去。那胡飛天一見,頓時明白這是怎么回事了,長劍一揮,怪叫著便奔搶人質而去。
早有防備的段鐵手豈容他把人質搶走,閃手便把人質推給別人,揮刀便封殺上去。
剎時間,二人便如下山的猛虎、出水的蛟龍,在大廳里掀起了一場狂風暴雨,直殺得天昏地暗、神鬼皆驚。
那胡飛天自知不殺段鐵手,今日是很難逃脫的,出手之間自然是無法無天、兇狠霸道。而那段鐵手一心要為民除害,出手自然也不甘示弱,手中鋼刀舞得也是風雨不漏、殺機四伏。轉眼間,百八十回合便過去了,但雙方并未分出勝負來。
那胡飛天心頭不由得一陣焦急,因為爭斗時間越長,對他越不利。眼見段鐵手一招“海底撈月”砍來,閃身避開后,劍鋒一閃,一招“那吒鬧海”便攻擊過去。
段鐵手一招不著,正要變招換式,猛見他窮兇惡極攻擊過來,急忙飛身閃躲,不料,那劍行止中途,突然變招換式,為等他看清何招何式,就覺心臟猛的一縮,一股在劫難逃的恐懼感,立刻從左肋骨涼嗖嗖地傳遍了全身,躲閃后退已是不可能了。罷了,他心一橫,鋼刀一晃迎著那閃著寒光的利劍便沖殺上去,利劍立時便穿透了他的左肋骨,頓時一股冰冷的寒氣立刻從心底發了出來,冷嗖嗖從左肋骨傳了出去。
那胡飛天一招得手,心中得意極了,更本不防段鐵手會不要命地迎著劍鋒沖上來,他雖然殺人無數,也不免被段鐵手這種不要命的拼殺給嚇傻了,一時愣愣地不知如何才好了。
視死如歸的段鐵手自不會放他逃走,不等他醒悟過來,飛起一腳便將他踢翻在地。眾捕快一見,不等他掙扎著從地上爬起,立刻便蜂擁而上,繩捆鎖綁捉了胡飛天。
段鐵手眼見捉住了胡飛天,提起的心頓時松懈下來,一陣刺骨的疼痛,使他立時昏了過去。
人常言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這話一點不假。他冒九死一生捉住了胡飛天,原以為可以為民除害,萬事大吉了,可萬沒想到又給他帶來一場滅頂之災,還差點要了他的命。說來那是處斬了胡飛天半月之后的事了,那時他的傷基本好的差不多了,雖然已沒什么大礙,但他一直舒閑在家,并沒有去工作。那天他無事上街閑玩,正巧遇上了李權,于是他們便交談起來,交談中李權非拉他回家喝酒不可,盛情難卻,他只好恭敬不如從命答應了他。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他們兩個本是公門中人,又同在一起當差,個人的本性都已互相了解,自然是無話不說,無事不談了。不知不覺便把話扯到了捉拿胡飛天這件事上了。
“段兄,咱弟兄在這說的,你是一個好人、一個大好人,就是和我一樣心太實,為人處事上不知圓滑開通,要是你能學的催作來三分之一的話,憑你的本事,恐怕早就飛黃騰達、青云直上了,也不會混到今天這個地步了。”
“兄弟,今天這個地步咋了,有酒有肉的、又有朋友可談,難道非得長一肚子花花腸子,坑蒙拐變、好事不干、壞事做絕,那樣才好嘛?”
“段兄,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主要是為你抱不平。”
“兄弟,我知你的心思,可咱生就的直腸子,不會那樣的。再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讓我學別人那一套,我能學會嘛?”
“這也是,不過,想起上次捉胡飛天的事,我就有氣,捉人時他催作來,這不行那不中的,左攔右擋、橫加阻攔,捉住了就蹦了出來,橫豎都是他的功勞,把你弄了個里外不人。他娘的,當初要不是你拼著性命去,那胡飛天早跑了,現在倒好,人是你捉的,功勞卻是他的,你倒落個一無是處,真他娘的氣人。”
“兄弟,說那干啥,功勞又不當吃又不當喝的你,要不要都無所謂的,人生在世,只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對得起咱們吃的這碗飯就可以,咱們干這一行圖個啥,不就是為了揚善除惡嘛,只要把壞人抓起來就行了。別的就什么都不說了,什么功勞不功勞的,那不過是過眼云煙的一頂破帽子而已。”
“段兄,你說的沒錯,可你知道嗎?你出生入死拼命才抓住的胡飛天并沒有被處斬,而是被人用五十萬兩買走了。”
“兄弟,喝醉了吧,怎么說起胡話來啦。”
“段兄,我沒醉別不信,這個消息可是千真萬確,前天牢頭劉金明和我喝酒時,那劉金明親口對我說的。”
“李權,他騙你玩的吧。”
“騙我,段兄,實話給你說,他騙你,也不會騙我的,那消息是真的。”
“不可能吧?”
“這有什么不可能,那催作來為了錢,什么都干得出來的,他這次搶你的頭功就是最好的證明。”
“可這沒影的事,也不能亂說的。”
“怎么亂說啦,段兄,我說你心太實就是太實,區區一個犯人找個人頂替這有何難,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告訴你,如果你出錢的話,我馬上就可以給你找來十個二十個的。”
“兄弟,我信你的話,不過,你說那催作來偷梁換柱,有真憑實據嗎?”
“段兄,說了一圈,你還是不信我的話,既如此好啦,咱們不說了,那是他的事,咱們管不了,來、來、來咱們喝酒,干杯,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日是幾何?”
兩人推杯換盞,又胡侃了一通后,段鐵手告辭回去了。然而,回到家的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卻難以入眠,李權的話猶如一枚炸彈,攪亂了他的心。使他越思越想,越覺得事情不對勁,這李權平常稀稀松松、吊兒郎當,什么事都不在乎,對誰都不得罪,對誰都一副笑臉,可他從來都是正兒八經的做事,老老實實的做人,從不在人前挑撥離間,搬弄是非的。今日是怎么啦?事情是真的嘛?難道催作來為了錢,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偷梁換柱,刑場之上以假亂真不成?
第二天,血氣方剛的他段鐵手便把這消息報告給了巡撫衙門,誰知,除惡不成反受其害,那催作來倒打一耙,反說他爭功不成,故意誣告陷害他們的,把他給下了大獄,多虧幾個鐵哥們誓死力保,要不然。雖然命是保住了,但飯碗卻被砸了,不得已只好離開蘭州,投奔到這里安身立命了。
段鐵手一口氣便把埋藏在心里多年的疑慮講了出來。
陳少龍聽罷疑惑地問道;“段叔,這么說那胡飛天可能還活著啦!”
“這也許吧,不過,我不敢肯定。”
“段叔,如果他活著的話,這圓劍一事,就好解釋啦。”
“是的,不過,我們眼下還是先查清過劍飛的來龍氣脈,看他做什么再說,要不然,我們現在所思所想的一切,只能算猜想的。”
“對、對、對,那咱們分頭行動吧,我查過劍飛,你繼續監視林振彪,怎么樣?”
“這個行,沒問題的。”
二人立刻便有條不紊的行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