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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林教頭得罪高太尉

魯智深走了多日,終于來到了東京大相園寺,智清長老看了五臺山智真長老的信,知道了魯智深的情況,本不想收留他,但礙于情面,就只好讓他去看管菜園子。

這天,魯智深剛到菜園子,就見幾個潑皮提著禮品迎上來。原來這些是菜園子附近的賭徒,經常偷菜吃,見魯智深來管這個菜園子,想給他一個下馬威,讓他以后在這兒老實一點。他們等魯智深走到一個糞坑旁,一個叫張三的和一個叫李四的雙膝跪在地上參拜道:“小的聽說師父要來管園子,我們這些鄰居特地來道賀。”但是,他們卻不肯起來。魯智深疑惑了,便小心地走向前,然后,那兩個潑皮一個抱住他的左腳,一個抱住右腳,把他往糞坑里拖。

魯智深一下就明白了,心想:“好啊!今天就讓你們嘗嘗我的厲害。”于是,猛地一抬左腳,張三掉進了糞坑,然后,又是一腳,李四也跟著下去了。眾潑皮見了,都嚇得大氣不敢出。魯智深大笑起來:“你們知道我是誰嗎?告訴你們,我就是那個三拳打死鎮關西的魯達,因殺了人才當了和尚。別說你們這幾十個人,就是再來幾隊人馬,我也不怕。”眾潑皮都佩服極了。

一天,魯智深正給他們舞動他那六十二斤重的禪杖,忽聽一聲喝彩。他回頭一看,只見一個長得豹頭環眼、燕頷虎須、英姿颯颯的年輕軍官。魯智深一問才知是八十萬禁軍教頭林沖,人稱豹子頭。魯智深連忙邀請他過來一同坐下飲酒。魯智深作了自我介紹,林沖一聽他就是大名鼎鼎的魯提轄,心中大喜,他們越說話越投機,當場結拜為兄弟。林沖告訴魯智深今日是陪娘子來寺廟還愿的,正好路過這里。

他們剛喝了幾杯酒,就見丫環匆匆忙忙地來喊林沖,說夫人被人欺負了。林沖對魯智深說了一句告辭便急忙和丫環直奔岳廟。來到岳廟見一個年輕的花花公子正調戲妻子。舉起拳頭剛要打,卻發現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上司高太尉高俅的兒子高衙內,人稱花花太歲。這家伙仗勢欺人,平時專干欺壓良民、調戲良婦的事。這高衙內知道是林沖的夫人后,才不得不住手,但是他仍不罷休。

高衙內回到府中悶悶不樂,他身邊的那些潑皮無賴們都幫著他出主意,這其中就有林沖的好朋友陸謙。

那日林沖怒氣沖沖地領著夫人、丫環走到山下,看見魯智深正扛著禪杖往山上走。林沖告訴他是高俅的兒子高衙內仗勢欺人。魯智深一聽要去找他算賬,被林沖攔住。魯智深對林沖說如果日后有用得著他的地方,告訴他一聲。

過了幾天,魯智深找到悶悶不樂的林沖,拉著林沖來到酒店喝酒。林沖把這幾天發生的事都告訴了他。這之后,他們經常一起喝酒。

這之間,陸謙給高衙內出了好幾個壞主意,不但都沒有得逞,而且還把自己的身份暴露給了林沖,林沖對他恨得咬牙切齒。

高衙內因思念林夫人,心中悶悶不樂,又加上林沖對他的驚嚇,不久便病倒了。這讓高太尉非常著急,便召集幾個心腹商議,陸謙、富安等人獻了一計,高太尉聽后大喜:“如果這事辦成了,我一定提拔你們。”這讓他們像狗一樣,更加忠實了。

這天,林沖和魯智深又一起來喝酒。剛走到巷口,碰到一個大漢,手里拿著一口寶刀,嘴里說道:“寶刀啊,你真可憐,整個東京城竟然沒有一個識貨的。”林沖他們沒有理他,自顧朝前走。不料那大漢卻跟上他們說:“唉,這么大的東京城,竟然連個識貨的都沒有。”林沖回過頭來,那大漢立即把寶刀遞過來。林沖和魯智深看了,那把刀果然不一般。只見那刀散發出絲絲冷光,林沖急忙說道:“好刀,好刀,賣多少錢?”那大漢道:“要價是三千貫,因為家里貧苦,急著用錢,現在兩千貫就賣。”“那一千貫,你賣不賣?”那大漢想了想嘆了一口氣說:“唉,寶刀不能當飯吃,一千貫就賣給你吧。”林沖買了寶刀,拿在手里反反復復地看了一晚。

誰知第二天一大早,來了兩個當差的對他說:“林教頭,太尉聽說你買了一把寶刀,叫你拿去跟他的比一下,太尉在府里專等你呢。”林沖心里詫異:消息怎么傳得這么快呀?他拿了刀,跟著差役到了太尉府,進了大廳,他站住了。兩個差役卻說:“太尉在里面后堂內等著你呢。”林沖便轉入屏風,來到了后堂。然后,又在差役的帶領下,穿過了幾道門,來到了一個院落。差役說他去報告太尉,留下林沖一個人站在這里。

好大一會,也不見有人來,正疑惑不已,猛然一抬頭,“白虎節堂”映入眼中,這白虎節堂是商議軍機大事的地方。他轉身要走,高俅從外面進來。他正要行禮,高俅卻大喝一聲:“林沖,你的膽子好大,竟然擅自闖入白虎節堂,手里還拿著刀,是不是想來刺殺本官的?”

不由林沖分辯,便命人把林沖綁了起來。

高俅派人把林沖押到了開封府問罪,最后被判棍打二十下,臉上刺了字,發配到滄州牢房。

由董超、薛霸監押。

高衙內一心想殺死林沖,好霸占他的妻子,就收買了押解林沖的董超、薛霸兩個人。他們兩個見錢眼開,就答應了在野豬林殺死林沖。

這天,董超、薛霸押著林沖來到了一座叫“野豬林”的樹林里,這個樹林是去滄州路上的第一個險峻之處。三人走進樹林子,薛霸說:“咱們就在這個林子里歇一歇吧。”說著,便解下行李,放在一個樹墩子上。林沖倒在一棵大樹下。董超、薛霸也倒在大樹下,閉了一會眼睛。突然薛霸站起來對林沖說:“我們兩個想睡一會,又怕你偷跑,所以我們不放心。”林沖想了想說:“既然兩位不相信我,就用繩子把我綁起來吧。”薛霸一聽立即從腰里解下繩子,把林沖連手帶腳緊緊地捆綁在樹上。

之后,兩人兇相畢露:“林沖,實話對你說吧,不是我們要殺你,而是上路前有個叫陸虞侯的傳來高太尉的命令,讓我們在這里殺了你。你是條好漢,不要怪我們兄弟兩個心狠,其實再多走幾天,你也是死,還不如少遭些罪,早日解脫自己。”林沖聽了,頓時淚如雨下,他傷心地說道:“我與你們無冤無仇,你們這么絕情。”薛霸說:“好漢,我們也是不得已,你認命吧。”說著,他雙手舉起了棍子,對著林沖的腦袋劈下來。

說時遲,那時快,隨著一聲雷鳴般的怒吼,一根粗大的禪杖從樹林間飛過來,把薛霸的棍子打到了遠處。一個胖和尚從樹叢間跳了出來,怒不可遏地嚷道:“我在樹林中多時了,你們這兩個狗東西,竟這樣狠毒。”說完,舉起戒刀就要結果了他們的命。林沖閉上眼睛正等死,忽聽到有人說話,睜眼一看,見是魯智深,林沖忙叫道:“師兄,不可動手,我有話說。”

魯智深住了手。兩個差役嚇得臉色發白,一動也不敢動。只聽見林沖說道:“這件事也不能怨他們,他們也是奉命行事,這全是高太尉和陸謙的主意。”魯智深用刀把林沖身上的繩子割斷,扶他起來。原來魯智深聽說林沖陷害被發配到滄州,準備救林沖,見這兩個差役沒安好心,放心不下,才一直跟蹤到此。

魯智深揀起禪杖,瞪著兩個差役怒喝道:“你們兩個像狗一樣的家伙,今日看在我兄弟的面子上,暫且饒了你們,要不然,非把你們剁成肉醬不可。”說著,一人給了他們一腳才解了心頭之氣。

在魯智深的威脅下,薛霸和董超扶著林沖走出樹林,來到了一家酒店。吃完酒肉,林沖問:“師兄,你要去哪兒?”魯智深說:“救人救到底,我放心不下,要陪你一起去滄州。”林沖大謝師兄。

從此,在路上魯智深說了算,想走就走,想歇就歇。那薛霸、董超嚇得大氣不敢出,小心翼翼地伺候著林沖,有一點不好,魯智深的拳腳就落在了他們身上,他們吭也不敢吭。魯智深又給林沖雇了一輛馬車,一路上不斷地買酒買肉給林沖吃,讓他快點養好身體。

這樣,他們走了十七八天,終于到了滄州。魯智深見已到了滄州,林沖已沒有危險,便告辭了。

到了中午,他們進了一家酒店,店小二見林沖是流配犯人,便讓他投奔小旋風柴進。林沖也常聽說江湖上的柴進是條好漢,便去投奔柴進,以求得資助。

林沖見到柴進,他們互相自我介紹后,都非常敬佩對方,話也越談越投機。柴進便備了好酒好肉招待林沖。因為兩個差役催著交差,所以林沖依依不舍地辭別了柴進。臨行前,柴進說他與滄州的大人、牢房的差役都有交情,便寫了兩封信讓他帶著,并給了他一些銀兩。

他們很快到了滄州府,林沖向滄州府大人交了柴進的信,又向管牢房的差役送了銀子并遞交了柴進的信,不僅免了那一百殺威棒,還得到了一份非常輕閑的活,被指派到天王堂當看守,每天只是燒燒香,掃掃地。這樣不知不覺過了好幾個月,到了冬天,又讓他去管理大軍草料場。

一日他在街上走,忽聽有人叫道:“林教頭,你怎么會在這兒?”林沖回頭一看,是從前他救助過的李小二。原來這李小二被林沖救濟后來到了滄州,在這里安了家,并和妻子開了一個茶酒店。林沖也告訴他因得罪了高俅,被發配到這里。李小二把林沖請到家里備了好酒好菜招待了恩人。從此,他們來往密切。

一天,李小二的店里來了兩個軍官模樣的人,還有兩個差役。四個人神神秘秘的樣子引起了李小二的注意,趁著送酒菜的時候聽到一句:“都交給我辦吧,我會結果了他的性命。”吃完飯,差役拿著一包好像是金銀似的東西走了。不一會,那兩個軍官模樣的人也走了。

李小二找到林沖,把在店里看到的、聽到的都給他說了,并描述了那軍官的模樣,林沖一聽就立刻想起了陸謙。他氣憤不已,說:“陸謙這個狗東西,竟然跑到這兒來害我,如果讓我看到他,我一定要讓他死不見尸。”李小二說:“你以后要多加小心。”林沖點了點頭。

有一天下大雪,天氣非常寒冷,草料場的那間破草屋四處透風,林沖想用酒暖暖身子,便拿了酒葫蘆去酒店打酒,回來時看見一座破廟,心想,那破草房太冷了,不如就在這個破廟住一夜。于是,他走進破廟,坐在那里飲酒驅寒。忽然,他聽見外面有噼噼啪啪的爆響聲,往外一看,只見草料場大火沖天。他剛要出去救火,忽聽見有人說話,便躲在廟門后邊。只聽見一個人說:“大人,我的這條計策不錯吧。我在草堆上點了很多火把,這次一定會把他燒死的。”另一個人答道:“多虧了你們二人,事情才如此順利,回到京城,我一定稟告太尉,都保你們升官發財。”林沖一聽頓時怒不可遏,心想:“老天有眼,不讓我死,今日我不殺死這些奸賊我誓不為人。”然后,舉起花槍、拿了刀跳出廟門,大喝一聲:“狗賊,看你們今天往哪里逃?”說完,一槍結果了富安的命。陸謙見是林沖,早已嚇得癱在地上,動彈不得,他哆哆嗦嗦地求饒道:“哥哥,不關我的事,這全都是高太尉指使我干的。”林沖更加氣憤:“你這不要臉的狗賊,我與你從小交往,無冤無仇,你竟然這樣沒有人性,害我到這一步,今日不殺你,難解我心頭之恨。”說完,他把陸謙的衣服撥開,用尖刀向著陸謙的心臟,把他的心肝挖了出來。回過頭,看見那個差役要逃,他跳過去,喝道:“你也不是個好東西,殺人放火。”說完,一刀也結果了他的性命。他提著三個人的頭,來到廟里,擺在山神面前的供桌上,喝了幾杯酒,便走出了廟門。

因喝多了酒,他踉踉蹌蹌地走著,被風一吹,不久,便醉倒在雪地上不省人事了。醒來時他發現自己全身被綁在一座莊院里,不一會來了一個頭領。那人一看是林沖,林沖也認出他正是曾經幫過林沖的柴進。林沖向他敘述了自己的遭遇。柴進一邊大罵高俅一邊安慰林沖:“兄弟不要急,先在我這里住幾日,以后再作商議。”

不久,懸賞三千貫捉拿林沖的公文便張貼下來。林沖聽到這些,怕連累了柴進,于是他決定投奔他處。柴進見如此境況,也不好挽留,便給他寫了一封信,要他去投奔梁山。梁山三面環水,地勢險要,非常安全。

林沖辭別了柴進,走了幾天來到了梁山泊水邊,因沒有船便進了一家酒店。在酒店里喝悶酒,向店小二打聽梁山的情況。林沖越喝越氣,越想越氣,不由得寫了一首詩:“仗義是林沖。為人最樸忠。江湖……”那店小二一看他正是官府緝拿的要犯林沖,便大喝一聲:“大膽林沖,你竟敢在這里。”林沖說:“我就是林沖,你如果想告官府,你就告吧。”“我告你干什么,快跟我來,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店小二說他是梁山泊頭目王倫手下的一名耳目,名叫朱貴,人稱旱地忽律。王倫叫他在這里開一酒店,專打聽來往過客的情況。今日不曾想遇見大名鼎鼎的林教頭,既有柴大官人的書信,又有兄長威震天下的本事,王頭領一定會重用的。說完,又好酒好肉地款待了林沖。

第二天一大早,朱貴就領著林沖來到了梁山的聚義廳。中間交椅上坐著王倫,左邊交椅上坐著杜遷,右邊交椅上坐著宋萬。

二人行了禮,朱貴便向王倫介紹了林沖。林沖把柴進的信遞上。王倫看了信,請林沖坐了下來。

其實王倫是個心胸狹窄的人。他是個落第的秀才,沒多大本事,而林沖是八十萬禁軍教頭,武藝高強,日后一定會搶了他的位置,所以,他不想把林沖留在山上,以免后患。第二天他便準備了一桌酒菜,拿了幾十兩白銀,兩匹綢緞,對林沖說:“雖然是柴進推薦林教頭入伙的,但我們山寨寨小糧缺,恐誤教頭前程。這兒有些薄禮,望你收下,另找大山寨安身吧。

”林沖說道:“三位頭領,我林沖是犯了死罪的人,無路可走才投奔梁山,望兄長收留,日后定會以死相報。”杜遷、宋萬、朱貴都替林沖說話,極力挽留。王倫不得已,但他要林沖三日之內必須殺一個人,三日后提著人頭來見他。

林沖悶悶不樂地走到山下,來到了僻靜的路上等人,從早到晚,也沒有一個孤單客人經過。

眼看三天就要過去了,他還沒有找到一個要殺的人。正在焦急之時,迎面來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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