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行話
- 心驚肉跳
- 永遠的自由
- 2025字
- 2010-08-18 11:34:38
今天的會特別長,已經開到下午一點,早過了中午吃飯的時間。
聶翔強打精神,因為一會兒他的岳丈陸平遠,將代表市局中教辦,作部署發言。
也不知道市局是怎么安排的,竟然沒有顧及大家的肚子。可憐了那些跟自己一樣,一手捂著肚皮,一手握著水筆的同行。主席臺上的,一定早做了準備,沒有這樣的煩惱。
周蘭坐在聶翔身旁,聚精會神地聽,專心致志地記。胡有人他們坐在前排,就在主席臺的眼鼻底下。因為坐得直,顯得畢恭畢敬,所以就有了鶴立雞群感。
曹局長早就走了,在講話完畢后沒幾分鐘。他走的時候,拿起自帶的精裝茶杯,喝了口解渴的涼茶,并沒有理會一直擺放在面前的礦泉水。起座時,他的表情很豐富:看了眼手表,作驚訝狀,然后連忙起身,微笑著朝大家舉了舉右手,再收起微笑,一臉嚴肅地離開。有工作人員要送他離場,他擺手制止了。
曹局長走了,聶翔感到慶幸,慶幸自己遲到的事情,不會再在本次大會上被提及,等于避免了不良事態的蔓延。至于說曹局長會不會拍屁股忘了,聶翔覺得有可能。當官的,當著眾人的面批評出去,無非就是殺雞駭猴,借機樹立威信,過去了,也就過去了,哪有跟下面人玩刨根究底工夫啊!
老校長鄧行知是這樣,自己主持學校會議,面對一些必須糾正的問題,作不點名批評時,也是這個心理。批評是手段,為了更好地完善工作,也是領導開會必做的功課。
周蘭停了筆,朝聶翔身邊挪了挪,捂嘴小聲地說:“聶校,你看誰來了!”
聶翔抬頭,正見陸平遠拎著個黑色皮包,笑容可掬地從大門口走向主席臺。局領導總是很忙,這邊要發言,那邊要指導,也就根本不存在遲到早退的問題了。當然,曹局長的離開,就更不屬于這類問題。
坐到主席臺邊上的位置,陸平遠掃視了會場一圈,然后打開皮包,準備接下來的發言。聶翔縮了縮肩膀,故意沉了沉身子,然后只記錄不抬頭。
周蘭撕下片紙,寫了幾筆,然后遞過來:你是怕老丈人,還是介意我?
聶翔瞟了一眼紙條,動筆寫下幾個字:晚上我找你。
周蘭拽過去,看了看,手指顫抖了一下,隨即卷起紙條,捏在手心里。她的面龐泛了些紅,倏地又不見了。再后來,她小心地往回挪了挪,胸脯略微起伏兩下,最后歸于平靜。
會議結束時間,是下午兩點半。主持會議的局領導,在說明今后幾天的安排后,對今天未能給大家午餐時間,表示了口頭歉意。他笑著解釋說,看得出來,同志們開會非常認真,局黨委對今天的會議也很重視,難免有些疏忽。不過,在本次培訓班結束的當天,也就是周日,局里會安排一次大型的晚宴。下面時間,就請到餐廳補餐吧。
隨大家來到餐廳,聶翔注意到,沒有局領導在場,埋怨的聲音很響。
“這是民工飯啊!怎么吃啊?”
“是啊,只有民工才在這時候吃飯。”
“咱這吃的,算是午飯,還是晚飯?”
“去外面吃吧?都剩飯啊。”
“也不看看現在幾點?去哪兒吃啊?”
支持會議的領導突然一步跨進來,頓時就關閉了所有牢騷的音響。
他似乎沒在意大家的議論,拍了拍雙手,示意大家安靜:“忘記告訴大家了,之后的時間,大家自由支配。好,就這樣,你們慢慢吃。”
對于這句話,聶翔沒多作思考。不過,他覺得沒必要特地跑來餐廳說。即使作為會議結束語而忘記了提,也大可不必追過來補充。
有人跟聶翔想法一樣,自言自語:“至于嗎?跑來說這么一句廢話就走!”
立即有人跟話兒,很輕蔑地反駁:“你懂什么啊?這叫廢話嗎?是行話。虧你做了這么多年副主任,沒長半點兒道行。”
“什么意思?我還真沒懂。”
“就是說,接下來的時間,大家可以自由安排。比如,去某某領導家里串串門,匯報匯報思想什么的。”
“你是說,走走后門?”
“啥腦子啊?這叫增進感情。”
“噢!怪不得都開車來培訓呢,原來——”
聽著議論,聶翔無奈地笑了笑。
確實有很多人開車過來參加培訓,例如胡有人。但是,說開車裝著禮品,方便給領導送禮,那就有些偏激了。誰會大白天給領導送禮,還得用車?離家遠,既然有私車,圖個方便罷了。
不過,這些議論還是給了他提醒:老校長有交代,拜訪陸平遠,順便捎句話。
究竟去不去,什么時候去,又怎么去?他還沒拿定主意。習慣的規律,一旦被打破,整個人似乎都變化了。以前,他做起事情來,可沒這么猶豫。通常,經過簡單思考,便可確定為最佳方式,然后行動就好。
隨便扒了兩口飯,聶翔準備回賓館。
好好睡一覺,然后整理整理思路,晚上要跟周蘭具體談一次。談什么呢?談談胡有人,談談梅志向,談談周蘭知道而自己一無所知的事情。有一種異常的味道,叫敵意,潛伏式的,已經被他聞到了。
他這時才發現,餐廳里沒有胡有人和梅志向的身影,周蘭也不在。
他們怎么沒來?一起離開的嗎?開會結束離場時,聶翔確實沒有注意。
周蘭也許已經回賓館房間了。女人嘛,把不吃主餐當作節食,把節食當作減肥的獨門絕招,怎么虧待自己,就怎么折騰。她不來,很好理解。
胡有人有減肥的說法,但絕對沒有減肥的計劃。這會兒,他跟梅志向說不定已經坐在某個高檔休閑場所,你來我往,杯來肉去,海喝暴食。他們的行蹤,不必追蹤就可以定位。
可是,這一次,聶翔想錯了。周蘭沒有節食,胡有人和梅志向沒有去暴食。他們三人聚一塊兒了,正在回賓館途中的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