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鎮上擺攤還有兩日，東方決定再進山里一趟。

陳氏幫她從良，讓她意識到自己一些之前沒想過的問題。

以前她是組織精心培養，做的是最危險的事，在吃喝玩樂，衣食住行這些事情上，組織是不會讓他們這些隨時會死的人操心。

但在這兒，她最多是個力氣大點的普通人。

吃喝玩樂，衣食住行都得自己操心，就不能只顧眼前，要計在長遠。

東方想到身上只有十七兩銀子，就覺得完全不夠看了，想進山再弄一些值錢的東西出來。

在她影響下，趙家早從一日二餐變成一日三餐。

進山前一天晚飯時分，她說了自己要進山的打算，“這次我打算待時間長點，盡量在擺攤前一晚回來。”

用的也不是商量的語氣，還強調只自己一個人。

趙決明囑咐過陳氏，說東方是個有主意，懂進退的人，讓她不要打著為她好的想法，替東方做決定。

“那樣只會拖東方后腿。”

陳氏想到兒子的話，最終還是沒說什么，同梔子一塊給她連夜準備了方便攜帶的吃食。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趙家有一把斧頭的，缺了很大一口子，只能勉強用來砍柴。

她決定倉促，沒時間去鎮上鐵匠那定做，就讓陳氏去里正家借了一把砍刀和一把斧頭。

第二天一早，東方將東西都塞進背簍，獨自進了牛背山。

趙家隔壁。

“主子，那女人一早進了山，還帶了干糧！”天權將自己的發現如實稟報。

他不明白主子為何要住進杏花村，住進來后卻沒有任何動作，日日在屋里看書。

作為一個合格的屬下他自然不會去打聽主子的隱私，還主動給自己找了事，就是觀察隔壁的動靜，尤其是那個膽大包天的女人。

他想主子是想知道那女人每天都做了些什么。

按照往常匯報完，主子都沒什么動靜，他就會去忙自己。

今日他卻見主子站了起來，這是要出門了。

他忙去拿來狐皮大氅。

牛背山脈里。

東方已翻過兩座山，她目標明確，打算再弄點鹿茸。

不知道是不是天冷了，原先看到麋鹿的山洼里沒看到什么動物活動的痕跡。

于是，東方就多翻了一座，這邊山就完全是原始森林樣貌，幾乎沒有人類蹤跡。

高聳入云的蒼天大樹，枝葉層層疊疊，遮天蔽日，陽光只能從縫隙擠進來，斑駁地灑在被眷顧的寬大枝葉上。

空氣混合著腐爛和泥土的芬芳，流水潺潺，鳥聲陣陣，蝴蝶蹁躚，偶有不知名野獸的吼叫從更深處傳來，奏響出一幅幅光怪陸離，但生機勃勃的絕美畫卷。

莫名有種放虎歸山的痛快感是怎么回事？

東方晃了晃腦袋，將不知名的思緒丟出去，循著動物吼叫的方向，繼續深入。

這回的動物好像格外警覺，太陽都升到頭頂了，她還是一無所獲。

東方找了一棵要三人才能勉強環抱一圈的古樹爬了上去，選了根粗壯的枝葉坐了上去，準備吃點東西、

家里條件好了，又是給東方準備的。

陳氏大方地用了平日里舍不得的白面，打了好幾個雞蛋，搭配蔥花，攤的暄軟噴香的蔥花雞蛋餅。

沒有火的情況下，冷著吃也好吃。

東方就著竹筒里的水，吃了大半張。

“嘶嘶……”

東方的身體僵住，完全不敢再動，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蛇，想就能讓人不寒而栗的存在。

一條五彩斑斕的大毒蛇盤旋在東方身后一根枝丫上，半立的蛇身跟東方差不多高，舌頭慢慢靠近了她。

該死的！

東方汗毛倒立，尤其是后脖，像是有冰冷的蛇信在游走。

她瘋狂轉動大腦，想著各種應對辦法。

一襲黑色錦袍的高大男人似從天而降，落在東方對面的高枝，俊美無儔的臉上一雙冷眸，如君臨天下般睥睨著東方，仿佛在看地上的螞蟻。

東方美眸里閃過驚愕，壓下心里被看扁而激起怒意，顧不得來人的蹊蹺。

“救我！”紅唇微啟，無聲請求。

瞬間，有兵器迎面破空而來，東方立刻緊閉雙眼，避免亂動。

陰冷的感覺一消失，她忙轉身一看，兩三米長，足有成年男子手臂那么粗的的毒蛇，腦袋上插著匕首，扭曲著身體掉了下去。

東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還以為你不知道怕！”低沉清冷的嗓音在頭頂響起，剛剛救了自己的男人，不知何時已站到她旁邊。

這是傳說中踏雪無痕的輕功吧？

東方從他聲音里聽出一絲熟稔感，昂頭看他，問：“你認識我？”

對方不說話了，好看的過分的臉上，表情冷得嚇人。

沉默是表達否定吧？

東方確定從記憶里沒見過這人，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功夫那么高，覺得這人神秘又危險。

看他暫時沒要傷害自己的意思，忙收拾好東西，離他遠了點。

“大恩大德無以為報，下輩子……”

“不用！”

不用報答？

東方想那正好，看他長相穿著就知道出身矜貴，什么都不缺。

這個恩還是有緣再報，暫時別跟他扯上什么關系。

“那青山常在，綠水長流，有緣……”

男人聽她迫不及待地想撇清關系，俊美無儔的臉上出現一絲裂痕。

男人惜字如金，“鄰佑。”

“哈？”饒是東方覺得自己聰明伶俐，也想了半天，“你是說你是我鄰居？”

他矜貴地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薄唇了又吐了幾個字，“云中衢。”

“嗯！”他應了聲。

“你名字？”

東方不是很相信云中衢，可看他模樣就像個不屑撒謊的人。

她咬了咬唇肉，想到陳氏好像提過那么一嘴，便問：“是新搬來的那個？”

云中衢點頭。

“呵呵。”東方沖他笑的尷尬，“那還真是巧啊！“

他不說話了。

東方想離開，正事還沒辦，人家救了自己，不好直接趕人。

她不知道咋說，索性自己忙自己的，人家想走自然會自己走的。見她手腳輕盈地從樹枝上跳了下去，拿腳踢了踢地上死透的大蛇。

她彎腰拔出給蛇致命一擊的匕首。

“好刀！”東方贊嘆一聲，跟她以前用過的不遑多讓，刀刃鋒利，吹毛即斷。

“送你！”

云中衢的聲音在她左耳邊響起，東方覺的自己半邊身子都酥麻了，趕緊往右跨了兩大布。

這人神出鬼沒的，太嚇人了！

她忽略自己的異樣，堅持還給他，“還是多謝了，但無功不受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