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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看把你得瑟的。”肖潔拿起桌上的一包芥末白瓜子撕開了封口,倒出一把微染著芥末汁的青白色瓜子遞到卯卯面前問道,“你要不?”

“省了,單聞這芥末味我都飽了。”卯卯搖搖頭,打開電視看了起來。電視里正在播放AC米蘭和桑普多利亞的比賽。她只好換了個臺,雖然此刻身處是世界足球之鄉,但她天生對足球不感冒。下一個頻道是倫敦的一個時裝節目,她定了定神,看見紀閔正走在黑色背景下的白色T臺上,像個上個世紀六十年代的嬉皮士一樣,渾身通透著一陣強大的反主流精神。

卯卯想,那個時代的嬉皮士跟現在的非主流是不是在某種程度上曾經保持著一致性?還是,如今鬧得沸沸揚揚的非主流是對當年風及一時嬉皮士的某種繼承和延續?

火車在曉霧里緩緩的開出倫敦。

卯卯坐在臨窗的位置上,窗外還沉浸在暮色里的倫敦。她只帶了一個很小的行李箱,里面有兩套稍微正式的衣服和一套睡衣,剩下的全是一些雜七雜八的必需品。

她把耳機套在頭上,又蓋上帽罩瞇起眼睛,迷迷糊糊的向她心中的朝圣地而去。昨晚她失眠了,大約是太過興奮。

當她正式駐足在圣安德如斯大學,立刻被眼前古堡一樣的小鎮深深折服了。此刻在她眼前的小鎮沒有巴黎、米蘭那樣富有韻味,但她的確渾身都有一股敦實厚重的力量。當童話一樣的場景‘噌’的一聲從書中掉到她面前的時候,童卯卯的確被眼前美景帶來的視覺上的沖擊再次折腰了。在這濃郁的沖擊下,卯卯跌跌撞撞的找到她提前預訂的酒店。

她看了一眼腕上的表,是上午的10點多。陽光已經升起來了,眼前的那些建筑承受著她在倫敦很久未見的陽光,透明了起來。

回到住所,卯卯把箱子丟在一邊就沖進浴室洗澡了。

卯卯躺在浴缸里,翻著酒店貼心準備的游覽小手冊的地圖。她看了擱在邊兒上的手機看了一眼,距離她下午的工作還有將近四個小時。在這四個小時里,她可以洗個澡、睡上一小時,去下面吃點東西然后簡單逛一下附近的地方。

走小鎮曲折的石板路上,卯卯覺得整個世界都單純起來。這種感覺就像她曾經在書上讀過的句子一樣,‘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跫音不響’。

鄭愁予當年打江南走過是不是也是她這樣的心情?

第二天的工作相對更輕松一些,只是天氣沒有前一天的那般明媚。童卯卯回到酒店把東西簡單的收拾好就到前臺去退房了。出了酒店大廳,天色合了下來,陰陰的。卯卯打了一輛的士去火車站。

一路上,心情平靜的連她自己都覺得驚訝。她以為她會戀戀不舍,至少她以為會感慨良多,但這次她沒有拿捏好自己的心。

車還沒到火車站就下起雨來了。擋風玻璃上的水滴越積越多,到最后密密麻麻的都模糊了,把她想要把這個小鎮最后的美帶走的愿望徹底剝奪。

到車站后,童卯卯拉著那個小小的行李箱買了一張半個小時后的票。候車廳里很安靜,全是傳說中很保守的英國紳士或夫人,她掏出包里的書打發起時間來。書才剛看到兩頁多一點,她感覺有人在她身邊坐下。她慣性的往旁邊挪了一下,繼續看書。身邊的那個人很快的靜了下來,她重新把精神全部集中在了手里的書本上。

走出候車廳的時候,雨仍舊在下,不大但也足夠淋濕。卯卯站在門口看飄著毛毛雨的天空,這么冷的天里,她糾結著是不是該去買一把傘。

“一起擠擠吧?”一個略帶低沉的男音在她身邊響起,是純正的英式英語。

卯卯扭頭看過去,竟發現顧銘打著一把黑色的雨傘站在她身邊。她驚訝的張了張嘴,可什么話都沒說出來。倒是顧銘自己先開口了,“怎么,打算假裝不認識我?”

“什么意思?”

“我在你旁邊透明人一樣坐了二十幾分鐘,你不會沒感覺到吧?”顧銘說,第一次他也可以這么微小到讓人絲毫注意不到。這種微茫的感覺讓他心情有些異樣。

“這樣啊。”她這才恍然剛才坐她身邊的人是他。但顧銘的那句‘你不會沒感覺到吧’聽在她耳里有那么一點不是滋味,她一定要感覺到嗎?當然這句話她沒對他說。

“走吧,火車要開了。”顧銘抬眼,四處灰蒙蒙的一片,他撐起手里的雨傘對她說。卯卯點頭,收起行李箱上的拉桿隨他步入綿綿的細雨里。

火車上人很少,卯卯跟顧銘面對面坐著。時間忽然變的很安靜。

卯卯睨了眼正望向窗外的顧銘,跟裹得像粽子一樣的自己,他穿的有些單薄。他只穿了一件灰色的棉衣,外面套著黑色機車皮衣。從她現在的位置看他,的確是一張算得上不容小覷的臉。

顧銘坐在窗前,看著窗外飛快倒退的景物默不作聲。

卯卯端詳他的側臉,黑色的發絲在這樣的雨天里看起來尤其的溫暖。她把手插進了口袋里,也淑女了起來。

隔了很久,顧銘才把視線從窗外拉回來。

“來這旅游?”

卯卯愣了一小會兒,看了下腳邊的行李箱,說道:“工作,你呢?”她問,她覺得再不跟他說兩句話似乎太不近人情。至少,她應該還剛才他給自己打傘的情。

“旅游。”顧銘說。

“哦。”卯卯點頭,但她的心里卻冒出一百個疑問。那一百個疑問瞬間變成一百個大大的問號撲向她來,很快就將她淹沒。

為什么他會星期二的時候出來旅游?為什么他現在的表情和心情看起來都不象是剛結束旅游,更象是剛參加完一場葬禮。

“順便來找點靈感。”顧銘突然說,打斷了她綿綿不斷的猜想與質疑。

“噢。”卯卯把兩只手都擱在隔板上減輕身體的重量。果然,搞藝術的人跟她們這些凡人就是不一樣,連頭腦都藝術的這么另類。一個人赤手空拳的就來旅行找靈感,他以為圣安德魯斯是他家的后院,拎著把雨傘說來就來?

顧銘話很少,一半的路程他都幾乎沒說話。卯卯也不打算跟他套近乎,只是在快到倫敦的時候,天很神奇的漸漸放晴起來。卯卯有點小意外,雖然早就聽聞倫敦天氣的多變,但這么近距離的感受倒是頭一回。

“喲,出太陽了。”卯卯很國際化的跟顧銘聊起了天氣。很小的時候她就被告知在英國跟人聊天氣聊新聞聊足球是恰當又得體的。

顧銘似乎沒什么表情,但他的沒表情看在卯卯眼里有一刻好像變成了嘲笑,‘誰沒看見呢?白癡’。她甩了下腦袋,把剛才的幻覺甩到車窗外的微茫的太陽光里。

“這里的天氣一直很善變,就像人。”他說,看了她一眼。

“還真神奇。”卯卯不由自主的扯出一個笑,但很快的又馬上收起了笑。她瞬間想起肖潔這妞要在一邊鐵定又該說--童卯卯,不想笑的時候就別亂笑,看把你那張臉的笑,嘖嘖,有夠難看的。

這么一小會兒,應該沒笑抽吧?卯卯摸了下臉,在心里暗自捏了把汗。

抵達倫敦時,天氣好的有點讓人難以置信。陽光又越過了一億五千萬光年照到她身上,她抬了抬頭,天空里有一個小小的白色光暈圈。

在北京,她見識過肆虐的沙塵暴,也見識過北方城市無盡的干燥,但這多變的天氣對她來說確實是始料未及的。

“不走嗎?”顧銘站在路邊,把手扶在的士的車門上。

卯卯轉過頭,應了聲‘來了’,才磨磨蹭蹭的挪到車邊。

狹小的車后座里,卯卯聞到顧銘身上似有似無的青草味,毅然讓她覺得熟悉。剛才在火車上她還納悶,這么個走在世界時尚前沿的男人怎么可能不灑香水。

車子搖搖晃晃的開走了。卯卯覺得眼前有些花,出現了很多有色彩的光圈,跌跌撞撞的落在她視線能及之處。她揉著眼睛又看了一遍,那些花花綠綠的光圈似乎更多了。

顧銘發現童卯卯的眼神有點木,想起剛才臨車前她盯著太陽的表情忽然就笑了。

車停在在卯卯公寓門口的時候,顧銘再次被她身上的多重人格驚到了。她把一半的路費塞到顧銘手里后提著她那口小行李箱就下車了。

顧銘低頭看著手里色彩斑斕的英鎊紙幣有些難以置信,等他反應過來童卯卯已經離開,留給他一個略顯臃腫背影,可就是那個像袋鼠一樣背影卻的走的花樣迭出。

顧銘在設計室樓下大廳里遇見了正和一個老外一起的童卯卯,但她一副被非禮到的表情讓顧銘再次感覺到受傷。

感到大事不妙,卯卯從Taylor處得知這次工作的對象竟然也是顧銘的客戶。

談妥生意,顧銘很客氣的請老外跟卯卯吃飯。同樣的一頓飯功夫里,童卯卯過的像兩個世紀那么漫長。

盼星星盼月亮終于結束了兩個世紀的跋涉,卯卯拎著她的外套像個越獄的犯人一急急撤離酒店。可她還沒來得及撤離出核反應區,就又被顧銘逮住了。

“走吧,我送你。”顧銘說這話的時候是坐在他的寶馬Z4里對卯卯說的。雖然沒有趾高氣昂,但卯卯還是決定消滅他那種有錢人的囂張。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卯卯僵硬著臉,臉上的肌肉明顯還沒適應室外的寒冷。

“反正都順路,再說,你上次給的車費給多了。”顧銘抬眼,有一絲嘲笑的意味。

卯卯站在路邊。從地理位置上講,在講話的氛圍里她絕對是以俯視占優勢,但她分明感覺的到那個正仰視自己的男人身上發出一陣肅穆的莊嚴,這種莊嚴很快將她壓翻。

那輛豪華的Z4開始以飄零的態勢在路上騰飛了起來,卯卯覺得她的心臟也開始騰飛,且隱隱作痛。

車廂里,除了沉默還是要人命的沉默。

卯卯覺得再這么沉默下去自己非被不斷膨脹的二氧化碳淹死。事實是,她的心里還是冒出了該死的疑問。

“一個男人如果無緣無故對一個女人好無非只有兩個目的。”她開口,兀自的說。

“什么意思?”顧銘問,眼睛盯著前方的路。

“不要跟我說只是因為那45塊英鎊。”說這話的時候她卯足了勁使自己看起來異常鎮定。

“能否先告訴我你剛才那句話里的‘兩個目的’是什么?”

“你干嘛這么好心送我?”卯卯臉上的表情讓顧銘很想抽她一耳光。他是不是看起來太輕浮了?

“我想先聽目的。”顧銘皮笑肉不笑。

“你想讓我做什么,還是想泡我?”卯卯側頭問顧銘。很快的,她就聽見他發出很無禮又很傲慢的笑聲,那笑聲差點讓她覺得自己犯了一個很嚴重的失誤。

“你是得了公主病還是被害妄想癥?”顧銘的話刻薄的像把鋒利的箭飛出去,但射中的不是紅色的小圓圈靶心,而是童卯卯的驕傲的自尊。

卯卯壓下了心里的那把熊熊大火,忍住想照著他臉揍一拳的沖動。她不想在外人面前顯得自己很沒教養。

“很抱歉,讓顧先生您失望了,我什么病什么癥都沒得。”卯卯不知道自己的臉漲成了豬肝色。

隨后,她一語不發。

顧銘也不說話。

兩人僵持住。

下車時,童卯卯從皮夾里抽了一張面值50英鎊的錢丟給顧銘后摔門走人了。顧銘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神色扭曲,“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就當做你的車馬費。”卯卯回過頭嘿嘿的冷笑,“天氣挺冷的,回去路上買杯咖啡吧。”

“什么?”顧銘的臉抽了一下,很快的,他改口道:“那你是不是給少了點?”

“當然,刨除司機個人因素在外的話坐這輛豪車的確不只這個價,但現在…”卯卯故意掃了顧銘一眼,“我現在只有50英鎊最小面額的零錢。”卯卯說完掙開顧銘的手,拍拍屁股走人了。

看著童卯卯走的不卑不亢,大氣十足的背影,顧銘瞬間發覺自己強烈的自尊心被童卯卯在五秒之內踐踏的一派涂地,肝膽相破。

童卯卯又一次覺得倫敦小是她在街頭遇見了孔唯。

她得出的結論是這個以保守著稱的一國家怎么如此鐘情于邂逅這個不太美麗的詞兒。

的孔唯站在她面前的時候,雖然很想甩她一巴掌,但最后卯卯還是很淑女、很有教養的忍住了。既然去年分手時沒甩她一耳光,這一巴掌也就沒必要等到現在再給她了。

她忍。她覺得自己再忍下去都有當忍者神龜的能力了。

顯然,孔唯看見卯卯的時候也是一副驚為天人的神情。從她抽搐的嘴角里,卯卯用無比的淡定給了她絕佳的一擊。

童卯卯想,一向以淡定自如、寵辱不驚著稱的孔唯能扯出剛才那個表情肯定把她臉上的肌肉全部動用了,單憑這點她覺得朝寵辱不驚邁進了一步。

于是她們在咖啡館遇見的時候,卯卯率先走掉,她實在沒有那么大的肚量和勇氣跟搶走自己相戀七年男友的閨蜜無傷大雅的坐在一起喝咖啡。

她就是忍功再強也沒那本事兒!

才出那間咖啡館,一年前那個面目可憎的世界‘哐當’一聲砸到她面前。

卯卯實在不愿意相信那樣殘酷的畫面曾經那么真實的出現在她的人生里。

一個是和自己相愛了七年的男人。

一個是和自己閨蜜了七年的好友。

可就在某一天,他們倆商量好集體背叛了她。

那背叛來的那么突然,那么的毫無預警。至少,應該給她一點懷疑的時間緩沖一下過程。

他們仨的狗血橋段連個預告片都沒有就直接上演了。人家演電影都要預先做好宣傳、預告才正式在各大影院上映的。但她沒有得到這樣的機會。

那一天,卯卯覺得自己生活的世界突然土崩瓦解。那個萬物復蘇的北京城在她眼里瞬間變得面目囂張起來。

卯卯甩了甩頭發,那個她努力很久都無法忘記的畫面再次在腦海中清晰起來。

去年的北京,空氣里夾雜著濃烈的沙塵,風一吹就刷刷的卷著一大把的沙子往鼻孔里鉆。一路上都是戴著白色口罩趕著上班的人。

她馬不停停蹄的從首都機場趕回跟孔唯在外面一起合租的公寓,臨上電梯前她還很貼心的在路口買了兩份的油條和豆漿。

電梯一邊往上竄,她一邊急急的給齊喆發短信通知他自己已提前回來。滿心里裝的是即將見到閨蜜和男友的滿心歡喜。

可就在她打開房門的那一刻,四周變得天昏地暗。齊喆竟然赤胳膊打腿的只穿了一條CK的黑色內褲從孔唯房間里開門出來。

卯卯瞪著齊喆,還有他身上那條她上個月一領到工資就給他買的內褲。可是現在他竟穿著它和別的女人…她覺得身上的血液嘩啦一聲全部逆流而上,噌噌的往腦門上哄。她要是有高血壓的話,應該會當場暴斃。

一臉迷茫的齊喆也一下子精神了起來。

卯卯覺得自己應該是產生幻覺才對,她盯著眼前搖搖欲墜的世界無從下手。

“你怎么回來了?”齊喆的聲音一下子把她從幻覺拉回了現實。

“我好像回的不是時候啊。”卯卯兩眼瞬間通紅起來,第一次發現她的淚腺原來也這么發達。

“卯卯,我…”齊喆支吾了半天說不出一句像樣的話。

“你什么?”卯卯問,看見孔唯穿著上次跟她和肖潔一起在王府井買的白色吊帶睡裙從房間里出來。她的神情異常鎮定,不像一般的小三那樣被正室逮到的驚慌失亂。

卯卯今天的第三大發現除了自己淚腺發達和被甩外就是孔唯有當小三的潛質。

“對不起。”齊喆卯著不動,一個勁的跟她說對不起。

“對不起什么?”卯卯反問,語氣凜冽的好似窗外呼嘯的寒風,把齊喆瞬間凍了起來。齊喆低下頭,沒說話。

“是‘對不起,你被甩了’,還是‘對不起,我不該跟你最好的朋友上床?”卯卯說話的時候肩膀在拼命的顫抖,她努力了很久讓自己鎮定,卻顫抖的更加厲害。

“卯卯,”齊喆驚恐的盯著童卯卯,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肩膀像兩座遭了地震的小山丘一樣,不斷的抖動。

“別叫我,惡心!”卯卯吼了一句后突然平靜了下來。風云變幻的速度之快讓齊喆有些招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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