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月曳輕云,笑隱寒林里,不知好容光,已映清谿底。”我看了這首詩,喜歡的了不得,學(xué)著化學(xué)家倍隨留斯的話,說:我在新大陸發(fā)現(xiàn)了一個新詩人。
——《任叔永先生不朽》
揚子江與運河相通于十字路口。
河 你從那里來?
江 我從蜀山來。
河 聽說蜀山險峻,峭巖如壁,尖石如刀,你是怎樣來的?
江 我是把他們鑿穿了,打平了,奮斗著下來的。
河 哈哈!
江 你笑什么?
河
我笑你的謊說得太希奇了。看呵!似你這樣軟弱的身體,微細的流動,也能與蜀山奮斗么?
江
但我確曾奮斗過來的。況且我從前并不是這個樣子。我這個軟弱的生命,便是那個奮斗的紀念。
河 真的嗎?可憐的江!那你又何苦奮斗呢?
江 何苦奮斗?我為的是要造命呀!
河 造命?我不懂。
江 你難道不曾造過命嗎?
河 我的生命是人們給我的。
江 你以為心足嗎?
河 何故不心足?
江 我不羨妒你。
河 可憐的苦兒!你竟沒有人來替你造一個命嗎?
江 我不希罕那個。
河 可怪!你以為你此刻的生命勝過我的嗎?
江 人們賜給你的命!
河 這又有什么相干?我不是與你一樣的活著嗎?
江 你不懂得生命的意義。你的命,成也由人,毀也由人;我的命卻是無人能毀的。
河 誰又要來毀我呢?
江 這個你可作不得主。
河 我不在乎那個。
江 最好最好!快樂的奴隸,固然比不得辛苦的主人,但總勝于怨尤的奴隸呵!再會了,河!我祝你永遠心足,永遠快樂!
于是揚子江與運河作別,且唱且向東海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