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1
- 花蕊 & 蛇
- 趙凝
- 1284字
- 2015-04-20 23:17:00
那個地方由于酒的到來而變得格外敏感,深奧而又虛空,她希望那些火舌般狂舞的影子能進(jìn)入自己的身體,將自己空蕩蕩的身體填滿。
海若手里拿著電話,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電話該打給誰。她剛洗完澡,身體清爽而又空洞,想打個電話跟什么人聊聊。那個陌生男子的聲音就是這會兒從電話里鉆出來的,海若覺得她并沒有按錯任何一個按鍵,可那名男子的聲音不知為何就在她的電話線里。
“喂,你是海若嗎?”他說,“我是章巖呀?!?
又說:“你怎么不記得我啦?咱們一起吃過飯呢。”
海若愣愣地捏著電話,眼前一片茫然。丈夫羅爾在七點零五分準(zhǔn)時打來電話,說研究所要加班。丈夫如果回來晚,一定在七點零五分打來電話給她,一分一秒都不會差。
羅爾就是這樣一個人,他精確而縝密,他總愛在大大小小的記事本上密密麻麻記上許多字,那些字小得像螞蟻,海若看兩眼就會頭昏,所以他的事情海若極少過問。羅爾的研究所離家很遠(yuǎn),有時加班他就干脆住在單位。羅爾他們單位對技術(shù)人員很照顧,給他分了一小間房子用于中午休息。羅爾要是不回來睡,便打電話回來告訴海若。
海若在結(jié)婚以后才發(fā)現(xiàn),她跟羅爾根本就是兩種人。海若在一家出版機構(gòu)當(dāng)編輯,工作時間很自由。羅爾的研究所卻一天不僅要干滿八小時,還要經(jīng)常加班。這使得他們的生活方式就有了距離,一個要早睡早起,一大早趕班車去單位上班,另一個睡到中午12點,然后慢悠悠地起來喝咖啡。
生命的質(zhì)量比長短更重要。
海若想。
陌生人還在電話里喋喋不休地說著什么,海若忽然之間覺得耳鳴,好像耳膜被什么東西壓迫,一陣一陣失聰,男人的話被截成一段段的。海若通過聲音想象這個男人的長相,她把她所認(rèn)識的男的想了一遍,最后把他們中的一些有特征人的眼睛、鼻子和嘴拆了下來,分別安在這個叫章巖的男人臉上。
章巖說:“我是誰并不重要,你可能記不起我的臉來了?!?
海若說:“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
章巖聊起半年前電視臺組織的一次活動,海若隱約記得一些片斷:座談會、西餐廳酒吧、凌亂的晚餐、人名對不上面孔的男女,海若的女友鄧柔跳上圓桌跳舞,所有的人都像被火點燃一般,原地扭動起來。鄧柔超級豐滿的胸脯隨著重金屬音樂的節(jié)奏差一點從黑色彈力背心里跳出來。那是一個瘋狂的夜晚,火爆極了,海若一杯接一杯地喝酒,那琥珀色的液體順著她彎彎曲曲的腸子直抵陰部,那個地方由于酒的到來而變得格外敏感,深奧而又虛空,她希望那些火舌般狂舞的影子能進(jìn)入自己的身體,將自己空蕩蕩的身體填滿。
后來有個男的向海若走過來,就像夢境中的某些片斷,她無法看清他的臉,在嘈雜而又強勁的音樂聲中,空氣中所有的東西都在上下跳動,男人的臉像氣體一樣無法確定。在黑暗中,他好像隨手塞給海若一張名片,然后,他就消失不見了。奇怪的是那天晚上海若回家,那張名片竟然變成一張白紙,是方方正正帶圓角的白紙,上面沒有人名,也沒有電話號碼,只有一些精致的暗紋,在燈下閃著銀粉一樣的光亮。
鄧柔那天晚上穿的就是這樣一條帶銀光的短裙,所有的目光都被那條短裙吸引了,人影變成火苗一樣彎曲晃動的形狀。
海若坐在一張手柄彎曲的木椅上,感覺很空靈地飛起來。
海若站在靠門地方,看到車窗上自己有重影的臉,那張臉看上去就像另外一個女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