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百家公案(7)
- 包公案(中國古典公案小說精品書庫)
- 安遇時
- 5908字
- 2015-04-20 18:09:31
至次夜,拯在后堂坐至三鼓,忽然一陣黑風侵入,拯云:
“是何濁氣?”既而,有一女子跪在堂下。拯問曰:“汝是何州人氏?有甚冤屈?”韓氏訴云:“妾乃江州韓應宿之女,原配張德化為妻。冤遇馮仁原系永寧寺和尚,姓吳名員成。妾夫婦無嗣,常請員成設齋理誦。豈料員成窺妾,暗施巧計,抵家假討齋糧,密哄小梅盜妾睡鞋一只,詐使吾夫得知,貽辱妾身,將妾逐轉母家。員成趁此逃回,蓄發盜姓改名,多方賄媒娶妾,計中牢籠。
至今中秋夜飲酒醉發出真情,妾方知櫬釁之萌冤根如此。螫縛難伸,良夜自縊。伏乞天臺斧斷,剿除惡奸,以垂戒后世,則賤妾羞辱得賴明公弗遺臭于萬年。馮仁一滅,妾冤一伸,九泉之下,雖死猶生。”訴訖,忽然而去。
次日包拯坐堂,差張龍、薛霸去禁中取出韓、馮二人審問。
即將馮仁捆打枷號,追究睡鞋事。馮仁心驚色變,俯首無對,只得直招。包拯將馮仁家產給官,判斷馮仁罪合凌遲。自此則韓氏之冤恨得以明伸,天下之沙門莫不望風而畏謀。
§§§第二十一回滅苦株賊伸客冤
斷云:
冤魂不散托鳥鳴,包公靈判為黎民。
萬事勸人休碌碌,舉頭三尺有神明。
昔江陰有一布客,姓謝名思泉,從巴州發布回家,徑從便捷路苦株地經過,一片山路崎嶇,五里不聞雞犬。其山凹中有一人家姓潭,兄弟假以討柴營生。兄名貴一,弟名貴二,兄弟人面獸心,凡遇孤客經過,常行歹意。思泉只欲借問路程,望見二人,迤邐近前唱喏云:“大哥休怪,此去江陰還有幾日路程?”貴一答道:“只有三日之遙。”貴二問:“客官從何處來?”泉復云:“小弟自巴州發布回,到此失路,望二兄指引。”二人日“那山凹小路可去。”泉自思二人只是樵夫,遂任意徘徊,去到前途又是峻嶺難攀。泉只得在此等人問路。不覺貴一兄弟趕到山底,用刀揮中思泉后腦,鮮血淋漓,氣絕而死。二人掩血抬尸,穴埋山旁。
當得銀千頭,兄弟歸家將銀均分。倏然半年,括囊弗露。
忽包拯出巡巴州,從苦株地經過。人喝道,馬嘶風,行到半路,聞鳥音連喚:“孤客孤客,苦株林中被人侵克。”拯遂轉鎮撫司安歇,差張龍、李虎尋原鳥叫苦去所,看是甚么冤枉。張龍領旨去到苦株林,仍見那鳥叫聲如前,即覷那鳥所在,尋個蹤跡,只見山凹土穴露出死人尸首。張龍回報,拯大驚,遂焚香告天地,祝云:
拯菲才,身任中憲之職,每愿百姓舉安,不意苦株山中謀殺這人。古云:人頭落地,三年大亂;鮮血滴地,三年大旱。伏乞上天垂憐生靈,預泄冤根,使臣無愧厥職。謹告。
至此夜拯隱幾而臥,須臾夢見一人,披發泣于案前,歌絕句訴云:
言身寸號是咱們,田心白水出江陰。
流出巴州浪漂桿,底柱中流見山凹。
桂花有意逐流水,潭崖絕地起蕭墻。
若非文曲星臺照,怎得鰲頭上釣鉤?
歌罷,又訴曰:“小人銀兩俱編千文字號,大人可差人去他床下搜取,便見明白。”訴訖,乃含淚而去。拯遂會其意,待天明升堂,差張龍、李虎徑往苦株村牌拘貴一、貴二到廳審究。喝道:“你兄弟假以砍柴為由,慣惡謀人,好生細招,免受萬剮。”
二人強硬不認。拯又差趙虎、李萬奔往他家,于床下搜出白絲銀若干。拯將銀看,果編得字號。遂大驚罵云:“劫銀在此,這賊還硬應。”即令張龍將貴一兄弟捆打一番,重挾長枷。那二人受極刑不過,只得從實招認。于是,拯喚張龍、李虎押貴一兄弟二人去法場斬首,懸掛巴州四門,曉諭眾人,自后謀財害命之風已息矣。
§§§第二十二回鐘馗證元弼絞罪
斷云:
節操根深不怕霜,郄家貪欲已遭亡。
包公靈感神明至,一決冤情顯萬方。
話說滎陽秀才武亮采,有妻胡氏名韋娘,琴棋書畫,無不皆能,閨門如水,克順婦道。窗友郄元弼適來訪亮,時亮出外,陡遇韋娘,弼遂呼:“尊嫂拜揖。”韋娘還禮,只答云:“尊叔請坐吃茶。”緘默弗言。元弼見了韋娘只髻綰綠,色奪圖畫中人,朱粉未點而天然殊瑩,須臾目搖心蕩,難為自禁,意欲與她私話相敘。怎奈乍逢,末識她意如何,乃作《長相思》一首,書紙上以戲之曰:
嬌姿艷資不勝春,何意無言恨轉深?
惆悵東君不相顧,空遺一片惜花心。
韋娘因見元弼戲詞,仍吟相思韻以拒絕弼云:
亂惹浮煙入帳幃,絳羅輕卷映日暉。
芳心一點堅如石,任是游蜂怎敢欺!
弼聽罷,沒意而回。轉至書館,自嗟一會,曰:
玉肌妙手應難畫,才子偶見失魂花。
相如有志瞻月闕,織女無意度銀河。
弼呤罷,眉頭不展,臉帶憂容,悶積數月,無意攻書。適有一婢,彼夜持利劍一把,密往其家,只見門兒緊閉,遂捏鄰居張媽聲叩門叫:“點燈。”時韋娘繡罷將睡,聞叩門點燈者,想以張媽聲,即喚丫頭開門與燈。不覺元弼隨將那婢斬死,直入韋娘睡房。韋娘大驚,忙問:“叔夜至何為?”弼道:“為嫂而來。嫂念小叔青春,肯諧鸞風之情,終身感戴,若不相從,利劍在此。”
韋娘哭曰:“屈殺我也。”遂呼弼罵曰:“大丈夫立志,當行正道;烈女律身,豈可茍合?縱使殺我,何懼之有?”弼大怒,拔劍殺了韋娘。當時夜靜三更,悄無人知,只有亮奉祀之神明鐘馗者親睹其事。
至次日亮歸家,見丫頭斬死于門內,又見妻斬死于房中,唬得半晌不能言語。自心無奈,只得具告開封府。拯思此乃沒頭官事,如何區處?正要喚亮歸家,聽后日發落,忽然坐后只聞有人聲,不見有人形。拯低耳聽時,聞得聲云:“妾乃韋娘,是亮妻室。冤遇郄元弼某日往妾家訪夫,夫不在家,見妾貌美,作《長相思》調戲一番。妾為夫貞烈,不與私言。數日后某夜,至一更,復持劍奔入家中,欺心奸妾。妾罵不從,殺妾及婢。冤情全無人知,惟妾家堂上鐘馗逐一可證。”拯聽得有此異事,仍復言:
“胡氏可在對理。”想胡氏必領其命,拯遂差張龍、趙虎牌拿郄元弼到臺鞫究。拷打一番,元弼因無見證,硬爭不肯招認。即寫牒文一道云:
拯自攝府政,朝夕怛勵,惟欲下民安于無事。不幸值胡氏韋娘死情,未知是何兇惡。先生為亮奉祀福神,可作質證,乞駕臨敝衙毋拒。萬幸。
寫完令李萬前往武宅,將牒焚之。鐘馗直到公堂,與拯敘禮,備陳元弼奸謀貞烈情弊。當時元弼已跪在廳下,哭曰:“鐘馗誣陷。”鐘馗執劍策之:“汝為奸計不遂,謀殺二口,還要強爭,是何道理?全不托作《長相思》以戲韋娘呼?”于是元弼心驚無語。鐘馗證畢辭去。拯喚張龍將元弼捆打,釘了長枷,取了供狀。問元弼殺死二人,擬罪當絞,以待二年秋決。堅貞節牌于武宅,以旌胡氏。元弼后來未知性命何如。
§§§第二十三回獲學吏開國材獄
斷云:
淑云堅志不更夫,國材忍受半年囚。
包公判就成姻舊,萬古清風永不休。
話說順天任縣徐卿、鄭賢二人,同窗數載,敬若平仲,情篤良項。俱有妻室,卿妻只生一女,名淑云。賢妻生有一子,名國材。二人后擢科,俱登朝議職。時值端午佳節,卿拉賢同玩龍舟,致酒于船上。酒飲半酣,卿曰:“弟與兄契已久,俱出任君,彼此爭光。且弟女與兄子年看弱冠,可成配偶,未識尊意何如?”
賢答曰:“蒙不棄,可謂美矣。況你我雖有秦晉之心,奈無媒妁之議,或有礙也。”卿于是將綃衣一幅,分于兩斷,令賢收取,二人以結襟為記,誓無更變。遂攜手吟云:
幼女孤兒實可佳,郎才女貌兩相夸。
凌云氣概材堪棟,詠雪賢能淑女云。
愿女洞房花燭夜,教子金榜掛名歸。
席間結襟為盟誓,相愛何須論采紅。
二人吟罷,各自歸家。
不覺光陰似箭,人事屢遷。國材年至十八,聰明俊慧,無書不讀,六藝皆通。不幸父母兩亡,材殯親葬,整日攻詩書,不理家私,后來無錢使用,將田變賣,以供寒窗之需。不數年,實資消乏。徐卿見他家貧,遂負前盟,欲將女別嫁,國材亦不敢啟齒,情愿寫下離書。淑云性格乖巧,文墨素諳,聞知父忘前約,不肯還配鄭郎,憂悶香閨,日食漸減。不覺又過了一年,宗師考試,材幸入泮宮。到是館于儒學西齋,苦志寒窗,效刺股之勤勞。究心圣賢,期登云以步月。淑云聞材進學,悄使雪梅赍白銀十兩、金環一只,密送與鄭。雪梅徑往其家,不見國材,訪問鄭官人在何處讀書,國材堂叔鄭仁道:“你要尋他,可在儒學西齋去尋。”雪梅奔往儒學西齋,果見國材,雪梅云:“官人萬福,淑云小姐拜上,具禮在此作賀。”國材見了收起禮物,遂與雪梅言道:“蒙小姐錯愛,今賜厚儀,揣分何當?但小生寫了休書,再不敢過望,乞爾與小姐復道,自后莫來,恐人知之,貽辱于小姐,那時節無如之何。”囑罷,送雪梅出學門回去。雪梅歸家見小姐,備道鄭官人所說言語。淑云答雪梅曰:“忠臣不事二君,烈女不更二夫,縱使老爺要我再嫁,我一死而已。”
次日,淑云著雪梅悄然往儒學去,與國材說:“叫你今夜二鼓時分到后園內,她把金銀與你,取他回歸,卻不好也。”材諾其言。不覺隔墻學吏龐龍聞所約之言,心萌一計。至夜俟候國材同窗交飲酒醉睡,龍瞰他睡濃,時至二鼓,投入園內,將槐樹一搖。那雪梅叫一聲:“鄭官人來此也。”只見白銀一封、金釵數付、情書一紙。雪梅捧在手中,低頭細看,心暗想半晌,思:
“這人形影長大,鄭官人形影短小。”欲與怕被龍見他要。龍遂拔出利刀,斬了雪梅,推入園池里,奪去金銀。時淑云等雪梅,至天明不見回來,心中納悶,但國材醒了,已自天曉,才思昨日之約,今誤卻了大事,心中悶悶不已。
至次日,徐卿跟究不見雪梅:“是誰著她哪里去?”黃氏奶奶道:“淑云遣她上街買線,不曾回來,抵晚悄無人跡。”卿心大驚,疑有情弊,喝令家仆二十遍尋。尋到花園中,只見池有血跡。二十報卿曰:“小人尋雪梅不見,只有池旁露數點血跡。”卿即喚二十云:“池內撈看。”果然是雪梅被人殺死,手中還拿著一個紙包。卿令二十打開那包來看,只見一封信,信云:
妾淑云頓首拜:自爾離書至,憂懷幾種積千千;椿堂威逼,愁鎖眉頭恨重重。妾思夫君,朝夕不忘。夫今游泮,豈可忍離?況妾今具白銀百余,首飾二付,君可收留,將鎳作完娶之資。奚必固鄙物微,不念同諧之事乎?意欲親會,奈家法嚴謹,是不果見,特遣雪梅叩首,希留心無違是荷。
卿看了大怒,遂具告于縣。知縣薛堂貪酷,知告生員鄭國材,喜不自勝,即令快手拿到廳掬問。鄭國材不認其事,徐卿將淑云信對理,國材見是小姐親筆寫的,啞口無言。薛堂將材拷打一番,收監聽決。卿是夜私送黃金百兩,賄托薛堂致死國材。薛堂受了那金子,次日取出材,毒責一番,用挾棍掣起。材死不甘招,薛堂也不論材招與不招,只管喝令左右將材釘丁長枷,問決獄了,做一道文書,解上順天府去。
時順天府尹是包拯也。拯亦究問,國材將前監及離親、小姐書信,逐一告訴。拯令張千將國材收監聽處決。材自入禁中,手不釋卷,禁中人等無不歆羨,知禮者莫不欽敬。適拯提監,聞材書聲不絕,詢禁子:“這犯人進監日日如是讀書否?”禁子答道:
“小人看此人雖帶長枷,不以為意,心在攻書,終日如是。”拯聽罷,心中暗喜:“此子非謀財害命之徒,日后必有大用。”遂出禁升堂,理政一番。彼夜秉誠祝天,疏曰:
伏以天不徒生人,必有所以寄之者;人雖出塵世,亦必有所以措之者。今鄭國材乃是生員,有志攻書,被卿誣執為盜,故雪梅雖死,冤不明白。但淑云有憐材之心,材豈有背云之行。雪梅斬死,未識何人密行此兇。
乞天昭示。
拯祝罷,乃寢弗覺,夢見有詩一首,書于壁上曰:
雪壓梅花映粉墻,龍騎龍背試梅花。
世人若識其中趣,沼內冤伸脫木材。
拯醒來,忖度半晌,方悟其意。次日升堂,張千勾喚龐龍來府究問。龐龍到廳訴云:“小的乃學吏,并無受賄,老爺虎牌來拘,有何罪故?”拯道:“這充軍好大膽包身!悄地入徐宅園,殺死雪梅,得金銀若干,你還要強辯?”喝令李萬捆打,用長枷釘了。龐龍失色大驚,心思這場密事,包拯得知,暗嘆:“真神人也。”只得直招。拯問:“你奪去金首飾二付,銀子二百,今還有幾多否?”龐龍云:“銀皆費盡,只有首飾未動。”遂喚張千押龐龍回取首飾來看。又責龍一百棍,暫囚獄中。令趙虎、薛霸牌喚徐卿、淑云到臺。
須臾,父女到廳。拯喝道:“老賊重富輕貧,負卻前盟,是何道理?”于是令張千喚出鄭國材到廳,打開長枷,給衣帽與他穿了。又喚門子擺起香燈花燭,令淑云就在廳上與國材拜了天地,成了夫婦。庫內權給銀二十兩余安家,將原金首飾還徐氏回家,追龐龍家產償淑云夫婦銀兩,趕出徐卿。那夫婦叩頭拜謝包拯出去,鄭仁接至歸家。拯速令李萬取出龐龍,押往法場斬首示眾。申奏朝廷,將薛堂配三千里。后鄭國材聯科及第,終身不忘包公之大恩矣。
§§§第二十四回判停妻再娶充軍
斷云:
受苦受刑鄭月娘,逆天大罪崔君瑞。
驛中遇兄伸冤恨,包公一判永充軍。
傳聞包公巡撫南直隸,蒞政一清如水,愛民德溥如天,威震一方,明燭萬里。時越州蕭山縣崔君瑞,授金華縣知縣,同妻鄭月娘赴任三年,歷滿朝京。來到琥珀嶺黑松林,遇著一伙打劫強人,將文引、官憑、金銀、首飾盡行劫去。那時君瑞不得已,將妻月娘寄在萬花橋王婆店,徑投蘇州府,謁尚書蘇舜臣,備道琥珀嶺被賊劫去文引金銀數事,哀告尚書,營謀原職。那時舜臣聽罷,就留住府中,詳問:“令堂、令正安在?”君瑞答道:“老母早喪,妻室未娶。”尚書云:“山妻單生一女,名喬英,未曾許配。賢契不棄,可與小女諧百年之好乎?”君瑞答道:“蒙大人錯愛,下官敢不從命。但生猥微,千乞佳配令如玉也。”舜臣云:
“說哪里話?”于是安排筵席,令侍女梅香,請夫人小姐出來,與君瑞相見,就喚喬英與君瑞拜了天地。二人綢繆琴瑟,共效鸞鳳于飛。君瑞遂歌詩一首以遣其情。詩曰:
西山楚水路非賒,結會良緣更可佳。
合巹杯中浮蟻首,玉欄桿下醉春花。
乾坤大道持悠久,琴瑟清聲善室家。
喜氣洞房花燭夜,寧珠海上泛仙槎?
又過半年,尚書為崔君瑞營謀遷官,遣王汴往京打干。汴至萬花橋王婆店買酒吃,月娘近前萬幅,特問:“官人從何而來?”
王汴道:“小人從蘇州而來。”月娘道:“既從蘇州到此,我丈夫名喚崔君瑞,為朝覲被賊劫,徑謁蘇州蘇尚書,未識官人知否?”
那王汴素與君瑞不合,忙答道:“小娘子,你是他妻子,緣何不隨他同去?”月娘道:“他寄在此,一去六個月不曾轉,未知何如?”王汴道:“我如今為他事過京,他到蘇州蘇尚書老爺府中,娶了蘇小姐,又干起官,去別處做。”月娘大哭叫天。王汴道:
“娘子你不要慌,待我去京回來,帶你一同前去府中,有何不可。”二人言罷,相別而去。
不覺半月,王汴轉到王婆店,同月娘前往蘇府。見了夫人小姐,哀告了前情一番。忽然君瑞出來,乃見是前妻月娘,遂喝道:“這逃奴,焉敢至此?拐帶金銀,其罪未完,是何人引你進府?”喝令左右棒打一番,隨即寫下解批一道,將月娘解轉蕭山縣,陰賄王汴解到半路傷她性命。王汴領命起解,蘇小姐悄然著梅香送二十貫錢與月娘路上使用,又叫王汴不可害死她命。月娘受訖去了。約來數日。王汴放她自回,轉至府中,云及鄭氏身亡,君瑞喜不自勝。
月娘行至廣平驛,陡遇一上司在驛安歇。這上司官即月娘兄鄭廷玉是也。月娘思量吃苦,無奈只得具告于上司臺下。廷玉見狀,乃是親妹子月娘,詳審相別原由,月娘將受苦前情逐一告知,又訴君瑞停妻再娶一事是實。廷玉聽了這場言語,其事是實,遂叫一聲:“妹子月娘,我是你兄廷玉。”月娘抬頭,果見是兄,兄妹相認,二人大哭一場。月娘跪告:“老兄得了大官,光顯門閭,但小妹不得蘇小姐及王汴憐憫饒命,安有今日之生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