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沿途風光(2)
- 隱身新娘
- 蕭楓主編
- 3705字
- 2015-04-16 22:32:48
和大部分外國觀光客一樣,我大多數(shù)時間花在佩斯,但沒有虛度。
我登上位于布達南部的達抱鎮(zhèn)旁邊的山嶺,俯瞰這兩座姊妹城。偉大的多瑙河從其間穿流而過,最窄處僅400米。河面上有幾座橋梁。其中一座吊橋顯得風姿獨特,與瑪格麗特島上的鐵路高架橋形成鮮明的對比。佩斯沿岸的碼頭、廣場四周,富麗堂皇的宮殿及大廈都清晰可見。佩斯有20多萬人,隨處可見富麗堂皇的圓頂和聳入云霄的尖塔。佩斯城的外觀確實宏偉壯觀,人們喜歡它,甚至勝過維也納,這無不表明它具有獨特的魅力。
城郊建有許多別墅,還有無際的拉備平原。以前,匈牙利的騎士曾在此召開過國民議會,轟動一時。
如果想用兩天時間仔細游覽這座舉世聞名的城市,簡直是在做夢。
盡管時間倉促,但也要游覽一番國家博物館里展出的油畫和雕像,以及珍藏在自然歷史廳和史前文物廳中的題銘、古幣和無價之寶的人種志學方面的收藏品。除此之外,還必須到瑪格麗特島上一游,看看島上的叢林、草地、溫泉浴場以及花園。小溪從其間流過。在涼爽的綠蔭下、帳篷中、咖啡館與小餐館里,一群衣著華麗的時髦男女談笑風生,快樂地嬉笑玩耍。
最后,我走進一家咖啡館。木板墻壁上鑲金鍍銀,五光十色,令人眼花繚亂。大廳、院落里遍植小灌木,爭奇斗艷,尤其以月季、玫瑰花居多。馬扎爾人最喜歡喝兌了冰塊的白葡萄酒。
我要了一杯,酒剛下肚,頓覺心情舒暢。離開咖啡館后,為了消磨時光,我在大街小巷里閑逛。突然,我的目光落在一張攤開的報紙上。
我機械地拿起來,粗大而醒目的標題映入眼簾:“斯托里茨的誕辰”。
腦海里閃現(xiàn)了關(guān)于這個姓氏的一切:那不是東方公司的秘書長曾提到的姓氏嗎,米拉·羅特利契那位求婚者的姓名,那位著名化學家的姓氏。
報上登載了如下幾段文字:
“二十天以后,即5月5日,偉大的奧多·斯托里茨的誕辰慶祝會將在斯普倫貝格舉行。屆時,市民們將成群結(jié)隊地擁向他的故鄉(xiāng),到他的墓前祭奠。大家都知道,這位偉大的學者以他杰出的工作業(yè)績、驚人的發(fā)現(xiàn)和他的發(fā)明創(chuàng)造為德國贏得了榮譽,使物理學領(lǐng)域的研究突飛猛進。”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奧多·斯托里茨在科學界里出類拔萃,尤其是他對各領(lǐng)域的發(fā)現(xiàn)及研究,現(xiàn)在這些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為社會的文明做出不可估量的成績。
最令我深思的是下面這段文字:
“眾所周知,一些科學家具有超自然主義的傾向,奧多·斯托里茨生前更是被人稱為巫師。如果早二三個世紀,他肯定是科學的殉葬品,將被活活地燒死在廣場上。他去世后,也許是出于迷信,不少人把他當成了一個裝神弄鬼的神漢,說其擁有超人的本領(lǐng)。他們暗自慶幸他把大部分秘密帶進了墳?zāi)梗欣碛上嘈潘麅鹤硬]有繼承老子的超凡科學天賦。在他們心目中,奧多·斯托里茨是個實實在在的巫師、魔法師、惡魔附體之人!”
我想,不管別人對奧多·斯托里茨如何看,關(guān)鍵在于羅特利契已斷然拒絕了他兒子的求婚,再也不必擔心那位情敵的搔擾了。
文章接著寫道:
“所以,今年和往年一樣,只有大批民眾參加這位學者的誕辰紀念典禮,當然包括奧多·斯托里茨的忠誠朋友。可以推斷,迷信到極點的斯普倫貝格的市民們期待著能親眼目睹某種奇跡的降臨。現(xiàn)在,城中謠言四起,說墓地將出現(xiàn)令人難以相信的奇跡,令人瞠目結(jié)舌的異事——就是墳?zāi)箤⒄ㄩ_,學者的幽靈在一片金光照耀中復活。
還有另外一種說法,認為奧多·斯托里茨根本沒死,埋在墳?zāi)估锏闹徊贿^是具空棺。
看來,理智要摧毀這些可笑的無稽之談,恐怕還得需要許多年月日吧。”
看完報道,我感到萬分不安。奧多·斯托里茨已過世并被埋在地下,這是不容置疑的事實。如果說他的墳?zāi)箷?月5日這天炸開,他就像一個新的基督徒在民眾眼前復活現(xiàn)身,這簡直難以設(shè)想,但假如說父親的去世是千真萬確的事實,那么他的兒子在人世間也好端端地活著,那就是被羅特利契家拒絕的威廉·斯托里茨。他會給瑪克的婚事制造事端嗎?“該死的!”我扔掉報紙說道,“看我想到哪兒去了!威廉·斯托里茨向米拉求婚……但遭到拒絕……他再也不會在那兒出現(xiàn)了。既然瑪克對此事沒有講起過,我又何必牽掛這件事呢?”
我給瑪克寫了封信,告訴他,我次日離開佩斯,23日晚到達拉茲城。此地離拉茲不過300公里。我告訴他,到目前為止,我的旅途非常順利,沿途也沒有耽擱,看來余下的路程也不會出什么意外。我沒有忘記向羅特利契先生及夫人致敬,并請瑪克代我轉(zhuǎn)達我對米拉小姐的傾慕之情。
第二天8點,“馬提亞·高萬”號在汽笛的長鳴聲中駛離碼頭。
事實證實,從維也納起,輪船每停一站,都有旅客上上下下。一些人在普雷斯堡、拉堡、格朗和布達佩斯下船,一些人在這些碼頭上船。在抵達奧地利首都時,船上又上來五六個乘客,其中還有英國人,他們途經(jīng)貝爾格萊德、布加勒斯特,直達黑海。
“馬提亞·高萬”號在佩斯停泊時。船上又上來了幾名新旅客,其中的一位行為舉止顯得很特別,因而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個人大約三十五歲,高高的個子、紅色的頭發(fā)、冷冰冰的面孔,冷酷的雙眼射出嚴厲的目光。他似乎覺得非常了不起、傲慢無禮、拒人于千里之外。他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問人問題時,語調(diào)也粗暴無比。這位怪人是位獨行客,且不愿和人打交道。通過種種跡象,我可以斷定他是德國人,祖籍很可能還在普魯士。要是我沒弄錯,他肯定是普魯士人,因為,他身上帶有明顯的日耳曼特征。根本不可能把他和真正的匈牙利人、平易近人的馬扎爾人混淆在一起,后者可是把法國人當成真正的朋友。
“馬提亞·高萬”號離開停泊的碼頭,平穩(wěn)航行在河面上,因無事干擾,我觀賞兩岸風光。
我們把那對姊妹城遠遠地拋在幾公里之外,到達切波爾島時,船只駛?cè)胱筮叺闹Я鳌?
船只行駛了150公里后,拋錨調(diào)整,又沿蜿蜒的河道前進。
天氣陰晴不定,看來很可能下雨。19日夜,輪船到達施策茲扎德鎮(zhèn),我只瞥見它一個模糊的輪廓。
次日,天高氣爽、風平浪靜,估計天黑時能夠到達莫哈奇。
大約9點鐘左右,我正要進船艙,正好那個德國人走出來,他盯著我,眼神很古怪,使我百思不解。這是我們第一次相逢,那眼神既傲慢無禮,又充滿著仇恨。
這個人為什么要恨我呢?也許他剛剛知道我是法國人?一個想法閃現(xiàn)在我腦海中,他準是看到了放在船艙長椅上的我的旅行箱,箱蓋上貼著我姓名的標簽:亨利·維達爾。所以,他才會這般奇怪地瞪著我。
無論如何,他知道了我的姓名,但我可不愿浪費時間打探他叫什么,我對此人毫無興趣。
夜幕降臨,“馬提亞·高萬”號也停泊在莫哈奇碼頭了。這座有一萬人口的小鎮(zhèn),我只在夜幕中瞧見了兩個尖頂。但我仍上了岸,在鎮(zhèn)上閑逛了一個小時,才上船休息。
21日又上來了20多位游客,天剛破曉,船就出發(fā)了。
當天,那個家伙在甲板上幾次和我擦身而過,他惡毒地用那副神情死死地盯著我。其實,我對這樣的禮遇非常惱火,如果這個目空一切的家伙有話講,大可徑直沖我說好了,不要用那雙眼睛盯著我,如果他聽不懂法語,我可以用他的母語回答他。
為了對這個家伙有所了解。于是,我向船長打聽,問他是否認識這個乘客。
“他第一次乘我的船。”他說。
“他是德國人?”我又問。
“沒錯,我甚至覺得他是個雙料德國人——他可能還是普魯士人。”
“單料的都讓人受不了!”我的回答看來很對船長的胃口,因為他是匈牙利人。
輪船在下午的時候抵達鮑姆。但這座城市離河岸太遠,無法看清楚。那是座重鎮(zhèn),人口不會少于8萬。它與塞格德同位于多瑙河和蒂薩河之間的寬闊半島上。蒂薩河是多瑙河最大的支流,它在貝爾格萊德前50公里處注入主河道。
次日,“馬提亞·高萬”號沿著彎曲的河道駛向右岸的武科瓦爾。
在這兒,多瑙河沿著斯洛文尼亞邊境,先向南流去,隨即拐彎向東流。這一帶是軍事邊境區(qū)。在險峻的河岸后面,三步一哨,五步一崗,守衛(wèi)森嚴。流動的巡邏哨保持著相互之間的聯(lián)系,他們就住在簡陋的木房子和樹枝搭成的哨所里面。
這是一片軍事管制區(qū)。居民被稱為“邊防居民”,他們都是士兵。省、縣、教區(qū)的區(qū)域規(guī)劃被這支特殊部隊的連、營、團編制取代。這片區(qū)域自亞德里亞海延伸至特蘭西瓦尼亞的群山之中,面積大約為610平方英里,下轄110多萬雇民,他們必須遵守嚴格的紀律。
這一制度的設(shè)制能追溯到瑪麗·黛萊瑟統(tǒng)治以前,它不僅可以抵御土耳其人的入侵,同時也形成一條隔離帶,防止瘟疫流入。
輪船到達武科瓦爾后,我就再也沒有在船上見到那個德國人,他也許下船了。我擺脫了他的糾纏,也免去了一場無謂之爭。
現(xiàn)在,我不會再為此事而苦惱了。幾小時后,駁船就要抵達拉茲了。見到闊別一年之久的弟弟,我們相互擁抱,然后談?wù)撦W聞趣事,結(jié)識他的新朋友,該是多么快樂的事啊!
大約10點左右,左岸的楊柳叢中掩映著幾座教堂,白云飄浮的藍天上清晰地浮現(xiàn)出教堂的尖頂、圓頂?shù)募粲啊?
駁船緩緩靠近碼頭,這時,發(fā)生了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當時,我站在船弦,望著碼頭,大部分乘客此刻已擁到弦邊。在棧橋碼頭的出口處也擠滿了人。我敢肯定瑪克也在其間。
我正一心一意地搜尋著瑪克的身影,突然,我耳邊響起一個清晰的聲音,那是用德語說的:
“如果瑪克·維達爾迎娶米拉·羅特利契,災(zāi)難必將降臨米拉!
瑪克也要遭殃!”
我猛地轉(zhuǎn)過身去……沒有別人,但明明有人對我說話,聲音很像那個已下船的德國人。
可是沒人,我又重新尋找了一遍,沒人!雖然,我誤以為聽到的這句威脅……僅是幻覺……并沒放在心上……我手提旅行箱,肩挎背包,在震耳欲聾的輪船轟鳴聲中下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