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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 延安頌
  • 王朝柱
  • 14216字
  • 2015-04-17 16:20:11

上海 宋美齡的下榻處

周恩來在張沖的引導下走進燈光柔和的客廳。

宋美齡微笑著迎過來,輕輕地握著周恩來的手:“我們又見面了,真是髙興得很!”

周恩來:“謝謝!我記得在西安和你說過這樣一句話,只要我們同心抗日,總是會有見面的機會的。”

宋美齡:“周先生總是話不離題的,那就請坐下談吧!”

周恩來取出一沓文稿,雙手捧到宋美齡面前:“這是我與張淮南先生商談的有關內容,后經我黨中央批準的條件,也是這次與蔣先生會商的基礎,先呈請蔣夫人過目。”

宋美齡雙手接過這沓文稿,順手放在桌子上:“我一定認真拜讀!請入座吧!”

周恩來落落大方地坐在沙發上。

宋美齡:“我的阿哥子文,我的二姐慶齡,都讓我向你表示敬意,感謝你在西安事變中所起的作用。”

周恩來:“如此行有時間,我一定要拜訪睽違十載的孫夫人!如果方便的話,我也想和子文先生交換對時局的看法。”

宋美齡:“我一定努力辦到。周先生,你是怎樣看待這次和委員長的會商的?”

周恩來:“這又使我想起了先總理的那句名言:世界潮流,浩浩蕩蕩,順之者昌,逆之者亡。只要我們都順應世界潮流,不僅國之將昌,而且我們也會是抗日大潮中的弄潮兒!”

宋美齡有些尷尬地:“對,對……”

延安 還是那座較大的會場

毛澤東激憤地:“方才,我從哲學的角度批判了國燾同志的機械論和經驗論,說明張國燾路線毫無疑義全部是錯誤的!他這條錯誤路線是從什么時候形成的呢?是他到了川西北以后!那時,他弄出一個聯邦政府,還要造出一個政治局。一、四方面軍會合之后,中央要求迅速北上,他按兵不動,中央盡力遷就他,給他一個紅軍總政委。但是一到毛兒蓋,他就反了,要用槍桿子審査中央路線,更為嚴重的是,南下后還自立中央,公然宣布解散由共產國際批準的黨中央,這是何等嚴重的路線錯誤啊!”

在毛澤東的講話聲中搖出與會者憤怒的表情。

張國燾低著頭作記錄。

一個軍人站起,大聲說:“我提議,開除張國燾的黨籍、軍籍!拿掉他的中央委員和軍委副主席,大家同意不同意!”

“同意!”與會的絕大數同志大聲說道。

毛澤東:“我反對!”

全體與會者愕然,相繼把目光投向毛澤東。

毛澤東:“我們黨要立一個規矩:允許犯錯誤,也允許改正錯誤。當然,像國燾同志犯這樣的錯誤是黨章所不允許的!就是這樣,我還是主張給國燾以悔過自新的機會。”

張聞天:“我贊成澤東同志的意見,對國燾同志應當留黨工作,以觀后效。”

突然,張國燾哇的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全體與會者把震愕的目光投向張國燾。

毛澤東平靜地:“國燾同志,這是黨的會議,有不同意見可以發表嘛,你何必以哭來表達自己的意見呢?”

張國燾哭著說:“我還能有什么意見呢?我只有感謝黨組織的仁厚和大度,我只有感謝澤東同志以及與會的全體同志對我的挽救!請黨中央、請澤東同志和全體與會的同志不要再相信我的宣言,請你們看我今后的行動吧!”

毛澤東:“宣言要聽,行動,我們也要看。根據思想批判從嚴的原則,國燾同志還要做好接受批判的準備。”

張國燾一怔,忙又說道:“我愿接受任何形式的批判,保證做到隨叫隨到!”

杭州 蔣介石下榻處

蔣介石在室內緩緩地踱著步,似心神不寧的樣子。

有頃,室外傳來了腳步聲,蔣介石急忙走到沙發前坐下,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

張沖陪著周恩來走進客室:“委員長,周先生到了!”

蔣介石站起身來,微笑著迎過去,握住周恩來的手:“恩來,歡迎你,我在西安的時候就說過,你可以找我談嘛!”

周恩來:“是啊!我真的沒有想到,雙方在西安費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最后還得和你談。”

蔣介石:“他們也有他們的難處嘛!你轉給夫人的那個東西我看了,還有什么話,今天都可以說。”

周恩來:“我只想說明一點,中國共產黨是為了國家和民族的最大利益,才主動謀求與蔣先生、與國民黨合作的。因此,我們決不能接受‘投降’、‘改編’的誣蔑。就這個意義上講,中國共產黨與國民黨的合作立場,是站在民族解放、民主自由、民生改善的共同奮斗的綱領上的。”

蔣介石:“好,好!只要你們回到三民主義的立場上來,一切問題都好商童。你是知道的,自從國共分家之后,致使十年來革命失敗,造成軍閥割據和帝國主義者占領中國的局面。對此,我們雙方都要檢査過去的錯誤。”

周恩來:“我贊成蔣先生各自檢査過去錯誤的意見。”

蔣介石:“你我這次交談不能說是國共談判,因此,希望中國共產黨不必說同國民黨合作,是同我個人的合作。”

周恩來:“蔣先生,這是為什么呢?”

蔣介石:“你應該知道嘛,若想國民黨有一個統一的見解是何等的難嘛!”

周恩來微微地點了點頭。

蔣介石:“希望你們這次改變政策后,與我永久合作,即使我死了,也不要分裂。我們要商量一個永久合作的辦法。”

周恩來:“我們認為,共同綱領是保證合作到底的一個最好的辦法。”

蔣介石:“那你就趕快回延安去,商量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共同綱領嘛!”

周恩來:“蔣先生,你有什么具體辦法嗎?”

蔣介石:“沒有,你們先搞一個嘛!”

周恩來:“蔣先生對我方提的幾點合理要求——尤其是關于陜甘寧邊區、紅軍改編后的建制……”

蔣介石:“這些都是小節,容易解決。你們承認我是領袖了,就是有分歧,也是一家人中的事嘛。”

延安 毛澤東的住處

凱豐:“延安有不少干部在抗大。而抗大中又有不少四方面軍的指揮員,因此,應當借傳達《中央政治局關于張國燾同志錯誤的決議》的機會,在抗大掀起一個批判張國燾錯誤的運動。”

林彪:“我們也想借此提高抗大學員的路線覺悟。”

凱豐:“我和林彪同志商量過了,分三步走:一、由我向抗大全體教職員傳達中央的決議;二、由林彪同志以校長的身份主持召開面對面的揭批會;三、由國燾同志作檢査。”

毛澤東:“我先把丑話說在前邊,不準搞殘酷斗爭、無情打擊那一套!開會那一天,林彪同志要親自出面去請國燾同志,見面要行軍禮,要稱張總政委;請到會場以后,要給國燾安排一把椅子,讓他坐著聽大家的發言。做得到嗎?”

林彪:“請主席放心,一切都按主席說的辦!”

毛澤東:“凱豐同志,你是中央的宣傳部長,要是出現越軌的行為,我拿你和林彪是問!”

杭州 宋美齡下榻處

宋美齡削好一個蘋果,送到潘漢年的面前:“這是美國產的蘋果,準確地說叫蛇果,你品嘗一下,看看有什么不同?”

潘漢年雙手接過削好的蛇果:“謝謝蔣夫人!”

宋美齡:“說到謝字,應當由我來說。去年,是你第一個把西安事變的準確消息通報給我的,又是你促使我下決心去西安,與周恩來先生一道和平解決西安事變的。”

潘漢年:“這都是我奉命而為的。”

宋美齡:“這我淸楚!今天,我以私人的身份和潘先生會面,一是表示我的謝意,再是希望我們更好的合作。”

潘漢年:“請夫人放心,只要雙方促成了第二次國共合作,就是蔣夫人不提醒,我也會盡力而為之的!”

杭州 周恩來的下榻處

張沖:“周先生,你如何評價此次杭州之行?”

周恩來:“剛剛開了一個頭。因為未來由我們起草的共同綱領合不合蔣先生的本意,那還是個未知數。”

張沖點了點頭:“我有一個建議,不知當不當說?”

周恩來笑了:“請講嘛!”

張沖:“在你們的幫助下,經國先生就要離俄回國了,可否由你們請示一下國際,讓經國做蔣先生的工作呢?”

周恩來:“當然可以!不過你我都清楚,誰也改變不了蔣先生。說到兒子幫助老子,這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

潘漢年提著一籃水果走進:“周副主席,這是蔣夫人特意送給你的。”

周恩來搖了搖頭:“我是無功而受祿啊!”

潘漢年:“蔣夫人可不是這樣看的!”

周恩來:“那是蔣夫人的事。漢年,為紀念這次杭州之行,給我和張淮南先生拍張照片吧?”

潘漢年:“好!”取出照相機,走出門去,看了看周圍的環境,指著門口,“就在這拍照留念吧!”

周恩來、張沖站在門前。

潘漢年按動照相機的快門,攝下了這有紀念意義的瞬間。

延安 操場

林彪站在主席臺上,大聲地:“方才,凱豐同志宣講了中央關于張國燾同志錯誤的決定。我希望同學們——尤其是四方面軍的同學們以親身經歷,揭發、批判張國燾同志所犯的一切錯誤!”

在林彪的講話聲中搖出:數百名學員不同的表情。

張國燾坐在一把椅子上,低著頭在作記錄。

林彪:“我宣布揭發、批判張國燾同志錯誤的大會開始!”

不知是誰帶頭喊了一句:“打倒大軍閥張國燾!”

頃刻之間,搡場的上空響起了“打倒大軍閥張國燾”等口號聲,真是群情激憤,達到了難以控制的局面。

林彪、凱豐、羅瑞卿等伸手示意安靜,毫無作用。

這時,一個學員走到臺前,打了張國燾一拳。

張國燾站起身來:“我抗議!我還是政治局委員,憑什么動手打我!”

林彪縱身跳到張國燾前,指著打人的那個學員:“把他押下去,關他三天禁閉!”

幾個學員把打人的學員逐出會場,遂又出現了平靜。

突然,一個中年學員跳上主席臺,大聲罵道:“你們他媽的這是干啥?是開批判會,還是開打人的會!”

林彪命令地:“許世友,請下來講話!”

許世友:“我姓許的就是要站在主席臺上講幾句:你們說我們四方面軍轉移是逃跑主義,我許某人就不服!打不贏就換個地方再打嘛!請問你們中央紅軍從江西跑到陜北來,叫不叫逃跑主義?”

不知是誰喊了一句:“打倒土匪許世友!”接著學員們一擁而上,把許世友拉下主席臺,強行讓他站在張國燾的一邊。

許世友大聲反抗:“我要找姓毛的算賬!我要當面問他許世友是不是土匪!——”一股鮮血從口中噴出,昏倒在地上。

延安 毛澤東的窯洞

毛澤東在室內背剪著手,蹙著眉頭緩緩地踱步。

賀子珍抱著嬌嬌走進屋來,她一看毛澤東的表情,有意地:“嬌嬌,找爸爸去!”

毛澤東似沒有聽見,依然在室內緩緩鍍步。

賀子珍大聲地:“嬌嬌,快幫著爸爸驅走心頭的愁霧!”

毛澤東轉眼一看:

嬌嬌本能地伸出雙手要找毛澤東。

毛澤東雙手接過嬌嬌,在嫩嫩的面頰上輕輕地親了一下:“子珍,你是怎么看待你們抗大出的這件事情?”

賀子珍:“我說一定帶有傾向性,不客觀。”

毛澤東:“為什么?”

賀子珍:“那個許和尚當著那么多抗大的教職員罵你,我能說他罵得對?”

毛澤東:“如果我毛澤東辦了該罵的事,你也可以說這個許和尚罵得對嘛!”

賀子珍:“算了吧,我要真是這樣說了,你呀……”

毛澤東:“我開始可能想不通,事后一定會感謝你!”

賀子珍:“我呀,這次也變得聰明一些,把抗大學員中的一些議論,不帶感情色彩地告訴你!”

毛澤東:“這也很好嘛!”毛澤東坐在椅子上,對著嬌嬌說,“嬌娃,多難啊,連你媽媽都不相信我聞過則喜!”

賀子珍:“我們那些老井岡的學員,一個個氣得不得了,說這個許和尚反了,敢罵我們的毛委員,要是在戰場上,老子崩了他!”

毛澤東:“這是絕對錯誤的,而且也是不允許的!如果真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我毛澤東可不認你是不是老井岡!”

賀子珍:“從那天以后,四方面軍的一些學員就成了運動的重點,校方要求他們表態:是站在許和尚一邊,還是站在你毛澤東一邊!”

毛澤東:“怎么把這個許和尚與我毛澤東拉在了一起?”

賀子珍:“這是因為許和尚支持張國燾,罵你毛澤東嘛!由此開始,一場是張國燾水平髙,還是毛澤東水平高的辯論在學員中展開了!更有甚者,某些領導還要求那些立場不夠鮮明的四方面軍的同學作檢査,連過去干過哪些違犯群眾紀律的事也折騰出來,而且還要和張國燾掛起鉤來。”

毛澤東震怒地:“胡鬧!這完全是胡鬧!”

嬌嬌受了驚嚇,哇地一下哭了。

賀子珍急忙接過嬌嬌:“你拿孩子出什么氣啊!”

毛澤東欲拿起電話:“立即給我接通林彪的電話!”

遠方顯出林彪接電話的畫面:“主席,有什么指示嗎?”

毛澤東:“立即停止讓四方面軍學員人人過關的做法!”

林彪:“是!”

毛澤東:“許世友同學送進醫院治療了嗎?”

林彪:“已經送進了醫院。請主席放心,大夫說:氣火攻心,沒有太大的問題!”

毛澤東:“一定要做好安全工作,不準出事情!”

林彪:“我已經命令警衛人員守住病房,不準他們借探視病人之機進行串連。”

毛澤東:“這更是胡來!立即撤掉警衛人員,允許抗大所有的學員探視許世友同學!”他氣得啪的一聲掛上了電話。

延安 醫院病房

許世友身穿病號衣服,坐在病床上罵道:“此處不養爺,自有養爺處!延安不讓咱們鬧革命,那咱們就再回到四川去!”

在許世友的罵聲中搖出:十多個四方面軍的指揮員站在病房中,一個個氣不平的樣子。

一個指揮員:“咱們都率部出川了,回去找誰?”

許世友:“我早想好了,我的一個部下叫劉子才,留在大巴山打游擊,我們這些人回去和他會合,不要多少天,紅旗就又插遍通南巴地區!”

另一個指揮員:“我們怎么逃出延安去呢?”

許世友:“我想好了,四月三日是星期天,當天午夜起事,殺幾個該殺的人,然后就從北門城墻下的水溝里爬出去!”

一個年長的指揮員:“我們可以逃走,但不要殺人!”

許世友:“為什么?”

年長的指揮員:“一、我認為殺人不對;二、容易暴露我們出走的計劃!”

“對!有道理……”七嘴八舌地議論。

許世友:“不殺就不殺!不過,我這口窩囊氣咽不下去!”

年長的指揮員:“為了重舉革命的紅旗,你就忍了吧!”

許世友:“好,忍了!成敗在此一舉,誰要不干就走,但不能壞大家重舉紅旗的正事!”

毛澤東窯洞的院中

賀子珍抱著嬌嬌在院中玩。

張聞天走進:“子珍,回來過星期天了?”

賀子珍:“對!劉英大姐好嗎?”

張聞天:“好!她呀,一回到家就說我房間沒打掃,衣服臟了也不換,結果就忙著打掃衛生洗臟衣服。老毛呢!”

賀子珍指著屋里:“為提高我們抗大學員的理論水平,正在寫《辯證法唯物論》提綱呢!”

張聞天點了點頭,他走進屋里一看:

毛澤東專心致志地伏案疾書。只見他的桌上擺著一摞參考書以及寫好的文稿。

張聞天:“老毛,休息一下,我向你通報幾個好消息!”

毛澤東放下筆:“失敗多了,就是愛聽好消息。講!”

張聞天取出一份電文:“一、恩來回到了西安,電告他和老蔣那臺戲唱得不錯呢!”

毛澤東閱罷搖搖頭:“我們的這位蔣委員長歷來是說得好聽,真辦起事來,往往就會南轅北轍。不過,恩來爭來這個結果也不容易!下一個呢?”

張聞天:“林老自黃帝陵發來消息說,人們聽說蔣委員長和共匪老毛同時題詞祭陵,海內外的炎黃子孫都蜂擁而至,估計清明節那一天會是人山人海。”

毛澤東:“好啊!借此向中外宣布,炎黃子孫團結御侮,總是一件大好事。電告林老,一定把這臺高潮戲唱好!”

張聞天取出一紙:“少奇同志在三月份給我寫來一封長信,到今天才收到。他報告了平津、華北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救國抗日的大好形勢,各大中學校的老師和學生都在私下傳抄斯諾先生報道紅軍——尤其是報道你的有關文章,這對促進全面抗戰將會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

毛澤東:“好啊!我們應當多請幾個斯諾來延安就好了。”

張聞天:“不過,少奇同志來信認為,黨在領導白區工作的過程中,一直存在著一條左傾路線,至今尚未肅清!我是不能認同他的看法的。”

毛澤東接過信:“我要認真地看看他這封來信。”感慨地,“這幾臺戲唱得都不錯,就是我們在延安的這臺戲沒唱好!”

張聞天:“我看這也不是什么壞事嘛!”

林彪慌張地走進:“主席!大事不好了!”

毛澤東鎮定地:“你那個抗大又出了什么問題?”

林彪:“許世友他們要發動反革命暴亂!”

張聞天大驚。

毛澤東冷靜地:“慢慢地講!”

林彪:“他們躲在許世友的病房里,詳細策劃了謀殺主席等人之后拖槍逃走的暴亂計劃。”取出一份材料,“這是他們幡然醒悟的同伙揭發的有關材料。”

毛澤東看罷材料交給張聞天。

張聞天看罷材料:“事關重大,老毛你看怎么辦?”

毛澤東:“立即將他們逮捕,請董老立案審査!”

抗大禁閉室

這是一間光線黑暗的禁閉室,只有一個不大的窗子。

許世友戴著手銬、腳鐐,憤怒地望著窗外的遠天。

監看許世友的是一位老兵,他走到門口,小聲地:“喂!你都當過軍長了,聽我這個老兵說幾句心里話好不好?”

許世友瞪了這個老兵一眼:“除了不準說姓毛的好話以外,什么話都可以說!”

老兵:“我就是要替姓毛的……不,替主席說好話的。”

許世友:“不聽,不聽!”

老兵:“你呀,還是個軍長呢!”

許世友:“軍長怎么了?告訴你,我是冒著槍林彈雨打天下爭來的,絕不是姓毛的封的!你可以對他說,我姓許的死而無憾,就是姓毛的不知道我的厲害!”

這時,遠方突然傳來北方婦女上墳那特有的哭聲。

許世友聽后怔住了:“是誰家死人了?”

老兵:“誰家也沒死人!今天是清明節,家家都要上墳。”

許世友望著遠天,突然潸然淚下,近似自語地:“老娘,孩兒在這個世上活不了幾天了,每年清明節,也不能為你盡孝上墳了!”說到這里,他禁不住地啜泣起來。

老兵:“哭什么!聽說,今天的黃帝陵可熱鬧呢!咱們邊區的林老和國民黨的要人都去祭陵了!明白嗎?這是國共合作的象征,全民抗戰就要開始了!”

許世友哽咽著:“祖國啊,我也不能為你盡忠了……”

黃帝陵

祭掃黃帝陵的鼓樂喧天,鞭炮齊鳴,緩緩搖出:

黃帝陵前、陵中人山人海;

祭掃黃帝陵的各項儀式莊嚴而肅穆;

林伯渠手捧著毛澤東的祭文穿過擠滿人群的甬道,敬獻給人文始祖軒轅大帝的像前。

林伯渠退后三步,恭恭敬敬地三鞠躬。

接著,國民黨的代表張繼捧著蔣介石的題字走到軒轅大帝的像前,與毛澤東的祭文擺放在一起。

疊印字幕 國民黨元老 張繼 字溥泉

張繼退后三步,恭恭敬敬地三鞠躬。

林伯渠主動走上前來,與張繼緊緊擁抱在一起。

毛澤東的窯洞

凱豐:“許世友有今天,責任全在張國燾!據有關的揭發說,張國燾經常召見許世友這些人,說中央對四方面軍不信任,有意要整四方面軍的干部,等等,使得這些人從思想上對中央就產生了抵觸情緒!”

毛澤東:“時下,還不是追究其他同志的責任的時候!請問,許世友還犯了什么罪呢?”

凱豐:“多了!他在監獄中口口聲聲罵你不是好人,有槍先崩了你!像這種人不處以極刑還能震懾得住局面嗎?”

“我不贊成凱豐同志的意見!”董必武邊說邊走了進來。

毛澤東客氣地:“董老,請坐下談。”

董必武:“遵照主席的指示,我審訊了許世友,也和有關的同志談了話。從目前掌握的證據,不能證明這場風波是一次有預謀的集體反叛行為。他們僅僅是對抗大‘批張’擴大化的不滿,從而產生的一種過激的行為。”

凱豐:“我不同意董老的結論!”

毛澤東:“聽董老把話說完,他是我黨真正的法律專家!”

董必武:“許世友罵主席是錯誤的,但這不能作為定罪的根據,因為只有在封建社會罵皇帝才會處以極刑的!”

凱豐:“不對!在蘇聯攻擊列寧和斯大林也是犯法的!”

毛澤東:“可我們的延安不是莫斯科,我毛澤東更不是列寧和斯大林嘛!”

董必武:“從法律的角度看,他們密謀出走之前,并沒有和自己指揮的軍隊取得聯系,這就足以證明他們的行為不是反叛!”

毛澤東聽后陷入凝思之中。

董必武:“主席,許世友不該殺,也不能殺,殺許必然會引起原四方面軍指戰員的恐慌,有可能出更大的亂子!”

凱豐:“請問董老,難道我們連以儆效尤也不要了嗎?”

毛澤東揮拳砸下:“不要了!”

凱豐:“主席你……”

毛澤東:“我毛某人沒有張國燾的水平高!他在長征途中——尤其是在他率部南下之后,把毛澤東的黨籍都開除了,可他就是沒有批判紅一方面軍的一個戰士!”

凱豐很有情緒地站在一邊不發一言。

毛澤東:“董老,解鈴還須系鈴人,我想去看看許世友!”

董必武滿意地笑了。

抗大禁閉室

毛澤東在羅瑞卿的陪同下來到禁閉室門前。

負責守衛的那位老兵沖著毛澤東行了個軍禮:“主席!”

毛澤東微微地點了點頭:“把牢門打開。”

老兵:“干什么?”

羅瑞卿:“主席是來看許世友的!”

戴著手銬、腳鐐的許世友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兩只燃燒著怒火的眼睛盯著屋門。

門打開了,老兵:“主席,請進!”

毛澤東應聲走進屋門。

許世友猛地撲上來,由于腳上戴著腳鐐,摔倒在地上。

羅瑞卿一步躍到毛澤東面前:“你想干什么?”

許世友邊吃力地爬起邊罵:“我要和姓毛的拼命!”

羅瑞卿命令地:“立即把許世友捆起來!”

老兵拿著繩子一面捆許世友一面說:“你姓許的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賴人!我把你捆得死死的,看你還找不找主席拼命!”

許世友大罵:“姓毛的,你不是好人!”

毛澤東怒火猝起:“你也太沒有王法了!”

毛澤東的窯洞

毛澤東坐在桌前伏案書寫,但他寫了撕,撕了又寫,最后把毛筆摔在了桌上。

羅瑞卿走進屋,行軍禮:“主席好!”

毛澤東:“我很不好!許世友結案了嗎?”

羅瑞卿:“沒有!”

毛澤東:“為什么?”

羅瑞卿:“根據司法程序,判決前案犯必須簽字,可是這個許世友就是不簽。”

毛澤東:“為什么不簽?”

羅瑞卿:“他說死前要和你面對面地辯論一場。”

毛澤東:“可以,我毛澤東絕不掛免戰牌!”

羅瑞卿:“可他還有條件!”

毛澤東:“這我清楚,把他的手銬、腳鐐統統拿掉,再給他穿上軍裝。”

羅瑞卿:“主席,他要的不是這些條件。”

毛澤東:“那還有什么條件?”

羅瑞卿:“他要帶上自己的手槍,否則決不來鳳凰山!”

毛澤東:“立即把手槍還給許世友,告訴他:就說是我毛澤東說的,不但準許他帶手槍,還允許他手槍里裝子彈!”

羅瑞卿愕然:“這……”

毛澤東:“這是我的命令!”

禁閉室

看守的老兵打開禁閉室,抱著新軍裝走進:“換衣服!”

許世友哈哈大笑:“告別世間的時候到了!快幫俺打開手銬和腳鐐!”

老兵:“神氣什么?”用鑰匙為許世友打開手銬和腳鐐。

許世友活動了一下四肢,拿過軍裝一看,紅紅的帽徽、領章映入眼簾,猝然涌動起難以言喻的情潮,他自語地:“姓毛的還辦了一件人事,讓你永遠永遠地陪著我……”旋即,他穿好軍裝,向世間行了個告別軍禮:“帶路吧!”

老兵:“羅教育長說了,讓你自己去他的辦公室!”

許世友一怔,遂冷然笑了笑,大步走出禁閉室。

老兵不理解地:“奇了,罵主席也罵出功來了!”

羅璀卿辦公室

桌上擺著一把手槍,十發子彈。

羅瑞卿蹙著眉頭嘆了口氣,遂又難以理解地搖了搖頭。

許世友站在門口:“報告!罪犯許世友前來報到。”

羅瑞卿:“請進!”

許世友走進辦公室。

羅瑞卿指著桌上的手槍和子彈:“這是主席特批的手槍和十發子彈,要你當著我的面把這十發子彈裝進槍膛里。”

許世友難以置信地:“什么?你再說一遍好嗎?”

羅瑞卿:“你不是說嘛,要見主席理論,必須帶上手槍。主席說,好!再給十發子彈,當著你的面裝進槍膛里。”

許世友愕了片時:“你陪著我去見主席?”

羅瑞卿:“不!主席說,讓許世友一個人帶著裝有子彈的手槍來見我。”

許世友猶豫地:“這……”

羅瑞卿:“這是主席的命令!主席還讓我告訴你:他決不怕你許世友開槍!為了你今天和他辯論,他還下令撤了警衛。”

許世友自語地:“姓毛的這是干什么?……”

毛澤東的住處

毛澤東拿著話筒打電話:“喂,洛甫同志,請你務必轉告恩來同志,我今天要會見一位重要的客人……什么重要客人?就是把咱們那臺戲唱砸了的那位客人,這關系到眾多的四方面軍的人心大事,只能先請恩來同志休息,改天再聽他匯報杭州之行。”他說罷掛上電話,轉身向屋門口一看,小李為難地站在那里。

毛澤東:“小李,你怎么還站在那里?”

小李:“主席,你就讓我藏在里屋好嗎?”

毛澤東生氣地:“出去!你再啰嗦我就撤了你。”

小李不服地一面往外走一面說:“我……是怕出意外嘛。”他走到院中央回頭看了看,“主席……”

毛澤東大聲地:“走!”

小李一步一回頭地走去。

延安街頭

許世友穿著軍裝、挎著手槍走在大街上。他偶爾把手槍放在自己的面前看看,微微地搖搖頭,遂又加快了步伐。

毛澤東的院中

許世友拿著手槍走進靜得有些可怕的院子,他下意識地巡視四周,向院角落一看,毛澤東蹲在地上,用心地和著稀泥,在毛澤東的身邊放著一個馬扎和一個搪瓷缸子,靠近墻根整齊地擺著幾枚土豆。

許世友愕然不解,他猶豫片時,十分矛盾地叫了一聲:“主席!”

毛澤東轉過身來:“噢,是許世友同志到了!”他指著馬扎,“請坐,請坐!”

許世友:“不,不!主席坐。”

毛澤東:“這怎么行呢!我就一個馬扎,你是我請來的客人……”

許世友惶恐地:“不,不!我是您的部下……”

毛澤東淡然一笑:“我們是同志。”遂轉身和泥。

許世友:“主席,我從小就會和泥,讓我來吧?”

毛澤東玩笑地:“世友同志,說老實話,你小時候和泥,一定是撒尿和的,對吧?”

許世友難為情地:“對。”

毛澤東:“怎么變成個大姑娘了?我們都是從小長大的嘛,撒尿和泥是男孩子的拿手好戲!”

許世友笑了:“是。”

毛澤東指著身邊的搪瓷缸子:“我聲明,今天和泥用的可是延河的水喲!”

許世友不解地:“主席,像和泥這等小事交給警衛員干嘛,你就不要親自動手了!”

毛澤東:“不行!今天和泥非我莫屬。”

許世友:“為什么?”

毛澤東:“一、我要重新溫習和稀泥的本事;二嘛,”他指著身邊的土豆,“我要用泥裹著它在火上燒烤,用噴香噴香的燒土豆招待你許世友。”

許世友茫然自語:“我要重新溫習和稀泥的本事……”

毛澤東:“對!”他雙手捧著和好的泥站起,“世友同志,你拿著這幾個土豆,咱們一道燒土豆吃去!”

一個供燒開水用的煤火爐

爐口上邊是鐵絲編的箅子,架著幾枚裹著黃泥的土豆。

毛澤東一邊烤土豆一邊說:“土豆不裹泥,一定會烤焦了;爐火燒得太旺了,就會把裹在土豆外邊這層黃泥烤裂了;只有裹著黃泥的土豆放在這溫熱適度的火上烤,才能烤出噴香可口的土豆來。”

許世友似有所悟:“主席,你的意思……”

毛澤東站起身來,嚴肅地:“由于我不會看處理問題的火候,也沒教會紅軍指戰員和稀泥的工作方法,讓你許世友受委屈了!”

許世友激動地:“主席!……”

毛澤東:“為此,我不僅親手為你燒烤土豆,還要真誠地向你表示歉意!”

許世友驚得不知說些什么,他撲通一聲雙膝跪在了地上。

毛澤東:“許世友同志!不要這樣嘛,快起來!”他邊說邊把許世友扶了起來。

許世友的熱淚潸然而下,他雙手把裝滿子彈的手槍高高舉過頭:“主席!他們要繳我的槍,我不給,因為這槍是我用生命在戰場上換來的。今天,我把它交給你了!”

毛澤東:“這槍我不要,你要留著它帶兵上戰場,打日本鬼子去!”

許世友:“真的?……”

毛澤東微微地點了點頭:“我還能騙你!話又說回來,你許世友也有不夠朋友的地方啊!”

許世友一怔:“請主席批評。”

毛澤東:“你許世友不是壞人嘛,對革命有過大功。在關鍵的時刻,聽說你贊同向前同志的意見:紅軍不打紅軍,讓紅一方面軍的同志順利北上。”

許世友:“這是應該的。”

毛澤東:“另外,你是紅四方面軍的一個軍長,不會不知道來去自由,走的時候把槍留下的革命傳統吧?”

許世友:“知道。”

毛澤東:“那你走之前為什么不和我毛澤東打個招呼呢?”

許世友:“我怕……”

毛澤東:“把你們給扣起來!”

許世友沉重地點了點頭。

毛澤東:“我為什么要扣你們呢?你們是去打游擊、干革命嘛!你們只要說一聲,我不僅不要你們把槍留下,還要送給你們槍,為你們開歡送會!”

許世友:“主席,我死前能聽到你說的這番話,行了!今天,我許世友就想對主席說一句話,我反對你們這樣對待四方面軍的指戰員,但我不是反革命!”

毛澤東動情地:“許世友同志,四方面軍的干部,都是黨的寶貴財富,不是張國燾的私人財產。張國燾是黨中央派到四方面軍的全權代表,他的錯誤由他自己負責,和四方面軍的廣大干部是沒有任何責任的!”

許世友:“主席,我們要是早一點聽到你講這些話,就不會干出這蠢事來了!”

毛澤東:“你有錯,我們也有錯,把你許世友打成反革命,是我們的錯;你許世友受了委屈,就要拖槍帶人出走,這是你的錯。一句話,都有錯,我們都要改,好不好?”

許世友拱抱雙手:“主席,我許世友這一生就跟定你了!”

毛澤東:“不對!應該說,我們這一輩子跟定中國共產黨了!”他轉身一看:裹著土豆的黃泥烤裂了,烤熟的土豆熏黑了,有的還冒起了煙,“糟糕!土豆烤糊了……”

毛澤東和許世友邊拿燙手的土豆邊放聲大笑。

抗大操場

毛澤東非常激動地大聲說:“同志們!我代表黨中央正式宣布:四方面軍廣大指戰員是黨的寶貴財富,在批判張國燾同志錯誤的運動中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這是極其錯誤的!”

數以百計的四方面軍指戰員相繼站起身來,他們淚流滿面地拼命鼓掌。

張聞天的窯洞

周恩來興奮地:“這次,我在上海會見了我們的同志以及方方面面的朋友,大家一致認為: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人民的情緒,就像是灑滿洋油的干柴,只要日本軍國主義膽敢在華北向我打響侵略的第一槍,它就會在神州大地燃起誰也無法撲滅的抗日火焰!”

毛澤東:“很好!不過嘛,我們還是需要和蔣某人多簽幾個既實惠又好看的協議。比方說,立即起草蔣委員長交給我們的統一綱領文件,我看就很重要。”

張聞天:“我與恩來商量過了,由他負責修改吳亮平同志起草的《御侮救亡、復興中國的民族統一綱領草案》,然后再提交政治局討論通過。”

毛澤東:“可以!恩來,你在上海停留期間,還聽到一些什么令人興奮的好消息?”

周恩來:“據上海的同志說,為了讓更多的人——尤其是各階層的群眾和知識分子了解紅軍、了解蘇區,他們決定加快速度翻譯、出版斯諾訪問邊區的文章。”

張聞天:“范長江先生行前曾對我說:只要斯諾先生的文章結集出版,華北平津保的愛國師生,江南寧滬杭的各界群眾都會匯集到延安來。到那時,延安的窯洞就不夠住了!”

毛澤東:“他們也有兩只手嘛,自己動手挖窯洞!”

周恩來和張聞天禁不住地笑了。

毛澤東:“可不可以這樣說,力促蔣介石同意國共合作的階段結束了,接下來,我們應當調動國內外一切積極因素,促使全民族的抗戰早一天到來!”

周恩來點點頭:“是的!為此,我們必須打破各種人為的壁壘,主動地走出去,請進來,廣交朋友。”

毛澤東:“廣交善緣是對的,但前提是,我們必須把自己的事辦好。不然,外來的和尚到延安一看,不僅廟宇的菩薩兩腹空空,而且山里水中也無緣可化。不要幾天,外來的和尚就不會為我們唱贊歌了!”

張聞天:“搞不好,還要念歪經!”他似乎想起什么,“聽說王炳南同志的德國夫人王安娜到了延安,是真的嗎?”

周恩來:“是真的!聽王炳南同志說,是史沫特萊給她寫信說:‘請你盡快來!我的房間的炕很寬,夠你睡的。’就這樣,她從西安來到了延安。”

毛澤東:“好哇!延安這棵梧桐樹又引來一只洋鳳凰。”

毛澤東住的窯洞

小李一邊搖嬌嬌熟睡的搖籃一邊說:“嬌嬌睡覺覺,過一會兒爸爸回來了,媽媽也從抗大回來了!”

毛澤東走進窯洞,髙興地:“嬌嬌睡著了?”

小李輕輕“咝”了一聲:“小聲點,她剛睡著。”

毛澤東:“今天家里有什么事嗎?”

小李:“吃過晚飯以后,那個美國大娘們兒史沫特萊……”

毛澤東生氣地:“停!誰教你這么叫的?”

小李:“同志們私下都這么說。”

毛澤東:“這是錯誤的!叫史沫特萊女士。”

小李:“中國的娘們兒不也是女的嗎?”

毛澤東:“咳!你這封建、落后的習俗是改不了啦!算了,史沫特萊有什么事嗎?”

小李:“她帶來一個德國大……女士,起了個中國名,叫王安娜,想采訪主席。”

毛澤東:“人呢?”

小李:“我說你開會去了,那位叫吳小姐的和她們倆說了一會外國話后告訴我,主席回來以后,就說一位德國反法西斯的女……士王安娜要求采訪他。”

毛澤東:“小李,你知道嗎?這位叫王安娜的女士可了不起了,是德國大學的哲學博士。”

小李:“什么叫博士?”

毛澤東想了想:“如果說北京大學的畢業生等于舉人,那碩士就應該等于進士,這博士嘛……小李,等于中國的狀元!”

小李吐了吐舌頭:“沒看出來,看樣子,外國的狀元不值錢,怎么連一個打下旗的馬弁都沒有呢?”

毛澤東搖搖頭:“看起來啊,小李頭腦里存的腐朽落后的東西太多了,真得需要打掃一些時日啊!”

小李:“這就叫腐朽落后啊?那俺爹、俺娘的腦袋里比我多得多了,看主席得打掃多少年月!”

毛澤東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不去說這些了!來而不往非禮也,小李,你繼續看家,我去回訪這位德國的女狀元。”

小李:“子珍大姐回來以后,我怎么對她說呢?”

毛澤東:“照實說!”他說罷大步走出了窯洞。

小李自語地:“照實說,來而不往非禮也,我去回訪這位德國的女狀元了……”

史沫特萊住的窯洞

一架陳舊的留聲機放在炕上,送出轉速不穩的圓舞曲。

史沫特萊就像是一位男士摟著吳小姐那纖細的腰肢,在不大的房間中翩翩起舞。

毛澤東走到窯洞的門外黑暗處看得十分入神。

突然,留聲機的發條松了,圓舞曲的聲調變了腔。

毛澤東站在門外下意識地鼓掌:“好!跳得好。”

史沫特萊和吳小姐一看,髙興地:“毛主席,請進!”

毛澤東走進窯洞:“跳得好,十分專業。”

史沫特萊:“那是當然了,我在美國新聞界是有名的舞星,吳小姐是演員。怎么樣,我和主席跳一圈好嗎?”

毛澤東忙搖搖手:“不會跳,不會跳!”

莉莉小姐:“那主席怎么知道我們跳得十分專業呢?”

毛澤東:“說句笑話:沒吃過豬肉,還沒有見過豬跑嗎?”

吳小姐不悅地:“沒想到主席也會說這種話!”

史沫特萊用英語問:“毛講了什么話?翻譯給我聽!”

吳小姐:“他說沒吃過豬肉,還沒有見過豬跑嗎?”

史沫特萊聽后大笑,伸起大拇指:“講得形象,講得好,我聽后感到十分開心。來!我給留聲機上發條,你要跟吳小姐當學生,開始跳華爾茲!”

毛澤東后退一步:“不!不行……”

史沫特萊:“行!拿出攻敵人碉堡的決心。”

毛澤東:“不!吳小姐,你們怎么想起在窯洞里跳舞呢?”

莉莉小姐:“史沫特萊在采訪朱總司令的時候說,你們將來一定能從延安走向北平、南京,成為中國的總統、元帥,因此一定要懂外國元首的禮節和喜好。只有這樣,中國才會躍過慈禧太后、李鴻章,受世界人民尊重。”

毛澤東微微地點了點頭。

史沫特萊:“還要告訴毛,馬克思、列寧都很喜歡跳舞;斯大林,特別喜歡芭營舞。我對朱總司令說,怎么樣?在跳舞問題上,你們向不向馬克思、列寧、斯大林學習?怕不怕紅軍中有人說,我這個美國人在腐蝕中國紅色的領袖?”

毛澤東聽了吳小姐的翻譯后說:“朱老總是怎么說的?”

吳小姐:“他堅定地說,學!我們這些紅色領袖是不怕美國人腐蝕的!你們教吧,我不僅帶頭學,還要讓老毛他們一塊來學!毛主席,你有朱總司令那樣大的氣魄嗎?”

毛澤東拍了拍胸脯:“有!王安娜博士呢?”

吳小姐:“離開主席的家后,她就去采訪朱總司令了!”

朱徳的窯洞

朱德用德文誠摯地講述:“安娜,我真的很感謝德國人民!我在你們的國家讀了四年書,找到了馬克思主義,并由恩來同志介紹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王安娜:“聽說,你在德國還坐過監獄,是這樣的嗎?”

朱德:“是的!那是在一九二五年,我在柏林參加革命活動的時候,被你們德國政府逮捕。我去過德國很多地方,印象最深的是沿著萊茵河走啊走,看著那黛色的森林,真是美不勝收!當然,我記得最清楚的是在體育館里的集會,還有在一個德國監獄里的那段經歷。”

王安娜:“你還記得監獄的名稱嗎?”

朱德:“這怎么忘得了!亞力山大廣場的那個拘留所。”

王安娜:“太巧了!我在一九三一年為反對法西斯曾兩度被捕,也是被關在亞力山大廣場的拘留所里。”

朱德:“這么說來,我和你還是同窗呢!安娜,對你我說來,那也是人生教育的一部分啊!”

這時,身著戎裝的康克清回到了家。

朱德忙分別用中文和德文介紹:“這是我的夫人康克清同志,這位是王炳南同志的德國夫人王安娜。”

王安娜:“我想采訪朱夫人,可以給我當翻譯嗎?”

朱德:“可以,可以!”

王安娜:“你覺得長征苦嗎?”

康克清坦然自若地說:“不算苦!”

王安娜一驚:“什么?你覺得不算苦……”

朱德忙解釋:“安娜,你不了解她的出身和經歷,克清同志像中國的‘苦力’一樣強壯。”

王安挪:“我明白了!你作為總司令夫人在做什么呢?”

康克清:“在抗大讀書,學軍事。”

王安娜一驚:“你為什么還要研究軍事呢?”

康克淸:“我想證明,不管在任何方面,中國的婦女具有和男子同樣的能力。我還想證明,我們農民出身的人的才能,并不比其他出身的人差,甚至勝過他們。”

毛澤東的窯洞

小李守在嬌嬌熟睡的小床旁邊,不停地打著哈欠。

賀子珍風塵仆仆地走進:“嬌嬌睡下了?”

小李:“睡下了!”

賀子珍:“主席呢?”

小李打了個哈欠:“他說來而不往非禮也,我去回訪德國那個女狀元了。”

賀子珍生氣地:“是你去回訪德國那個女狀元了,還是主席去回訪那個德國女狀元了?”

小李:“當然是主席了!”

賀子珍:“去了多少時間了?”

小李:“這……怎么說呢?”

賀子珍:“照實說!”

小李:“恐怕有兩頓飯的時光了!”

賀子珍聽后轉身又走出窯洞。

小李:“子珍大姐,這么晚了,你干什么去?”

賀子珍:“這不用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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