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北妃璇，現年15歲…7歲時輟學；7歲-12歲時的情況不明；13歲時重返深藍市，并開始在各國游學；14歲時，和歐菲亞同時榮獲“國內年輕技術師”的稱號，不過外人眼中得此殊榮的是XY這個團體，同年，以XY名義進行的利用機器人打擊飄藍市地下賭場的運動在全國引起轟動…14歲通過歐校董之子歐羽信轉學到向陽高中，目的不祥。

“XY，璇和亞…”南宮御譯難以置信。而且他眼中流露出的震驚似乎越來越多。

“有六年是空白，找不到嗎？”洛易冰的神色竟有了一絲焦慮。

宣恒釋無奈的聳聳肩，說：“如果調查隊都查不到的話，我們也沒什么辦法了。”

他們三個的調查隊，在各個地區都有對應的人，怎么說也是各自家族挑選出的調查事務的能手，其高效率和高質量使得其他行業的企業家會花重金雇傭整個團隊進行事務調查。

“歐菲亞不是氣味天才嗎？但那次運動清一色的是機器人，也就是說…親愛的應該是擅長發明機器人的天才…”

“她絕對是。不過XY擅長的還有很多，只是歐菲亞也是9歲就不上學了，她們兩個不可能是自學成才，應是有高人幫忙…不過這就不難猜想為什么每次看到北妃璇和同學搭話都要掙扎那么久甚至是…排斥，畢竟那么久沒有在學校學習。可是，你們不覺得她上學期對冰做的一些事情，有很多疑點嗎？而且有些奇怪的是一個人走了那么久，調查隊卻說沒有找到哪怕一份有關北妃璇的尋人啟事。然后是，她突然來向陽高中的目的，以及休學了幾個月又回來的原因，答案待定…”

聽著宣恒釋的分析，洛易冰的目光又掃了一遍那些介紹。

“御譯、釋，歐羽信是高三學長。”一語既出，其他三人都默契地勾起笑容。

真正的背道而馳，就是我在揣測著他們的同時，他們也竭力地調查我。

當所有的真實袒露而出，千瘡百孔激起的震撼，才足夠駭人。

我趴在書桌上，為了不聽到非主流派女生過多的唧唧歪歪，我戴上了耳機，將聲音調大再調大。

“睡姿夠丑的…不知道…看重她哪點。”

“是呀，虎背熊腰的。”

“還扎著帶著鄉土氣息的馬尾，嘖嘖嘖…”

該死的，這耳機怎么那么爛，我怎么還聽到以胡玲晶為首的“假面”組惡心到要膩油的聲音！我的腦袋懊惱地滾來滾去，那聲音就是不滅。

還越來越近？…不對！分明就是在耳邊啊！

我猛地騰起--

“噢--”四個女生怪異的尖叫。

真是她們幾個假面女人啊！？

【8】

“你們好端端在這邊干嘛！聊天也不用以我為中心圍個半圓，臉還一張張湊近我耳邊吧？”我以一個后腦勺撞四個人的五官，忒爽。

胡玲晶用狹長的眼鄙夷地瞟了我一眼，然后瞅向四周，似乎是確定三大主席又去阻止兩派激戰后，和其他三個女生交流眼神，于是她們四個都怪異的“哼哼哼”笑起來。

媽呀，她們真以為這里是狐貍精的仙洞啊？！要玩什么把戲啊？

我奇怪的看著她們。當然我沒有意識到這是傳說中的…圍攻。

“發霉女，本小姐早就看你不順眼了…”胡玲晶雙手交叉放胸前，睥睨著眼睛大到讓人羨慕的我。

“要說什么快點說啊，別打擾我休息時間！”我盯著她涂抹得極為不專業的紅唇，心想著她用的是什么劣質的口紅啊。

胡玲晶用眼神示意在她左手邊的女人開始動手，那個臉上和火星坑差不多的女生會意的點頭，立刻卷起衣袖。

“我立刻來我的辦公室一趟。”音悅老師的聲音從講臺上的機器人肚子傳出。

老師找我？

不僅我，其余四人也覺得吃驚。我看她們面面相覷的樣子，她們應該是想著不會是老師看到她們要教訓我所有才用傳音器叫她去辦公室吧？

擠眉弄眼的，也沒看到她們臉上的粉都要掉下來了！我好笑地搖搖頭，將椅子往后拖，開出了一條路，于是直接忽視那四個人，徑自朝辦公室走去。

辦公室內，音悅和我相對而坐，見我正襟危坐的模樣，她淡笑：“北妃璇，不用那么緊張。”

“呵呵…和老師講話時還是會緊張…”一種學生對老師莫名的敬畏從小時開始根深蒂固，即使以前再怎么在大魔頭面前不服氣，我其實對老師都有一些懼意。

只是音老師怎么看著我發呆？

“音老師？”怎么老師突然就好像恍神了？那種感覺就如同…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中。

“老師剛才想起些事。對了，你和三大主席的合作怎樣？”

“呃…還好啊…”才怪。我在心里狠狠的加了兩個字。她猜測老師大概是想了解關于她校園生活情況。

“眼睛都在咕嚕轉了，你不用斟酌詞匯，可以照實說呀。我認為宣恒釋那小子絕對不會不對你用毒舌功的，用你們學生的話說是…腹黑系吧？”說話間，居家型機器人端著上面放有兩杯奶茶的托盤緩緩過來，于是音老師示意我喝吧。

用手輕拍了一下機器人的頭后，我拿起奶茶杯。感受到人類皮膚的撫摸時，機器人的眼閃爍星星。

音悅老師喝奶茶時，舉止也是掩不住的優雅，她的目光輕落在辦公桌一頭的一張拍立得相片，眼神像被打上了柔光。

循著老師的目光望去，我疑惑于為什么那張相片上老師身旁的臉被刻意地涂黑。音悅的笑靨與那片黑形成鮮明對比。

“呵，你不疑惑為什么會這樣嗎？”

【9】

呃，看來老師發現她的表情了。我乖巧的說：“老師私事，我不好意思過問。”實際在心里咆哮：你是老師，我哪敢過問哪。

音悅老師忽而轉移話題：“呵，你今天上課時好像很混沌哦，昨晚的任務太累了嗎？”

“不累啊…就是很驚悚…”我憋了很久，終于說出了心聲，而且面對老師圣母般的臉龐，我像立刻找到了傾訴人那樣：“老師我揪心哪！揪心哪！我不會被報復吧？而且重點不是昨天兩隊人，更是眾多知道我喊出了宣恒釋名字的女人！雖然南宮御譯說保鏢會保護我，但他好像沒有女保鏢誒。我之前聽朋友說，電視里有播那種一個女生上洗手間的時候被很多女生潑水之類的劇情，而且我們學校女生還個個都有奇怪‘武器’，更聳人！”

我的怪異用詞開始彈出。

“傻孩子，你會被人盯上是肯定，”注意到我聽到這話時明顯嗆了一下，音悅老師即刻來個轉折，“但是--我覺得你無論何時，都應該相信他們三個。怎么說他們從小就被要求接受各方面的訓練，對于再多的突發情況，現在的他們都有足夠的能力去解決，而你既然成為了空缺已久的學生會副主席，就表示他們都愿意保護你。”

“空缺已久？”

音悅大概覺得她應是對學校的事情都不太了解，于是耐心解釋：“向陽高中將近十年沒有學生會副主席了。不全是因為先前的學生會主席對校內工作不上心，更是因為學生會副主席也意味著是和主席們同舟共濟的伙伴、是會被兩派格外針對的人物之一。”

“所以之前是因為沒有人敢當吧…”我默默地說，右手食指在左手手背上畫圈圈。

估計其他幾屆學生會都沒幾個人是正常的。

“呵，也可以這樣說吧。其實我說這些還是希望你可以繼續努力，畢竟兩派之間的斗爭急需要緩解。你昨天看到的那個，用通俗些的話說算是和校外的‘友誼賽’，其實更為恐怖的，仍是校內兩派的決斗。”音悅面色凝重起來。

“那為什么兩派間的矛盾會演變成現在這樣？”

聽說創校之初，兩派及學生會彼此相連、彼此依伴而促進，而今卻成了凌厲的對立，確實讓人扼腕不已。

“客觀來說，因為--時代。”

我再次疑惑，時代？

“是的，時代的變遷使得曾經的和諧面臨著更多外在因素的挑戰。就像一個人小時候，不管他生活的條件是否富足，和小同學們說起時，都會有自豪感，小孩們就在這樣彼此分享、彼此羨慕中，保持著融洽的相處。但一旦成長了，清晰了所用物品的價值，就開始了為了滿足虛榮心搶奪一些空存的標簽。兩派中的一些人就是為了顯示各自派別的優越，或者是自身的獨一無二，想方設法爭奪所謂‘勝利’。也許這種人在學校只是少部分，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哪。”

望著音老師的面容，我感受到她眉眼間融著的憂愁。那是作為一名盡職的老師，對學生真真切切的在乎。

一瞬間，我心里某個快被塵封的角落發出低吟：如果那時我們都曾遇見音老師這樣的班主任，自己和歐菲亞的命運軌跡就會不同了吧。

誰！誰在說話！？我嗖地睜大眼睛。

【10】

那個從心底發出的聲音，凝著苦痛，在我胸腔一直蓄積著。

我緊緊地握緊拳頭，指甲嵌緊手心，竭力讓自己不流露出異常。

“所以，兩派自相殘殺的后果是兩敗俱傷，對吧？”我的眼神定在了某處，接下了音老師的話。

“嗯。雖說因為斗爭，他們的智慧火花一次次地迸發出靈感，但以搶奪成功為目的的靈感終會枯竭。就像世界文化的繁榮需要…”

我低頭淺笑，心想老師果然是教政治的，話不離本行。

而內心的忐忑，揮之不去。

原來的北妃璇，究竟有什么背景，經歷過什么。我就是覺得很多事情會復雜起來。

一直想往廚房里面偷看的南宮御譯流著哈喇子走到其他兩人那邊，驚喜道：“北鼻的廚藝好像不錯誒…丑男，你什么嫌惡的表情！”

“嘖嘖”幾聲的宣恒釋換成一副誠心的樣子，道：“傻子，我記得你衣柜里有幾件正常點的衣服吧，你為什么不穿件像樣的？”

洛易冰似乎才想到注意南宮御譯的衣服。他的眼神還沒有全部掃過去，就半路折回到地理圖冊上。想必是圖冊上的顏色都比南宮御譯的協調。

“冰山，你竟然瞟都不瞟一眼！！”南宮御譯也學女鬼幽怨的聲音，不過他立刻不以為然地滾到鋪在了離陽臺邊上的水床上，“你們不懂欣賞啫，我貼了那么多公仔上去，只是為了表明我和我北鼻是多么滴--志同道合！”

北鼻是他今天突發奇想給我的新外號。我聽著就想揍他。

宣恒釋拿過茶幾上的財經日報，暫且忽略哼著怪調的南宮御譯。

“喲喲，電話--接電話--”

聽到電話聲，三人不約而同的說：“聽電話！”

“釋聽！”“冰山聽！”“傻子聽！”

在廚房忙得焦頭爛額的我吼道：“你們快聽啦！再不聽我拉你們進來刷碗！”

“北鼻，我來！”南宮御譯“咻”地從水床上起來，撲到就在旁邊兩米的電話接聽處。

怎么沒動靜？

我端著玉子豆腐煲出廚房時，看到宣恒釋正欲起身過去奪電話，南宮御譯高八度的吼叫突然爆發--

“小鬼你快來啦！！”

小鬼？我奇怪地發現洛易冰和宣恒釋的表情有些異樣。宣恒釋竟然還不顧形象的做了個癡呆表情。

什么人那么神奇？宣恒釋那個家伙在人前都是完美王子的形象，現在這副丑樣，估計讓那些花癡看到會想撞墻吧。

我在房間看著自己偷偷跟拍他們三個家伙的照片，托著腮幫子尋思著。怎么他們都沒有離開過學校？如果是縱火者，就不會有那么一絲不安？

但縱火這么大件事，我不信那個兇手會沒有愧疚之感。而他們三個的性格，比較陰沉的就是洛易冰。所以…目前的計劃一號就是他了。

我捏緊手中那張有洛易冰冷傲背影的照片，眼帶恨意。

突然一個稚嫩的聲音傳來：“小弟，看來你北鼻睡到比豬還豬了！”

“對啊對啊，小鬼，我們怎么叫你嫂子起來？”南宮御譯的聲音。

“嗶滴滴滴，嗶滴滴滴--請看我的法寶--萬能轉轉鎖！它可是啥有鎖的門都能開喲！”

聽聲音就可以想象出一個滿臉神氣的小孩驕傲的模樣。

停！小孩？！莫非昨晚南宮御譯提到的那個傳說中“可愛又帥氣、謙虛又臭屁到可以讓宣恒釋落荒而逃的小天才”來了！？

我慌忙地將那些照片丟進抽屜，鎖好后，豪邁地打開房門--

果不其然。

不過…

瞧面前這個頭戴潛水鏡、身穿迷彩服，眼睛閃爍著天真光芒、薔薇色的嘴唇抿著天真笑容的娃，也大概5歲吧，能有什么殺傷力對付宣恒釋那腹黑爛話的家伙？

“哇塞哇塞！這就是小弟你的北鼻誒！嗯嗯，相貌通過！但不知道智商可不可以！宣很衰小弟不是說她的腦子有點脫線呀。”

童言無忌童言無忌…我低頭，在小孩面前笑得像太陽花一樣：“孩子，你口中的宣很衰一向是狗眼看人低的啦。”

“對啊對啊，小鬼，北鼻和我一樣聰明！”南宮御譯雄赳赳的昂起頭。

“如果這樣的話，這大眼妹智商真有些問題了…”小鬼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呈“C”字狀，放在下巴分析道。

有種將他一腳踹飛的想法。

“小鬼，我智商真的沒問題，還有啊--你別叫我大眼妹！叫我漂亮姐姐，快點！”我把床單直接往祈小寶頭上一蓋，在“啊啊”的亂叫中找到他的臉蛋，不停的搓。

南宮御譯見我搓的那么興奮，大叫：“北鼻，別打我老大--”然后食指和中指并攏，開始對小寶進行“啾啾啾”地點穴。

“小弟，你也打我！兩個單細胞，放手啦--哈哈哈。”祈小寶不安的扭動小腦袋。

站在各自房間門口的宣恒釋和洛易冰表情木訥的看著眼前好一副“嬉笑打鬧”圖。

“冰，我們會更加不得安寧了。一個單細胞、一個惡作劇念頭極為強烈的小鬼、一個生活脫線運動還特別背的霉女，這日子真繽紛。”我聽到他哀怨的聲音，頓時覺得能讓這個毒舌男惆悵是件樂事。

不過事實告訴我們，許多小孩前世都是妖精化身…

“你你你們確確定要來這這里？”我的女鬼音再現，根本克制住不飆顫音。

【11】

走在前面的三個身高大于180cm和一個約100cm高的男孩齊齊轉身，一個個眼神分明寫著--

Why not？

“今天雙休！竟然來樂園？”還是有很多奇怪設施的追籬樂園！兩個小時前，我在祈小寶的哄騙下上了車，沒想到是來這里。

而且現在是怎樣啊…我一個小女子要跟四個禍害一起，看看周圍家庭游玩團的媽媽和女兒們，眼里冒桃心啊！相機不好好拍他們的丈夫、老爸，竟然都對著他們四個。更可惡的是，除了洛易冰外的三個竟然還裝作不經意地擺好POSE！那個叫什么…祈小寶的對吧，飛吻！是的，就是飛吻！還跟一個可愛到像娃娃的小女孩拋媚眼！！

“樂園很好啊，北妃璇，小鬼做東你就別怨了。”

我哼唧一聲，他的心思我會猜不到？對于宣恒釋來說，和小鬼去公共場合絕對好于留在宿舍，那就減少了自己被他整蠱的機會，何樂而不為？

他看了下自己穿的T-恤，又看了看我穿著得T恤款式，憋住笑。我悲憤的走到小鬼旁邊，扯著他的臉蛋：“小鬼！為什么我的是屎！還是有呲牙裂嘴表情的！！”

祈小寶用無辜的眼神認真的說：“大眼妹，你太不溫柔啦，兇巴巴的像到更年期了！你不覺得可愛的便便仔很可愛嗎？它可是我們學校同學們都愛的耶！”

現在的小孩什么審美啊…竟然喜歡這陀東西？我盯著T恤上的卡通形象，頓時覺得自己老了老了。

“北鼻，這里真的很好玩，把人嚇進醫院好幾十個呢！”

噗--怎么這屁孩也是一語讓人內傷啊？

“對呀對呀，超級好玩的！大眼妹，不要捏我--我們進去吧！小丑哥哥在召喚我們--”祈小寶的口被拉得極大。

南宮御譯的眼睛早已經被遠處騰躍的項目吸去了，也“對呀對呀”的應和。

“北妃璇，‘向陽半百周年慶’的探險活動會進行四天四夜，而且驚險度及技術度比這里高得多，你就當現在是熱身啊…莫非，你怕玩這些？”宣恒釋的激將法出現。

我放過了祈小寶胖嘟嘟的臉蛋，像被人打癟了。其實是在默默地說著她怕的東西--

高。黑。聳人的臉。陰涼的風。陌生的路…

貌似數不完了。

當然，輸人不輸陣的精神我可是貫徹到底，所以她抱起祈小寶，聲音果斷；“小弟們，走！”

“大眼妹，他們是我小弟啦！”祈小寶仰起頭，沖五官抽在一起的我抗議。

小鬼，都是你裝可憐拉我們來這里，還那么多話講，臭小鬼！我心里的那個小小人在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