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后我到了羅鎧家門口,發(fā)微信給他:“我到了。你家門口的地墊下面,水表箱里面我都找過了,沒有鑰匙。連走廊的裝飾畫后面都找過了,也沒有。”
他發(fā)來一個抓狂的表情:“笨蛋!我要是把鑰匙藏在這些連你都想得到的地方,我家早被小偷光顧過八百遍了!”
“我投降了,到底要怎樣?”我氣餒地靠在他家的大門上,難道他以為我跟嶗山道士學過穿墻術?或者他有都教授瞬間移動的特異功能?
“把你的鑰匙拿出來,一把把試,看看有沒有一把正好能開進去。”
“就這樣?”我簡直要發(fā)飆了,這算什么辦法?這年頭誰家的大門不是機關重重的防盜鎖?十字鎖葉片鎖,能夠互開的概率沒有萬分之一也有千分之一吧!“你在逗我呢吧!”
“叫你試就試!”他拿出上司的口吻命令我。
好吧,你是大王,你說試就試吧。希望隔壁鄰居不要把我當小偷報了警。一把不行,兩把不行,三把……咦?哎呀!居然,真的,打開了!我驚異得長大嘴巴,把鑰匙拔出來湊到眼前,這是……不對,這把鑰匙不是我的……
“你什么時候把鑰匙掛在我的鑰匙扣上的?”我好不容易鎮(zhèn)靜下來,腦子開始恢復運轉(zhuǎn)。
“不記得了,有一天吧。”他回答得云淡風輕。“我要休息了,好好享受你的周末。”
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對面的電視里放著我期待了一個禮拜的韓劇,我卻心神凌亂,一點也沒有看進去。提前準備好的早餐,庇護撐腰的郵件,不知什么時候掛上的鑰匙……我覺得心里最柔軟的地方像是被一只溫暖的大手輕輕地蓋住,說不出的舒服。
我仰靠在柔軟的沙發(fā)靠墊上,望向窗外。藍天白云的映襯下,封閉陽臺頂上的衣架上一排洗干凈的襯衫被窗外吹進的微風吹得輕輕搖擺。我起身去陽臺上收下那幾件早已晾干的襯衫,又從儲物柜里翻出熨斗、燙板,一邊看韓劇,一邊“順手”燙平了所有的襯衫。
羅鎧拖著行李箱從機場出口走出來,看到一臉得意的笑容的我時腳步明顯的一滯。
“你曠工啊?”他明明是板著臉說話,眼睛里的笑意卻是蓋也蓋不住。
“沒有啊!我提了休假申請,我領導批了!”我蹦蹦跳跳地走在他身邊,說得理所當然。
他看了我一眼:“你知不知道冒用領導的賬號登陸系統(tǒng)審批休假,不是收一封警告信就能解決的,完全可以直接開除的!”
我不屑地擺了擺手:“不會的!你以為我領導和你一樣不近人情嗎?”
羅鎧被我噎得一愣,然后自嘲地笑起來。我第一次在言語上占了上風,心情好得不是一般二般。
上了出租車,我告訴司機羅鎧家的地址,羅鎧立刻糾正:“去公司。”他重新報給司機公司的地址后,向我解釋:“Rocky明天要去BJ出差,我有點重要的事要先回一次辦公室向他匯報一下。”
車到了公司樓下,我猶豫了一下,說:“你上去吧,我下午是休假出來的,要是跟你一起回去,容易被同事看出來。”
他想了想,點頭同意:“那你先回我家里等我吧。我大概需要一個半小時,談好了就回去。”
羅鎧開門走進家門時,又一次愣住了。客廳的茶幾上放著幾盤熱氣騰騰的菜肴,而我正系著圍裙端著一鍋湯從廚房出來。
“甜……田螺姑娘?”
我放下湯,解開圍裙。笑容可掬地推他去洗手間洗手:“是的是的,你撞大運了,田螺大仙今天降臨了。”
羅鎧洗完手在沙發(fā)上坐下,看著面前豐盛的晚餐,一雙筷子握在手里,猶豫了半天也沒伸出去。最后還是放下筷子,盯著我,想說什么,張了張嘴,又閉上。
我知道他想要問什么,也放下了筷子。抱著膝蓋坐在地板上:“我從上大學開始,暗戀了他七年。我曾經(jīng)以為愛的感覺就是仰望、等待和失望。可是和你在一起的這幾個月,尤其是你不在的這個星期,我才第一次嘗到被愛、被在意、被呵護是什么樣的滋味。我原以為我涉足未深,隨時可以全身而退,卻發(fā)現(xiàn)你不在的時候我竟然會控制不住地想你。你說得對,‘好的風景都在前面’。我想我大概是迷上前面的風景了。”
羅鎧深邃的眸子盯著我,靜靜地聽我說完,又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溫然說道:“你看到的還只是好風景的邊緣。KeepWalking!”
我指了指茶幾上的飯菜,獻寶一樣地說:“投桃報李,嘗嘗我的手藝吧!”
羅鎧揚了揚眉,重新拾起筷子,夾了一塊糖醋小排放進嘴里,驚喜地說:“我沒想到你這么會做菜。”
我得意地笑起來:“不會做菜的吃貨都是耍流氓!”我不是不會做菜,可這道糖醋小排卻是昨天特地去打電話給姨父討了秘笈的。
“You_are_my_destiny_??,You_are_my_destiny_??,
You_are_my_everything,???_???,???_????_?????……”
是姨媽的電話。
“甜甜,我們從鄉(xiāng)下給你帶了點新鮮葡萄,今天下午剛剛從藤上采下來的,我給你放在冰箱里了,你回來記得吃啊!”
“哦,好!我知道了。姨媽你們?nèi)ネ鎯旱瞄_心嗎?”
“不要太開心哦!要不是你考試,一起來多好!你還沒下班嗎?”
“下班了,我和……和朋友在外面吃飯,一會兒就回去了。”我偷偷看了一眼羅鎧,他似乎在認真地吃飯,并沒有對“朋友”這個定義有什么反應。
我掛了電話,重新拿起碗筷,羅鎧好似隨意地問:“手機換鈴聲了?”
“啊……對啊。最近正在看的一部韓劇的主題曲,挺好聽的,就換了。”
羅鎧點了點頭:“是不錯。都火了大半年了。你整天看韓劇,居然最近才看這部神劇?”
我有些赧然:“你知道這部劇啊?”
羅鎧盛了一碗湯,喝了一口,說:“回我父母家吃飯的時候,陪我老媽看過幾集。”
我紅著臉承認:“其實,早就看過了……”
羅鎧側(cè)著頭看向我,嘴角含著打趣的笑意。忽然他的目光穿過我,看向陽臺,頓了幾秒鐘,再回到我臉上時,已滿是化不開的柔情。
吃完晚飯,我想要洗碗,被羅鎧攔住:“時間不早了,早點送你回去吧,順便幫你看看你的網(wǎng)絡。”我本想推辭,可想想沒有網(wǎng)絡實在是不方便,他已經(jīng)回來了,我總不能每天都賴在他家里看韓劇。只好把吃過的碗筷都堆進水斗里,就跟著他出了門。
在我家樓下停好車,走進樓門口時,居然迎面撞上姨媽。
“啊……姨媽,你剛走啊!”剛才姨媽來電話的時候我以為她只是來送個葡萄,很快就會回家,沒想到過了一個小時,她才剛出門。
“是甜甜回來了啊!我看你洗衣機里的衣服都堆滿了,幫你都洗完晾好了……”姨媽說著說著,漸漸注意到我身后那個高大的人影原來不僅僅是路過。“這位是……”
“呃……這是我的……我的……他叫……他叫……”我發(fā)誓我不是故意想對姨媽隱瞞羅鎧的身份和名字,只是我萬萬沒想到會在此時此地被姨媽遇見,完全沒有心理準備,一緊張什么都想不起來了。
“阿姨好,我叫羅鎧,是甘甜的同事。”羅鎧大概受不了我連他名字都忘了的樣子,索性大大方方地做了自我介紹。
“羅鎧?羅鎧……”姨媽喃喃地念著他的名字,“怎么覺得在哪里聽過這個名字?”
“阿姨,我媽媽是金淑琴,中心醫(yī)院的黨官員。”
“啊!對對!你就是老金的兒子!你上大學的時候我還見過你!”姨媽兩眼放光,即使在我家這個沒有路燈的黑暗樓道里,也能看到她激動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著羅鎧。“你居然和我家甜甜是同事?你媽媽說你在暗戀公司女同事,你和甜甜……”
“沒錯,就是甘甜。”羅鎧毫不掩飾他和我之間的關系,我雖然不好意思,但也慶幸有他這樣直接的表明,將來就可以省去我轉(zhuǎn)彎抹角地跟姨媽的一番解釋。
姨媽驚訝地看看羅鎧,又看看我。我有了男朋友,而且就是她曾經(jīng)看中的金書記的兒子。姨媽顯然被這個天上掉下來的大喜訊砸暈了,語無倫次地要上樓去給我們做晚飯。我趕緊摟住姨媽把她送出樓道:“姨媽,姨媽,我們已經(jīng)吃過了。你趕緊回去吧,再晚就沒地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