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老二目前的心情百味雜陳，他不能描述朱顏給他的感覺。不過，朱顏應該很能明白皮老二此刻的感受：典型的思維不在同一位面嘛。

身后傳來一陣低低的笑聲。皮老二都懶得回頭去看，他知道是那三只狼在笑話他--狼家三兄弟一向是三月不開張，開張頂三月，自從化形之后，他們一頓飯一旦吃飽，就能三個月不吃一口，耐力僅次于鼉龍一族。比起自己這種需要不停地吃的妖族，還真是省心多了。

反倒是猴老六，似乎很有掃地黨的風范，把那捆竹枝全部收起來了。

讓朱顏有些意外的是，在前方還不知道有多遠的時候，對面來了一群人。

最先發現這群人的并不是朱顏，而是貓三，接著是狼五。

這世界里雖然沒有生命，但卻有風。風送來了若有若無的氣味，朱顏雖然是一點都聞不到，但對于大貓和狼族來說，清晰得就像滴進清水中的墨汁。

“是那群修士……還有涂山氏那些****！”貓三有些不屑地說。

涂山氏作為妖族中的貴族，卻一直與人類修士過從甚密，是大部分妖族都有些不齒的。

朱顏有些意外地問道：“不是說涂山氏與浮屠宗有關么，為什么又跟乾陽宗在一起？”

皮老二也搖搖頭，大咧咧地說：“涂山氏嘛，作風便是如此。”

倒是貓三道：“涂山氏也并非擰成一股繩，誰給他們好處，他們就幫誰干活。兩邊都給好處，他們兩邊都幫著干，反正虧不著他們。”

朱顏恍然，自己還是用“網游”一樣的陣營觀念看待這個世界呢。這個世界畢竟不是一段程序，而是一個真實的世界，不是隨便設定一個數值就可以決定一些人的陣營的。

“不能再往前了，”狼五說，“風雖然是往這邊吹的，可那邊有幾個修士修為比我們高，說不定會發現的。”

“我去看看。”豹四說。

他顯出銀梭豹的原型，縮著身子悄悄潛上前去，淺黃色帶著棕色斑紋的流線型身軀很快融入環境中，足下柔軟的肉墊，使他前進時不曾發出絲毫的聲響。

才去了不久，他就飛奔而回，一看見朱顏一行，就身子一滾化為人形，說道：“他們朝這邊走過來了，前面還有幾個人在探路。有涂山氏的狐貍，還有人族修士。”

皮老二蹙著眉頭說：“這邊是往外的路啊！他們走到這邊來干什么？”

朱顏嘻嘻一笑說：“我們是從這邊來的，當然知道這里是通向外界的通道，可他們不知道啊！他們從口腔進來，咽喉部位想必是鎖住的，從氣管進入又遇到了困難。另一邊的咽鼓管是朝下的，所以想必他們自然而然就決定往這邊走了。”

猴老六恍然道：“哎呀，確實如此。若是我，我也會以為一上一下的兩個方向是正路。”

朱顏點點頭，“不止如此。如果他們沒有像我們一樣一進來就調息了幾個時辰，這些時間足夠他們將底下那條咽鼓管探索一遍。他們恐怕確認了向下是死路一條，因此才回頭向上走。”

貓三點點頭，插口道：“不錯，我一直覺得墓穴就應該是朝下走的嘛。”

也許是發現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敵人，加之朱顏并不像之前對他們那樣冷淡，因此貓三也開始搭話了。

“我等該是避開還是與其交戰？”皮老二向前看了一眼，“我和貓老三、豹老四可以攔住一些人，不過你們……”

朱顏搖搖頭道：“藏是藏不住的，他們有靈氣鏡，除非我們能隔絕內外靈氣，否則，一進入他們靈氣鏡的感應范圍，他們就知道我們在哪里。”

貓三問道：“范圍是多大？”

“不超過十里。”朱顏看看周圍，“這里的寬度顯然不夠。除非我們盼著他們不會察視靈氣鏡，否則躲是躲不過去的。”

“如此說來，我們必須跟他們對上了？”猴老六問道。他神色中沒什么恐懼，卻有不少興奮。

朱顏嘆口氣道：“我看百分之九十九是會對上的。”

說著，她眼睛掃了一眼皮老二和三只狼兄弟，估計一會遇上了，他們就是主要戰斗力了。

猴老六摸摸后腦勺，有些疑惑地問：“百分之九十九……就是九成九么？”

朱顏一愣，連忙點頭道：“不錯不錯，正是九成九。”

這語言習慣還真難改。

狼十三朗聲道：“那還有甚可說的，就只能沖上去了唄！”

“欸！那可不一定！”貓三說道，“還是先討論討論有沒有甚么不必正面對戰的法子。”

皮老二轉頭去看兩頭熊妖，兩妖異口同聲道：“伏擊甚的，咱搞不來。咱跟狼十三一樣，愿意直接沖過去。干不過就逃么！”

幾個貓妖和豹妖立刻露出不贊同的神情，皮老二覺得自己有點頭痛了。

朱顏抬起手道：“我想到了。我們可以讓你們各自做自己喜歡的事情。犬科……哦，狼妖、犬妖和熊妖就正面走過去。貓妖、豹妖、猴子和我隱身、潛伏，等犬科那邊吸引了對方的注意力，我們就偷襲。”

這次大家紛紛點頭。

朱顏見方案得到通過，就又道：“那么犬科這隊有兩頭熊妖、三只狼妖、兩只犬妖，由狼五帶隊，兩頭熊妖、皮老二正面突入，狼五帶著狼妖犬妖從旁協助，任務就是吸引對方的注意力和火力，讓對方不會注意到剩下的人。剩下的人為另一隊，貓三帶隊，任務是設法潛伏在周圍在第一隊吸引對方火力的時候，伺機偷襲。”

妖怪們連連點頭，這么一種方案確實是滿足了兩個不同種群的戰斗本能，只是熊大和熊二不明白為啥他倆也跟狼和狗一起算犬科，三只狼妖也有點不服氣，明明是狼的血脈比狗更悠遠、更正宗，怎么用“犬科”來代表他們這個小隊呢？只有兩只犬妖有點受寵若驚，下定決心一定不負所望。

狼十三還道：“如此便好。熊大熊二平日里最不擅行伍作戰，讓他倆聽指揮，可真就成了‘熊瞎子’到處亂撞。還莫如讓他倆橫沖直撞，咱配合他們來。”

幾只狼妖、犬妖對視一眼，眼里都含著笑。

擦呀，熊大熊二！朱顏一直沒問這兩只熊妖的名字，反正問了也不過是數字。此刻猛然聽到，只覺得一口老血要噴出來。